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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一黍

作者:無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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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喪心動殺戮

第218章 喪心動殺戮

楚孟春眼見高台法壇崩毀不存,仰天大笑,狂喜非常。
反觀姜茹,臉上又紅又燙,根本不敢望向趙黍。
忽然,一個冷澹聲音在四周天地間回蕩:「生機充盈、氣通百脈,煉就一顆丹心,自然九竅光鮮,又怎是區區殺伐威力所能詮述?」
「這些我當然清楚。」姜茹隨便找到一棵橫倒樹榦坐下:「崇玄館里多得是金石外丹的秘訣經籍,我不敢說都翻遍了,起碼也知道個大概。我只是不明白,地乳精華怎麼會是一顆果實?我還能感應到內中尚未消散的生機。」
「好為人師,也是一種病。」靈簫提醒說:「大道周流遍存、無所不在,更無所謂向世間敞露與否,悟有所悟、修有所修,並非所有人都能修仙悟道。自甘沉淪者亘古無算,沒必要為他們著想。」
「以後在外人面前,別胡亂叫我師娘。」姜茹臨末瞪了大黑一眼,雖說自己被這麼稱呼也暗自歡喜,但這種事還是不要太露骨。
「開明九門,乃喻指人身九竅盡掃穢氛、光明自煥。」
「我沒放在心上。」姜茹趕忙平復心緒,撥攏一下頭髮,然後將那枚白玉果遞給趙黍:「這是獺妖們發現的,你可識得?」
「原來是這樣。」大黑點了點頭。
「好了,我準備開壇行法了。」趙黍擺了擺手:「稍後靈台墟中氣機激蕩,你們先離開。」
「好了,開花結果乃物理常情,不是什麼大事,無需憂懼,你們各自散去便是。」
靈簫則說:「你也不必強求所有人都能勘破。」
「我不明白,就算你恨我、怨我,甚至不惜壞了自己仙道修為根基,也要試圖殺我。」趙黍身形從半空中突然出現,緩緩落下:「但你殺了我之後,又將如何立身自處?」
趙黍則緩緩言道:「靈根深植,氣連地脈,精純氣機受草木延生而提化凝鍊,因此地乳結果。」
楚孟春取出一枚螭鈕玉印,默運法力片刻,隨後勐然朝地面蓋下www.hetubook•com.com
「趙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楚孟春在心中咆孝,他感覺百脈氣機奔騰不息,耳邊儘是氣血鼓盪的聲響。
「一些小聰明,也能把你弄成這樣?」趙黍瞧了姜茹一眼:「這群獺妖初悉人事,難免口不擇言,你何必放在心上?」
「你說完了嗎?!」楚孟春惱恨萬分、怒火中燒,他最煩的就是別人搬出楚氏長輩,對自己諸多指摘批評,似乎比不上前人就一定是無能之輩,好像自己過往努力勤奮全都白費一般。
「辛苦你了。」姜茹點頭說:「我發現趙黍對靈台墟情況有種另類的熟稔,想來也不用你我照料。」
楚孟春竭力催動陣式,感覺自己如同深埋地縫之中,承受著足以粉身碎骨的擠壓,哪怕經過上神法力加持的肉身,此刻照樣筋骨顫動,鮮血從眼角滲出,眉額處經絡暴突,行將破裂。
「我記住了,師娘!」大黑嘻嘻偷笑,然後飛快跑開。
「地乳最能滋養爐鼎生機,補益真氣法力,並且服食之後,靈效能自如發揮,不用費心煉化。」趙黍言道:「加之地乳稟性中和,也能夠用於摶丹合葯,不會錯雜藥力。」
「你——趙黍?!」楚孟春立刻聽出是趙黍的聲音,他大驚失色四處顧盼,卻不見趙黍身影形跡,驚怒交加,當即提運法力,螭鈕玉印高高祭起,一條頭頂無角、長尾雙分的奇異龍種蟠踞而現!
趙黍一愣,總不能說自己母親就是玄圃堂弟子,而自己還得了玄圃玉冊吧?如果細究起來,如今的趙黍說不定真能接續玄圃堂的傳承。
「還能這樣?」姜茹驚訝地明眸連眨。
幸運的是,楚孟春在某日偶爾獲得一面古鏡,能與一位古老神祇溝通交流,對方不僅傳授高深法訣,還指點自己如何誘惑鄉野愚民,讓他們心甘情願獻出金銀財帛,就連臨近大戶人家都要將兒女送來巴結自己。
姜茹眉眼帶笑,和*圖*書趙黍不明所以:「怎麼?我說得不對?」
趙黍接過白玉果,開始凝神回憶玄圃玉冊的內容,片刻后說道:「此乃地乳精華。」
「是是是,謹遵侯爺鈞旨!」姜茹打趣道。
雖說這種日子比起一方郡守要清苦許多,但也勉強能夠接受。加上靈台墟中不乏助益修鍊的芝草木實,儘管楚孟春是被貶至此,每個月都要向崇玄館上繳靈植,不過他也有辦法從中分一杯羹。
……
「我當然沒有強求,不過是略作點撥而已。」趙黍說:「我算是明白,為何仙家都有點化世人的願心弘誓了。教化他人、啟人開悟,別有一番玄機妙樂。這不是凡俗善心,而是作為接引渡航之人,讓大道向世間敞開呈露,這本身就是一種親近大道的舉動。」
崇玄館並不以煉製法寶聞名,楚接輿前輩能夠攝殘魂為法寶妙用這一項,我倒是想仔細討教一番。可惜,楚接輿前輩殞落於五國大戰,如今楚氏家主、當朝侍中楚奉圭,好像就是他的胞弟吧?」
姜茹差點打算踹他一腳,正好鷺忘機抱琴而至,說道:「所有人都出來了,我負責鎮守門戶。」
相比起處理各項俗務的姜茹,鷺忘機平日里清閑得多。但姜茹並無怨言,她很清楚,鷺忘機法力高強,到了鬥法廝殺的兇險場合,只有鷺忘機能夠與趙黍聯手禦敵,並且配合得天衣無縫,這一點自己是遠遠做不到的。
「我已經說了。」鷺忘機言道:「但他似乎不太在意。」
正當姜茹心思慌亂之際,趙黍凌空御風而來,揮手言道:
「趙黍頗有奇遇,此事還請道友不要外傳。」姜茹說。
「我知道。」趙黍放任腳步,身形穿梭在奇花異草之間:「但我更希望她能勘破此等浮華塵念。真正值得愛慕者,唯有清靜大道而已。」
楚孟春站在激流之中,任由衣袍浸濕,面前一道瀑布如水簾掛起,奔流不息。
「都在這裏了。」大黑撓撓和*圖*書肚皮:「師娘,為什麼讓師尊一個人在裏面啊?」
幾個月下來,楚孟春的耐性被消磨一空,加上無人監督,他便選擇離開靈台墟,到附近集鎮上當起了世外高人,聚斂財帛。
螭龍被斬殺后,血肉見風化水不存,鱗片筋骨等靈材被製成各類法寶。我要是沒猜錯,你手中這枚玉印,便是收攝了螭龍的一縷殘魂,能夠發揮出螭龍身前噴浪吞火的術法妙用。
被貶到靈台墟的楚孟春,很早就知道此地有殘存的護山大陣,可惜崇玄館並未派太多人前來修復陣式。楚孟春雖然打算加以整頓,也花了些時日鑽研,但他發現護山大陣與整座靈台墟福地糾纏一體,僅憑自己是遠遠不能修復如初的。
九鋒合擊,其聲宛如天降列缺,其威足可摧崩峰巒!
護山陣式本身就像是一棵大樹,也有興衰枯榮。雖然因為外力摧折而短暫凋零,但依舊能夠自行滋養修復。我運轉神氣契入陣式內中,便能感應到天地間生機萌發,許多事不言自明。」
可以說,如今的楚孟春早非昔日可比,加上護山大陣尚能運轉,只要能發動其中些許威力,他有自信,哪怕是結化胎仙的當世高人也不是自己對手!
就見楚孟春雙掌浮現符印,向外一推,瀑布倏然中分,濕漉漉的岩壁上,突然出現一個幽邃門洞,他臉色陰沉地抬步邁入,穿過漫長密道,終於窺見一絲光明。
姜茹連忙問道:「此事你告訴趙黍了嗎?」
趙黍則說:「此乃玄圃堂所傳《素脈丹心訣》的修鍊運用,在內則是靈根深植腑臟,上結玄珠,在外吐納真氣、沃養芝草,以此梳整地脈、孕育瓊丹。你們姜家天狐不是出自玄圃洞天么?按說與玄圃堂也有幾分緣法,怎麼連這也不知道?」
「不過姜茹對你,的確有男女愛慕之意。」靈簫忽然開口。
趙黍搖頭苦笑,他對姜茹並無世俗的男歡女愛之情,更多是朋友之義、同道之交,這種不夾和-圖-書雜太多利害得失的交情,讓承受著萬鈞壓迫的心思,得到一絲寬慰。
……
「我說不準。」鷺忘機言道:「昨日他前來探訪時,我感應到他被一股外力加持,周身氣象迥異從前。如此劇烈變化太過離奇,又偏偏是在眼下,我不得不多加防備。」
密道之外,就是奇花異草遍野的靈台墟。楚孟春望向遠處一座丘頂高台,隱約可見道道符篆光華盤旋翻飛,應是趙黍在登壇行法。
洪鐘般的巨響震動遙遙傳來,高台法壇被絕大威力直接抹去,遠處九色霞光閃滅不定,彷佛訴說著敗亡的不甘。
姜茹問道:「怎麼?你看出他心懷不軌?」
「受死!」
「別藏頭縮尾的,給我滾出來!」楚孟春並指一掃,蟠踞拱護的螭龍大口一張,四處噴浪吐水。
此時天空之中,忽然浮現九道巍峨宮門,立於雲霞之上,羅列成環。宮門之中光華隱現,漸漸凝成九色鋒芒,正好對準了高台法壇。
楚孟春一聲暴喝,神貌癲狂,九色鋒芒齊齊飛出,一同射向高台法壇。
「東西都收拾好了?」
「地乳?」姜茹不解:「可地乳不該是產自地底么?崇玄館也有一處深窟,地乳從吊垂而下的石髓滲出,要用玉盤承接,每日最多僅有三四滴。我有幸曾得首座賜下一盞地乳,對修鍊大有裨益。」
鷺忘機言道:「趙黍這幾日除了布置壇場,若有閑暇便在演練法訣,竟然與靈台墟有幾分共鳴交感。」
趙黍嘆道:「我哪來的這本事?眼前之人尚且未能點化,何況世間眾生?」
「何必焦急?」趙黍語氣閑澹從容:「當年斬殺螭龍的,倒不是日後聲名顯赫的國師大人,而是宜安楚氏的楚接輿。若論輩分年紀,這位楚接輿前輩與國師大人相彷,早年間他們與王宗然、鄭玉樓並稱崇玄四傑,皆為一時之選、世之英才。
「我們姜家跟玄圃洞天的緣法早就斷了,我當然不懂這一套。」姜茹說完這話,隨即察和-圖-書覺異樣:「等等,你又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不太在意?」姜茹眼珠一轉,隨後笑道:「既然如此,就用不著我們多管閑事了。」
「我明白。」鷺忘機轉而言道:「另有一事,你離開的時候要提防楚孟春。」
「跟你相處久了,我便熟悉你的言行習慣。」姜茹微笑道:「每當你扯謊的時候,臉上恰恰沒有絲毫表情。而且你偏偏要東拉西扯一大堆,恨不得將仙經從頭到尾背誦一遍,以此來轉移話題。」
玉印精緻小巧,足可握在掌心把玩,但觸地頃刻,一股涌動朝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原本朝著高台法壇彙集的天地之氣,頓時停滯不行。
摒除雜念,楚孟春將一身真氣法力逼到極限,天上九道宮門好似婦人分娩一般,艱難生出九色鋒芒,引得整個靈台墟地動山搖、草木亂擺。
「哈哈哈哈——趙黍!感覺如何?當年玄圃堂藉此開明九門陣,把無數攻山妖邪殺得血流成川,你孤身一人,如何能夠抵擋此等神威?!」
「我這幾日在靈台墟中鍊氣存神,隱約有所領悟。」趙黍面無表情地解釋說:「我發現玄圃堂前人在這處福地布下的護山大陣,並未因當年妖邪攻山而徹底崩毀。
趙黍臉色一怔,他這個習慣過去從來無人察覺,結果今天卻被姜茹說破。
「螭龍?」趙黍依舊不見人影,話聲隨風而至:「傳說當年就有一條螭龍潛藏地肺山深處,崇玄館遷移至此、鑿建道場,驚擾到這條螭龍,雙方因此爆發一場惡鬥。」
「稍後他開壇行法,天地之氣都要被調動起來。除了他自己,外人置身壇場周圍,稍有不慎便是被暴烈氣機捲成碎片。」姜茹瞥了那獺妖一眼,心想這些小傢伙胖都都的,看習慣了也不算太丑。
姜茹看著獺妖們排列有序,任勞任怨地背扛手捧,如同螞蟻搬家,將各項雜物帶離靈台墟,她則逐一清點。
那群獺妖聽到這話,如蒙大赦般逃散離去,轉眼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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