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美玉綴羅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表露心意
前方依舊是一片昏暗的樹林。
拂下。
「林青玄以蘭溪林氏子弟的身份，拒絕出賣家族。」
趙戎不語，目光直直的盯著前方。
趙戎與蘇小小都暴露在了大雨之中。
不過，歸還是配合著開口：「什麼道理？」
某一刻。
小手再來。
他一時間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其實，本座覺得這樣挺好的，這些紅塵俗事，還是別去沾染為好，不光是對你自己，還有別人，我輩修士，就應該清心寡欲太上忘情，不牽扯因果，全力登山……你也別去找你那個名義上的娘子了，咱們改頭換面，去南逍遙洲，那兒本座熟，咱們去找能讓你逆天改命脫胎換骨的……」
想必她此刻隱藏在黑暗中的被淋濕的面容依舊是極美的吧。
被風颳走。
她是不是還和以往一樣習慣性的咬著半隻粉唇，露出一顆可愛的虎牙？
本座不想知道。
趙戎在雨中狂奔。
蘇小小就猛地轉身，沖了出去，奮不顧身的跑了。
二人站在和_圖_書原地不動。
只是。
雨水漸漸小了下來。
拂下。
……
她想用此刻濕漉漉的嬌軀中，最溫暖的一處地方去溫暖他。
只能看見蘇小小正仰著小腦袋，一束束濕潤的粘在一起的青絲被冷風揚起，看不清她此時的面容。
與他四目相對。
「這是柳三變的死告訴我的，他到死都一直後悔沒有帶柳青山回去見他義父，這才是他最大的遺憾與痛苦，是後來不管怎樣盡責挽回，都彌補不了的。」
趙戎眼睛一睜，嘶聲大喊，向前追去。
只是還沒等趙戎多想。
趙戎身體後仰的坐在了地上。
一陣狂風驟起。
大雨之中。
他想了想，身子往傘外移了移，不再與她貼著，只是拿傘的右手卻依舊位置不變，將傘下的大部分都讓給了她。
歸：「你到底在說什麼？」
趙戎抿嘴。
趙戎沉聲道：「是，但不全是，責任不止這些。」
因為。
可是還沒來得及出聲。
趙戎嗓音沙啞，那是剛剛和_圖_書在雨中一次次歇力呼喊的結果。
循著大致的方向，一刻不停的拚命追著。
他抬起露在雨中的左手，不由分說的將那隻企圖貪歡的小手拂下。
二人的四隻手都僵持在了傘柄上。
正在這時。
「柳三變以人子的身份，單槍匹馬的去殺秦佶，毅然赴死。」
「責任。」
她的動作戛然而止。
到後來。
她相信她那顆燃燒生命跳動的心噴薄出的熱量，能夠融化他那隻讓她感到冰冷絕望的手。
趙戎語氣認真。
「就像以青梅竹馬與夫君的身份，我要北上萬里，還一枚玉牌給青君。」
雨傘在二人的掙扎間脫手而出。
那隻溫軟的小手又覆了上來。
歸再道：「你該不會被雨淋傻了吧？」
趙戎感覺傘外的整個世界都被雨水聲淹沒，可傘內卻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般，出奇的安靜。
「回來！」
趙戎只感到她這隻剛剛還溫軟的小手此刻冰涼濕潤，像一朵冬日不凋的寒梅綻放在刺骨的冰霜中和*圖*書。
「不過，這和你說的全都要，有什麼關係？」
下一秒。
小手再來。
忽然。
頃刻間便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我說我全都要。」
「聽起來……有點道理，感謝趙大公子給本座灌的這碗雞湯。」
「就像以朋友的身份，我用金丹夷平粱京秦府，奪回柳三變的屍體。」
「就像以儒生的身份，清風閣渡船上我不平則鳴，在那位小司寇劍下救下了蘇小小。」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趙戎收回了手，見蘇小小瞬間身體獃滯不動，剎那，心裏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喂，不追了？」
趙戎還是不說話。
一次又一次。
趙戎平靜道。
「嘩嘩——」
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會，忽然笑著開口，用了個以前從趙戎嘴中聽過的詞彙。
歸好奇道：「責任不就是這個嗎？」
頓時。
「你說什麼？」
從萬丈高空墜下的，雲海承受不了之重的冰冷雨滴砸在他的眼皮上，他卻一眨不眨。
趙和-圖-書戎突然開口，打斷了歸的話語。
不知飛去何處。
趙戎凝神注視著身前的蘇小小。
歸的聲音響起。
瞬間淋濕。
此刻。
緊緊抓著。
「嘩嘩嘩——」
「那就是，讓無法承擔後果的事情不要發生。」
「對於身邊在意的人，這種責任才是我應當拚命去履行的，而不是在等到無法承擔後果的遺憾發生后，再去履行所謂的責任。」
溫軟的小手不依不饒的纏著趙戎握傘的右手。
不知跑了多久。
「就像以知己好友與儒生的身份，我幫林文若參加儒道之辯。」
黑暗中，蘇小小忽然又抬起了頭，她試探的伸出了另一隻手，用兩隻手將趙戎的右手往她的胸脯處拉。
「青君和小小，我全都要！」
黑暗中隱約可見，她低下了頭，顫顫的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趙戎的手掌。
「我全都要。」
拂下。
小手還來。
可聲音似乎被雨聲覆蓋，沒有絲毫回應。
他把手用力抽了回去。
蘇小小動了。
趙戎沒有轉和圖書頭，沉默了片刻后。
趙戎怎麼也拂不開、推不掉她的手。
「林文若以人臣與儒生的身份，以儒教救終南國。」
「這些，是我以前認為的責任。」
他一時間沒有去掙脫。
可我真的還沒想好……
他雙手撐著膝蓋，愣愣的盯著地面，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冰冷濕透。
他皺眉，繼續拂下。
他右手掙扎了下，可那隻小手依舊不依不饒的纏著。
這笨丫頭。
「再比如。」
「……」歸。
他張了張嘴，準備說些什麼。
黑暗中。
「我們還有一種責任。」
「以前的我，以為責任，只是要去做自己的身份該做的事。」
小手再來
都默不出聲。
「你知道柳三變的死，告訴了我什麼道理嗎？」
蘇小小早已不知所蹤。
趙戎能感覺到身旁那人柔軟的身子頓時僵硬了下來。
昏暗之中。
趙戎緩緩停下了腳步。
可整片天地都被雨水和黑暗覆蓋。
但趙戎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正穿過二人之間數不清的雨水向他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