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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順1730

作者:望舒慕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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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遺產 第282章 最後的鬧劇(八)

第三卷 遺產

第282章 最後的鬧劇(八)

「而後推廣全國,乃成流民圖之大害。」
「父皇英明神武,乃以內外分治之法,便是取了王荊公與蘇子由兩人之意。各取一半。」
俗吏不知方,掊克乃為材。
而現在,劉鈺問及了自由貿易、看不見的手,又談到了大順的「固本」,以及談大順固本就根本不可能繞得開的「土地兼并」問題。
「這就是可以把政策推廣到全國,但卻不能把鄞州的現實條件平移到全國的緣故。亦即所謂東施可以蹙眉,卻不能把西施的美貌平移到自己身上的可笑之處。」
「昔者,晁錯言:商賈操其奇贏,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賣必倍……由是商賈巨富,兼并土地。」
俗儒不知變,兼并可無摧。
「是以,此戰雖勝,我卻多有反思。」
利孔至百出,小人私闔開。
劉鈺既說要談「自由貿易」,那麼這個問題就更加複雜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蓋昔之詩病,未有若此酷也」
「彼知顰美,而不知顰之所以美。」
「內地諸省當然可以效仿沿海諸省的政策,正如東施可以蹙眉。但是,東施不能把西施的美貌平移到自己身上,同樣的,內地諸省也不能把各種條件平移到自己身上。」
「莊子的這番話,說的就是國公昔日講的扶桑移民故事:富戶可以把資產、工具、牛馬等,平移到扶桑。但是,他能把人均耕地、社會關係、從屬地位等等這一切,平移到扶桑嗎?」
「事後變法之禍,皆出於此詩。」
談到了這首歷史和_圖_書上很是著名的詩,甚至被視作王安石沒得志之前就顯露出的政治傾向,難免保守派要說,變法的禍根,在這首詩上就體現出來了。
「楚不貢苞茅,遂攻之。楚不貢『苞茅』,英不行『自由貿易』,遂攻之。用此『義』,可以;而篤信此義……倒也未必。」
人主擅操柄,如天持斗魁。
「一來,四地皆人口稠密處,闖不得關東、下不得南洋,甚至去西域若無朝廷財政,亦極難。若行兼并,失地百姓,恐成前朝末年之事。」
歷史上,法革之後,土地兼并之風急速颳起。這才有了拿三的活動空間,如老馬所言,原本騎在農民頭上的是貴族、可分了地之後騎在農民頭上的是高利貸、抵押借債等等一系列之前沒有的新東西。
李欗跟隨劉鈺許久,不免聽過許多劉鈺嘴裏的「怪話」,和一些聽起來有些繞的道理。
禮義日已偷,聖經久堙埃。
「可若說對……」
「經書,是腳印。可並不是腳。」
「是以,老聃說,本性不可改變,天命不可變更,時光不會停留,大道不會壅塞。假如真正得道,無論去到哪裡都不會受到阻遏;失道的人,無論去到哪裡都是此路不通。」
後者的意思……不免就有些是不是要繼續變法、革新、乃至解決內部諸多問題的意思,而不是原地不動了。
「既要說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知其美、知其所以美;知其富,知其所以富……這就不好說了。」
歐洲之前之所以和_圖_書沒有,原因很多。除了土地所有權的問題外,還有就是畝產不足導致的兼并土地並無剩餘價值可榨等等原因。
「知其美、知其所以美;知其富,知其所以富。」
這其中,當然有區別。
李欗終於還是念了一首詩。
「而說自由貿易,便不得不提所謂『看不見的手』。亦或者說:貨幣財富商品流通之『道可道、非常道』。」
「更至於說,英國國土之狹、人口之少,之前歲入,竟不大遜於本朝。要不是國公力主伐印,擊殺克萊武等輩,若其在印度徵收土地稅,只怕英人歲入,倍于本朝。」
賦予皆自我,兼并乃奸回。
李欗慎重地考慮了好一陣,才道:「國公多談自由貿易。國內或未必知曉太多,但我在歐羅巴日久,深知之前聯法制英的『大義』,便是『自由貿易』。」
「二來,擴軍備戰、搶奪市場,亦可使得富人出資、窮人出力,遂得貧富相持以為久之勢。」
「東施,可以效仿西施蹙眉。但是,東施能把西施的美貌,平移到自己的身上嗎?」
沉默,倒不是因為不好說、不方便說,而是他需要先揣摩一下劉鈺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方法論」,竟也漸漸和劉鈺靠攏。
「同樣的。」
「亦是以,對於自由貿易、無形之手之類……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麼,到底是說要做無底線的帝國保守派?
「外省,所能取此意者,也是因著情況允許。」
「那麼,這算不算是看不見的手呢?」
和-圖-書更至於說,若有財貨,除了買地之外。或是放貸收租、或是印子錢吃利。其利,皆數倍于工業。」
但他畢竟不是劉鈺那樣低端的文化水平,在皇宮裡是受過完整的傳統教育的,遂道:「莊子言:施病心而顰其里,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顰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顰美,而不知顰之所以美。」
念罷,李欗苦笑道:「舒王做此詩,談兼并之害。」
既說回九州之內,李欗便沉默起來。
「是以……我不認為,國公這些年在松蘇、東北、南洋、山東的改革,可以平移到河南、陝西、湖北、湖南等地。」
「它雖敗,敗在人口不過數百萬、土地不過一省。所遇之敵,東西兩大強國,乃至最後又加上西班牙海軍,卻並不是敗在它不行自由貿易上。」
壟作法、單牛耕犁、高爐鐵,這幾樣東西,是土地兼并和小農所有制的基礎。
李欗問,土地兼并、高利貸、買地收租,算不算是「看不見的手」?
秦王不知此,更築懷清台。
「東施效顰、刻舟求劍、邯鄲學步……我看,也都差不多。」
三代子百姓,公私無異財。
「二來,無有海外市場,內部市場,如何容得下這麼多的人?人均不過二三畝地,人產糧食不過三五百斤,自己吃尚且不夠,又如何拿得出糧食作為交換?無有交換,便是發展工商,貨又賣給誰呢?」
後世始倒持,黔首遂難裁。
「蘇子由和-圖-書言:王介甫,小丈夫也。不忍貧民,而深疾富民,以惠貧民,不知其不可也。方其未得志也,為《兼并》之詩,及其得志,專以此為事……」
「倘能使富民安其富而不橫,貧民安;其貧而不匱,貧富相持以為久,而天下定矣……」
鑒於之前李欗並沒有聽出來劉鈺到底是什麼意思,所以也就並沒有念上兩句詩。
前者是說,一切如常,不要變動、不要折騰、也不要琢磨著政變什麼的野心,便是固本。
「內地諸省,可以效仿沿海諸省的政策。但是,內地諸省,能把沿海諸省的海運條件、對外市場、移民便利等等條件,平移到自己身上嗎?」
還是說,對於「固本」這件事,本身就有什麼想法,並不那麼太保守?
說到這,李欗也沒有再隱瞞什麼,而道:「之前一戰,本朝雖勝。但勝之難,國公自當日下南洋、坑羅剎時候,就已開始布局聯法。」
「以如此狹小之土地、如此寡淡之人口,竟使得本朝與法蘭西聯手,不敢登陸、不敢決戰于海峽。總不好說,這英國政策不對。」
「那麼,這算不算是看不見的手呢?」
「而內省,不可取蘇子由,只可取王荊公之故,主要還是兩個原因。」
「我想,距離真正的經濟之道,我尚未參悟。而那些以為國公的變法手段,便是真道的,亦多不過是彼知顰美,而不知顰之所以美。」
「那麼,這算不算是看不見的手呢?」
「一來,面朝大海,可去闖關東、下南洋、乃至東渡扶桑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過,蘇子由這話,其實還有另一半。」
法尚有存者,欲言時所咍。
「棉布令、裹屍令、商品列舉法、壟斷專營令、商品補貼法、棉布豁免法、茶葉壟斷法、糖稅法、航海法、宗教令、愛爾蘭羊毛法、扶桑鐵器令、商船註冊法、民兵輪戍法……如此種種,可有一樣與『自由貿易』有關?」
「最終,以本朝之體量、人口,堪堪戰勝了人口不過數百萬的英國。」
有司與之爭,民愈可憐哉。
這個問題,正問到了點子上。
奸回法有誅,勢亦無自來。
「昔者,王荊公知鄞州,青苗法大利百姓。」
「先發諸省,取的是蘇子由這話的一半,既所謂倘能使富民安其富而不橫,貧民安;其貧而不匱,貧富相持以為久,而天下定矣……」
既說要先內部安穩,必要固本,而後術成。
沒有這幾樣東西,「兼并」本身就是一種脫離了經濟基礎和生產力的「奢求」。
「本朝亦有士大夫言:萬般產業,皆不如土地。改朝換代,張家地依舊歸張家、李家地依舊歸李家。至於工商,動輒折本。而若買地,地卻終存。於是財貨皆流向土地。」
「前後近三十年。」
大約是身在鮑魚之肆,久而不問其臭。
「其實是一樣的道理。這個道理,國公之前也說過。」
「昔者,孔子問禮于老聃,苦思數月。老聃言:夫六經,先王之陳跡也,豈其所以跡哉!今子之所言,猶跡也。夫跡,履之所出,而跡豈履哉!」
土地兼并,倒並不是大順特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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