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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月歌出面作證蘇漸是不貪女色的君子，洛雪穹本應該高興，但她覺得自己比之前更加難過。

所以，這一晚，她來了。

說到這裏，蕭龍雀看著蘇漸已經對甘文光舉起利劍，便臉露嘲諷笑容，一字一句地說道：「唉，來、不、及、了……」

「對不起。」她強忍著悲意，對蘇漸說道，「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該不告而別，不該使性子……」

無數高亢的呼喝和凄厲的哀嚎，直衝雲霄，林中的宿鳥全都驚起，撲簌簌地從頭頂飛過，在西天火光的映照下，如同飄過一大團烏雲。

此時她並不辨方向，只知朝蒼茫的原野大地任意奔去。

「怎、怎麼回事？」甘文光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唉。」還不等洛雪穹答話，蘇漸卻嘆息一聲，對月歌歉然說道，「其實，今晚之事，我最應該對其解釋的人，是你……」

尤其，在柔軟的草坡上翻來滾去，還是被自己親眼看到，那還能有假？

蘇漸扔下了手中的蘆笛，飛奔到洛雪穹的身前。

看到女孩兒滿面的淚光，少年也是心痛如絞。

洛雪穹一見如此，立即叫道：「我們快去幫他們！」

這裡是妖族的地盤，就算到處故布疑陣，分散防衛，這地方的人數也比敵人多得多。

「月歌，是你？」正極力剖白的少年，看到月歌魂影浮現，先是一驚，轉而大喜。

她快步如飛，猶如刮過原野的一陣雪風。蘇漸即使使盡了一切辦法在後面飛奔，也還是追不上她。

「原來，這位月歌，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夢中戀人，那個背生雙翼的少女。」一念及此，洛雪穹神色愀然。

蕭龍雀什麼身手？真心來救援，那身形絕對動如脫兔；但這時候，甘文光看到，蕭龍雀的動作極度遲緩。若說慢似八十歲老叟，有些誇張，但也實在快不了多少了。

於是，她許以重利，策反了野心勃勃的山魈王；山魈王能成事最好，不能成事，也大大攪鬧了一番，必然能夠找到空子，而不像原先那樣無處下嘴。

這時靈洲草原上亘古吹拂的夜風，彷彿帶來一首歌謠，在風中低低吟唱：那一年，你是我的旅伴。

這時候，雖然直覺告訴蘇漸，事情沒這麼簡單，但他一時也想不通，對手究竟有什麼辦法，能這麼快找到真正的藏寶地點。

到這時蘇漸終於明白，如果沒有山魈王前面那一番攪局，白骨聖杯還放在萬靈聖廟中，面對數百年來不斷加強的守衛，隱龍君想正面奪取，正是千難萬難。

尤其狼王裂風，讚歎之餘，還有些惆悵：「唉，怪不得那一晚……原來，他們倆才是最相配的啊……」

「哎呀！」察覺此情，甘文光這一驚非同小可。

「那聖杯，曾失落了三天多，已被石岡接觸。很可能，他已按照龍族指示，在聖杯上做了手腳。」蘇漸恍然道。

依著慣性，又奔出了十幾步后，她終於在悠揚縹緲的笛歌聲中，停下腳步來。

於是，戰場上，雪冽邇又恢復了之前的節奏，縱使妖族首腦和武士們潑命向前，也依舊擋不住她前進的步伐。

他甚至覺得，這種痛已經不是肉體上的了，那一瞬間的痛，幾乎把他的三魂六魄，都從腔子里給打出去了。

飛奔途中，蘇漸驀然叫道：「雪穹，我知道了！」

「蕭、蕭兄？」甘文光看著他，好似不ｈtｔps://ｗｗw•ｈｅtｕbｏｏk•coｍ•co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漸二人，可謂強援，其劍術法技，甚至還在虎王狼王之上；更何況蘇漸還跟隱龍君交過一次手，便更和其他人不一樣。

「希望如此。」蘇漸懷著僥倖道。

可是，她又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既然成功脫離，自己這顆心卻如同被刀剜了一樣。

「我想起來了，白骨聖杯這次並沒有放在萬靈聖廟中，」蘇漸道，「惑夢女王說，她已藏在只有自己才能找得到的地方。」

況且，就算真如蘇漸所說，只是因醉扶歸，因坑而倒，但這種事，原因真的很重要嗎？重要的是，她看到了結果。她親眼看見兩個人在坡上翻滾，那美艷的女王還緊閉雙眼，似乎一臉的陶醉。

這時候的洛雪穹，已經在心中發誓，今夜即離開靈洲，永不回頭。

等他二人趕到亂石丘陵時，那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洛雪穹一聽，立即會意，曉得蘇漸這是告訴她，不能急，既然甘文光這兩人礙事，就先把他們解決了。

一想到當時的「醜態」，本來已心軟的少女，便又生起氣來。

洛雪穹心中轉著這樣的念頭，為自己能果斷迅疾地離開而感到慶幸。

那一月，你是我的紅顏。

他不顧肋下依舊傳來的劇痛，轉頭朝蕭龍雀大叫道：「救我！救我！」

「什麼事……」洛雪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說得好！哈哈！」蘇漸豪氣頓生，長聲大笑道，「雪穹，待會兒我們便暢快廝殺一場，讓這些到處攪局鬧事的賊子，不死也脫層皮！」

所以，從他叫出「蕭將軍」來可以看出，甘文光現在是有多焦急。

「嗯，謝謝你。」洛雪穹斂衽一禮，謝了一聲，便轉過臉去。

這時，她已想起當年在靈鷲學院中，那一晚和少年泛舟雨宿湖時，聽他說起的心事和秘密。

蘇漸猜得沒錯，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隱龍君雪冽邇，到這時才顯露真容，帶領著龍族精銳，在甘文光一夥的引路助戰之下，輕而易舉地控制了戰局。

「這樣不好嗎？」洛雪穹更加奇怪。

「快點快點快點！」他在心中一連串地呼喊。畢竟他已經看到，比自己還兇惡、還狡猾的蘇小混蛋，已經提著劍朝自己奔來了。

一瞬間他心中許下無數美好的願望，讚美「蕭龍雀真是世上最美的人」！

到了這時候，蘇漸反而冷靜下來。

他朝始終陪伴在身畔一起戰鬥的少女看了一眼，口中輕呼了一聲。

「那就不好了！」蘇漸神色一緊道，「這等布局，絕非甘文光這廝能做出來。看來一定是隱龍君出手了。可笑我們前日還在大肆慶祝，現在看山魈王的失敗，恐怕根本就在隱龍君的算計之中；今日她才真正露出爪牙，定是勢在必得了。」

相比之下，敵人寥寥無幾，卻各個精幹。甘文光、蕭龍雀、厲華楚自不必說，他們依舊黑紗蒙面，在妖族戰陣中往來衝突，如入無人之境。最要命的是，他們如此犀利，縱橫捭闔，但在來敵當中，竟然還只是輔助地位；真正的主力，卻是五六名龍族精銳。

這時候她僅存的理智也在提醒她，蘇漸對她並沒有什麼承諾，兩人之間也沒有戀人間的羈絆，自己不應該怪他。同時她也在告訴自己，別哭，縱使和*圖*書難過，也要笑著離開。

一陣濃重的恐懼，瞬間攫住了甘文光的內心。

至於為什麼這麼快就能找到惑夢女王精心藏匿聖杯的地點，事實的真相也和蘇漸二人猜想的差不多。山魈王石岡先前盜寶時，就按照隱龍君的指使，在聖杯上塗了一抹特殊物質。

一旦決定，這場小範圍的戰鬥，立即變得激烈起來。這四人兔起鶻落，在萬軍叢中縱橫往來，殺得難解難分。

「是怎樣？」洛雪穹問道。

看著眼前兩人，她在心中暗想：「嗯，月歌，你也要振作，一切從頭再來，努力贏回愛郎的心。」

見他如此，魂影搖動的月歌公主，默然不語，若有所思。

普通的妖族武士，根本不是隱龍君的對手，往往還沒衝到近前，只在一丈開外，就莫名其妙地倒地，慘嚎著死去。

正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的曠野上，傳來一縷笛歌。

「是萬靈聖廟方向，」洛雪穹道，「定是甘文光那一伙人不死心，又來奪寶了。」

這時候，在他視線所及之處，蕭龍雀還在和洛雪穹激斗。

「哎呀，沒辦法。」蕭龍雀忽然開口了，「我，就是個沒腦子、動作慢的武夫，而且，武力根本就不強。」

「為了幫你。」容貌蓋世無儔的少女，臉上淺淺地一笑，霎時便如萬花開綻。

蘇漸與月歌對答之時，洛雪穹在一旁聽著，百感交集。

「怎麼了？」洛雪穹奇怪地看著他。

「好！」蘇漸應了一聲，便和她一道，各施絕技，朝雪冽邇殺去。

亂戰之中，別看甘文光是功力最低的一個，但他心眼兒實在太多，心思太過狡猾。他打得極其聰明，竟然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武力的不足。原本雙方戰局膠著，但變化就是從他這處發起。

見得如此，原本還不太清楚二人真正實力的妖族首腦們，終於暗自驚嘆，心服口服。

只是，就算他這麼機靈，也來不及作過多反應。一個恍惚間，他剛要憑著本能閃避，肋下卻傳來一陣劇痛！

他立即對洛雪穹解釋了剛才的事，說自己只是扶酒醉的女王回去，不小心踩了一個凹坑，才就此倒地翻滾。

「一定是了。」洛雪穹道，「如果沒有特別的指引，那幫人不可能這麼快看穿藏寶地。」

那一天，你變成我心中永遠珍藏的圖畫……

「笑了？」甘文光是何等機靈之人？一看到洛雪穹的笑容，他就知道不好，因為他很清楚，無論自己的幽冥地刺還是黑煞指，都沒有讓人發笑的功能。

「勢在必得又怎樣？」洛雪穹一振手中月神白虹劍，寒聲叫道，「既然來了，就準備付出代價吧！」

他們戰鬥的烈度如此之大，法術光輝漫天亂竄，嚇得許多功力低微的妖族紛紛遠離，免得受他們的池魚之殃。

「便是今晚，你真的冤枉他了。」月歌道，「他不僅沒這個心思，也沒有故意過格的舉動。」

「這！」洛雪穹倒吸一口冷氣道，「這麼大動靜，定是藏匿之地被找到了。蘇漸，那女王心智，遠超常人，連她仔細布局藏匿的地點，都這麼快被人發覺，來人一定不凡。」

「當然不好。」蘇漸苦笑道，「你看，雖然是萬靈聖廟方向，但仔細辨別，那火光衝天處還在靈丘之西挺遠的地方。不用說，那兒肯定是聖杯藏匿之地了。」

很快這種僥倖心理，就被急匆匆趕來和*圖*書的女王衛士給證實是錯的。

見被擋住去路，雪冽邇也不慌張。她口中尖嘯一聲，還在外圍突擊的甘文光和蕭龍雀，立即撲到近前，擋住了蘇漸二人的攻擊。

「沒錯。」蘇漸表情凝重道，「就算甘文光那廝，也做不到這一點。現在出現這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龍族出手了！」

忽然間蘇漸好似意識到什麼，猛地一聲驚叫。

喊殺聲震天動地，哪怕蘇漸睡得再實，也立即被驚醒了。他立即披衣而起，提劍走到氈房外。這時他看見洛雪穹也正巧出來，兩人便並肩而立，朝西方殺聲震天處眺望。

「快！快！」女王親衛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洛國主、蘇大人！情況緊急，龍族來襲，意圖奪寶，女王陛下懇請兩位前去助力！」

悲傷之際，她在心裏對自己說，「洛雪穹，你不要哭」，可剛剛止住的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流溢。

甘文光這會兒，當然不會糾結為什麼洛雪穹沒被自己的幽冥地刺困住，也沒被黑煞指傷到；他現在滿心思所想的，就是蕭龍雀蕭大人啊，你趕緊過來救我！

只是，接下來的場景，讓他忽然覺得匪夷所思：情況已經這麼緊急，自己明明已經呼救，但那個蕭龍雀依舊不緊不慢地和洛雪穹拼來斗去。

作為華夏宰相的首席謀臣，甘文光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武力比蕭龍雀差得太多。所以，來到靈洲之上，前後兩次戰鬥，他都和蕭龍雀緊緊地挨在一起。可是，他現在，卻被打飛得這麼遠！

「幫我？」蘇漸還沒反應過來，月歌已轉向滿臉震驚的冰雪少女，柔聲說道：「你是雪穹吧？」

「不太可能。」蘇漸搖搖頭道，「女王不是常人。經此一役，肯定已肅清身邊奸佞，就算還有姦細，女王藏匿聖杯時，肯定也是小心又小心，怎會被第二人知道？」

喝叫之時，他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舒展，就凝固了——因為他看到，本應該毫無察覺、不可能有任何反應的洛雪穹，這時候也笑了。

這時候，還是惑夢女王、裂風狼王、震林虎王、柔甲蛇王，還有各部妖族的高手們，拚命向前，才擋住了雪冽邇通往白骨聖杯藏匿點的道路。

這樣的機會，在面對洛雪穹這樣的高手時，簡直千載難逢；甘文光壓抑住心中的狂喜，極其沉穩地接連打出兩招冥系絕技：幽冥地刺、黑煞指。

「他，應該永遠也追不上了吧……」

到這時候，他已經不惜暴露身份，連蕭龍雀的姓都叫出來了。

「這兩日我看她在花語草原多處布置人手，就是在故布疑陣；不僅外人，就連自己人都不知道。」

只是這麼想時，她眼中的眼淚卻流淌得更加肆意。

「這是……」聽到這縷笛歌，發誓要一直奔走、今夜就要離開靈洲的少女，忽然足步躊躇。

正在堅持不下時，蘇漸胸前那枚「星降之心」鏈墜，忽然閃爍出異樣的光芒，片刻后便有一位美麗不可方物的少女，帶著聖潔的光影，悄然浮現在二人的身旁。

就在花語草原盛大慶祝集會的第三天，蘇漸準備啟程，陪洛雪穹去西北海岸的寒窟山探訪冰妖族，沒想到，忽然間就出事了。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爆發出更大的一聲嚎叫：「快！快點啊！」

她駐足不前，彷彿是一個信號，讓那縷令人心動魂搖的笛和*圖*書歌，也停了下來。

直聽到他這般失態的嚎叫，蕭龍雀才有了反應。他隨手格擋洛雪穹飛來的一劍，轉身朝甘文光這邊趕來。

一見如此，甘文光簡直痛哭流涕。

當蘇漸和洛雪穹趕到時，正看見雪冽邇身形如電，朝妖族戰陣迅猛撲擊。

「是了，不過可惜，」蘇漸冷笑道，「他們打錯了算盤。幾日前有山魈王這個大內應，他們都失敗了，現在惑夢女王肯定嚴加戒備，連白骨聖杯的藏匿地點也不為人所知，他們又怎麼能得逞——哎呀不好！」

當他再次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遠離剛才的戰場，躺在三四丈開外的亂石地上了。

「蕭將軍！」他再次大聲吼叫。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聽他之言，洛雪穹卻是半信半疑。

趁著暗夜光影迷亂，他有意無意地朝洛雪穹身側湊近。

終於，在蕭龍雀一陣猛攻之下，甘文光找到了機會，瞬間突近了洛雪穹身子的左側。

霎時間，洛雪穹身周的亂石地上，騰起一根根冒著黑氣的黑骨刺，如同牢籠柵欄一般，將她牢牢困住，一時逃避不得；然後甘文光運起「黑煞指」，一道道烏黑的煞氣從指尖飛出，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同質同源的幽冥地刺，朝洛雪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去。

「不過，你怎麼出來了？」蘇漸奇怪地問道。

到得此時，甘文光憑著戰鬥經驗，知道鐵定得手了。他立即陰笑一聲，喝道：「賤人，竟敢擋我們的大業！」

而這時，沖自己奔過來的蘇漸，好像也意識到什麼，追擊的腳步慢了下來，竟是不那麼急了。

如風飛奔中，晶瑩的淚水，肆意地流淌，在星月光中閃耀著悲傷的光芒。

別人和雪冽邇對敵，都是有守無攻，但蘇漸衝過來后，竟然能和隨手激發奇異光焰星輝的雪冽邇在打鬥中有攻有防。

見她香肩聳動，再次流淚，蘇漸急得手足無措，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再勸。

她不是三歲小孩，自知血氣方剛的男子，在美色之前很難克制。

「嗯。」月歌溫婉一笑，點了點頭。

「沒事沒事！」蘇漸連忙擺手道，「我倆誰跟誰？我怎麼會怪你！」

「你！」這一刻，從來趾高氣揚、孤高傲世的宰相府第一謀臣，竟哭了。

什麼叫「擋者披靡」？眼前的場景就是最好的詮釋！

見他遠逝，謔言善笑的萬妖女王，望著他倏然遠去的身影，神色竟有些黯然。

甘文光並沒有十分害怕，因為自己的戰友同伴蕭龍雀，號稱「神戟將」，還是擁有「赤焰雄獅」星流術的頂級星流武士；別說他趕過來，就算只是一招「獅吼火震波」，恐怕也能讓追過來的蘇漸一個趔趄吧？

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天空又無星無月，本來應該漆黑一片，但此刻西方的天空已被火光照得通紅明亮。

「不對啊，」洛雪穹忽然猶疑道，「即使是龍族，也不可能這麼快看穿女王的布置。難道她身邊又出了姦細？」

劇斗片刻，甘文光已經判明了形勢，覺得蘇漸這廝不僅武力高強，心眼兒竟也不亞於自己，打得十分狡猾，一時半會兒根本拿他不住，因此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位冰霜美人。

因為焦急和恐懼，甘文光這聲高吼已經變腔變調，顯得十分怪誕。

「月歌，你比上次見到時，魂影更穩健了。」蘇漸ｈe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欣喜說道。

雖然只要是個妖族高層，就能看出來他們倆是誰，但這層蒙面紗就像一塊遮羞布，他們自己不扯下來，任誰也無法明確指認他們的身份。

「我是聖龍公主，月歌，是蘇漸的朋友。」月歌微笑說道，「因為一些事，我寄魂在他的鏈墜里，今晚出來，特地幫他跟你解釋一件事。」

但很可惜，巫龍王親妹豈是這般容易阻擋的？縱然妖族高手們奮身攔截，但依舊擋不住雪冽邇節節進逼的腳步。

「雪穹！」蘇漸呼喊一聲，也不顧還在地上的女子，起身朝那邊急追而去。

這時候，更有洛雪穹和蘇漸心意相通。共同戰鬥過那麼多次，於是每當蘇漸主攻之時，她便隨手激發冰雪風暴，從旁輔助，和蘇漸配合得天衣無縫，立即就擋住了雪冽邇原本不斷前進的步伐。

「啊？」這一嗓子，把兩人最後一絲僥倖都打破了。蘇漸和洛雪穹對視一眼，立即飛身而起，一陣風般撲向出事的地點。

泫然泣淚之際，最讓洛雪穹感到悲哀的，不是自己看見了月歌，心生嫉妒，如「醋娘子食酸梅」，而是她看到月歌聖潔美絕的模樣，如睹天人，心中全是崇敬和愛憐，絲毫泛不起任何醋意，這才讓她格外悲傷，淚難自抑。

笛音清越悠揚，高渺婉轉，如月夜四起的暮霧，似黎明晴空的流霞，帶著讓人悸然心動的力量，在這一夜靈洲的原野上肆意飄揚。

今夜的月光，皎潔明亮，洛雪穹看到的道路，卻是模模糊糊。她一路飛奔，似乎覺得只要這樣一直飛奔下去，就能減輕心中的痛苦。

「蕭將軍！快救我！看在多年同僚的情分上，快快快！」甘文光嘶聲嚎叫道。

暗夜之中，這是場亂戰，實際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多條理，而甘文光、蕭龍雀都是世間罕見的絕頂高手；他們一撲近，立即也擋住了蘇漸和洛雪穹，很快將他二人從雪冽邇的身邊調離。

所以，無論惑夢女王怎麼藏匿，藏寶地點對雪冽邇而言，都近乎是透明的。

所以，他還是懷著僥倖心理，希望甘文光和龍族那伙人搞錯了。

「嗯……」洛雪穹獃獃地答道。

這一日大清早，還是在日出之前，靈丘西側一處荊棘叢生的亂石丘陵，忽然間殺聲四起。

「我不妨的。」月歌溫柔笑道，「你忘了嗎？我二人，心魂相通，便宛如初時，我，已懂你，便相信你。」

不知是被重擊，還是被刺穿，總之甘文光覺得，這輩子所有經歷過的傷痛，都沒有這一瞬的痛苦來得強烈。

這抹物質來自隱龍君，正是巫龍族的秘物；塗抹在聖杯上時，淡若無物，只是偶爾有隱隱的微光，平時根本看不出來。旁人看不出，作為巫龍王族的雪冽邇，卻能夠極其敏感地嗅到它的氣味。

在前面飛奔的少女，也不是不知少年在身後拚命追趕，但此刻她的心中，已經被痛苦絕望悲傷憤怒充滿，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想法。

見她如此，蘇漸大急。他指天畫地，極力剖白，說恨不得剖心給洛雪穹看。

「那怎麼會這麼快就被看穿了？莫非，現在那處也非真正藏匿地點？」洛雪穹若有所思道。

這一夜，月動星搖，河漢燦爛。花語草原上，三人默然佇立，各懷心事。

蘇漸的腳力雖極快，但跟洛雪穹相比還是差了一點。而心中劇痛之際，冰雪少女的足步尤其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