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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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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鳳凰照夜 第113章 計中之計

第七卷 鳳凰照夜

第113章 計中之計

現在幽冥聖杯、白骨聖杯這兩個光暗之杯,全都被龍族所奪,蘇漸憂心忡忡,平靜了兩百多年的人間,恐怕又要迎來前所未有的變數和大劫。
偌大的海洋,罕見的風平浪靜,雪白的羽帆雪蚌船在海面航行時,就好像在一大塊靜止的湛藍水晶上滑行。
「哈,連你都要心軟嗎?」蘇漸笑著看著她。
「我不是想要你答應我什麼、承諾我什麼,可是連這樣小小的暗示都聽不出來,你、你……你還是那個連亞颯都佩服的足智多謀之人嗎?」
「所以,將來萬妖之地的靈洲,對我們神州來說很可能十分重要。很多事情,也很難說是對是錯。我剛才發獃時便在想,這回我殺死山魈部族的首領,一時看好像義憤出手,消滅了奸佞背叛之人,但從長遠看,這樣插手妖族事務,有可能變得很危險,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見他如此,陪他一同觀看的洛雪穹,同情愛憐之際,也是神色黯然。
這時候,無論虎王,還是其他妖族,都覺得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你不知我們靈洲有蠱術嗎?」惑夢道。
如果不是這位站在龍族絕頂之巔的女子,將他逼到絕路,他怎能夠融會貫通並激發了這樣的奇異禁術?
別說天魔氣了,對於人族而言,能接觸、收納魔族魔氣的機會,都微乎其微;更何況就算有人走了大運,身具天魔氣,但同時還要是星流武士,還要了解黑暗星流術的原理,幾道關卡一下來,這世上真正出現黑暗星流化形的概率,幾乎為零。
到這時,這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奪寶大戰,終究還是以妖國和蘇漸這一方取勝而告終結。
就在這千鈞一髮,洛雪穹離地也就一兩丈,眼看就快摔到地面時,卻有一道幽黑的光芒破空而至。
但不巧的是,蘇漸恰好是這世上,迄今為止唯一具備這多個條件的那個人。
惑夢一聽,惱道:「這麼絕情?」
星降之鏈的浩然星輝,月歌之魂的太清之氣,再加上血歌煞靈的混沌煞氣,這一刻被他充分調動,三者糅合在一起,全力匯聚到魔炎朱雀的利爪上。
「嗯,」蘇漸道,「此事我也想過。但風口浪尖上,我一回華夏國中,便成眾矢之的,實難做任何手腳。」
當三力聚齊,黑暗魔炎朱雀爆發出一片暗黑的強光,霎時間如同黑暗冥獄和光明天國兩個矛盾的極端,在這個清晨一齊降臨花語草原。
「相反相成」,便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雲荷谷中,依舊雲霧繚繞,但在明月的光華照射下,不再朦朦朧朧,而呈現出一種水晶般的澄澈通透感。
有了這樣的承諾,洛雪穹大喜過望,畢竟對她來說,在靈洲人生地不熟,她所帶的那點人手,相比地域廣闊的靈洲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這一刻,沒有人會想到,整件事還會有什麼反覆——但就是在這樣心情最放鬆的時刻,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在亂鬨哄的人群中急閃而過。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些年,蘇漸再次看到自己和月歌提起這件事時,即使還是不知內容細節,但心中依舊轟然悸動,一時間渾身顫抖,四肢冰涼。
於是,蘇漸淚流滿面之際,洛雪穹也咬著牙,不斷地提醒自己:「雪穹,別哭,別哭……」
這便是雪冽邇的陷阱。
這時候,蘇漸靈力也堪堪耗盡,翩然落地。
許多人心裏甚至已經開始按妖族的傳統,急急籌劃今天的歡慶聚會。
眼見她墜落,草原上的妖族俱都驚聲尖叫,很多人扭過頭去,不敢看這樣的韶齡少女,摔得血肉模糊。
「她,她不是能自愈嗎?」蕭龍雀和厲華楚看著雪冽邇汩汩流血的傷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現在不比當初,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職責和任務,於是縱使依依不捨,也終究有「分道揚鑣」之時。
山夜寂靜,月華正明。
這一晚,蘇漸躺在客艙中,聽著船艙外猛然打起了響雷,下起了瓢潑大雨,湧起了滔天巨浪,便深有感觸。
蘇漸二人的靈洲之行,就在這樣的謔言笑語聲中結束了。
流離於月夜山谷中的雲霧,宛若潔白的輕紗,正宜用來作為回放過往秘史的幕布。
白骨聖杯一失,蘇漸便再無心逗留。
「所以將那人暫留靈洲,也是不得已之計。不過雪穹你放心,本來他就需要一段時間休養,之後的事情我已拜託惑夢女王,讓她無論如何要幫我這個忙。」
「怎麼會?」縱然自己便是凶厲無比的高手,但在蕭、厲二人心中,雪冽邇都是如同戰神一般的存在。
雖然這樣的浮光掠影,無法讓他看清真正的全貌;但正所謂管中窺豹,他相信以後只要自己奮力追尋,當初那些隱匿在深厚帷幕後的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于天下。
「一定會的。」蘇漸和_圖_書和洛雪穹齊聲答道。
經歷了雲荷谷中這一夜,蘇漸再無牽挂。
所以聖龍皇的名字,本來也算一個秘聞,但現在和蘇漸看到的那些驚心動魄、始料未及的事情相比,區區聖龍皇之名,反而退居其次,沒引起他多少注意了。
人族人才濟濟,何止千萬,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其實也很簡單,迄今為止所有黑暗星流術的研究都表明,要驅動它,必須要有純正的天魔之氣。
原來,蘇漸鄭重地請求女王,希望女王能再小小地運用「幻象之戒」一回,對著星降之鏈、月歌之魂施法,讓時間倒流成當初的幻影,讓他看清當初到底在月歌身上發生了什麼。
看著海靜波平、雲空如畫,蘇漸手撫船欄,回想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事,覺得好像幻夢一場。
眼見雪冽邇跌落塵埃,狀若瀕死,這還了得?對蕭龍雀和厲華楚二人來說,這一刻什麼大業和目標,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草路荒塵中,他手按血歌劍,看著遠方的如血殘陽,沉聲說道:「雪穹,有句話叫『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作為壽命悠長的天狐之族,她經歷過的風風雨雨,比眼前這兩位少年男女更加繁複悠遠。
量變質變,對待如此微小的運用場合,惑夢自然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不用擔心會再出現大傷元氣的嚴重後果。
通過三四次反覆觀看,他發現這位龍族至尊下令時,神志非常清醒,態度十分果決,根本不像是被人蒙蔽。
見她忽然就生氣離開,蘇漸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她如此,熟知內情的蕭龍雀和厲華楚,全都大吃一驚!
想到這個,蘇漸回憶起那晚惑夢吸血的急切模樣,便脫口說道:「女王,以後如果你熬不住,就來找我。嗯,我也得養精蓄銳了,否則經不起你的吸吮了。」
「嗯,也算萬無一失。」洛雪穹點點頭道,「雲荷谷中,你也算救她一命,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只是小事一樁,定然會盡心做好。蘇漸——」
朱雀乃火之仙禽,顏色雖可能有各種變化,但絕不可能像眼前這樣,竟然變成了如同黑夜星空的顏色。
巫龍之王撒菩勒伯,需要用「幽冥聖杯」和「白骨聖杯」這兩個光暗雙杯,聚合在一起,利用它們之間強大的對抗衝突之力,從而爆發出超乎想象的能量,來驅動曠古絕今的「慟天滅地血祭大陣」。
對蘇漸這番話,和他並肩而立、眺望海天的冰雪少女,深以為然。
衝動之下,她忽然說道:「蘇漸,以你的見識,將來都快能當我雪晶國的國主了。」
這太出乎蘇漸的意料了。
剛開始時,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正好幻象之心的時間逆流幻影之術,並非完全的次第順序,時不時會出現「亂流」現象,便讓蘇漸多了兩三次重看這個細節的機會。
溯著時間之河,逆流而上,蘇漸看到了一幕幕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作為玄武衛的精英,蘇漸並沒有被眼前所見的表象完全說服。
於是,當白骨聖杯一失,不用蘇漸提,她也有心儘早回去。
「什麼?」蘇漸看著欲言又止的少女。
衝動下說出這句話,她不知想到什麼,忽然間臉紅了。
他們是第一眼看見「黑暗魔炎朱雀」星流術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們是第一眼看見實際運用黑暗星流術的人。
「我說它風水不好。」蘇漸一本正經道,「也不知是否八字相衝,才來第一次,便惹得一身傷回去。所以懇請女王陛下,以後無論有事沒事,都別聯繫我。這靈洲,我是不會再來了。」
見她這樣,蘇漸一愣,雖然不明所以,也忙叫道:「是治病!是吸血治病!」
當然,通過這些溯流幻影,蘇漸還知道了聖龍皇的名字——達納瑞姆。
蘇漸所求的法術效果,自然不像先前大戰那樣。
她在心中嘲諷道:「就算有此奇術,暫時逃得一劫,又能如何?你能破得了本座的幻界之盾嗎?上回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但我已吸取上回教訓,這一次管教你有來無回!」
聽著海浪拍打船艙的「嘩嘩」聲響,他心想:「唉,這女孩兒的心思啊,就像大海上的風雨波浪一樣,叵測難明,難以捉摸。尤其這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說來就來……」
「哈,別取笑我了。」蘇漸卻沒想那麼多,聞言只是笑道,「雪穹,也就是你看得起我。我蘇漸在華夏國中,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玄武衛,你開我這樣的玩笑,真是折煞我也。」
當然,離開前,洛雪穹尋訪冰妖族之事,也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先前她也已經派人去寒窟山打探過,發現寒窟山所在之地極為荒遠兇險,這樣的話還是由妖族女王動用當地的力量,來得更合適。
剛開始時,蘇漸還能保持和_圖_書鎮定地觀看,將眼前一幕幕的回溯影像,跟自己歷來夢境中的場景,一一印證。
但這並不是重點,當疾速如流星的黑暗朱雀衝破雪冽邇的防線,尖銳的利爪直擊在巫龍女的身上時,作為巫龍王族最後一道保命防線的巫龍自愈之力,瞬間便被破壞了。
大戰之中,惑夢需要運用幻象之心,攪動方圓十里的時空;現在按蘇漸的要求,她只需要對寄宿在星降之鏈中的月歌之魂,對這小小的方寸芥子之地,運用幻象之心的力量。
「哎呀!」蘇漸聞言十分吃驚。
這一刻,晨霧迷離,霞光萬里。青衫磊落的少年,傲然喝叫時,在霞光晨霧的襯托下,顯得瀟洒磊落無比。
對他的請求,女王無不應允。畢竟這些天來蘇漸二人對妖國的幫助,有目共睹。惑夢女王自己,更是十分欣賞二人的風采,於是蘇漸才一開口,她便欣然應允。
他覺得,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詭異之事。
「如果這些還不算什麼的話,雪穹,你知道嗎,這些天來我注意到一件事,那便是靈洲妖族竟流傳著自己的語言辭典!」
「嗯。」蘇漸收起嬉笑之容,看著女王,眼神真摯地說道,「不用客氣,因為,我們是朋友。」
靈洲至寶被盜,妖族軍民固然如喪考妣,但更讓他們驚奇的是,那個神州遠道而來的少年,看到這個結果時,反應竟比他們還大。
「那又怎樣?」蘇漸不以為意道。
在回去之前,心情低落的蘇漸,求惑夢女王幫他一個忙。
「你想得真是深遠。」她側臉看著身邊的少年,覺得他比自己想得更深、想得更遠。看著湛藍海空中這張英氣清俊的臉,她內心裡的那絲愛慕之情,不知不覺變得更濃了。
心念轉動間,她瞬間便升起了「幻界之盾」。
隨著幻象之心奇異光輝的流轉閃耀,有關月歌的過往,開始在雲荷谷的迷霧之幕上一一呈現。
「什麼事?」蘇漸問道。
「蘇漸,你那個做法,是極巧妙。」她略有憂心地說道,「只是,把那個人留在靈洲,會不會鞭長莫及?」
於是看著眼前兩位少年男女傷心落淚,她的鼻子也忽然覺得有些酸酸的……
達納瑞姆是龍族語,翻譯成漢唐語大致就是:值得奉獻全部身心、充滿輝煌聖光的天國神廟。
這一刻,閃耀著奇異暗黑光輝的朱雀,如同翩躚飛舞于光與暗國度邊緣的死亡之翼。
聽到她這麼說,蘇漸立即想到,這是上回雲荷谷中,面對女王的吸血渴求,自己編出來的瞎話。
「蘇漸,忘了跟你說一件事。」這時洛雪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半分懊惱。
雪冽邇能夠想到的東西,蘇漸會想不到?當時贏得如此驚險艱難,蘇漸比雪冽邇更清楚,自己贏得太巧合太隨機。
她看了看洛雪穹,又看了看蘇漸,不知想起什麼,便笑道:「你們人族,說『事不過三』,滿三才吉,我們相聚才一次,所以今後還要至少再見兩次呢。」
但他再次失望了。
當然雲荷谷中的追根溯源,呈現的並不僅僅是這些兒女情長。
看到這樣的場景,蘇漸只覺得無比荒唐。
「雪穹,你也知道,任何一個種族,就算有了自己的語言,也沒什麼大不了,畢竟哪天天災人禍一來,說滅也就滅了。」
「在想什麼呢?」正發獃之際,蘇漸忽然聽到一個清泠泠的聲音。
聽他這麼說,洛雪穹沒來由的有些生氣,扭過臉不去看他。
臨別之際,正是黃昏降臨。
在惑夢女王的幫助下,蘇漸終於看清了一些失去的記憶。這一刻,他的心中,既惆悵,也開朗。
這一夜,正是滿月之夜,那輪圓月宛若一隻水晶銀盤,明晃晃地掛在天上。
「你……真的要掀起這麼大的腥風血雨嗎?」洛雪穹有些遲疑地問道。
當然,「達納瑞姆」這樣的聖龍皇之名,一般很少有人知道。龍族之人奉龍皇如神明,從不敢直呼其名,那人族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眾人矚目下,漫天飛花中,惑夢在花語古道的靈丘起始處,跟蘇漸二人執手話別,依依不捨。
「嚇,笑話!能聽那猴子的話?說什麼有龍族撐腰,肯定事成;你看看現在怎樣?這麼厲害的龍族高手,都被這少年打跑啦!」
說它們熟悉,是因為有許多都在他這些年來的夢境中呈現過。
兩人不約而同地跟眼前的敵人虛晃了一招,便立即身形如電,齊齊奔到雪冽邇近前,趕在那些妖族高手衝上來之前,將她一抱而起。
落日餘暉斜照,草路煙塵中,洛雪穹正欲分別,忽想起一事,便有些不放心。
取這個名字,倒也符合聖龍皇受八方膜拜、唯我獨尊的地位,但就是語意太長,沒法像月歌和滄雪那樣,縮減成神州大陸古老的人族文字。和*圖*書
他發現,自己沒看錯,下令之人就是聖龍皇!
所以,今日蘇漸激發了「黑暗魔炎朱雀」星流術,還要感謝雪冽邇這個引子。
黑暗朱雀閃耀著熾烈的死亡之光,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雪冽邇。所經之路,空氣被前所未有地壓縮,發出刺耳無比的囂叫轟鳴。
如果說當年靈鷲學院中星湖泛舟時,她還只是從蘇漸的敘述中,對月歌之事有所耳聞,那今日洛雪穹,便對當年蘇漸和月歌的真摯熱戀,一幕幕親眼所見。
「我想也是。」位高權重的靈洲女王,這時眼中卻是無限的孤獨和落寞。
這一刻,月自天心照下,霧從四方湧來,溫柔潔白的月色霧氣,正好讓少年臉上的淚痕、少女眼角的晶瑩,顯露無遺。
「黑夜星空」,這個詞用來形容這隻朱雀,簡直再確切不過了。它的尾羽翎翼,全是黑暗的顏色,但翩躚之時,又可見毛羽上點綴著無數燦爛的星光。於是翱翔拖曳之際,就宛如夏夜蒼穹最璀璨的銀河一樣。
只是她沒想到,自上回天雪城一役,她回去痛定思痛,蘇漸更是如臨大敵,做了充分的準備。
於是,月霧繚繞中,她開始念動秘咒,催動靈力。蘊藏於幻象之心寶鑽中的神秘力量,隨之悄悄流轉。
見她戀戀不捨、眼神惆悵,蘇漸心中不忍,忽然嘆息一聲道:「唉,這靈洲,真不好。」
「什麼也沒想。」蘇漸回過頭來,微笑地看著洛雪穹。
沒想到,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白裳少女卻再次拂袖而去,直到這天晚上吃飯前,都沒再理他。
妖族們懾于女王的威嚴,不敢有任何怪異的表情流露,但洛雪穹一臉奇怪的表情,朝蘇漸看去。
「這個問題,我也正想跟你說。」蘇漸憑欄遠望,看著遠方浩蕩無涯的一色海天,肅然說道,「沒來靈洲前,我還沒覺得如何,但這次踏足靈洲,我才明白,以前我等自居神州天朝上國之人,不僅我族,還有龍族,其實都小看和忽視了遠在海外的靈洲妖族。」
靈洲惑夢女王承諾,她會持續不斷地派精幹妖族,前往寒窟山探察。即使寒窟山的冰妖並非晶靈族後裔,她也會幫洛雪穹在妖族勢力範圍內持續打探。
一般的星流武士,走的都是正大堂皇的路子,而且僅靠正常的星流術就能橫行世間,誰還有心思去琢磨什麼黑暗星流術?即使這種禁術可能威力更大、效果更奇,但用不上啊。
說是「異色」,是因為從來沒人見過這種顏色的朱雀神鳥。
讚美之餘,他們也覺得,蘇漸反應有些過大了。說到底這隻是一件死物,對他們來說,作用還不如女王手指上那枚「幻象之戒」大。
巫龍執政官布置的閑子和後手,巫龍族的蟠澤長老,就在任何人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倏然而來,一招得手后又倏然而去,帶著白骨聖杯,消失在茫茫的草原,消失在遠方的海天之間。
「什麼?」洛雪穹一聽,也十分驚訝,「他們竟然有了辭典?」
她「咯」的一下笑出聲來,然後立即板起臉說道:「蘇漸,你這麼絕情,別怪我略施小懲了。」
這種力量,超乎想象,不僅撕碎了雪冽邇的防線,更是在一瞬間發生了千萬次極微小的爆炸,聚合在一起,便破壞了雪冽邇的巫龍愈合之力。
無論是自己,還是月歌,在當初都反覆提到了一件事:撒菩勒伯,正在推動一個邪惡無比、可怕無比、血腥無比的凈世計劃。
很多在場妖族都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見證著奇迹,見證著歷史!
甚至當他最終下令放逐鎮壓親生女兒之時,那位巫龍親王撒菩勒伯,還替月歌求了情!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洛雪穹畢竟是雪晶國之主,現在東北方有嗜血的魔人國虎視眈眈,又聽說亞颯領導的混血軍團新近崛起,轉戰各處,攻城略地,殺伐無數,她不得不早日回到國中,以做萬全之備。
「是啊。」蘇漸點點頭道,「我是玄武衛,自然時刻不忘老本行。我對靈洲的風土人情多加留意,確實看到,他們的長者在跟孩童教授妖族語時,往往都有一本用來參考的辭典。」
因為剛才不知洛雪穹怎麼就突然生氣離開,蘇漸覺得自己這回要表現得聰明點。
「哎呀,太可怕了!」蘇漸一副驚慌惶恐的樣子。
洛雪穹沒有馬上答話,而是用手理了理額前的髮絲,這才說道:「蘇漸,我想不通的是,此次靈洲之行,你為何如此賣力?其實,若只是阻止龍族,沒必要幫惑夢剿滅叛亂的。那一晚,你還冒那麼大兇險,不僅以身做餌,最後還用命相搏,墮入深淵才殺死山魈之王。」
「什麼事?快跟我說說!」蘇漸連忙殷勤地問道。
見他如此,雪冽邇吃驚之餘,卻也嗤之以鼻。
雖然有些小波折,但經https://m.hetubook.com.com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蘇漸和洛雪穹間的情誼,變得越來越深厚。
面對這個結果,人人面面相覷;那個仗劍挺立的少年,更是「啊呀」一聲,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他心中想。
只是,漸漸的,隨著雲幕之影上開始回溯向與月歌相識的源頭,看到那一幕幕刻骨銘心的相識、相知、相戀的場面,在某一刻,月光中的少年,忽然淚流滿面……
很快,帶著星光之力的黑暗朱雀,在雪冽邇催發的星光劍羽浪潮中奔騰翔舞,不僅沒受到絲毫限制和傷害,反而一路吸收雪冽邇的星光之力,讓魔化朱雀的黑暗之羽變得更加巨大。
「你忘了,我要在萬靈妖宮的賢靈堂中,塑你的雕像。我靈洲蠱術神異非常,只要對你的雕像下蠱,包你頭痛腦熱、渾身無力。」惑夢笑吟吟道。
此後,他們便乘著羽帆雪蚌船,離開了靈洲,揚帆遠航,往東北方向的神州大陸回返。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和洛雪穹一起,向惑夢女王告別。
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能想到,轟轟烈烈、百轉千折的白骨聖杯保衛戰,最後竟是這麼一個結局。
此後蕭龍雀和厲華楚兩人相互配合,衝出了荊棘叢生的亂石丘陵,沒多會兒就消失在茫茫遠方的荒野里。
「這回親來一看,他們不僅人口眾多,部族軍政自成一體,更重要的是,他們有自己的文化和語言。」
「肯定是想那女王了。」洛雪穹抿著嘴笑道。
於是,這一次他有備而來:當化作黑暗魔炎朱雀騰空而起時,他調動了身上僅有的兩件武器法寶——血歌劍、星降之鏈。或者,更確切地說,還要加上寄宿于星降之鏈的月歌之魂。
眾人看清,星流武士蘇漸,化身黑暗的朱雀之形,不僅救下了雲天隕落的洛雪穹,將她安置到附近安全的地點,還立即沖霄而起,朝不可一世的巫龍女衝去。
看到他們這樣,惑夢女王忽然心有所感。
「謝謝你。」正在蘇漸還想插科打諢之時,惑夢忽然無比溫柔地說道。
但即使有星光點綴,如此的黑暗朱雀實在有違世間常理;畢竟作為火靈神鳥,朱雀是站在黑暗的對立面的。
這一次,雪冽邇接受上次的教訓,已經暗中針對蘇漸做了準備。環繞周身的幻界之盾,融合了巫龍秘術「鏡影旋光」,雖然依舊彩光飛旋,但暗中卻有四五條纖細的紫色光線,在漫天彩光中隱隱流動。
他正想追上去問問什麼情況,卻欣喜地看見女孩兒又折返身來。
看到這一點,他們都十分感動,都紛紛說蘇漸品德高潔、急公好義、疾惡如仇。
於是,在起航離開的前一晚,蘇漸、洛雪穹和惑夢女王三人,再次來到雲荷谷里。
一想到蘇漸這麼笨,洛雪穹就覺得氣惱非常。別看她性子冰霜雪冷,但到底是女孩兒,心中有氣,跺一跺腳,說走就走,轉眼便拂袖而去。
「謝謝。不過,此事必行。」那抹熟悉的堅毅之色,又浮現在少年的臉上。
不知是否巧合,離開靈洲的這一天,和當初來時的第一天一樣,天氣好得出奇。
於是他立即義憤填膺地大叫道:「狼王這廝,果然色膽包天!喜歡亂叫人名字就罷了,沒想到行事還這麼惡劣!雪穹,你做得對!身為女孩子,就應該曉得保護自己,不讓淫賊得逞!」
更重要的是,蘇漸的直覺告訴自己,他和雪冽邇遲早還會有一戰。於是,在那之後,只要一有空閑,他便細細回溯研究上一次對雪冽邇的最後一擊。
他們卻不知道,一個人刻苦琢磨招兒的蘇漸,所想出來的克敵招數,竟然和巫龍王宏大計劃中的關鍵一環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見識到剛才蘇漸和洛雪穹二人翱翔九霄、力克強龍的情形,幾乎所有在場的妖族,都將兩人視若神明。
「什麼小懲?」蘇漸訝異道。
不可一世的巫龍王親妹雪冽邇,竟在一瞬間被打落塵埃,身軀四肢到處是破碎流血的傷口,眼見便要活不成了。
於是,許多妖族開始奔走。大部分貴族跑向了女王惑夢,畢竟要在第一時間表達關心和忠誠。更多的妖族則開始奔向蘇漸和洛雪穹,用他們特有的形式,向二人行禮禱祝,讚美他們的無上武力,和幫助妖族的美好德行。
「就是那一晚,」洛雪穹臉色潮|紅,羞赧地說道,「就是妖族慶祝的那一晚,在我去找你前,那狼王裂風,竟想、竟想對我圖謀不軌,但還是被我一掌打翻,然後我便跑去找你了。」
那位虎王震林,這時候還有些大言不慚地想:「哈!全都因為我虎王忠誠、正直,先前才沒有聽石岡那個山裡猴子的滿嘴瞎話。」
「嗯……蘇漸,雪穹,我們還會有再見的機會,是嗎?」惑夢看著兩位海外而來的少年男和圖書女,滿眼期待地問道。
「但一旦哪個種族,有了自己的辭典,那就不得了,他們會有自己的信仰、文化、傳承、種族認同感,從此很難被忽視,更別說被消滅了。」
由此可見,萬法歸宗,其理相同。
相比少年,這時洛雪穹心中的跌宕起伏,甚至比他還要強烈。
突如其來之人,行動速度如此迅疾,機會找得如此之妙,身形更是猶如鬼魅,以至於當事情已經發生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有人猛然驚叫:「不好!白骨聖杯被搶走了!」
這樣的大事,他自然刻骨銘心,默默地記在心中。但有一件他耿耿於懷的事,卻在今夜的雲荷谷中,讓他看到了一個始料未及也匪夷所思的結果:聖龍皇之女、龍之帝國的未來繼承人,因為「勾結外族、刺殺重臣」,最後被懲罰、被放逐、被囚禁,而那個下令之人,竟然不是想象中的撒菩勒伯,而是聖龍皇!
「別沒正形,」洛雪穹嗔怪一句,便正色道,「蘇漸,有件事我想不通。」
只要蘇漸還用上回天雪城中戰鬥的方法,來衝擊和突破雪冽邇的幻界之盾,這幾條融合了紫炎巫火的紫光暗線,就會滲入蘇漸的皮肉神魂之中,瞬間爆炸,讓他死無全屍,永世不得超生。
可以想見,當他們看見自己崇拜的神明一樣的偶像,竟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少年給打落塵埃,還身受重傷時,心中那份震驚和衝擊,有多麼難以言喻。
「哎呀,被你猜中了!」蘇漸誇張地叫了起來。
收起星流化形,蘇漸仗劍挺立,看著蕭厲二人如喪家之犬,急急逃向遠方,便驀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然後厲聲高叫道:「雪冽邇,得罪得罪,這一場荊棘叢中的相會,也只能麻煩你喝自己的血酒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萬道霞光之中,一隻異色的朱雀神鳥衝天而起,轉眼飛騰上雲霄天際。
說陌生,是因為這畢竟不是幻夢,而是當年真實情景的再現,因此有許多細節,會和夢境中的景象有所出入。
即使如此,他還抱著可能是聖龍皇被人蒙蔽的念頭,畢竟「虎毒不食子」嘛。
說出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來,蘇漸便心中竊喜地期待洛雪穹的稱讚。
唯有一樣,那便是神州上有數千年歷史的古老人族語,卻受到這些自視極高的龍族的尊敬和重視。這些年來,縮減自己的姓名,用人類文字來表達自己名字的龍族,越來越多了。
當然,在先前那幾個條件之外,其實還有個隱含的條件,便是機緣巧合。
他心中的疑團依然存在。
蘇漸發現,當日無論自己被惡龍追殺,還是月歌後來的隕落,全都指向了一個人——巫龍之王撒菩勒伯。
尤其最近漫長的海上航路,更讓他有時間來靜靜地凝思對策。
說到這個,在來自龍淵列島的龍族人眼裡,神州大陸上人族所創造的一切,都很卑賤低下,微不足道。
「不是,我是……我是擔心你。」洛雪穹道。
此言一出,眾皆側目!
他們哪裡知道,蘇漸比他們知曉更多的信息,雖然尚不清楚完整的真相,但就龍族鉚足勁兒奪取聖杯的架勢來看,對龍族的動機,總也能猜出個大不離。
可是,這樣不可能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經歷了漫長的海上航路之後,他們終於重新回到了神州大陸。
黑暗朱雀瘋狂攻擊時,本就發出凄厲無比的連續囂鳴,但這一刻,一個更慘烈、更尖銳的嘶鳴,瞬間「脫穎而出」,回蕩在整個雲天草原。
專心看著眼前幾隻上下翩飛的雪白鷗鳥,洛雪穹心中無奈地想道:「唉,蘇漸,你真是個笨蛋。剛才說出那一番話來,顯見心懷天下。別說一城一國,就連兩洲之間的縱橫之策,都被你說得頭頭是道。可是啊,人家這麼簡單的暗示,你怎麼就聽不出來?」
金戈鐵馬、鉤心鬥角,或是當年月下花前、心動怦然、生離死別、撕心裂肺,她哪一樣沒經歷過?
「嗯?怎麼了?」惑夢詫異地看著他。
要知道,「黑暗星流術」作為禁忌之術,在人間暗中流傳,但一直以來,對掌握星流術的人族而言,黑暗星流術只存在於紙面理論上。
等這位反應最快的妖族之人第一個叫起來時,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飛花滿天、旌旗遍地,有心的靈洲女王,將這樣離別的場面弄得既雄壯,又浪漫。
剛說到這裏,她便瞥見少年煞有介事、似笑非笑的表情,便忽然醒悟了。
離別靈丘之際,惑夢女王安排了盛大的歡送儀式,天上有妖國的羽族、蝶族翩躚飛舞,提著花籃撒下五顏六色的花瓣,地上有虎狼之族的勇士,在古道兩旁雄赳赳地排開,人手一桿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今天,蘇漸便用星降之鏈、月歌之魂,與血歌煞靈,構成兩個極其對立的極端,「陰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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