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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魂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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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凶訊焚心,不向人間皺眉

第59章 凶訊焚心,不向人間皺眉

他只是站在危崖的最頂處,看著遠方的暗夜波濤,怔怔地出神。
「冷侯爺,」只聽雲翻海又道,「我害死了郁大哥,我、我不配做神俠!」
那嘯聲,聲嘶力竭,於此暗夜之中,宛若狼嚎。
這時反倒是雲翻海,只是眼含淚光,臉色鐵青,並沒有哭。
那個排在第二位的女孩兒,身份卻也十分不一般。
比這個更欣慰的是,作為接替者,郁愁遠對雲翻海的態度,十分尊重。
但現在,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的心態,竟然變得有些淡然。
那種感覺,就好像做夢之時,懸在半空中,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十分不踏實。
「是!」張錦成沒有一絲猶豫,拱手稱是,便重又將玉印包好,放在屋角一個不起眼的破木箱里。
就和雲翻海對付威靈宗的動機一樣,這次冷玄靈及時趕到,卻也和前幾回故意找麻煩不同。
但反而這樣的行為,卻證明,能成為東方皇朝世代不倒的滄海侯,冷氏家族的子弟,自有其大氣磅礴處。
「真愛?呃,這詞萬不可亂用。」冷玄靈搖搖頭道。
於是,當他接到瑤華公主的迴音時,猶豫了片刻,卻讓傳報的宮女回去轉達他的歉意。
魔國一方,並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他糾結要不要說出對那個真神俠風驚雨的懷疑。
這一點,讓雲翻海很是欣慰。
於是當滄海侯和明心雪出面上報了此次事件后,皇帝破天荒地頒發密旨,讓雲翻海這個冒牌貨,一定先要頂住,其他諸事待風波平息、查明真相、神俠回歸后再說,保證到那時必有重賞。
看著關山明倒地的屍體,雲翻海忽然想到,就在春慈院桑紅瓊之事前,自己還和此人稱兄道弟。
這樣的事情,若放在以前,無論是皇帝密旨還是重賞許諾,都足以讓雲翻海欣喜若狂。
沉默了片刻,雲翻海忽然仰首向天,一聲長嘯。
最簡單的,假如魔國勢力發現了風驚雨在別處的蹤跡,稍加推斷,便能猜出雲翻海的假神俠身份,從而一切也和_圖_書都能說得通。
這樣的暗樁,郁愁歸以前跟雲翻海提過,叫「神俠密衛」。
聽了雲翻海的話,冷玄靈倒還沒如何,但在一旁的明心雪,卻忽然心弦震動,轉而變得有些不自在。
這些只是俗務。這些天來,雲翻海最著緊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讓他沒想到的是,郁愁歸生前,居然幾次覲見皇帝東方明時,都對他這個臨時工多加美言。
而冷玄靈從雲翻海口中,聽說了郁愁歸之事,還不待戰鬥完全結束,他便命人腰捆繩索,從懸崖上墜下去,想找到郁愁歸的屍骨。
對這樣的結果,眾人都心裡有數;下去查找,只不過盡一盡人事,希冀萬一的可能。
此後,當雲翻海翻身上馬,沿著長街回神俠府時,他腦海里反覆想起張錦成的這句話。
到這時,雲翻海才知道,酒香居這位叫「張錦成」的賣酒掌柜,居然是郁愁歸當年的神俠衛心腹,後來被郁愁歸故意安插在市井間,以備不測之需。
若放在以前,瑤華公主態度軟化,答應遊園,滄海侯冷玄靈還不喜出望外,立即答應?
和他猜想的一樣,果不其然,一到酒香居,店老闆便暫時關門歇業,將雲翻海讓到了后屋。
從這一點推斷,最合適的幕後掌控者,就屬那位驚才絕艷的風神俠了。
「那到哪兒去了呢?」雲翻海迷惑不解。
這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也許,老郁他,跟自己的心腹們,說了我什麼吧。」
重賞,已經不重要了;報仇,才是快意恩仇的飛雲山寨主,現在最著緊的事。
新任大統領,不是別人,正是郁愁歸的親弟弟,郁愁遠。
「嗯。」雲翻海點點頭。
當然,在冷玄靈的心目中,明心雪還是排在第一位,只不過現在已為別人的未婚妻,他也只能把這份愛戀深深的藏在心裏。
知道了這一點,雲翻海心中震驚不已。
威靈宗之事後,他就將此印上繳了神俠府,郁愁歸對此也極為看重。
來此之前,對冷玄靈和*圖*書來說,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知道他倆情況的宮女,聽到這樣意外的回復,便十分驚訝,忍不住問道:「冷侯爺,為什麼會這樣?」
但奇怪的是,東極山之戰後,他搜遍了戰場,並沒有找到九鳳收魂印。
他已經聽說了雲翻海開工以來,創下的那些事迹,因此佩服之情,時時流露。
就感情糾葛來說,他這麼做,簡直是主動幫助情敵。
雲翻海看出來,才剛剛上任,郁愁遠便顯得對神俠衛各種事務,如數家珍,甚至對聘用雲翻海的分期付款,每一期的支付時間、金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到神俠府中,他也第一時間尋找,同樣沒有找到。
想到這一點,自東極山出事以來,從無笑容的雲翻海,嘴角終於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顏……
不過可能老郁家的人都這樣,即使是少年,郁愁遠也顯得十分老成。
東極山之行后,東華皇朝內部,極為震動。
冷玄靈在出發之前,思量一番后,便叫人也去通傳明心雪,問她去不去。
「我必須死嗎?」關山明平靜地問道。
他二話不說,立即飛馬奔向酒香居。
聽了這話,知道內情的明心雪,有點想笑,但卻沒有笑得出來。
於是,雲翻海這個臨時工,被極為鄭重的對待。
他讓宮女捎的話是:「本來,此約本侯朝思暮想,但現在卻時機不對,不能赴約,對不起。」
當他聽到皇帝密旨中,提到「神俠歸來」時,他內心就十分糾結。
本來,風流倜儻的冷侯爺在暗戀的明心雪之外,卻還有一個心儀很久的女孩兒。
事後想來,也幸虧他們及時趕到。否則關山明這內奸精心設計的圈套,雲翻海等人根本逃不脫。
當然這樣的震動,只局限在小範圍,因為這次的事情,出得太大。
但這時,看到孤星寒夜中,雲翻海獨立危崖,面對著黑沉沉的暗夜波濤,如一頭受傷的孤狼嚎嘯,他二人的心中,忽然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難道已經被奪走了?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帶在了郁愁歸身上,和他一同墜落大海?」雲翻海想道。
一聽到這消息,雲翻海立即就跳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所有的一切都解釋得通,而且十分順理成章。
他這話,自然是一語相關,但冷玄靈聽了,卻抓住他的手,鄭重說道:「不,你千萬別這麼想。雖然以前,本侯對你也有些誤解,但現在本侯卻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勝任神俠了!」
這一切,都只能放在心裡;他現在手頭要做的事,便是和那位新來的神俠衛大統領溝通磨合。
戰鬥結束時,大雨也漸漸止住。
作為開府建牙的滄海侯,他的資源何等深厚,他的耳目何等靈通?
因為雲翻海已經揮起一劍,瞬間洞穿他的胸膛,鮮血噴涌之時,整個身子都頹然歪倒,就此氣絕。
只可惜,雖然最後逃脫,還全殲來犯之敵,神俠衛這一方,也是死傷慘重。
不知怎麼,冷玄靈綜合了前後諸多信息后,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小宮女帶著遺憾和不解,回去復命。
但,也僅僅只是懷疑了。
東極山頂大戰爆發前,他腦海中閃過的靈光,有懷疑是不是真的神俠變了節。
東方瑤,當今皇帝的幼妹,封號「瑤華公主」,也是國色天香,才貌雙絕。
但這時,他卻猶豫了。
「那就來吧。」關山明低聲說了這一句,忽然揚起臉,轉高了語調,大聲咒罵道:「混蛋!狗賊!什麼狗屁光明神俠?別人都當你是救世主,我關山明就不受你的騙!只有魔皇傲湃霆大人,才是千族萬國的真神!我關山明——」他的話,到這處,戛然而止。
「沒什麼。」滄海侯淡淡地回答,「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便想要去看看。」
因為他作為推理論據的種種疑點,卻都沒有唯一的解釋,神俠變節,只是眾多可能中,一種答案而已。
所以,那天郁愁歸忽然帶雲翻海來這酒香居,便是要讓張錦成張掌柜,先認認臉。
之前和*圖*書被蒙在鼓裡的明心雪,聽到冷玄靈的傳報后,毫無猶豫,便跟著王府的衛隊,一齊趕往東南海角的東極山。
面對這個結果,神俠衛倖存的漢子們,全都淚水滂沱。
個性特別的神俠衛大統領,真的就這樣走了,還屍骨無存。
神俠衛出了副統領一級的內奸?魔族精英潛入了東華洲?神俠衛大統領和女魔將同歸於盡,壯烈殉國?無論哪一件事泄露出去,都可能掀起軒然大|波,引起民眾巨大的恐慌。
當雲翻海離開酒香居時,將他送到門口的神俠密衛,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大人,不管您是什麼身份,我和神俠衛眾兄弟,都支持您!」
並不是雲翻海等人嗜殺,而是眼見大勢已去時,東方昌那些餘孽,還有魔族來助戰的高手,全都自殺而死。
郁愁遠的年紀很輕,才十七八歲,也就是半大的少年。
東極山之行前,郁愁歸似乎說過,想帶上此印,以便於到翠瀑峽中,和那些「點翠黑金玉」的礦脈對照。
風起東海,吹散了漫天的流雲,露出了淡月疏星。
這一路上,郁愁歸那晚在酒香居中,跟他說過的一句話,反覆盤旋在他的心頭:「有時候公務厭倦了,就來這裏逃情避世。」
想到這裏,已經將玉印收在懷裡的雲翻海,又將它拿出來,還給張錦成道:「張兄弟,這玉印,還放在你這裏。現在非常之時,其他人,我信不過。」
直到回程之中,中途休息之時,雲翻海才在沒人處,對冷玄靈鄭重道謝。
不僅如此,自己還對他吹噓,說自己「識人本領很強」;現在想來,只覺得無比諷刺。
當日在東極山頂,發現敵人除了要搶他這個人,還要奪那顆印,雲翻海便對「九鳳收魂印」上了心。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所有這些事,如此大的局,不僅東方昌沒這麼大氣魄,連女魔將要在東華洲做成功,也十分困難。
心情複雜之際,女孩兒便聽得滄海侯,頓了頓,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般,語帶悲傷地說道:「經歷這幾次事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冷玄靈,不僅對神俠大人心服口服,也覺得明姑娘她,跟你最為良配。」
本來東方瑤對冷玄靈幾次傳遞的好逑之心,並不如何放在心上,但無巧不巧的是,就在冷玄靈聽得手下來報,說神俠一行人秘密往東南而行,那瑤華公主卻忽然有些心軟,吩咐宮女來告知冷玄靈,說已答應了他的遊園邀約。
也許那時候,地上這個人,看著正自大吹噓的自己,心中應該正在輕蔑無比地冷笑吧……
在那裡,張掌柜將包在黃綢布中的九鳳收魂印,雙手奉上。
但他還是很懷疑那個真神俠啊!
他眼角含淚地笑著說道:「冷侯爺,先前東極山頂上,見你們突然出現,我忽然悟出,原來看起來有敵意、但一直關注你的人,最可能是『真愛』啊。」
只是,等那王府護衛下到懸崖下的海邊,藉著火靈法術的光芒,卻只看到礁石林立,海濤拍岩,不僅看不到任何屍骨,便連半點血跡也無。
無論郁愁歸等人怎麼掩藏行跡,冷玄靈還是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東華王朝中不成文的規矩,神俠衛向來是郁氏家族的勢力範圍,因此郁愁歸出事後,東華帝東方明,並沒有趁機伸手,而是因循舊例,讓郁愁歸的弟弟郁愁遠頂替。
不過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對郁愁歸,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有信心過。他相信以郁愁歸的謹慎,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會讓自己的死亡,連累這樣重要的寶物失蹤。
不過也就兩三天後,忽然有人傳信,說酒香居的張掌柜,來跟神俠衛的衛兵說,郁大人在他那兒的酒賬,還有不清楚之處。
星月之光,重照大地,但原本景色幽雅清明的東極山頂,此時卻已變成了人間地獄。
冷玄靈、明心雪,和雲翻海的關係很特別,甚至可以說,暗中和他敵對。
他忽然想到,也許,對古怪神秘的局勢,郁愁歸心中也一直透著懷疑;所以,即使那次關山明言之鑿鑿,沒流露出任何疑點,郁愁歸還是把如此重要的證物,託付給他最信任的人收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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