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翌日，項元汴兄弟倆，拿著各自的珍品收藏，成功獲得皇帝的召見。

「墨林先生，有大喜事啊！」劉顯文笑著。

眾人頓時笑了，同時又特別好奇，什麼字畫如此小心翼翼？

普通百姓漸漸散去，讀書人卻越聚越多。

錢謙益率領翰林院博士出列，拱手道：「請在《永樂大典》之基礎上，修訂編撰一套《民始大典》。便是這《永樂大典》，老臣在北京閱讀時，也發現了多處錯漏，非得重新修訂不可。」

劉顯文拿出文吏抄寫的告示：「墨林先生請看。」不待對方看完，便繼續道，「先生有天籟閣，令兄有萬卷樓。汝兄弟二人，皆藏書數萬卷，為何不請人抄書獻給朝廷？如此必得陛下青睞，或可參与編輯《民始全書》。」

眾人連忙後退，項元汴把寶物掛在牆上，中間用凳子隔離開來，大家只能站在三尺外欣賞。

錢謙益怒吼道：「都退下！等詩仙真跡掛起來，再一個個過來欣賞！」

竟是李白的真跡？

同時又非常惋惜，北京文淵閣書目有四萬多冊，如今保存下來的還不到三成。

兄弟倆都對此很有信心，他們的藏書太多了，而且有不少屬於孤品，肯定能被翰林院給選上。

而且，天籟閣有藏書目錄，直接把目錄拿去京城。讓翰林院的官員們，看著目錄挑選，選定了再請人抄寫。

項元汴著急大呼，趕緊把捲軸收起，生怕寶物被弄壞了。

錢謙益渾身輕微顫和-圖-書抖，拿起胸前眼鏡戴上，湊近了仔細觀察鑒賞。越看越覺得是真的，至少以他的鑒定水平，宋徽宗等名人的題字和印章是真的。

嘉靖晚年，突然讓人抄錄《永樂大典》副本。嘉靖死的第二年，正本存於文淵閣，副本存於皇史宬。但從此之後，正本就找不到了，也沒人再提起過。

每一個箱子，登岸時都要打開來檢查，確認無誤再進行交接。

浙江，嘉興。

反正皇帝不索要正本，可多請些抄書匠，抄成副本獻給朝廷便是。

最後搬出六十多個箱子，全部屬於殘次圖書，蟲蛀、發霉、火燒……需要翰林院和欽天院盡量修復補全。

圍觀的讀書人，爭相踮起腳尖，想要看看《永樂大典》長啥模樣。

費如飴坐著輿轎，呼朋喚友而來，全站在碼頭看稀奇。這貨的鴉片癮，已經被強制戒除，戒毒期間差點死掉，之後竟然性情大變消停了許多。

有被蟲蛀的，有發霉爛掉的。還有大明的內閣、翰林院官員，經常借職務之便，把文淵閣藏書給順回自己家，早在萬曆年間就只十存二三了。

錢謙益笑道：「尋常寶物，恐怕難以面聖。」

張溥冬天又病倒了，翰林院文史館由錢謙益了算。

但正本又確實一冊都不剩，最大的嫌疑就是嘉靖，很可能全套《永樂大典》做了陪葬品。

項篤壽：「只獻藏書，還不能脫穎而出，或可給陛下獻上天下珍品！愚兄手裡，最和-圖-書珍貴的莫過於蘇軾真跡，賢弟手裡……」

整個浙江，藏書量最多的，一個是眼前的項元汴，另一個是鄞縣的范欽。

朝會。

到了翰林院，他們先是拿出書目，把官員們給小小震撼了一下。

李自成離開北京時，曾經放過燒過皇宮，但起火面積不大，滿清皇帝小小修繕就住進去。

大同水師戰艦陸續靠岸，許多靠在碼頭的商船，都被勒令暫時離開，給水師戰艦騰出泊位。

在嘉靖之前，明朝皇帝沒把《永樂大典》當回事兒，就連朱棣自己都懶得翻看。

「准！」

在碼頭看熱鬧的百姓越聚越多，都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甚至有人懷疑是否哪裡出現叛亂。

這次來的，居然是皇城侍衛，他們平時很少出動的……

這一嗓子喊出來，令圍觀的讀書人興奮不已，船上運來的居然全是北京皇城藏書。

特別是明朝皇帝收藏的字畫之類，全部變成趙瀚的個人私藏。

項元汴緩緩展開捲軸，還沒看到正文內容，入眼便是一堆印章和題字。

真的是里三層外三層，這是李白僅有的傳世真跡。在今天以前，他們聽都沒聽過，還有人當場用手指憑空臨摹。

「遵旨！」

一連三天，南京城外都在驗收交接。

雖不強求民間獻書，但總是會有地方官藉機逢迎。

項元汴仔細琢磨，也覺得這是個機會。

「請諸君觀之。」

翰林院的一把手王調鼎，也飛快來到現hetｕboｏk.coｍ.cｏm場。

長江之上，很久沒有存在感的大同水師，今年冬天突然集體出動了。

項元汴疑惑道：「晚生費解，請縣尊明言。」

從北京搬來的大明曆代皇帝實錄，暫時存放于翰林院那邊，方便翰林院官員編修《明史》。至於剩下的圖書，一半存放于文淵閣，一半存放于皇帝的私人圖書樓。

不斷有廢紙被扔在地上，不斷有人發出對自己不滿意的哀嘆。

把知縣送走之後，項元汴去見族兄項篤壽。

趙瀚道：「《明史》編修完畢之後，再去編訂《民始大典》。嗯，叫《民始全書》更順口。此書須修訂《永樂大典》錯漏之處，再增錄前明者書籍，數、物理等著作也要錄進去。」

唯有嘉靖，對《永樂大典》愛不釋手，經常隨身攜帶閱讀這套書里，有大量驗方，可以用來煉丹修道。

捲軸繼續打開，露出裏面的草書：山高水長，物象萬千。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十八日上陽台書，太白。

其中一行字特別顯眼，那是宋徽宗親書的瘦金體：唐李太白上陽台！

項元汴默然，他知道族兄的是什麼，但著實有些捨不得拿出來啊。

「莫要擠，莫要擠，莫把詩仙真跡給擠壞了！」

無論是商旅還是路人，全都被趕到路邊上，似乎有什麼重要人物要通行。

王調鼎看了一陣：「拿來筆墨，想臨摹的就儘快。傍晚之前，必須收好，明日便進獻給陛下。放在這裏夜長夢多，若是和圖書失竊了，我可擔待不起。」

進獻圖書者，可以自己留下正本，請人抄書送來副本即可。一旦獲選，必有獎勵，甚至識淵博之人，可以參与《民始全書》的編撰。

又來了許多官員，甚至還有宮中女官。

於是桌椅圍著寶物擺放，誰都不許越界，一個個便如剛字的蒙童，對著李太白的真跡反覆臨摹。

只聽有官員喊道：「北京文淵閣書目，總計43200冊，遺失者眾多，只剩10237冊。現交接前明皇帝御制御注諸書，及前明皇帝禮法政教及實錄書本。《明太祖實錄》初修本遺失殆盡；二修本共165冊、183卷，全部保存完好；三修本共250冊、257卷，現存248冊、255卷半。請予清點交接！」

順便一提，瀋陽滿清皇宮也弄來不少，估計是滿清撤離北京時帶走的。

接連打開幾層皮紙，終於露出裏面的捲軸。

一箱一箱打開檢查，每箱都要反覆清點三次。

項篤壽笑道：「聽聞南京有皇城小，皇子也在那裡讀書。賢弟把那東西獻上，賢弟的幼子適逢年齡，或許可以跟皇子做同窗。」

因此，《永樂大典》的正本，不可能毀於戰火當中。

項元汴豁然開朗，當即拍掌道：「還是兄長看得長遠！」

除了文史館，翰林院的其他館，者們也陸續被驚動過來。

旋即，南京的警察部隊出動。

終於，又聽官員喊道：「《永樂大典》，共計11095冊，目錄60卷，ｗｗw•ｈeｔｕｂｏok.ｃoｍ•ｃom正文22877卷。初稿已毀於南京文淵閣，正本全部遺失，副本悉數完好。請予清點交接！」

這陣仗太離譜了，老百姓愈發感到好奇。

古劍山坐在旗艦的甲板上督陣，錢謙益等翰林院、欽天院官員，居然也從水師戰艦上下來。

《明史》編修工作正式開始，同時趙瀚詔令天下，收集民間的各種圖書，特別是明代的者作品，好為今後編撰《民始全書》做準備。

當然，並不強行徵集。

三百多艘大小戰艦，浩浩蕩蕩朝南京駛來，大同水師總督古劍山親自率隊。

嘉興知縣劉顯文，在看到聖旨內容后，隔日便親自跑去項氏宅邸。

一直臨摹到傍晚時分，大家還是不肯走，王調鼎只能延長時間，最後乾脆提著風燈過來照明。

「閑者退避，閑者退避！」

項元汴從背上解下一個長袋，袋子打開，裏面有皮紙包著。皮紙打開，裏面是一精美竹筒。

水師官兵和皇城侍衛，從船上抬下一個個箱子。

錢謙益心中大喜，這兩項工作，可以干到他死那天了。

隨即，項元汴又：「可否請轉達一下，晚生斗膽想要面聖，當面為陛下呈上一件寶物。」

從竹筒中抽出一件物品，還是用皮紙給包著。

三步一哨，五部一崗，從碼頭一直排到紫禁城。

兄弟二人，帶著書目和隨從，結伴前往南京而去。

並非毀於兵災戰火，而是保存不善所致。

「閑船退避，閑船退避！」

眾人眼眸猛縮，呼吸都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