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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梓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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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陽在下 第0092章 投名狀

第二卷 陽在下

第0092章 投名狀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黃老實癱坐當場,傻傻看著黃遵道。
趙瀚冷笑:「你不捅他,我就殺你。快點!」
「啊!」
趙瀚下令道:「茂生,你立即回客棧,把先生和鐵牛叫來辦事!」
黃遵道沒法跟趙瀚交代,只能找佃戶撒氣,問道:「剛才是誰領頭鬧事?」
「趙老爺行行好,放咱一條生路吧。」
「趙老爺救命啊!」
佃戶們頓時止步,一個個轉身看著黃遵德。
眼見家奴要動手,佃戶卻還在圍觀,趙瀚感到非常心寒。
「我家的佃戶,做工給吃飯,已經仁至義盡,還要什麼工錢?」黃遵德覺得趙瀚不僅膽子小,而且腦子也有問題。
換成鉛山縣,受到如此惡劣的對待,把佃戶大規模往死里逼,根本不用趙瀚繼續挑撥,佃戶們自己就會揭竿而起。
趙瀚心裏鬱悶得不行,他還想宣傳造反思想,激起佃戶們的造反情緒,最後卻被逼得使用土匪路數——投名狀!
遲疑片刻,陸續又站出三人,都是快要活不下去的。
家奴們顧不上黃老實,紛紛朝趙瀚衝去,揮舞著棍棒亂打。
「好漢繞……唉喲!」
陳茂生立即行動,這次他看到殺人,總算是不害怕了。
一片死寂之中,突然站出兩人。
趙瀚指著那些佃戶:「都把人打成什麼樣了?我哪裡放心得了!」
「他們不敢。」黃遵德覺得趙瀚膽子太小。
黃遵道又看向其他佃戶,威脅道:「誰敢再亂嚼嘴皮子,今後也別耕田了!」
小紅的哥哥黃有田,驚恐得直往後退。
黃大山把石匠們接過河,還沒來得及說話,黃順成、黃順章就帶著家奴殺來了。
黃遵道滿臉獰笑:「好啊,黃老實,你還真不老實,敢帶頭破壞老夫的好事!你家的田沒了,今年讓給別人耕吧。」
小紅突然衝過來,撿起一塊石頭,在黃遵道屍體上砸了兩下,然後對著人群喊:「大哥,你還不站出來。我都反了,你逃得掉嗎?」
趙瀚大喜:「你叫什麼名字?」
或者,其實他們心和圖書裏,真的不願意走。
趙瀚似乎不忍見佃戶受苦,哀嘆道:「罷了,罷了,我便虧一千兩銀子。誰去把黃老爺叫來,我要跟他把賬結了。」
佃戶們瞬間嘩然,原來事情是真的,春耕期間急著動工,果然是黃老爺在使壞。
至於小紅和小翠,遠遠躲在一邊,兩個客棧夥計早已逃走。
佃戶戰戰兢兢上前。
「今天非得把話說清楚不可,」趙瀚大聲質問,「我給你一千兩銀子,為何不給這些人工錢?」
江大山對著人群中喊:「有卵子的,都跟我走。」
一種變相的欺軟怕硬。
趙瀚連忙搖頭拒絕。
小翠比較害怕,小紅卻面帶快意,恨不得自己衝上去給黃遵道一刀。
黃遵德急到跳腳,指著趙瀚大罵:「姓趙的,你他娘誠心挑事,快給老夫滾出黃家鎮!」
趙瀚把刀塞到這人手中,指著黃遵道說:「去捅他一刀。」
「反了,反了,都給我滾去做工!」
趙瀚手握屠龍術,卻缺乏實操經驗,很多時候都想當然了,他太過高估群眾的覺悟。
「鏘!」
前後謀划二十多天,又醞釀了八天怨恨情緒。這些受到壓迫的佃戶,腦子裡想的居然不是反抗,而是請趙瀚撤資離開黃家鎮。
退了幾步,黃有田硬著頭皮上前,舉起鐵鍬開始鞭屍。
所有的一切,都為了救命糧食!
佃戶們全被嚇住,陸陸續續站起,拿著工具轉身去幹活。
工頭停手道:「趙相公莫要管,這些賤皮子討打,再打一頓便好。」
「當!」
黃老實瘋狂揮舞扁擔,已經失去理智,口中只是喊:「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趙老爺離開黃家鎮,黃老爺就不逼咱們做工了!」
此人說道:「我姓江,叫江大山,不是鎮上的大姓,留在這裏也是受欺負。」
江大山手持利刃,推開還在打人的黃老實,一刀砍在黃遵道脖子上。
黃遵德雖然不知趙瀚想幹啥,但肯定有大問題。反正白撿一千兩銀子,自己也不吃虧,黃遵德冷笑道和*圖*書:「我懶得跟你再說,我也沒收過你的銀子。若再不走,我就把你打出去,這黃家鎮是我說了算!」
人人有地?
黃老實雙眼通紅,抄起扁擔往前沖:「我給你拼了!」
趙瀚怒火中燒:「你吞了大夥的工錢,還想吞我一千兩銀子?你不是欺負人嗎?」
另一邊,張鐵牛瘋狂奔來,雙手提著板斧,哇哇大叫:「俺鐵牛來也!」
趙瀚持刀砍殺家奴,在砍翻兩人之後,家奴們嚇得全部逃跑。他們想跑回去,給大少爺、二少爺報信,帶著更多家奴過來幫忙。
這些佃戶都嚇傻了,居然真沒人跑,全傻愣愣站在原地不動。
趙瀚轉身對佃戶們說:「大夥都評評理,做工是不是該拿工錢?」
他們主動跑去黃遵道身邊,揮舞鐵釺和扁擔,對著屍體打了兩下,然後跟江大山一起操船過河。
趙瀚刻意挑起的矛盾,被黃遵道三言兩語就壓下。
鉛山縣的士紳,只敢單獨欺負一家,不敢欺負一大片。
「好!」
「皮子癢了是不是?」
佃戶又連忙把刀撿起,幾乎是被趙瀚拖著過去,在黃遵道身上象徵性砍了一下。
在他們看來,黃老爺兇殘暴虐,趙老爺心地善良。
他們挨著打,卻跪著不願離開,還想哀求趙瀚撤資走人,把全部的求生希望,都寄託于趙瀚的善良。
沒人再出列,他們還要觀望。
扣工錢他們能忍,耽誤春耕他們卻快忍不住了。
趙瀚冷笑說:「你都做不得准,還跟我保證什麼?」
「都不許走,誰走我殺誰!」
黃遵德沒法解釋,也懶得解釋,乾脆默認破壞春耕,指使家奴道:「給我打,把姓趙的趕走!」
監工們頓時下手更重,佃戶們不敢反抗,卻又不聽話去做工,只是硬挨著跪在那裡。有人甚至受著鞭打,忍痛往前爬,死死抱住趙瀚的腿,哀求趙老爺趕緊離開黃家鎮。
連續殺傷,場面血腥,嚇得其他家奴全部後退。
佃戶們互相看看,又有一人跪地,接著呼啦啦跪倒一大和圖書片。
黃遵德笑道:「前輩,你看這事不就解決了?」
而且,只是財貨糾紛,一個秀才居然親手殺人。殺一個還不夠,竟要他殺黃老爺?
趙瀚拔刀而出,當即砍翻一個家奴,又衝過去砍向黃遵道。
所以,趙老爺更好說話,虧一千兩也不算什麼。
趙瀚又問工頭和監工:「你們也是有工錢的,工頭每天100文,監工每天50文。你們且說,該不該拿工錢?」
趙瀚又對江大山說:「帶幾個人划船過河,把對面的石匠都接過來!」
「我看誰敢!」黃遵道掃視眾人。
不能放佃戶回去幹活,否則積攢的怒火會被澆滅。
趙瀚又看向被奪佃的農夫:「黃老實,你沒田耕了,全家都得餓死。你還忍得下去?」
黃遵道整個人是懵逼的,不是黃老實被激怒了嗎?怎麼趙瀚也動手砍人?
干他娘的!
黃遵道呵斥佃戶兩句,又賠笑說:「趙前輩,你莫要聽這些人胡說八道,貨倉保證很快就能建好。」
趙瀚怒喝:「快去!」
趙瀚指著一個佃戶:「你過來!」
太虛幻了。
「你怎保證?」趙瀚怒氣沖沖道,「要不咱們立契,萬一哪天,我的貨被燒了,由你全額賠償。」
土地!
「我救什麼命?我只是個外地商人。」
而黃老爺不好說話,咱們就只能忍了。
突然一個佃戶站出來,對趙瀚說:「趙老爺,我家裡只有個老娘。你若願意帶我走,我便殺了這黃扒皮!」
被削掉手指那個家奴,都不敢彎腰去撿,連滾帶爬就溜出好幾丈。
因為黃遵道的兩個兒子還在,許多家奴也在,除非把那些人也打死。
「殺……殺人啦!」
佃戶們本來前進了兩步,被黃遵德一吼,瞬間又退回去。
佃戶們驚叫一聲,集體退出老遠,卻又麻著膽子不走,想看著黃老實把黃遵道打死。
都什麼鬼啊?
佃戶嚇得渾身發抖,握不穩刀落在地上。
「快救老爺!」
予取予奪,不敢反抗。
「別跑!」
人人平等?
工頭和幾個hetubook•com•com監工,頓時面面相覷,才知道自己的工錢也被吞了。
土地!
黃遵道剛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一刀砍在背上。這貨慘叫著倒地,忍痛大呼:「快救我,快救我!」
趙瀚吼道:「有卵子的,就站出來,我給你們討還工錢!」
趙瀚還在挑撥離間,連忙拉著工頭:「這位兄弟,有話好說,別把人打壞了。」
趙瀚對那句話領悟更加深刻:因時制宜,因地制宜!
「放屁!」
趙瀚現在不想弄死黃遵道,反而想把眼前的佃戶給砍了。怒其不爭!
那人連忙搖頭,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跑。
土地!
「好!」
「我……我我……」
至於黃老爺,誰敢去救啊?
「你這個混蛋,」趙瀚氣得更凶,「我讓春耕過後再動工,你非要現在就做,把佃戶都逼急了。現在我的生意做不成,你連銀子也不還我!」
「我來!」
「不至於,不至於,」黃遵道生怕趙瀚半途而廢,「有晚生看著,這些人不敢亂來,前輩儘管放心就是。」
趙瀚氣呼呼說:「屁的解決了。你是本地大戶,你這樣逼迫佃戶,他們自然不敢反抗。他們會把怨恨,全算在我頭上!」
難怪歷朝歷代,農民起事口號都是「均田地」、「不納糧」,土地和糧食才是成事的關鍵。
家奴們見趙瀚兇猛,不敢上前硬拼,立即去尋黃老實的晦氣。
工頭只能派出一個監工,僅一炷香功夫,便把黃遵道請到河灘。
趙瀚對剩下的佃戶說:「都聽好了,我已殺了黃老爺,我還要去殺他兩個兒子。跟著我乾的,都有地可以分。我不是強盜,殺了人不會走,我家跟巡撫有交情。巡撫是什麼?巡撫是江西最大的官。我就要把黃家鎮佔了,土地都分給你們,官府也不會派兵。誰想分地的,都站出來!」
幸好有可愛的工頭幫忙,這廝一鞭子抽出,呵斥道:「趙老爺心善,親自給你們送茶水來,你們就想著讓趙老爺賠本。一點良心都沒有,忘恩負義的東西。都不準吃茶了和*圖*書,快去幹活!」
趙瀚大怒:「說好了的,每人每天50文工錢。你硬要降到30文,我也不好反對,怎的現在一文錢不給?」
黃遵道連忙後退,吼道:「打死他!」
或者說,他對鉛山縣的情況比較了解,但黃家鎮比鉛山縣封閉百倍,老百姓的忍受底線……已經沒有底線了。
趙瀚笑道:「這幾位兄弟,都有田土可以分。黃老爺的田,今後就是我的田,誰想分田就趕快!」
「好漢子,去吧!」趙瀚把刀遞過去。
「我保證沒人敢燒倉。」黃遵道連忙說。
黃遵道掙扎爬起,卻再次被打倒,躺在地上直叫喚。
佃戶們心裏向著趙瀚,卻迫於黃遵德淫|威,沒人敢說一個字。
一千兩銀子啊,眾人開始同情趙老爺,那黃老爺真是太壞了!
「你,過來!」趙瀚指向另一個佃戶。
「這……」黃遵道頓時語塞。
黃老爺當場給趙瀚上了一課。
監工們紛紛揮鞭,打得那些佃戶抱頭躲避。
「趙老爺……」
黃遵道已經爬起來,卻被黃老實的扁擔砸中。
「老爺,是黃老實帶頭!」工頭指著最先跪地求救的佃戶。
陳茂生腰上有刀,正是鉛山縣典史那把。
此時此刻,趙老爺都快氣死了!
「你不要亂說,什麼時候談過工錢?」黃遵道終於警醒,但還是不知道趙瀚想幹啥。
趙瀚指著河灘上的佃戶。
趙瀚憂心忡忡:「得罪這許多佃戶,就算把貨倉建好,萬一他們哪個起了歹心,趁夜跑來燒我的貨物怎辦?算了算了,我認虧一千兩,便去隔壁鎮重新選址。」
趙瀚今天沒帶長槍,兵器稍微有些不順手。他只顧往前衝鋒,一刀削掉家奴持棍的手指,搶身撞翻另一個家奴,持刀再辟中第三個家奴的手腕。
看著被打得滿地亂滾,卻沒有反抗勇氣的佃戶,趙瀚的心態有炸裂趨勢。
「趙相公,你可不能走啊。」工頭連忙勸阻,他還想繼續剋扣工程伙食費。
「且慢!」趙瀚突然喊道。
黃遵道手裡握著田產,就等於握住佃戶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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