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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雖然土地兼并嚴重，但山多地少，能有幾萬畝地已是超級大族。

小紅已經嫁人了，為了顧及家庭，不再做宣教員奔波。而是做了安福縣主簿，相當於縣辦主任，這事兒在去年引起轟動，甚至還有迂腐之輩，跑去縣衙門口貼大字報。

趙瀚笑著說：「並未精習。」

趙瀚問道：「為何要先打江南？」

趙瀚的總兵府，也收到一大堆請願信，希望他能禁止女人做官。

三股勢力互不牽扯，卻又彼此影響促進，合起來把朝廷給打痛打殘了。

趙瀚坐直了看著此人，他今年夏天的擴張計劃，居然被明明白白說出來。

「哈哈，」趙瀚忍不住笑起來，「你看過那本？」

大明的腐朽，大明的脆弱，超乎趙瀚想象，他的計劃全部過於保守。

「我知今年夏天，趙總鎮欲出兵哪裡，」徐念祖拿起自己的茶杯，走到趙瀚桌前，蘸茶水畫簡易地圖，「無非是盡得湘南之地，以長江為界，與北方官兵對峙。」

大明朝廷，崩得有點快。

江西、湖南運出的糧食減少，導致江南米價飛漲。工人和農民買不起糧食（許多農民種棉花換糧），造成社會性供求失衡，城市和鄉村生態都被破壞。

趙瀚好笑道：「以前給人做家奴，手裡沒錢，寫賺些潤筆費。」

趙瀚想了想說：「掃眉書院，已經不缺女先生。吉水、南昌、饒州、鉛山、九江多地，都在籌辦女校，我可以寫封舉薦信，你們拿著舉薦信去便可。至於書坊，我也可以寫舉薦信。」

服飾https://m.hetubook.com.com非常普通，但架不住人物非凡啊。

趙瀚忍俊不禁：「怕不是江西趙先生，他們的原話是江西趙賊。」

三位名妓齊刷刷行禮。

林雪道：「妾身善畫，可為書坊畫些插畫。」

王微說：「妾身想做女校老師。」

趙瀚笑問：「既如此，為何又讓我出兵江南？」

蘇松常湖諸府的士紳大族，要麼直接從事工商業，要麼給工商業提供原材料。他們怎麼可能不受影響？

柳如是則說：「南京、鎮江還好些，江南偏遠州縣，聽說米價已經漲到三兩銀子。這般騰貴米價，百姓哪裡買得起？趙先生若不出兵，江南今年要餓死很多人。兩年前，妾身從松江至蘇州，僅百余里路，便看到三次吃人場面。若是無人護送，妾身怕是也被吃了。」

彷彿堅冰融化，那種壓迫感頓失，讓三人同時放鬆下來。

這是工商業繁榮帶來的必然結果，資本不僅讓良田改種棉花，還讓財富迅速向少數家族集中。這些家族越是有錢，就越要兼并土地，如此情況在全世界都一樣。

「你還真猜對了，」趙瀚問道，「你們且說說，我該先打江南，還是先打福建？」

此時已是春末，趙瀚穿著一身棉質道袍，就是棉布做的明代休閑服。

柳如是心想：趙先生不愧為神童，果然是精通詩詞的，藏在心中不露痕迹而已。

突然，趙瀚回過神來，笑道：「真是抱歉，剛剛在想事情。」

林雪立即轉開話題：「《射鵰m.hetubook.com.com英雄傳》，是不是趙先生所著？」

趙瀚想讓大明多活幾年，可就目前來看，真活不了多久。

趙瀚揮手道：「去吧。」

一省提學官主動收徒，這種事情實屬罕見，因為肯定招惹非議。

徐氏兄弟離開，三位名妓被請進來。

徐念祖嘆息：「徐家的棉田、桑田確實多，可糧田真沒有多少。徐家若欲賑濟災民，幾千人自是可以。一旦饑民上萬，就得去買糧食。可總鎮在江西、湘南禁運，徐家有錢都買不到糧！幸虧去年旱災不重，否則今春的江南米價，至少得漲到五兩銀子一石！」

趙瀚嘆息：「江南大族太多，分田阻力過大。」

「總鎮，」徐念祖焦急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江南百姓餓死嗎？」

「先生真是大才。」林雪恭維道。

自起兵以來，趙瀚的軍事擴張計劃，就沒有哪次能堅持到底。

好吧，也不算離譜，懂軍略的都能猜到。

那就只能往詩詞方面引，那是名妓們的強項。

「拜見趙先生！」

柳如是突然問：「趙先生，女子能否在江西做官？」

趙瀚笑道：「別怕說錯，暢所欲言便可。」

這七百萬兩銀子，大部分由河南、山東、南直、浙江、四川、湖北來出，加上地方官貪污的銀子，老百姓哪裡承受得住？

趙瀚擴張，韃子破關，流寇復起。

江南太脆弱了，錢多糧少，一遇天災，必定飢荒。

趙瀚突然轉開話題，笑道：「三位來江西，欲做何營生？」

柳如是翹起嘴角：「我猜趙先生必定hetubook.com.com滿腹經綸，只把詩詞視為旁門小道，因此不屑與人談詩論詞。趙先生定有幾首大作吧？」

「兩年前再版，我為《射鵰英雄傳》畫過插圖，」林雪說道，「此書有兩種署名，一為李卓吾（李贄），一為趙子曰。近年來，盛傳趙子曰便是江西趙先生。」

王微問道：「先生精通詩詞否？」

大明財政已經徹底崩潰，只是崇禎十二年春，若論財政狀況，估計崩到了崇禎十五年的程度。

三個名妓見過許多大人物，有名士鴻儒，也有一方督撫。但還真沒哪個，能有趙瀚這般氣勢，就靜靜坐在那裡，便給人一種強烈壓迫感。

柳如是再接再厲，問道：「相傳趙先生有秀才功名，可是真的？」

趙瀚感覺有點意思，笑道：「你繼續說。」

王微年齡最大，她奉承道：「趙先生日理萬機，恐在想什麼天下大事。」

趙瀚笑道：「我倒想起一首舊作，在三位名家面前班門弄斧。莫唱當年長恨歌，人間亦自有銀河。石壕村裡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

王微和林雪都非常驚訝，她們以為趙瀚學問粗淺，沒想到還是個神童。

這些根本不用說，江西已經做到了。

去年是一個分水嶺——

就連圍剿流寇的官兵，許多部隊都發不起糧餉，全靠武將自己在民間搶劫。

這個時候，朝廷還要加派賦稅，無異於致命一擊。

趙瀚靠坐在椅子上，指頭敲打扶手，腦子裡全是江南之事。

工商業的迅速發展，導致這個產糧基地，糧食產出還不夠自己吃m.hetubook.com.com，必須從湖廣和江西買米。

「考了兩次，沒考上。」趙瀚說道。

「有這事。」趙瀚點頭。

名妓自有名妓的處世之道，這三個女人，都試圖套出趙瀚的興趣點。

如今已不是糧價暴漲，而是社會物價整體上漲！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即便趙瀚啥都不做，大明也絕對撐不到崇禎十七年。

此詩吟完，三位名妓連忙站起：「多謝先生教誨！」

這首詩丟出來，也是趙瀚在告誡治下文人。

「總鎮，人相食啊！」徐念祖喊道。

柳如是連忙說：「妾身只是隨口一問。」

「先打江南！」王微和柳如是同時開口。

徐念祖沉默不語。

朝廷還要繼續編練新軍，加派練餉總額七百萬兩。

徐念祖說：「趙總鎮遲遲不下江南，無非忌憚朝廷北方大軍。現在不用忌憚了，去年韃奴入關，把北直、山東攪得天翻地覆。西北流寇趁機壯大，如今把河南、南直打得一塌糊塗。別說派遣大軍南下，朝廷在北方打仗都兵力不夠，還要增派練餉來編練新軍。練餉一出，大明必亡！」

趙瀚的擴張，打破了這條供給鏈！

林雪說：「妾身是福建人，希望先生能夠先打福建。」

「妾身……也想做女校老師。」柳如是說道。

計劃趕不上變化。

而江南，一家一姓，動輒數十萬畝地！

趙瀚發問：「你徐家那麼多田，怎不拿出糧食賑濟災民？」

「何時出兵，如何出兵，我早有打算。」趙瀚說道。

徐念祖還想再說，被族弟徐鳳彩拉住，生怕因此觸怒這位趙先生。

她們擅和-圖-書長詩詞繪畫、曲調歌藝，還真沒跟客人聊過這種內容。

「江西一路行來，百姓安居樂業，」王微回答說，「那江南財賦之地，與其銀子落入貪官之手，不如趙先生打下來，讓江南的老百姓，都跟江西老百姓一樣，早點過上好日子。」

江南各府，無論地主，還是商賈，都希望早點結束這種情況。他們經營百余年的經濟生態，被趙瀚給徹底打亂了。

「坐下吧，別站著了。」趙瀚抬手示意。

她們的小心思被趙瀚看穿，而且還被此詩給敲打了。讓她們今後吟詩唱曲，多多關注民間疾苦，不要只顧帝王將相和才子佳人。

「坐吧。」趙瀚隨口說道，依舊還在思考正事兒。

通過，林雪成功讓氣氛輕鬆融洽起來。

林雪不接這話，追問道：「真是趙先生所作？」

她們也懂「國家大事」，但都是老一套，什麼整頓吏治、任人唯賢。

也沒有別的心思，就是想獲得趙瀚關照。

由此產生劇烈的化學反應！

三女啞然。

那天徐穎與張溥的談話，柳如是全程旁聽，她問道：「聽說先生年方十四，便得江西督學青睞，欲收先生為弟子？」

「我再想想吧。」趙瀚沒有立即拒絕。

「能，」趙瀚嘆息道，「但很困難，容易招惹非議。」

徐念祖沒有繼續畫地圖，而是說：「福建賊亂多年，福建官兵又在江西全軍覆沒。總鎮之意，北從鉛山出兵，西從潮州出兵。如果收服鄭芝龍，還能從海上去打福州。福建官兵，必然望風而降。」

太湖平原及周邊，在明初屬於全國第一大產糧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