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欲與君相知
第二百八十五章 每個月都有的那麼幾天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南軒學舍坐落在青山下，一橫排各式各樣的連綿建築，安靜無聲的藏在黑暗裡。
除了賈騰鷹等平日里老實刻苦的學子以外，率性堂其他學子，大多數是面色怏怏。
而據他所知，玉樹兄和那位葉姑娘，以前的感情似乎是挺好的。
雖然白日里的書藝課上，是』快樂教育『，帶兩堂學子們四處遊玩。
堂內，趙戎一怔。
再比如……范玉樹。
並且，趙戎雖然課上很少講筆法奧義。
有時甚至還不厭其煩的洋洋洒洒寫了幾千字的改進建議。
而且一些批語中的指點，她拿到手后應當是認真看了，每回都在進步。
這幾日沖脈要更加小心些了。
他時而眉頭一皺一松。
趙戎的眼眸，明亮若星子，似乎點亮了橘光昏沉的屋內。
今日夜裡的進展也不錯，赤色小蛇哪怕還沒有化龍成功，但是效果威力也不是之前能比的。
燈盞被一隻手背沾了墨點的手，持剪，一次次的剪去燭心。
但是就像他之前與顧抑武坦誠的，書法要義在於』領悟『與』工學『。
魚懷瑾正在席間收取著昨日布下的功課。
但是，在忍住了衝動，糟心了一會兒后。
他還發現，台下的這些率性堂學子們看起來大多都面色不爽，
至於率性堂其他學子的字。
趙戎看著晃動的橘火，微微皺眉。
安靜片刻，在上面輕輕寫著給某些遠方故人的話。
不過，雖然很多學子是這麼想著的，覺得趙戎之前，是在把如何寫出好字的筆法秘術，藏著掖著，怕被學了去，就帶他們亂逛。
所以，趙戎覺得整體上，率性堂學子的字是比正義堂好的。
之前已經成功破去了五條奇脈，如今還剩下三條，分別是陽維脈、陰維脈、沖脈。
竟是昨日在書樓前見過的司馬獨一，林麓書院的讀書種子。
趙戎眉頭一挑。
這些是趙戎自從做了兩個學堂的書藝課助教以來，每夜都會做的事，但是這段日子頻繁了些，因為大考快到了。
他抿了抿嘴，忽然開口：
暗暗吐出了口氣，他嘴角揚起，笑容溫和，朝眾學子道：
正義堂那兒的效果是挺好的，但是自家率性堂這兒……
但是除了剛剛他腦海里閃過的幾個人進步快外。
「那就上課吧。」
老樣子，還是板著臉，只是從剛剛她進門起，便是一言不發。
而且他還根據各個學子情況的不同，在每一份功課的評語中指點迷津，圈出不足，
這個冷眸青年，聳拉著的眼皮一抬，好像醒了似的，淡淡道：
早早就到來等待的趙戎，站在講台上。
他表情平靜，兩根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著桌子，靜靜打量著下方的一眾學子們。
畢竟屠龍少年就算變成惡龍，也得有個適應的過程不是？
砰一悶聲，厚厚一大疊紙稿。
至於他這番通宵達旦『工作』的效果如何。
吳佩良撇嘴搖頭，你早這樣教不就好了，浪費那麼多時間。
一板一眼的刻執，這很『魚懷瑾』……
「獨一哥，你怎麼來了？」
被大門前某些事物遮住了光線。
這讓趙戎都有些想和吳佩良家的書童見一面了……
萬籟俱寂。
身子不時的微微晃晃。
也不知道這位魚學長，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每個月都有的那麼幾天。
最近也沒修行過猛，白日不覺的多少疲憊。
率性堂學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特別是對認真寫的人來說。
趙戎輕輕一嘆。
司馬獨一頓了頓，環視左右。
也算是因材施教。
三更夜半，月明星稀。
年輕儒生埋頭書寫，只是偶爾在改完一份字后，會取來某片杏葉。
而講台上，趙戎正斂目瞧著這個不速之客的背影。
比如李雪幼。
『沖脈』內的那處雄關，突破在即。
趙戎揉了把臉，嘴裏嘀咕了幾句，搖頭。
是態度。
沒少苦練，工學這一塊倒是沒太多問題了。
不少學子面上還是帶著些失落色。
此時的屋內。
雖然書法匠氣太重，但是底子確是極好的，將朱幽容的字學去了不少。
而這些課下背後的工作，已經擠占趙戎課後的大多數時間了。
只是，東南角的墨池學館，率性學堂內，卻不是這樣的。
司馬獨一忽回頭。
剛剛差點又要入睡的跡象，讓他暗暗生出些警惕。
書桌前，趙戎失笑。
這些有面色倦意的學子，其中就包括李雪幼，她抬起酸疼的手腕，一邊揉著，一邊將某人嘴裏的『一點功課和_圖_書』，遞給魚學長。
昨日下午，在給率性堂學子們布置好作業，在宣布了早就計劃好的補課事宜后，趙戎便悠哉的回返。
北屋與往常每夜一樣，窗內燈火依舊。
他都會起身在屋內來回打轉的走幾圈，低頭思索著些什麼。
也不知平日里連功課都懶得抄的這貨，是怎麼練出來的。
他剛剛差點又睡著了。
案頭紙稿堆積的小山，高度漸漸降低，書山被一份一份的『搬』到另一處。
趙戎眯眼收起，又有的忙了……
夜，靜悄悄的流淌。
只是他眼底還帶著些慵懶的睡意，恍恍惚惚。
只是寫著寫著。
嗯，休沐日。
趙戎忍不住瞧了眼魚懷瑾。
若是能再添加些靈性，也就是『領悟』，那便更好了。
這也是他有些驚訝的緣由。
第一次給學子們在休沐日補課，他也受了點良心上的譴責。
酒窩姑娘仰著腦袋看他，驚訝出聲。
有率性堂學子訝然道。
趙戎只覺得是字如其人，秀雅細膩……
只是剛剛的困意是怎麼回事，好像還隱隱夢見了些什麼，似乎是一些滿是筆墨線條、黑白二色交織的畫面……但是還沒有看見更多，並搞清楚，便被涼風喚醒了。
過了一會兒，他繼續埋首桌案，側臉專註的批改正義堂學子們的功課。
暖暖燭光與冷清月輝摻在一起，二者交界處隱隱約約的模糊，就像是要融化在這一片夜色中一樣。
「至今日起，到月中大考，這段時間的書藝課，我們換一種方式上。就不再帶你們出去遊歷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學堂里練字吧，專註于工學，我陪著你們，在旁邊看著……」
趙戎輕輕搖頭，想著改日有機會就去問問范玉樹。
一夜時間完成，有些趕。
時而眉頭一揚，嘴角勾起，手上落筆的動作都輕快了些。
李雪幼眨眼，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
想著要不要解釋一番，什麼『我是為你們好』之類的話。
抬手支窗，輕輕仰頭。
趙戎察覺到了一些『危險』的視線。
東籬小筑北屋，書桌前的年輕儒生，低頭疾筆。
可是，學子們交上來的每一份功課，趙戎都是認真的用硃筆批註。
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因為今日的補課。
用筆講究，但是在法度之內卻自由奔放，都有些『行草和圖書』的意味了。
亦有一間學子屋舍，是其中之一。
趙戎晃著腦袋起身，關上了窗扉，回到桌前重新坐下，兩隻手用力揉了揉臉。
這些都是正義堂和率性堂學子們的功課作業。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一笑，隨即伸手。
「雪幼，怎麼回事，誰……乾的？」
清晨，率性堂學子們齊聚一堂。
趙戎剛認識他那會兒，就發現這位看起來不靠譜的好友，竟然還會一手俊逸不俗的草書。
大路上，林蔭旁，府門前，人流漸漸變多。
還是個寶藏男孩不成。
趙戎表情平靜，可卻在悄悄留神台下眾人的面色。
范玉樹的字跡，頗為瀟洒飄逸，卻又帶著些規整。
話說，魚學長，你帶領率性堂迎接月中大考，難道沒個口號什麼的嗎，要不先生我給你整個？
至於是不是和寫情書一樣，為了那位葉姑娘練出來的。
因為書法一事，特別是這一手不俗的草書，與規規矩矩的楷書不同，是要日就月將的鍛煉的，難以速成
比如魚懷瑾。
「司馬師兄！」
只是趙戎觀察了一圈后，卻是有點兒悲觀。
和他與青君以前類似，是青梅竹馬的那種。
透出橘光的半掩紙窗內，堆積了一疊疊紙稿、一座座書山的桌案前。
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不少事情，他還未看見交上來的功課，便已瞭然。
並不是說，前一個學堂之中，讓他入眼的字，相較后一個學堂多。
司馬獨一仔細端詳了下，發現了她小臉上酒窩的倦色，被揉紅的手腕，和微微顫顫的手指。
話音一落，趙戎剛要有所動作。
平日課上是讓他們『領悟』，課下給眾學子們布置的功課，就是『工學』，讓他們刻苦練習。
時而輕輕頷首，手腕勾勒一筆。
另一隻攤開在桌上的手旁，有幾片黃燦燦的杏葉，上面似乎寫著些字句，靜靜的躺在桌上。
這幾日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操勞，深夜人靜之時，總是捲來一些輕微的睡意。
目前來看，率性堂的整體書法是要好些。
靜靜看著那輪漸漸西斜的明月。
二者缺一不可。
趙戎覺得這個可能性頗低。
不過，趙戎記得，范玉樹曾經喝酒時好像提過的，他家的那個草堂鋪子，在望闕洲山上生意做的挺大的，所以說……家風？
若是糊弄隨意寫的人，和-圖-書那就比較輕鬆了。
結果現在都快大考了……感覺有你沒你都一樣。
也不知是在想誰。
特別是在他一次次批改完評語，發下去后，直至最近，交上來的字都是越來越好……
今日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往日里靜謐無比的清晨，今日都染上了些假日特有的活力。
桌上的一盞燭火，將男子與書桌上物件的影子，一齊投在了牆上。
他愣愣盯著雜亂的書桌，目光從楓葉上掃過，又轉頭瞧了眼溜入涼風的窗扉。
交換目光。
一個黑髮隨意束起的年輕儒生，正一隻手肘撐桌，曲指的手背，支著頭，安靜閉目。
除了預估這次功課的完成效果外。
嗯，還有，吳佩良他家書童寫的字也挺不錯的……
趙戎掃視一圈，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率性堂整體的進步，是沒有正義堂快的。
「今日不是休沐嗎，為何你們率性堂還在上課？」
也有時，他會緩緩停下手裡的筆，去到窗前。
趙戎覺得，也算是字如其人。
不過，今日又到休沐日了。
「玄機，人都到齊了嗎？」
被窗外吹來的一陣秋風擾亂了似的。
不過趙戎也吸取上次經驗，沒有急著來，而是分階段進行，用幾夜的功夫穩打穩紮。
上次操之過急的教訓，依舊曆歷在目，若是再出問題，誰知道還能不能聽到，那奇怪的夢裡琴聲，否則虧大發了。
忽然一下，原本敞亮的率性堂，暗了暗。
只是學子之中，神色夾雜著倦意的，卻也不多。
因此在完成當日的進度后，他便適可而止的停了下來。
……
周圍的率性堂學子們，紛紛轉頭看向講台方向。
按照現在的進展，這樣保持下去，中途再喝幾杯正冠井水，趙戎有把握在中秋之前，晉陞扶搖……
難不成，玉樹兄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懸樑刺股的奮鬥史？
而某處，不久前改名為東籬小築的院子里。
當然，也有些有修為的學子，認認真真寫個一千字，依舊能面色如常，但也只是少數。
藉著前幾日，從朱幽容那兒喝到的第五杯正冠井水的後勁，他這幾日都在衝擊『沖脈』，且成效斐然。
魚懷瑾點頭，將收上來的功課放在講台長桌上。
他輕輕搖頭，卻也沒說什麼，轉頭笑道：
而決定這些的。
和休沐日其它處的和-圖-書熱鬧不同，大堂內，滿堂學子，寂靜無聲。
還是因為本想給他補課，卻被他補了課……
他和台下學子們一起，轉頭看去。
夜裡，他再次衝擊奇經八脈。
不過，也有的時候，趙戎會忍不住兩手展開一張宣紙仔細凝眸細瞧，皺眉吸氣，然後作勢欲把這污眼睛似的字，給撕了。
餘光之中，那兒好像有一道修長的身影。
燭光之中，趙戎低著頭，手上寫寫停停，側臉專註。
其中，趙戎還發現有不少同窗，字寫的確實不錯。
大門處，司馬獨一未睡醒似的眼睛，尋了圈堂內。
按照趙戎修行登山以來的經驗，這個境界的山上人，大半旬不困都是正常的，打坐即是休息，第二日精力充沛。
從天上向人間看去，學舍內，偶爾有幾粒橘黃的燭光。
突然，影子紛紛晃蕩，是那粒橘火在舞動。
不亞於畫龍點睛，只是這一點靈犀，又恰恰是最難的。
屋內光影交錯。
這二人的漸漸疏遠，好像也只是近年來的事了。
或是鼓勵一下，打個雞血什麼的，緩緩學堂里的氣氛。
這也是為何衝擊『沖脈』，要分階段數日去完成的緣由之一。
此刻。
騰鷹兄和堂內另外一個聽說學業不錯的內向學子，二人的字都寫的不錯，課後的勤學苦練，想必是缺不了的。
司馬獨一輕輕點頭，隨後，它無視眾人，徑直走到了微愣的李雪幼座位旁。
「準備今日去看望下伯父，來尋你一起，剛剛去了趟你的學舍，沒人，就來了這裏。」
桌頭有一堆堆如小山般的紙稿，字跡各不相同，趙戎繼續取過一份，在橘光下細看一番，提起硃筆批改。
不過，趙戎一想到這幾日批改率性堂功課時，發現的『態度』問題。
而是說正義堂學子們進步的速度，整體比率性堂學子快。
一手清秀娟雅的書法，讓趙戎頗為欣賞。
然後回到到桌前，重新拿起那副『要他老命『的字，從頭到尾再看一遍后，提筆，聚精會神的寫著，讓字主人如何改進批語。
但是，一想到以後的書藝課，不可以再出去，放風一樣的遊玩了。
應該是書童了，趙戎覺得。
秋月的新輝落下，濛濛的光亮鋪在一處處靜謐的院子中。
剎那間，趙戎眼睛一睜，手放下，身子后傾。
林麓書院一大早便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