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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卑職聽聞殿下找到新物證，知道殿下很快就能查到卑職，便大著膽子來偷。」高路視死如歸道，「殿下、大將軍要殺要剮，隨你們。」

「就因為瑤華郡主辱罵你、威脅你，你便殺了她？」燕南錚鄭重地問。

在這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一個宮女倉惶地奔進來，喊道：「太後娘娘，陛下，是奴婢的錯……奴婢是兇手……與旁人無關……」

……

八賢王氣勢凜然地踏入大殿，看見殿內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不由得一愣。不過他見慣了大風大浪，這等陣仗，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其實是燕南錚派人通報的，請宮裡各位主子到寧壽宮看精彩大戲。

「八賢王稍安勿躁。」劉太后溫婉地安撫，「不如先聽聽燕王怎麼說。」

「大將軍，請您到那邊那個房間就寢。」

大殿嘩然，紛紛轉頭望過去，但見一個宮女飛奔進來、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認罪：「八賢王，是奴婢殺死郡主的……」

「的確已經有點眉目。」劉嵐徹朝殿外大聲道，「把疑犯押上來！」

「郡主身份尊貴，對卑職的態度自然極為鄙夷不屑。郡主根本看不上那對耳墜，也猜到卑職的心思，郡主就說了一些難聽的話羞辱卑職。」高路的面孔忽然布滿了憤恨，「卑職自知沒有資格把郡主放在心裡，可是郡主辱罵的話實在太難聽了，卑職就頂撞了幾句。郡主更生氣了，不僅辱罵卑職，ｗｗw.ｈｅtuｂoｏｋ.cｏm.cｏｍ還要卑職前途盡毀，要卑職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甚至，郡主還要卑職的家人雞犬不寧。卑職覺得郡主心胸狹窄，欺人太甚，急怒攻心之下就殺了郡主……燕王殿下，大將軍，是卑職殺了郡主，與他人無關。」

高路右手發顫，慢慢抬起來，「是……她……」

燕南錚下令：「收押地牢。」

侍衛押著高路進殿，高路跪在宮磚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燕南錚冷笑，「屬於你的東西？那是一隻碧玉耳墜，你一個男子，也戴耳墜？」

偌大的大殿濟濟一堂，蕭太妃，麗嬪，惠嬪，月昭儀，楊婕妤，王選侍，等等。

高路扭曲的五官平展了一點，啞聲道：「卑職招……昨夜卑職來行竊，的確是為了那對碧玉耳墜。那對耳墜不是卑職的，是……」

高路梗著脖子道：「昨夜卑職已經認罪，沒什麼可說的。」

「你再不出來，本將軍就闖進去了！」

凌疏影站在一旁，容顏冷肅。

八賢王厲聲怒吼，如獅子吼一般驚天東西，令人驚駭，「兇手究竟是誰？」

「你再說一遍。」燕南錚對高路道。

「他就是殺死我兒的兇手？」八賢王怒火狂燒，恨不得一腳踩扁高路。

翌日上午，吃過早膳，他耐著性子問燕南錚：「燕王，可以提審那個高路了嗎？」

八賢王還不解氣，有一股把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劉嵐徹不耐煩地催促hetubook.com.com：「究竟是誰？是不是凌女官？」

他沒有等到房裡人的回應，回頭一看，怎麼所有人都跑了？那他今夜睡哪裡？

玉肌雪暗暗思忖，燕王查明真相，那卿卿應該不會有事了。

「他不是兇手，他是清元殿的侍衛高路。」劉嵐徹解釋道，「昨夜存墨閣失竊，闖入行竊的人便是他。他偷走的東西是燕王找到的新物證，心甘情願地為真正的兇手消災解難。」

燕南錚坐於左列次座，如雪域高嶺的一朵雪蓮花，雪光清灧，神姿高蹈。

眾人心思各異，大殿的氣氛有點沉。

侍衛押著高路前往地牢，劉嵐徹皺眉道：「燕王，他的鬼話你也信嗎？」

劉嵐徹嚇了一大跳，看見鬼見愁就站在自己身側。

高路冷漠道：「卑職已經招供、認罪，跟關在地牢的那姑娘無關。」

此時，凌疏影秀眸空冷，神色如常。

劉太后高居寶座，神色淡淡，對於眾人不約而同地來請安，心中有數。慕容文暄坐在一旁，正與劉嵐徹低聲說著什麼。

「卑職乃清元殿侍衛，聽聞燕王殿下找到新物證，擔心新物證對她不利，便決定去偷。卑職與她相識數年，交情尚好，且她幫過卑職，因此卑職不能讓她有事。」高路的目光狀若無意地轉向凌疏影，此時她眉睫微抬，目光輕淡如煙，好似根本不認識他。他接著道，「她殺害瑤華郡主，倘若被查到兇手是她，她必死無疑。卑職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念於她曾經的幫助，且默默地喜歡她兩年，卑職不願她死，只希望她開心地活下去。」

他行了個簡單的禮，在左列首座坐下，「太後娘娘，這麼多人都在這兒，想必我兒慘死一案已經查明真相，抓到兇手了吧。」

高路面無表情道：「卑職不戴耳墜。前幾日卑職在宮外看見一對碧玉耳墜，玉質不錯，看著挺美的，卑職就買了想著送給中意的姑娘。」

鬼見愁就是鬼見愁，神出鬼沒，鬼見了都害怕。

劉嵐徹目光狠厲，厲聲喝道：「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招供，再有半句虛言，大刑伺候！」

劉嵐徹氣得睚眥欲裂，「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

「當真？」高路的面孔瞬間扭曲，瀰漫著傷心、悲痛。

這時，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八賢王到——」

「燕王，你出來！給本將軍安排個房間！」

燕南錚輕淡道：「若你堅持是你殺死瑤華郡主，稍後本王就上報太後娘娘。殺害宗親，罪無可恕，誅三族。」

「八皇叔，九皇叔應該已經查到兇手，不然也不會來向母后復命。」慕容文暄道。

劉嵐徹看著凌疏影，她恭謹地站著，站成一株狂風暴雨里巋然不動、一片葉子也不飄動的神奇碧樹。那張端雅清麗的臉龐有點蒼白，漆黑的眸子低垂著，眼珠難得動一下，似一雙假眸。

高路冷冷道：「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巧的是，不少後宮妃嬪都來向劉太后請m.hetubook.com.com安，連皇帝陛下也來了。

寂靜的皇宮回蕩著他憤怒的聲音，只有掃過的夜風呼呼地回應他。

「兇手究竟是誰？說！」八賢王怒不可揭地怒吼，虎嘯般的吼聲幾乎掀翻殿頂。

他心裏冷笑，假裝鎮定罷了，稍後看你如何辯解！

「然後呢？」燕南錚好整以暇地問。

凌疏影依然凝定不動，好似一具失去靈魂的空殼，沒有悲喜，沒有表情，沒有呼吸，又宛若一具精心雕刻的冰雕，散發出絲絲寒氣，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以為本將軍說笑的嗎？本將軍這就進去！」

劉嵐徹驚愕，燕王什麼時候派人去找高路的家人？為什麼他不知道？

燕南錚站在瓊庭，一身華紫在漸漸蕭瑟的秋冬之節顯得格外的醒目，寒風過處，廣袂如飛。

不多時，侍衛押著高路來到存墨閣。

「你的老母親和妹妹為什麼會死於非命，你心知肚明。」燕南錚端著茶盞淺淺啜了一口，並不逼他。

「本王的人連夜去你帝京鄉下的家，你的老母親和妹妹已經不見了，後來在一里之外找到，她們倒在血泊里，死得很慘。」燕南錚神色淡淡，好似在說今早有點寒，要添衣了。

劉嵐徹氣得跳腳，衝上去重重地踹了他兩腳，「再不說，本將軍把你大卸八塊！」

八賢王的身軀爆發出酷烈的殺氣，恨不得一刀把她大卸八塊，「原來兇手是她！」

高路的雙目湧出熱淚，一行清淚滑落，悲傷欲絕。

劉嵐徹追上去，房www.hetubook.com.com門卻在他即將進去之際關上了，害得他吃了個閉門羹。他惱怒地嚷嚷：「喂，為什麼明日再審？要趁熱打鐵呀，連夜審不是更好嗎？」

玉肌雪時不時地瞟他一眼，目光夾雜著複雜的情緒，痴戀，著迷，無奈……

劉嵐徹順口問道：「你中意的姑娘是誰？」

劉嵐徹鄭重地提醒：「你最好想清楚，不僅你要五馬分屍，還會連累你的親朋。」

「卑職喜歡的姑娘便是瑤華郡主。」高路接著道，「卑職見過郡主三次，可謂一見鍾情。不過卑職知道，以卑職卑微的出身根本配不上郡主，因此卑職把這份情意深藏在心底，對郡主從未有過半分妄念。卑職買了那對耳墜，想著只要郡主願意戴著卑職送的耳墜就好了。於是卑職大著膽子跟著郡主，並且在郡主落單的時候把那對耳墜送給她。」

「王八犢子！」八賢王憤恨地站起身，狠狠地踹去一腳，正中高路的心窩。

凌疏影一貫的無悲無喜，站在劉太後身邊已經數年，隨時候命，很多時候被人直接無視。

寧壽宮。

高路跌倒在地，受了內傷，一聲不吭。

所有人的目光跟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的莫非是凌女官？

高路的手臂低低的，有點心虛，不太敢指控。

劉嵐徹悻悻地去那個房間，躺下睡覺。

燕南錚轉身回寢房，「明日再審。」

玉肌雪心裏驚駭，竟然是凌女官！

燕南錚勸道：「八哥稍安勿躁，還要他指證兇手。」

大殿死寂，空氣好像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