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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換了個人。

她無力地依著門框，在屋內幽暗的陰影里，又無聲地哭了很久、很久……

「沒、沒什麼。」

他無神的雙眼，繼續望著頭頂灰塵斑駁的天花板，繼續看一隻灰色的蜘蛛，來回織它的網。

「拿翠花，跟這小娘比，簡直埋汰死人！」

蔣屠夫頓時一驚！

「如果說這小妞兒，是嫩五花，那我當年的那個翠花，只能算臭烘烘、肥嘟嘟的豬大腸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殷志昂也沒深究，隨便應了一聲，便又躺了回去。

說此話時，因為色心太熾，蔣屠夫說話時，竟從口角不停地滴下臭烘烘的口水，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卻只聽得「砰」的一聲，自己眼前這個裝著野果子的木盆，便被人一腳踢到了旁邊。

「晦氣，原來是個小傻子！」

真的，社會的底層，不完全是樸實、善良。

他嘴裏，咕咕噥噥的，好像在罵，又好像不在罵。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嘿嘿！」蔣屠夫淫笑道，「放心，不白陪你蔣大叔玩。喏，你看——」他一指旁邊剛才自己正打理的豬大腸，說道：「等完事兒了，這副豬大腸就歸你了，給你和你哥補補。」

麻木獃滯的殷志昂，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在說完那句「沒什麼」之後，蹲到了地上。

殷小憐呆住了。

很快，沒過幾天，這天下午，正當殷小憐努力扶著哥哥，在院子里走動時，便有個同樣租在這裏的屠夫，忽然動了別樣的心思。

按理說，正在少女身邊的殷志昂，就得勃然大怒，至少在言語上奮力反擊。

很多時候，真的不是想長大，可是一夜之間，你會發現，不長大，不行了。

野果本來已經摔爛了很多，但剛剛那個起腳踢盆的漢子，又特地來回踩踏，把地上的野果踩得個稀巴爛。

那一瞬間，他竟然感覺到，自己和*圖*書好像不是在面對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而是在面對一頭兇猛而狠厲的母野狼！

但很快，他就「呸呸呸」，自己啐了幾口。

不知過了多久，殷小憐才「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哦。」

倒是殷小憐，面對蔣屠夫如此齷齪下流的調戲，稍停一下，突然手一翻，竟是亮出一支明晃晃的匕首，直指蔣屠夫！

即使敢罵響了一點，他也沒敢直接罵殷小憐。他反覆罵的是：「一個大男人，半死不活，吃白飯，反倒是小娘皮的拖油瓶。」

但她真正難過的，並不是面對如此噁心的調戲和惡意的叫罵，她難過的對象，是自己的哥哥。

還沒走近，他便忍不住，衝著殷小憐一臉淫笑地說道：「小娘子，遛彎兒啊？走來走去有什麼意思？不如跟叔叔到房裡去玩玩，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這殺豬的屠夫，叫蔣達，他身高體壯，滿臉橫肉，正是典型的莽漢。

扔下這句話，他便罵罵咧咧地回和*圖*書到西邊自己的租屋裡了。

這時她扭過頭，看著自己敬愛的哥哥，卻見他還是一副麻木獃滯的樣子，眼睛里沒什麼神采，好像對身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聽到動靜的殷志昂，在木板床上強撐起半個身子，朝門口這邊問話。

對這樣的辱罵，被直接辱罵的對象，卻依舊半死不活，眼神空洞。

如此倉惶而退，直退到幾十步外，他才敢站定腳步，聲音響一點地罵罵咧咧。

木盆里裝的野果子，也灑得遍地都是。

正當他理著一副豬大腸，偶爾一抬頭，正看到日光中扶著哥哥的少女——一下子，他便看呆住了。

好一會兒她都沒反應過來。

當殷家兄妹剛搬過來時，旁邊那些租戶，還不知道這兩人的底細。

雖然這些人，身處下流，看人的本事，可叫精著呢，沒過幾天，他們就看出來，這兩個長得還挺像樣的兄妹倆，擺明了就是兩隻落水狗嘛。

有醉醺醺的無賴漢，來欺負殷小憐，這隻是開始和圖書。

那飄逸的髮絲，也泛著金色的光芒，微微在風中飄舞，不知怎地，居然勾起了蔣屠夫久遠的心懷，這一瞬竟是想起了當年的初戀妹子。

她多喜歡那個神采飛揚的哥哥啊！

和原來飛揚跋扈、野心勃勃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簡陋的木盆，「骨碌碌」地在院子里滾得很遠。

但這並不妨礙她毫不畏懼、一臉森寒地衝著蔣屠夫，冷聲叫道：「你想調戲我？好，你過來試試！」

那踢木盆的無賴漢子，帶著一身的酒氣，看著這小姑娘獃獃愣愣的，便忽然沒了繼續捉弄的心思。

殷小憐有些慌張地擦擦眼淚，努力正常了語氣回答。

下意識地，他就踉踉蹌蹌，朝後退了好幾步，幾乎絆倒在自己放豬下水的水盆上。

反倒是殷小憐，眼圈瞬間便紅了。

蔣屠夫的調戲，可謂明目張胆，肆無忌憚。

「你說什麼？」殷小憐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雖然，她長得嬌小玲瓏，那高大壯實的蔣屠夫對她而言，簡直和圖書就像座山一樣。

誰想到，殷志昂現在頹廢的程度，超乎想象，都到這時候了，竟然還沒反應過來，還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刁民多著呢，互相傾軋、習慣互害的人，多著呢。

這樣的殷哥哥，看在殷小憐的眼裡，就跟個陌生人一樣。

這一日下午，他正在院子里，處理第二天要賣的豬下水。

正在殷小憐暗自傷心之時，她卻忽然感覺到，有一個陰影正在逼近。

「嘖嘖，看你們窮的，都沒什麼油水吧。怎麼樣？只要能陪你蔣叔耍耍，以後啊，油水有的是。」

「這小娘，儘管還沒完全長開，但就像那些讀書人說的，已經是『美人胚子』了。」

少女的容貌，本就美麗玲瓏；這時西斜的日光，正從她側面照來，更顯得她整個人，如同泛著金光的瓊脂美玉一樣。

她滿面流淚，捂著嘴飛奔回自己的屋子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心裏翻轉著這樣的心思，蔣達便霍然站起身來，一臉色迷迷地走向殷小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