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發綉
針工局掌造後宮妃嬪所有衣物、朝中文武重臣的朝服，掌印太監是金公公。局裡分裁製衣袍的衣房和繡房，繡房由蘇姑姑統領，共有綉娘、綉工三十餘人。綉娘是女子，綉工是男子，除了男女之分，還有品級之分。最低的是綉娘、綉工，往上是綉師，再往上是綉掌，最上級則是綉司，便是蘇姑姑。
她活了大半輩子，竟然比不過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姑娘。
全盛時期，針工局有綉娘、綉工四五十人，如今三十多人，每個人都忙得很。
忽然，蘇姑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女子綉發繡的模樣，神色溫婉，眼神柔和，跟卿卿的神色有幾分相似……再者，卿卿的針法跟她記憶里的女子有點像……
「蘇姑姑，你看看。」蘭卿曉笑道。
「哦。」蘭卿曉還以為，發綉這種刺繡很多人都會。
……
蘭卿曉莞爾道：「蘇姑姑好眼力。」
不過，為什麼她年紀輕輕的就精通發綉？
不過，她慶幸，宮裡和圖書終於有人精通發繡的技藝。
「你這發繡的技藝，師承何人？」蘇姑姑感慨萬千地問，雖然卿卿的技藝還比不上師姐，不過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更上層樓。
蘇姑姑苦笑，「師父所記載的心得體會較為簡略，我參詳多年都參不透。你技藝超群，悟性好，應該能明白師父的意思。」
「我是綉掌緋顏。」那姑娘的語聲里有一股濃濃的傲氣，眉目間似有一種不服輸的意氣，「你是燕王府的綉娘？」
忽然，她摔下小冊子，氣哼哼地離去。
「你放心，我會幫你。」蘇姑姑笑道，「你暫且留在針工局，燕王府那邊，我會派人去稟明。」
蘇姑姑怔怔的，陷入久遠的回憶里。
為什麼這麼像？
蘭卿曉忽然有點明白她的舉動，「是蘇姑姑給我的。」
緋顏把發綉習作還給她，動作粗魯，飽含恨意。忽然，緋顏看見放在一旁的泛黃小冊子，秀眸閃過一絲驚異，一把搶過那小冊子，和_圖_書「這是蘇姑姑給你的？」
「你繡的發綉可以給我看看嗎？」
「這樣吧，你綉個發繡的簡單紋樣給我看看。」蘇姑姑相信，她的發綉針法應該不會差。
蘭卿曉忽然有點緊張，深深地吸氣，爾後落下第一針。
接下來的三日，她一邊研究小冊里的記載一邊練習發綉，技藝突飛猛進。
發綉跟尋常的絲綉不一樣，以發代線，利用頭髮黑、白、灰、黃和棕等自然色澤來刺繡。人的頭髮比一般的絲線細、柔、光、滑，繡的時候難度更大，需要更細緻、更精湛的功夫。
「我娘教我的。」蘭卿曉察覺到她神色有異，好像很傷感，「蘇姑姑，我這發繡的技藝遠遠比不上太後娘娘這綉畫，只怕也是修補不好……」
「可以。」蘭卿曉把自己的發綉習作遞給她。
「是。」
房裡寂靜，忽然，蘭卿曉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抬頭看去，房裡站著一個年約二十二三的年輕姑娘。這姑娘容貌www.hetubook.com.com秀麗，腰肢盈盈一握，穿著綉掌的衣裳，眉目清冷，居高臨下地打量她。
這日，她全神貫注地練習，蘇姑姑被金公公叫出去，說是有要事商談。
「有兩個懂得發綉，是我傳授的，她們會的只是皮毛。」
「你無需擔心。」蘇姑姑取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溫婉道，「這是我師父留下來的雜記，裏面有關於發繡的心得體會，你看看，仔細推敲琢磨，應該會有啟發。」
「若是在針工局，你的刺繡水準應該是綉師、綉掌。」
蘭卿曉點點頭，暗暗思忖，眼下她有皇命在身，燕王不至於讓她毒發身亡吧。
「嗯，不錯，不錯。」蘇姑姑仔細地看了又看，目露讚賞，「你的技藝足以修補太後娘娘的綉畫，明日就開始修補吧。」
為了不妨礙她，蘇姑姑出去了一趟，吩咐了一圈才回來。蘇姑姑站在一旁看她綉，不由得看得入迷，驚嘆於她細密、流暢的針法，滿意地頷首。
而發綉綉品的優https://m.hetubook.com.com點顯而易見，清秀淡雅，清雋勁拔，耐磨耐蝕，永不褪色，便於珍藏。劉太后的那幅綉畫便是如此，珍藏了二十年也沒有褪色，只是宮女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不當心用剪子戳破了一個小洞，破洞正是綉畫里女子的腰部以下。
蘭卿曉瞧見她的神色不太對勁，「緋顏綉掌，你怎麼了？」
蘭卿曉留在針工局幫忙，暫時住在蘇姑姑的寢房。
「這麼快？」蘭卿曉錯愕，原本想著多練習三日呢。
「蘇姑姑謬讚了，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要跟您學習呢。對了，針工局這麼多人，沒有人懂得發綉嗎？」
「好。」蘭卿曉應了。
蘇姑姑溫和道：「我看過你為福寧公主的新衣修補，你用了多種針法、技法，針法靈活細緻，色澤雅靜，紋樣秀雅，形神兼備，應該是江南一帶的刺繡。」
緋顏接過綉品仔細地看兩眼，秀眸微睜，布滿了不甘心。
蘭卿曉明白，皇家手握生殺大權，高興了大加賞賜，動怒了處死你，生死只是和圖書他們一念之間的事。
「你是……」蘭卿曉遲疑地問，知道這位姑娘是綉技不俗的綉掌。
自三十多年前師姐離開皇宮，針工局就沒有人能綉出如此精美的發綉綉品。
蘇姑姑回過神，接過絹布繃子，輕輕撫觸頭髮絲兒綉出來的綉品，久久難以平靜。
蘭卿曉頷首一笑，翻開小冊子閱讀。
蘭卿曉聳聳肩，繼續練習。
「謝謝蘇姑姑。不過您看了嗎？為什麼……」蘭卿曉想問，如若蘇姑姑看了，發繡的技藝應該會很不錯，那為什麼還不如她？
蘇姑姑把綉針、發線、絹布繃子等物交給她，在一旁等著。
緋顏捏著小冊子的手指非常用力，骨節發白，雙唇抿得緊緊的，秀眸冷冽地凝著。
「蘇姑姑，短短數日，我無法達到這綉畫的技藝水準，我擔心……」蘭卿曉心裏憂慮，修補不好，萬一劉太后動怒，她小命不保。
這時，蘇姑姑回來，笑問：「練得怎麼樣？」
蘭卿曉綉了半個時辰，把半成品遞給蘇姑姑，「蘇姑姑，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