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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你對瑤華郡主懷恨在心？」劉嵐徹揣測道。

「當真是你殺死我兒？」八賢王不蠢，方才高路明明指向凌女官，這宮女突然跑出來認罪，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然後呢？」劉嵐徹追問。

「放了她。侍衛高路所犯之罪，燕王酌情處置吧。」劉太后倦怠道，「哀家乏了，都退下吧。」

「謝太後娘娘大恩。」凌疏影伏身拜謝。

丹丹趴在宮磚上痛苦地呻|吟，然而沒有人同情她，一個宮女的命運如螻蟻般微不足道。皇宮裡這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習慣了宮人的卑躬屈膝、命如飄萍，習慣了當主子的威勢與尊嚴，習慣了掌控比自己低賤的人的命運。他們的眼裡，一個宮人的生死就跟春去冬來一樣，跟落葉飄零一般，習以為常。

「你叫什麼，在哪個宮殿當差？」燕南錚淡淡地問。

「你如何殺死瑤華的？」燕南錚再問，語聲似含冰霜。

「奴婢是公主殿下寢宮裡的宮女，負責清掃。公主殿下與瑤華郡主一向不睦，郡主知道奴婢的身份，在宮裡遇到時，郡主氣不過公主殿下壓她一頭，就拿奴婢出氣……」丹丹悲憤交加地說道，「郡主拿奴婢出氣不止一次，一次要奴婢給她舔乾淨絲履，一次用鞭子抽奴婢，一次拿針扎奴婢……」

她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不過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也無所畏懼了。反正她永遠得不到他的真心相待，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嗎？

高路被押下去，眾人告退。

劉嵐徹氣悶不已，和*圖*書恨不得立即爆出此案另有內情，揪出真兇。他瞪向凌疏影，像要吃人般，無比的痛恨。

宮人都在大殿外遠遠地候著，劉太后重重地擱下茶盞，眼神冰冷，不怒自威。

玉肌雪柔聲道：「陛下，太後娘娘，既然此案已經查清，那收押在地牢的綉娘是不是可以……」

「是奴婢……」那宮女哭道，卑微地求死。

「出宮，回府。」燕南錚輕快地前行。

「謝太後娘娘隆恩……微臣一定盡心儘力侍奉娘娘，不再胡思亂想。」

氣氛有點沉重，慕容文暄率先開口：「八皇叔，兇手已經伏法，瑤華妹妹也能瞑目了……朕派人護送瑤華妹妹回王府……」

慕容文暄有點尷尬，打圓場道：「八皇叔喪女之痛，情有可原。」

「你瞧不出來嗎？僅憑凌女官一人，根本不可能讓那宮女心甘情願地求死。」燕南錚目光如炬地說道。

燕南錚望著他氣沖沖地折返寧壽宮，沒有阻止。

……

「最好如此！姻緣之事講究男女雙方兩情相悅，不可強求，既然徹兒對你沒有那心思，你就不要再執迷不悟。哀家必定為你尋一個文武雙全的好兒郎，不比徹兒差。」劉太后諄諄教導。

卿卿已經沒事了，他也該功成身退了。

這突發的變故，讓所有人不明所以。

寧壽宮。

她看的方向，是劉太后與凌疏影的方向。

「你好糊塗！」劉太后痛心疾首道。

他抬起腳，面上布滿了滾沸的殺氣，重重地、狠狠地踹在她和-圖-書的身上。

凌疏影低著頭站起身，告退出去。

他沒辦法，只好跟著走。走了一陣，他拉住燕南錚，氣急敗壞道：「就這麼算了嗎？」

八賢王盯著這個跪在宮磚上爬行的宮女，虎目怒睜，滿面戾氣。

他氣憤地質問：「姐，你貴為一國太后，為什麼也做徇私枉法的事？」

眾人面面相覷，劉嵐徹惱怒地喝問：「你說什麼？你是哪殿的宮女？」

八賢王根本不解氣，沉沉地走過去。

「微臣大錯特錯……」凌疏影珍珠般的淚水滾落粉頰，泣不成聲，「宮裡都在議論大將軍在太醫院衣不解帶地照顧那綉娘，微臣心痛如焚……每個夜裡，微臣飽受妒忌的啃噬，夜不能眠……娘娘，微臣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雙宿雙棲，沒辦法成全他們……那日微臣得知瑤華郡主進宮，便立即去找她……」

「微臣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微臣知罪……」凌疏影仰著臉，珠淚盈睫，格外的凄楚委屈，「微臣眼見大將軍對那賤……綉娘百般呵護，微臣心裏又妒忌又痛恨……微臣也想放下這段孽緣，想忘記大將軍，微臣真的試過……可是，微臣根本忘不了他，微臣不知怎麼辦……」

「你好大的膽子！」劉太后嚴厲地呵斥，「你殺的可是八賢王的女兒！」

親眼目睹八賢王踹死兇手，眾人的反應有點微妙。

八賢王厲聲道，爾後揚長離去。

「真的是奴婢……」那宮女泣不成聲。

「還能怎麼樣？」燕南錚淡淡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反問。

燕南錚知道他不是因為宮女丹丹有此遭遇而氣憤，而是李代桃僵，不能將真兇繩之以法。

凌疏影唇角微彎，弧度幾不可聞。

「奴婢賤名丹丹，在驚鴻殿當差。」那宮女回道。

劉嵐徹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俊眸急劇地收縮，滿臉的不甘心與憤恨。

燕南錚的長睫輕輕一扇，遮掩了隱秘的心事，好似洞悉了一切。

「太後娘娘、陛下面前，豈能胡亂認罪？」劉嵐徹知道她決意求死，怒氣積蓄在體內無處發泄。

「該死！」

「那日奴婢去針工局，看見郡主和一個宮女爭吵，就隱藏在附近偷窺……」丹丹回憶道，「那宮女離去之後，奴婢特意過去向郡主請安。郡主原本就火冒三丈，看見奴婢就更氣了，打了奴婢兩耳光……」

劉嵐徹無法接受這個真相，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沒想到太後娘娘也做這種徇私枉法的勾當！」

「不必了！」

昨日他想到這一點，賭的便是劉太后對凌疏影究竟有多看重。

「原本微臣想煽動瑤華郡主去對付那個綉娘，卻看見瑤華郡主和那綉娘爭吵，不知哪裡來的一股衝動，微臣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殺了瑤華郡主，嫁禍給那個綉娘，一箭雙鵰。她們就不會再威脅到微臣，大將軍就是微臣一人的……」

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眾人看得心驚肉跳。這麼重的一摔，只怕她受了不小的內傷。

劉嵐徹給燕南錚打眼色，燕南錚視若無睹，徑自出去。

「太後娘娘ｍ.ｈe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m，微臣認罪……微臣願受任何懲處……」凌疏影淚如雨下，聲音嘶啞，滿是悔恨。

「啊？」鬼見愁又想不通了，為什麼殿下不去接卿卿姑娘？

「是！奴婢對郡主懷恨在心！」她咬牙切齒道，雙目上翻，眼白猙獰嚇人，「奴婢出身卑賤，但奴婢自問從未得罪過郡主……就因為奴婢是公主殿下寢宮裡的人，郡主就折磨、欺辱奴婢，奴婢恨毒了她……」

燕南錚卻捕捉到了，神秘莫測地挑眉。

「當然是趁機良機將真兇繩之以法！本將軍不能就這麼算了！」一想起凌疏影那得意的眼神，劉嵐徹就氣得肝疼，「再者我們設局誘騙高路說出真相，到頭來伏法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宮女，那我們不是白費心機了？」

「哀家找了個宮女代你認罪，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劉太后冷厲道，「若你再行差踏錯，哀家絕不會再袒護你！你好自為之！」

「混賬！」

所有人清晰地聽見胸骨斷裂的輕音，接著那宮女悶哼一聲，微睜的雙目看向前面的虛空。

「你的意思是，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是太後娘娘要保住凌女官一命？」

現在看來，結論是：很看重。

「你怎麼這般糊塗？」劉太后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劉嵐徹震驚地腿軟，是他的親姐姐執意要保住凌疏影那個殺人兇手！

「她是清白的，朕立即派人去傳話。」他立即道，「母后可有異議？」

頭一歪，她氣絕身亡。

鬼見愁期盼地問：「殿下要去地牢接卿卿姑娘嗎？」

劉太和-圖-書后對凌疏影道：「哀家吩咐你的事，你先去辦吧。」

「你為什麼殺死瑤華郡主？」他看向劉太后，她盯著丹丹，目光從未移開，溫和里暗藏凌厲。而丹丹偶爾看向她，眼裡的畏懼一閃即逝。

劉太后淡漠地掃過大殿所有人，姣好的面容沒有露出半分情緒。凌疏影也是如此，依然恭謹從容。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此罷休！

那宮女爬到八賢王的腳邊，淚水漣漣，驚懼與痛苦交織在面上，哭喊道：「八賢王，是奴婢殺死郡主……您殺了奴婢吧……」

這時，劉嵐徹闖進來，看見這一幕，明白了幾分，射向凌疏影的目光凌厲如刀，「太後娘娘，臣有事要奏。」

燕南錚道：「昨日你跟太後娘娘提起新物證，想必太後娘娘就猜到凌女官是兇手，因此安排宮女丹丹頂罪。」

凌疏影走到中央跪下，低著頭不出聲。

功勞被劉大將軍搶了，那不是虧死了？

八賢王發出地動山搖般的怒吼，下一瞬，一腳飛起，踢中她的心窩。她似一隻蹴鞠飛起，又如一片落葉般跌落，再滑行了一陣才停下來。

「說下去！」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郡主打了奴婢兩耳光，有點消氣了，不過奴婢越想越氣……奴婢想起待在身上的匕首，不知哪裡來的一股衝動，就衝過去刺入郡主的胸口……」丹丹一邊說一邊哭，淚流滿面，渾身顫得厲害，好似親身經歷了自己所說的事。

丹丹蜷縮著，覺得他的雙腿好像要把宮磚上踏碎。死亡來臨，她的眼眸忽然瞪大，四肢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