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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了嗎？我的新歌賣得很差，哪有錢給你買禮物。」

李睜聽了想要為自己解釋一通，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有些事越解釋反而越讓家人多心，索性就推到公司頭上：「爸媽，接受記者採訪公司的安排，當眾反駁那些人也是領導的指示，此外，我的新歌銷量很不錯，正因為很不錯，才遭來了不少人的抨擊，那些人就是得了紅眼病。」

於是，雜誌社沉默了兩天，然後對外宣布，負責月秋節詩歌評選的副總編輯，曹阿龍由於在評審中存在重大失誤，已被無限期停職，入圍月秋節前五的佳作，將會進行重新評定。

來的時候是坐長途汽車，這次回去，李睜坐的是火車，只需要四個多小時。

可今年不對了，一批黑馬壟斷之勢殺出，顧客十有八九是衝著黑馬牌子的月餅來，沒有黑馬牌子月餅的超市還不急得冒煙？

不光如此，一份份讀者信猶如雪片般飄來。

我是她的助理，他是我的老闆，他卻說，我們是朋友，他把我當作朋友？

午飯後，李睜離開公司，步行了一公里，在約好的地點和蘇婷碰頭。

李冉當即道：「你落伍了，這麼大名鼎鼎的一首月秋詩都不知道，我們語文老師特意拿到課堂上來講解，還說，這首詩的水準更在教科書上，王白那首公認的月秋第一詩之上。」

李睜笑道：「您啊，別心疼錢，我再透個實底，我這次新歌的收入，比上次賣掉一首歌高多了，兒子的一點孝敬，你好意思不收。」

文學圈傳播消息的速度，要比娛樂圈更快，簡直就猶如瘟疫蔓延般。

有道是，得罪誰都不要得罪文人，更不能得罪文青。

這是真正的口誅筆伐。

·音樂圈風大浪高，文學圈也不平靜。

要在正常情況下無所謂，任何賽事都沒有非要某個人蔘賽的道理，可眼下顯然不是正常情況。

一首詩詞砸了一個全國性雜誌副總編的飯碗。

這可不是僅僅是和圖書影響月餅的銷售額，連帶著，整個超市的營業額都會大幅下降。

李睜把錢裝進左口袋，又從右口袋掏出一疊錢，塞進蘇婷的手裡。

拿到東坡隱士的資料不難，可偏偏資料上留的電話是空號，地址也是一棟爛尾樓，但這並不能讓那些沒有收到東坡隱士投稿的雜誌社輕言放棄，各施各法，開始了一場尋人活動。

上周六，綠色|貓頭鷹發行了最新一期，主板刊登了該雜誌主辦的月秋節詩詞徵集活動入圍前五的佳作。

於是乎，東坡隱士這個名字在文學圈名聲鵲起。

「等到過年再回去。」蘇婷把多出的錢給李睜，搖著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紋。

李父雖然在車間幹活，卻是一個文人，喜歡看報紙雜誌，看到精彩處，還喜歡讀出來，李睜見怪不怪，一屁股坐下，抓起包子塞嘴裏，等父親讀完，這才道：「爸，這首詩詞你覺得如何？」

李父愣了愣，拆開看到盒子里躺著一塊銀色的男表，看樣子不便宜，就道：「浪費這個錢幹什麼，我的表戴了十多年，已經帶出感情了。」

這一切的根源，是一首詩詞入圍了前十佳作，卻沒有出現在前五當中，那首詩詞赫然便是《水調歌頭》。

李睜又從袋子掏出一個盒子給李母：「媽，這是給你買的一套護膚品，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買什麼，反正十一放假，哪天咱們去逛街，看上什麼兒子買單。」

李睜笑道：「聽過啊，剛才爸不是讀了一遍。」

「十一你不回去？」李睜接過那些袋子，隨口問道，唱片公司沒有固定的節假日，但不代表沒有節假日，蘇婷是李睜的助理，她的休息時間是跟著李睜的。

李父也是點頭：「對，一步步來，萬事開頭難。」

蘇婷下意識地就要推辭，李睜看著她道：「我現在雖然不是什麼大歌星，但好歹能算人氣新人吧，我的助理卻背債度日，這要是讓記者知道，還不把我從頭hetubook.com.com到腳黑化，你是嫌最近我被潑的髒水還不夠多嗎？」

這就好似，月秋節將至，大大小小的超市都會設月餅專櫃，還是入口處最顯眼的位置，超市裡裡外外掛上月餅廣告。

李冉打斷道：「這個觀點不是我們語文老師提出的，而是文學報上一個文學界老前輩的點評，很大的一個篇幅，通篇讚揚，稱是超越古人後無來者的神來之作。」

老兩口又見到兒子，李冉又見到大哥，沒有久別重逢的感傷，一家人臉上都是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李母張羅了一桌好菜，飯桌上氣氛其樂融融。

李冉一抬頭，詫異道：「哥，這首詩詞你沒聽過？」

飯後，李睜陪著小丫頭到樓下散步，回來后，又陪父母聊了會兒天，不到十點，就洗洗睡了。

蘇婷左右手拎了四個袋子，是李睜讓她上午去百貨店採購的，十一要去外公外婆家，禮物需要準備，一些品牌的東西，南市要麼沒有，就算有也要比深市貴。

「你要只當我是你老闆，這些錢就當我為了自己名聲借給你，等你有了還我，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別惦記著還，等哪天你發達了，我落難了，記得拉我一把就行...我一點的票，走了，有事拷我。」

蘇婷腦袋搖得如撥浪鼓似的，垂著眼帘，神色糾結道：「那些錢我會慢慢還上，我，我不能要你的錢。」

蘇婷目送，直到計程車前方十字路口拐彎不見，這才收回目光，慢慢的，一張張的點著錢，每點一張，鼻子就會酸澀一下。

......

怎麼辦？趕緊聯供應商，說什麼也要讓這個黑馬品牌的月餅擺上店裡的櫃檯...

眼角捕捉到小丫頭巴巴地望著他，李睜故意忽律，把袋子放回牆角，指了指：「還有些東西，是給外公外婆舅舅阿姨的禮物。」

李冉扁嘴：「我是說之前。」

「你剛才自己說的，新歌銷量不錯。」

傍晚時分，李睜從南市和-圖-書火車站走出來，天還是亮的，打車到家不過六點。

「你去唱片公司上班還不到兩個月，人家是業內前輩，批評你就讓人家去批評，批評的對，你接受教訓，批評的不對，你就當沒聽見，你這樣當眾反駁，人家會覺得你年少輕狂，公司領導也會對你有看法，這對你事業發展沒好處。」

綠色|貓頭鷹是一本全國性的文學雜誌，每周一期，近半年來，銷量穩定在30萬至40萬之間，在圈內同級文學雜誌中處於中游。

可現在看聽父母妹妹的意思，他們篤定自己的新歌銷量欠佳，這讓李睜有些詫異。

礙於李冉在，他沒有具體問，默然點頭。

李睜奇道：「你們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李睜哦了聲：「沒有。」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飽飽睡了九個小時的李睜揉開睡眼，踩著夾趾拖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出來的時候，就聽廳里傳來了李父的朗讀聲。

一時間，半數以上舉辦了月秋節詩詞徵集活動的雜誌社陷入人心惶惶，倒不是它們的雜誌也出現了綠色|貓頭鷹一樣的狀況，而是那個叫東坡隱士的傢伙並沒有投稿。

李冉沉不住氣，氣呼呼道：「李睜，我的呢？」

說罷，從牆角拿過一個袋子，從裡頭翻出一個盒子遞給李父：「爸，這是給你買的手錶。」

李睜說著，揚了揚手裡的袋子，轉身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臉計程車。

李父頓了下，語重心長道：「睜睜，娛樂圈裡的事兒我不太懂，但我相信每個行業有一點都是共通的，那就是排資論輩。」

逗了小丫頭一陣，最後李睜從袋子里翻出一雙女士跑步鞋，角馬牌最新款。

9月30日，李睜以詞曲人的身份參加了寧蘭的單曲發布會，安安分分地只拍手不開口，會後，搶在記者堵路之前全身而退。

別的不說，他們喜歡你這本雜誌，就算省下飯錢也會買，他們要hetubook.com.com是不喜歡，送給他們也不會看一眼。

李睜傻眼：「你們語文老師還真敢說...」

結果，從周日開始，雜誌社的電話就被打爆了。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睜告訴她，把她當作朋友，一個朋友的幫助是不該拒絕的。

經過查詢，有八本全國性雜誌，四本地方性雜誌，最新一期入圍佳作中包含了《水調歌頭》，其中有五家雜誌社的評選是完全交給讀者的，讀者通過來信與致電的方式投票，一打聽得知，得票高居第一的均是《水調歌頭》，最小差距也是拉開第二位三倍以上，最極端的，出現了《水調歌頭》的票數，超過其餘佳作的得票總和。

文學雜誌的讀者都是文化人，很多還是文青，眼中揉不得沙子，嘴巴利索的，直接致電雜誌社宣洩自己的怨氣，嘴裏不利索的，就用文字，向雜誌社傳達自己的不滿。

李睜不會想到，他往湖裡丟下一塊石頭，原本只是想激起一片浪花，以曇花一現的美來襯托另一片湖中一朵即將綻放的荷花，然而，現在浪花還沒完全激起來，卻是讓湖面盪起了陣陣波瀾。

李睜呆了呆，快步走過去，只見父母妹妹坐在餐桌邊，李母和李冉還在吃，李父已經吃好了，手裡捧著一本雜誌，在那裡搖頭晃腦地讀著。

國內九十年代，一線城市和二線城市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李母瞪了李冉一眼，扭頭對李睜道：「睜睜，沒關係，你剛剛起步，慢慢來，千萬別灰心。」

「我的禮物呢？」

一共2千塊，蘇婷知道，這些錢對李睜來說不算什麼，他的一首《短髮》就賣了大幾萬，可對她來說，卻是一筆天文數字，足以讓她將背負了一年多的債務包袱徹底卸下。

李母連連點頭：「對對，你現在是剛入行的新人，要謙虛謹慎，不能太逞強，媽單位里那幾個脾氣硬的，都討不到什麼好，評職稱加工資都是拍在人家後頭，該升職的就算升了，也和-圖-書要比別人晚兩年。」

「什麼呀？」

李母倒是比李父乾脆，猶豫了一下，就點頭道：「行，跟自己兒子沒啥好客氣的。」

......

李父接上話：「前天吧，我們在新聞里看到你了，你說的那些專業數據我們也不太懂，但意思我們明白，你是在反駁那些批評你的人。」

唱片銷量數據，在圈內不是什麼秘密，但任何一家媒體都會守著默認規則，不會擅自對大眾公布。

李父微微一驚，李睜的一首歌可是賣8.5萬，這次收入更高，豈不是六位數起步？

「爸，你就別忽悠我了，上次我還聽你抱怨，你那塊老爺表每天慢兩分鐘，兩天忘了調，害的你上班遲到。」

她將錢收好，再度望向計程車消失的方向，眼中晶瑩凝聚，卻是含著一抹笑意，半響后，這才轉身離去。

往年來說，過百家月餅供應商，就算幾個大品牌，單個佔市場份額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三，缺了誰影響都不大。

朋友這個詞，猶如一道電流穿過蘇婷的芳心，她愕然抬頭，怔怔地看著李睜。

李冉扁扁嘴：「我現在天天晚飯前都看娛樂頻道的新聞，新聞里好多歌手批評你嗓音條件差，唱歌還走音，還有個幾個詞曲人，說你的新歌虛有其表，華而不實，過於直白，都給了差評。」

「哥，你的新歌是不是賣得很差啊？」李冉本來想等飯後再問的，快吃好的時候，一下子沒忍住。

第二天，一大早。

李睜淡淡一笑，道：「蘇婷，人是要有骨氣，不受嗟來之食，但朋友的幫助不是嗟來之食，你有沒有想過，你有困難的時候朋友伸出援手，你卻執意拒絕，這對朋友是一種傷害，到頭來，你會沒有朋友的。」

......

「你聽錯了...」

李冉喜出望外，當場就穿上，把家裡的房間都走了一遍，興奮的不行。

蘇婷有些愣然，就聽李睜道：「你也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聲帶小結做手術借了不少錢，把欠債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