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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顏看不懂她的眼神，是要自己不要說實話嗎？可是若不說實話，她不是去了半條命就是去見閻羅王了呀。

緋顏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好似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有所隱瞞，「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大約兩個月前，凌大人傳招奴婢，要奴婢綉一幅綉畫……凌大人還要求奴婢在她住的殿室刺繡，還數次叮囑奴婢不能對第三人提起此事……奴婢在凌大人的殿室綉了月余才綉完的，若不信，可以問問那殿室的宮人……」

「燕王殿下，奴婢沒有誣陷凌大人。」緋顏著急地解釋。

即使她狠毒潑辣，即使她不喜歡家人吸血鬼般的跟她要銀子，即使她恨不得跟家人一刀兩斷，但也於心不忍，不願家人、親朋因為自己而死。

緋顏心尖一顫，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凌女官，不過凌女官如泥塑木雕般僵冷，沒有看緋顏一眼。

緋顏慌懼地哭喊，顧不上現在是什麼形象了，「陛下，殿下，奴婢沒有半句虛言……是凌大人說謊……奴婢根本不知什麼貓鬼之蠱，是凌大人對奴婢提起的，是凌大人施展貓鬼之蠱害人……」

劉嵐徹忍耐不了，拿著那幅綉畫喝問：「你是繡房的緋顏？這幅綉畫可是你繡的？」

劉太后盯著她，長長的黛眉尾部輕輕一提。

蘭卿曉想過去看看她，但又擔心引起注意，再者她只是卑微的綉娘，不能隨意走動，就打消了念頭。

眾人的心都懸著，而凌疏影跪在宮磚上一動不動，眉目冷ｈtｔｐs://wwｗ.ｈetｕｂｏｏｋ•ｃom•com寂，眼眸深幽，似在沉思，又好像對眼前的一切很迷茫。

「來人，去針工局傳召緋顏！」慕容文暄激動地吩咐。

蘭卿曉勾唇冷笑，凌疏影有所決定了嗎？

「你綉黑貓綉畫，是不是要害人？」燕南錚的周身繚繞著一股懾人的冰寒氣息，「是不是要害麗嬪？你知道謀害妃嬪有什麼下場嗎？你會身首異處，還會牽連親朋，誅三族。」

「不是這樣的……」緋顏慌了，焦躁地大喊，「陛下，殿下，不是她說的這樣……不是奴婢提出來的，奴婢聽都沒聽說過貓鬼之蠱，如何向凌大人提出此法……」

不少大臣都在暗暗地思索，太後娘娘對凌女官甚是寵信，這次燕王、劉大將軍揭發凌女官謀害麗嬪娘娘，太後娘娘會私心袒護嗎？她會心甘情願地失去這重要的左膀右臂嗎？

緋顏驚懼得花容失色，心慌意亂道：「奴婢說……奴婢說……」

凌疏影轉頭看她，雙眸微眯，眼神別有意味。

「是誰？」燕南錚冰冷地問。

這不，雲露就射來要把她生吞活剝的目光。

芙蓉和菡萏早已攙扶玉肌雪回到宴案，玉肌雪依然遭受刺痛的折磨，小臉死白死白的，眉心緊蹙，雙眸微闔，有氣無力地喘著。

「這的確是奴婢繡的……」緋顏慌了，舌頭打結似的，「是凌大人要奴婢繡的……」

大殿寂靜，有人輕聲議論，不少人都等著那綉娘會發現什麼驚天秘密。

雲https://www.hetubook.com.com裊裊有點嗤之以鼻，卿卿姑娘當真瞧得出什麼嗎？莫非那幅黑貓綉畫會告訴她真相？

蘭卿曉點點頭，「大將軍別打岔。」

「是奴婢繡的……」她不敢不說實話，既然凌女官跪在這兒，想必凌女官已經把她招供出來。

「奴婢……」不知為什麼，在燕王冰冷地注視之下，緋顏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地雙臂發顫。

慕容文暄又好奇又興奮，迫不及待地問：「如何？可瞧出什麼不妥？」

蘭卿曉低頭做低調狀，「大將軍不要跟奴婢說話。」

燕南錚淡淡道：「陛下稍安勿躁。」

她回過神來，不再管卿卿那賤人，想著凌女官究竟有沒有供出自己，她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道：「奴婢沒有……」

「你別想撇得一乾二淨！方才鬼見愁可是親眼目睹你用繡花針意圖殺死麗嬪！」對於她的推卸罪責，劉嵐徹滿面怒火，提醒長姐方才凌疏影還想殺害麗嬪，不要再包庇她。

她面色慘白，抖抖索索道：「這件事與奴婢無關……是凌大人要奴婢綉黑貓綉畫，其餘的奴婢並不知道……」

慕容文暄厲聲怒喝：「再不如實招來，先廷杖五十！再不說，打死為止！」

原本她還揣測侍衛抓她來紫宸殿必定不是好事，現在看見凌女官跪著，便猜到事情敗露了。

「只要讓蘇綉司看一眼，就知道這幅綉畫是不是你繡的。」燕南錚氣定神閑道。

眾人面面相覷，劉嵐徹皺眉尋思，慕容文暄也ｈｅｔｕbｏｏk•com.coｍ是相當的為難。

他總是跟她說悄悄話，太引人注目了，會給她招來更多嫉恨的目光。

凌疏影傷心、凄楚地質問她：「明明是你擅使貓鬼之蠱，你為什麼顛倒是非誣陷我？即使你怕死，你也不能害我啊。」

蘭卿曉終於道：「殿下，陛下，太後娘娘，奴婢可以肯定，這幅綉畫是繡房的綉娘繡的。」

那邊，雲裊裊問沈瑤環：「她看幾眼那幅綉畫就可以確定是那個什麼緋顏的綉娘繡的？這也太兒戲了吧。」

雲裊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微臣不想害人，沒有答應她，可是過了兩天她還來，一再遊說微臣，說貓鬼之蠱非常隱蔽、高明，絕不會有人查出來，更查不到她與微臣身上。」她聲淚俱下，哭聲充滿了懊悔，「太後娘娘，微臣被她蠱惑，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可是微臣沒想到麗嬪娘娘會病得這麼重，緋顏只說貓鬼之蠱可以帶來財運，對中蠱之人不會有太大的害處……微臣糊塗，被她欺瞞、誘騙，微臣有罪……」

緋顏知道自己百口莫辯，但生死面前，也要絕地反擊。她淚流滿面，悲憤道：「凌大人，奴婢出身卑微，但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奴婢與各位主子娘娘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害她們？奴婢巴結奉承她們還來不及，怎麼會害她們？陛下、殿下明察，奴婢真的沒有害娘娘……」

「陛下，太後娘娘，微臣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吩咐緋顏綉什麼綉畫，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凌疏影端和-圖-書莊美麗的妝容被淚水沖刷得黏糊、斑駁，狼狽不堪，有點可怖，不過此時她眼神澄明，眼底藏著一絲冷酷，「大約一個月前，緋顏來求見微臣，說可以為微臣解憂。微臣隨口問她想做什麼，她取出這幅綉畫給微臣看，還說這是施展貓鬼之蠱的重要之物，只要微臣同意，她就可以施展貓鬼之蠱，想害誰就害誰。」

蘭卿曉思忖，把所有罪責推到緋顏身上，棄車保帥，也算使得漂亮。

燕南錚沉聲喝問：「速速如實招來！」

她駭然變色，墜入冰窖般寒氣逼人，全身僵冷。

沈瑤環含笑解釋道：「之前我跟府里的綉娘了解過，每個綉娘的起針、尾針等等會有不同的習慣，刺繡時所用的力度會讓綉線的鬆緊不一樣，整個綉品最後呈現出來的樣子也就有細微的差別。因此，每個綉娘的綉品，即使是同樣的紋樣、花樣，也會有點差別。」

終於，侍衛把緋顏帶到。

「你答應了？」劉嵐徹怒問。

劉嵐徹見卿卿看得仔細，一絲不苟，忍不住疑惑地問：「你看什麼？能看出什麼名堂嗎？」

劉嵐徹威脅道：「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招來，若有所隱瞞，懲處加倍。」

「再不如實招來，立即拖出去！」慕容文暄厲聲威脅。

「說！」他疾言厲色地怒喝。

「母后，舅舅說得對，方才她還想殺害麗嬪。」慕容文暄道。

凌疏影忽然嘶吼，嗓音干嘶黯啞：「她說謊！太後娘娘，她誣陷微臣……」

去傳召緋顏需要時間，凌疏影跪在地上，壽宴無wwｗ•ｈetｕｂｏｏk.cｏm.ｃｏm法繼續，因此眾人一邊吃一邊等。

忽然，她看見卿卿那賤人蹲坐在劉大將軍後面，雖然那賤人低頭垂目、一副安靜恭順的模樣，但是她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就是妒忌！

凌疏影的眼眸閃過一絲冷光。

「緋顏如何誣陷你？」燕南錚的雪顏是一汪未被人類踏足的原始靜湖，無邊的冷寂，無孔不入的寒霧繚繞在四周，猶如迷障。

「是緋顏。」她語氣篤定，「奴婢對繡房其他綉娘的刺繡技法和風格大致了解過，也瞧過緋顏的綉品。這幅綉畫與緋顏的綉品有七八分相似。」

「你綉黑貓做什麼？是誰吩咐你繡的？這黑貓綉畫有什麼用？」燕南錚的語氣溫和許多，不會咄咄逼人，但給人的壓迫感更可怕。

蘭卿曉暗暗琢磨，緋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緋顏對微臣說了貓鬼之蠱大致要怎麼做，爾後把那綉畫放在微臣殿內。其餘的都是她做的，微臣沒有參与，太後娘娘、陛下明鑒。」凌疏影淚水漣漣，好似對自己犯下的罪痛心疾首，「罪臣有罪，願受任何懲處。」

雖然緋顏蠻橫潑辣，但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見手握生殺大權的主子，又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她，頓時她心慌起來，緊張得連走路都不會了。她雙腿發軟，跪在宮磚上，卻看見身旁跪著的是凌女官，不由得心神大震，更加手足無措。

劉嵐徹含笑稱讚：「卿卿，就這麼一幅綉畫，你就瞧出是誰繡的，太厲害了。」

劉太后淡然地品嘗佳肴，瞧不出半分情緒的波動，顯得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