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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南,愛在北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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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場 誰,是誰的第三者

第二十一場 誰,是誰的第三者

安靜點點頭,為今天的第一篇軟文終於折騰完了而徹底鬆懈下來。這時,謝放召集房地產會議,企劃部和市調部集中在三樓會議室,一切準備就緒,副總卻姍姍來遲,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蘇搖無意中瞥見安靜獃獃地看著他,整一花痴的表情。
他們走了以後,謝放拉她坐在沙發上,擁著她:「她跟你說什麼?」
羅依紅拿著一疊文件進來,猛一看見蘇搖在此,有一瞬間的驚愣,但見謝放坐在老闆椅上,趕緊道:「謝總,這些文件需要您簽名。」
朱建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於是索性承認:「你沒有猜錯,是她。」
謝放的嗓音似乎壓抑著竊笑:「你不想開門,就跟他們說先在門外等兩分鐘。」
蘇搖停下來,背對著他鄭重地說:「經理,我很抱歉……」
朱建鋒痛苦地說:「她不一樣,她很理智……其實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心軟……如果我沒有跟顧菲菲複合,也許她就不會拒絕我。」
蘇搖讓新來的文案寫一篇國際家居城奠基儀式的軟文,午飯後看到安靜發過來的稿子,蘇搖把她叫過來,客氣地對她說:「看得出來你很用心地寫,不過你要重寫,首先,標題不具備爆發力,無法吸引人看下去,接著是整篇文章看起來比較平,沒有重點,沒有靈魂,可以說,你只是在敘述奠基儀式這個事件,而不是借這個事件向購房者傳達某些信息。」
謝放仰臉灌下滿杯冰啤,舌尖感覺不到啤酒的味道。朱建鋒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想要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許端倪,然而毫無所獲。他有點後悔說出自己的心事,可是潑出去的水,已經乾涸再也收不回來了。這頓飯,在各懷心事的兩個男人之間莫名其妙地沉悶著,最後匆匆結束。
謝放也回想起昨天的事兒,難道當時她躲在某個隱秘的地方?聽她說來,似乎是有這麼一些事兒,不過他並沒想到羅依紅是喜歡自己,而她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他的手撫蹭著她的臉頰,笑得很可怖:「你怎麼知道的?你偷聽我們說話?」
羅依紅湊近她耳旁,笑嘻嘻道:「我忙著找男朋友呢!」
蘇搖沒想到她這麼坦白,稍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沒關係。舒經理,你一定覺得很驚訝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對於寧淡來說,也許我是第三者,我破壞了他們的關係。」
朱建鋒用力摜下酒杯,接著倒酒:「不是,她不喜歡我。」
羅依紅抬頭望天:「我覺得應該是沒有,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舒天惜打電話,她很驚訝地說:你們分手了?舒天惜叫了一聲寧淡,我才確定寧淡跟謝總散了。」
最後一句,是假寐猛虎醒來之後的低吼。眾人都沒料到謝放會因為這麼一個小女孩、這麼兩句話而大發雷霆,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聲。
蘇搖反問道:「如果你是購房者,你想從這篇軟文獲得哪些信息呢?」
蘇搖也感覺到朱建鋒的情緒,也知道他是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相信他會慢慢調整過來的。這個時候,她不能再給他任何暗示或者希望。她繼續說:「這個項目有一部分的娛樂,我想可以從三十年代的百樂門舞廳入手。1932年,中國商人顧聯承投資七十萬兩白銀,購買靜安寺地營建Paramount Hall,並以諧音取名『百樂門』。之後,百樂門成為中國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上海夜生活的核心,是十里洋場奢靡生活的象徵,也是上海灘紙醉金迷的集中體現。」
朱建鋒抬眼瞄他一眼,無所謂地說:「好啊,你說說。」
對於她善意而尖銳的規勸,朱建鋒並不覺得羞恥,只是覺得異常的失落:「你還會跟我開玩笑,可見並不是困擾,好了,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小心點兒。」
對於這個冷笑話,蘇搖沒有回味過來,直接走到門前,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門……最終,她走回卧房,打算不予理會那震天響的門鈴。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謝放終於開門出來,而陸天盛也篤定他在家似的一直等著。
謝總把半支煙掐滅,拍拍旁邊的沙發,示意她坐下。蘇搖並沒依他的意,仍是站著,嚴肅地看著他。他知道她的倔勁兒正狂冒著,於是朝她一笑:「你怕了?再不過來我真的生氣了。」
她實在不想讓他浪費時間在自己的身上:「經理,如果我有男朋友呢?或者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朱建鋒唉聲嘆氣:「不甘心、不死心,還能怎麼樣?你放心,不會影響到工作的,你今天那一吼,已經把我吼醒了,這個新項目,我有把握拿下來。」
羅依紅說:「沒事,我用不著,我不喝茶。」
羅依紅轉身出來,下樓梯時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膽大妄為」的事情——居然向「笑面虎」提出建議,簡直是不要命了。此時此刻,她冷汗涔涔。
蘇搖故作迷糊:「什麼說什麼?誰?」
羅依紅臉頰一僵,半晌才說:「其實……只是我一廂情願,我知道根本不可能,但是我無法讓自己停止幻想……」
這個夜晚,在蘇搖面前,謝放什麼都沒說。
謝放怔住,見她的臉頰因激動而稍稍的紅了,伸臂拉她:「他的辦公室離你比較近,我以為你會有所發現,況且你比較細心。」
散會前,朱建鋒強調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句:「安靜,不懂的要多問,不要怕不好意思。蘇搖會分配給你具體的工作,好好乾,盛放不會虧待你的。」
蘇搖只能說:「如果,你夠魄力,可以向他暗示看看!」
蘇搖只能硬著頭皮來到客廳跟他們打招呼,看到兩人震驚的眼神和極力掩飾的神色,恨不得掐死謝放,或者踩扁他那張無辜的笑臉。低頭一看,看見自己居然還穿著睡衣,腦子裡轟然作響,趕緊奔到廚房沖茶。
謝放慢條斯理地說:「你先告訴我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好對症下藥,比如外貌身高、年齡職業、個性脾氣等等,越多越好。」
八點半一到,企劃部呼啦啦地變成空城,朱建鋒出來一看,無奈地笑:「比老鼠跑得還快,蘇搖,你怎麼走?我送你吧,這邊攔不到車。」
羅依紅溫柔地說:「謝總的辦公室煙味很大,如果有女性在場,是不是可以打開窗戶透透氣?」
安靜皺眉問道:「為什麼要用諧音字?那不是騙人嗎?」
奠基儀式順利進行,幾個老總照相后安全撤退,振奮人心的鼓樂依舊震天響動,一聲聲地敲擊在蘇搖的心坎上。她看著羅依紅信任的目光,覺得異常慚愧,卻又隱隱的憂心。
謝放的鼻尖觸著她的鼻尖,咬牙切齒地說:「原來你是她的智囊團,既然你這麼詭計多端,也不能浪費了,你也給我提供一些建議。」
新項目的案名定為:P?派拉蒙,企劃部一致通過,其實這個還是謝放的創意,蘇搖給這個案名配上一句Slogan:重現30'S不夜城最美的時光。謝放很重視這個項目,與企劃部同甘共苦了三天,這晚八點,他見大伙兒面黃神倦的模樣,便發話八點半下班。
舒天惜遞給陸天盛一眼,站起來朝蘇搖笑說:「蘇搖,我們到房裡聊聊,他們有事情要談。」
蘇搖「嘁」的一聲,斜瞪著他:「還『我們』呢,你不也是偷聽我和經理說話?」
蘇搖覺得肩膀上的那隻手掌異常灼熱,只聽舒天惜朝陸天盛笑道:「看來也只有蘇搖能降住阿放,阿放,蘇搖是個實心眼的女孩,你凡事要三思而後行,知道嗎?」
蘇搖眨眼點頭:「就是這些,現在知道怎麼修改了?」
只聽見他們壓低聲音說著什麼,她聽不清楚,但心裏明白一定是陸總夫婦在盤問謝放。刻意地拖延了一會兒,她才端著三隻茶杯出來,請他們喝茶。
蘇搖更加無奈,心裏有些糾結:「大姐,我又不是策劃這個東西,如果你有什麼想法,我可以幫你參考參考。」
安靜見此,更加璀璨地笑:「是的,我叫安靜,我相信我不會辜負公司的栽培,也不會辜負謝總的期望。」
蘇搖握住他的手腕:「哦,你說的是你嫂子啊,沒說什麼啊,我說我破壞了你和寧淡的關係,讓她幫我跟寧淡道歉呢。她還說你是縱橫鹿城聲色場所多年的花花大少,要我把你看緊點兒呢。我接著說,如果他是花花大少,我就是花花大姐。」
羅依紅皺眉嘆氣道:「我知道台灣男人很不安全,二奶啊,地下情人啊,都是玩的,所以我才說煩惱的嘛,咳,暫時不想了,一想這個事就頭痛,順其自然吧。」
朱建鋒全身一震,終於感覺到他對自己的不滿,低低地回答:「我會跟她說清楚。」
舒天惜笑說:「自從阿放來到鹿城,基本上是三四個月換一個女人,我想你是第一個他願意放在家裡的,你要好好把握。有時候,女人要忍,隱而不發,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整合出擊,往往能夠一擊即中。」
謝放一愣,看向坐在最末一個位置的黃衫女子,臉上燦笑,眼皮上抹著艷麗的眼影,姿色還不錯,就是艷俗了一點兒。他的古銅臉孔整出「笑面虎」的造型,問道:「你是新來的文案?」
舒天惜的微笑很誠懇:「我想我跟寧淡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以前的事別放在心上,好嗎?寧淡這個人呢,我很了解,她很有正義感,特別是對我們女同胞,如果她對你做過一些傷害你的事,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舒天惜感慨地說:「感情的事,很難說誰是誰的第三者,寧淡跟阿放的事,我了解得不多,寧淡也不跟我多講,不過,阿放的脾氣我還是有所了解的,他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你們之間的事,我更是不清楚,不過你要有心裏準備,要收服阿放的花花心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寧淡可能沒有做到,你要加把勁。」
謝放攬緊蘇搖,開玩笑地說:「這什麼世道啊,怎麼把我說得跟壞人一樣,我是壞人嗎?我自認在蘇搖面前,絕對是一個好男人。」
安靜微微苦笑:「知道了,謝謝。」
謝放說:「這……你還是自己用吧,你朋友送的,不太好吧……」
謝放點點頭:「如果再有下次,就讓她滾蛋。」
蘇搖接下話頭說:「在企劃包裝、銷售策略和項目配套上盡量表現老上海的風情與特色,尤其是百樂門的娛樂事業。」
謝放的頰邊浮現淡笑:「OK,就這麼做。十天之後,我要看到讓我滿意的東西。老王,三天內你把城西樓盤的市調報告交給蘇搖,我要最新的數據,明白嗎?」
謝放翹起二郎腿:「我要讓她明白,盛放不允許投機取巧,而且,她在我面前公然越過阿鋒和和*圖*書你的職權,這種人就該得到血淋淋的教訓。」
奠基儀式自有廣告部安排、維持秩序,企劃部只是做一些協調、配合的工作。蘇搖站在邊上觀看幾個老總、副總拿著鐵鍬培土,鼓樂喧天,羅依紅站到她身邊:「最近忙什麼?都不見人影。」
朱建鋒更加生猛地喝酒,謝放見他一副頹喪的模樣,搖搖頭,吃著菜:「那你死心了?放棄了?」
朱建鋒拿起一張效果圖看著:「有點難度,外立面風格跟老上海差別很大。」
朱建鋒覺得日光燈很刺眼,眼睛很痛……猶豫半晌,他握住她的雙肩:「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我不會糾纏,如果沒有,我不會放棄。」
她聽見陸天盛說:「你在洗澡嗎?怪不得這麼久不開門,在樓下我就看見你房裡的燈亮著,不然我早就走了。」
蘇搖答道:「世茂的項目都是大盤,我們肯定拼不過,不過小盤有小盤的好處。世茂的新盤集中火力宣傳老上海ART DECO的建築風格,從二十世紀初美國的黃金時代說到三十年代的外灘,從ART DECO的建築流派講到新盤的景觀規劃,如果開發商一定要走老上海這個方向,我覺得可以從別的方面來做。」
蘇搖摟住他的脖頸:「那就要看你謝總的魅力咯。」
羅依紅頭一歪,哀嘆一聲:「不是主動就可以了的,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我也不需要這麼煩惱了……」
接下來的兩天假日都是在家裡度過的,大採購,大掃除,大換季,滿頭大汗的間隙,填滿了濃情蜜意。時不時地,他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襲擊,把她弄得手足無措,她也只能渾身髒兮兮地任他擺布。
接著她又聽到謝放讓座的聲音,然後聽到一聲幾乎讓她崩潰的喊叫:「蘇搖,出來一下,沖兩杯高山茶。蘇搖在書房上網找資料呢。」
蘇搖幾乎衝口而出:我有男朋友,有的。可是,她硬生生地憋回去了,因為她還不知道謝放是不是願意把他們的關係公開。即使朱建鋒不會刨根究底地想要知道她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位,可是他知道了也許就會出現萬一。

朱建鋒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每天面對著她,又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你知道我有多麼痛苦嗎?我快要瘋了,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瞬間,蘇搖彷彿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心底涼透,卻仍然顯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挑戰性確實是強大的,而且,他並不是一個安全的人物,你考慮清楚了嗎?」
蘇搖抱起雙臂,歪頭看他:「謝總,最近幾天,你有沒有覺得有一個女孩子對你有點兒特別?」
老王爽快應下。安靜突然開口:「謝總,那我做什麼?」
謝放心裏一震,看著他平靜又糾結的面孔,覺得他說的這個女人很像一個人。
親友們起鬨要他們敘述戀愛經過,高易松簡要地說著,目光似乎遙遠地轉到門口,蘇搖一驚,連忙轉身離開——她是真的希望他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蘇搖轉過臉誇張地笑著看她:「哦?找到了嗎?什麼時候讓我偷偷看一眼。」
謝放拉著她坐下,隨意而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你們不會是聽見什麼風聲來『捉姦』的吧,現在都知道了,蘇搖是我女朋友,你要上報的話,我沒意見。」
羅依紅走進休息間,打過招呼后善意地建議:「謝總,飯後半個小時再喝茶會比較好。」
蘇搖也靠在辦公桌上,看著他一臉的得意笑容,有點兒恨恨的:「你想知道我怎麼拒絕他的嗎?我說,有沒有男朋友,跟我的決定沒有關係。」
新郎一身白色西裝,臉上洋溢著靦腆的笑,新娘一襲浪漫的白色婚紗,儼然是幸福的妻子。在親友熱烈的叫囂下,新郎摟住新娘,輕輕吻著她的唇……蘇搖微笑著,真心為高易松高興,在心裏默默地祝福他們。
原來他自己也發現了,不過蘇搖一點兒也不擔心:「那是人家的事,我管不著,況且她對你有企圖,不就證明你很有魅力嗎?」
謝放幾乎可以確定,朱建鋒喜歡的人就是蘇搖,但是他要朱建鋒親口承認:「你所說的這個人,是不是在企劃部?」
謝放的語氣直線下降,嗓音冰冷:「那你就該『安靜』一點兒,我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已經把任務分配下去,你耳朵聾了還是在開小差?提案由蘇搖負責,具體的工作也由她安排,你再不『了』,明天就不要來了。朱建鋒,散會後跟她說清楚企劃部的工作制度。」
在確定關係之後,謝放跟她坦白了他跟寧淡的關係,那時她才明白,有些男人真的可以把身體需要和愛情分開,而且分得很清楚很徹底,蘇搖戲問:那你會跟另一個女孩如何解釋我跟你的關係?
蘇搖收到一張喜慶的婚帖,五月一日晚上六點多,她隻身來到酒店,把紅包遞給接待台,然後站在門口望向那對微笑流連的新人,高易松和秦曉雅。
蘇搖站起身,他的手掌隨之落下,她婉約地笑:「經理,很多時候,堅持是一種美德,但會造成別人的困擾,你覺得呢?」
謝放覺得朱建鋒這幾天怪怪的,表情嚴肅,眼神落寞,總是說一些針鋒相對的意見,雖然他所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很明顯的這不是他的正常狀態。謝放不想跟他糾纏,看向他的「鄰居hetubook.com.com」:「蘇搖你有什麼想法?」
朱建鋒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背後,玩笑道:「早點兒回去吧,別這麼拚命,你要是倒下來,謝總會怪罪我的。」
謝放不想再糾纏于這個問題:「羅依紅真的喜歡我?你怎麼知道的?」
蘇搖不理會他的調戲,給他提示:「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她會到你的辦公室兩三趟;她說你的辦公室煙味很大,建議你如果辦公室有女性在場就打開窗戶;她還給你留字條建議你少抽煙;她為你去茶葉店買上好的高山茶;她特意去買了一個紫砂壺給你泡茶,只因你的紫砂壺蓋子摔碎了……」
羅依紅祈求地看著她:「我不夠魄力,也不知道怎麼暗示,你是搞策劃的,教教我吧。」
蘇搖恍然大悟,原來她是當說客來了,可是她這麼為寧淡開脫,寧淡領情嗎?而且有必要嗎?蘇搖微笑:「我不會放在心上,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只當作是巧合而已。」
蘇搖看著他轉身離開,那背影,在強烈的日光燈照耀下,說不出來的孤澀……看著謝放下樓,她轉身關掉電腦:「你都聽見了?」
謝放呵呵笑道:「所以我要犧牲色相拚命地留住這棵搖錢樹。」
蘇搖條件反射地撒謊:「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男人在交流上不是更容易嗎?」
國際家居城的奠基儀式定在五月五號。這天,企劃部經理、兩個組長都到現場觀摩,但見工地的臨街處整出一大片空地,大紅拱門、升空氣球、紅綢橫幅和各色花卉將現場裝飾得熱鬧非常。男女兩列大鼓八字排開,演奏出激動人心的鼓樂,營造出現場的熱烈氣氛,吸引路人紛紛前來觀看。
也許這就是她的隱忍哲學:心上一把刀,如果不夠耐力,那刀就會落下來戳進自己的心臟。舒天惜當廣告部經理已有四年,而她與陸天盛的戀情開始於何時?他們為什麼選擇保密這段戀情?蘇搖無從得知,也不好問她,只能再次道謝。
羅依紅的嗓音聽起來很舒服:「壞習慣可以改掉,好習慣可以培養嘛。對了謝總,你那個紫砂壺的蓋子碎了,我這兒剛好有一個,朋友送的,還沒拆封呢,謝總拿去用吧,如果不嫌棄的話。」
張紋說:「百樂門的本體建築也是ART DECO的建築風格,如果要做,這個項目就是要重現老上海不夜城的特色,案名可以直接叫做『百樂門某某某某』。」
謝放猛地起身,對蘇搖說:「把圖紙收好,由你保管。」他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來,「蘇搖,來一下我辦公室。」
兩個小時之後,安靜再次發來文稿,蘇搖簡略地看過,用橫線標出需要修改的段落和詞句,把她叫過來,跟她講解這些不當之處為何不當,最後說:「這個標題比前一個好多了,不過還是不夠震撼,再想想。」
蘇搖倒像是勸說她放棄:「他們散了應該是有原因的,即使跟寧淡散了,謝總可能還有其他的女人,而且像陸總和舒經理這樣喜結良緣的,實在是鳳毛麟角啊。」
蘇搖就像是醜媳婦見公婆一樣微低著頭,保持著淡淡的笑意,感覺到舒天惜那刺人的目光,也難怪,寧淡是她的老同學與閨蜜,她當然是偏向于寧淡了。如果真的有「風聲」,一定是寧淡吹出來的吧。
朱建鋒仍是持著不同的觀點:「鹿城已有一個樓盤走老上海的路線,如果我們再這麼做,我覺得競爭很大,而且我們拼不過世茂的品牌。」
朱建鋒無奈地笑,冰涼的液體滑過舌尖,溜過喉嚨,很苦很澀……
蘇搖捏住他的兩隻耳朵:「考察嗎?我還不高興讓你考察呢,哼!」
蘇搖回過神來,淡淡地說:「謝謝,幫我跟寧淡說聲對不起。」
在確定關係之後,謝放跟她坦白了他跟寧淡的關係,那時她才明白,有些男人真的可以把身體需要和愛情分開,而且分得很清楚很徹底,蘇搖戲問:那你會跟另一個女孩如何解釋我跟你的關係?
蘇搖不知道他的意圖,輕輕問道:「謝總有什麼吩咐嗎?」
謝放清清嗓子:「新項目提案由蘇搖負責,具體的工作也由她安排,現在我先說說新項目的情況。」他在桌上攤開幾張黑白圖紙和外立面效果圖圖紙,「開發商是台灣龍御集團,在前進西路標了一塊地,佔地大約五萬方。開發商想要做一個包括娛樂、商業、酒店和住宅的綜合性樓盤,而且開發商傾向於老上海的風格。」
謝放笑說:「那最好了,你什麼眼光,居然請了這麼一個『安靜』的文案,上班穿著黃色透明裝,下面就穿了綠色腿襪,你不流鼻血,小楊和小陳怎麼做事?」
謝放哈哈大笑,將她壓倒:「花花大姐?你是我的花蝴蝶還差不多……」
出了會議室,眾人爭先恐後地下樓,擔心謝總突然跑出來大吼:都不要走。蘇搖換了一次呼吸,敲敲門,聽到那聲平靜的「進來」,才開門進去,隨後關上門。只見他坐在沙發上抽煙,臉色仍是被冰水澆過似的冷酷無情。
朱建鋒咕嚕咕嚕灌下一杯冰啤,謝放見此,更加確定他是心中有事,開起玩笑:「酒要慢慢喝,感情要慢慢經營,阿鋒,你是不是又被哪個女人甩了?」
散會後,蘇搖拿了一些維也納花園的資料給她,給她發了以前發布的軟文電子文檔,並且規定她儘快消化,了解維也納花園的所有情況。安靜睜著無辜的和-圖-書雙眼看著上班第一天的工作任務,乖乖地埋頭苦幹。
直至謝放關上辦公室的門,眾人才拚命地捂胸呼吸。桑妮壓低聲音說:「嚇死我了,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蘇搖,你居然還敢問他還有什麼吩咐,不怕變成炮筒啊!」
謝放鄙夷地說:「她是歪門邪道,我看你是這幾天腦子燒壞了才會錄用她。」
那種荒謬感再次襲來,蘇搖覺得無力而無奈——當好友告訴你,她暗戀你的男朋友,而且要你提供建議,你會是什麼感覺?
謝放沒有察覺到羅依紅的怪異,給朱建鋒打內線電話,約他晚上吃飯。下班后,兩人來到一家飯店,叫了四瓶啤酒三盤冷盤三個熱菜。以前兩人經常一起吃飯,近半年來卻少了,朱建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鴻門宴。
謝放捏著她的鼻子:「你說還有誰?快說,不然罰你給我剪腳趾甲。」
蘇搖鄭重道:「陸總放心,我會儘力的。」
蘇搖知道他就在身後,卻不敢轉過頭,又擔心謝放突然下樓找她,心緒紛亂之下,她接二連三地打錯字,只得重複來過:「待會兒就走,我鎖門就好了,經理你不要擔心。」
蘇搖拿下他的爪子,站起身:「你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嗎?」
蘇搖舌頭打結:「不是,如果陸總看到我在這裏,很不好的,而且你也不想他們看到我在這裏的,是吧?」
蘇搖無奈地坐在他身邊,毫無意外地被他摟住:「剛才真的很可怕,你怎麼突然生氣了?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蘇搖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不過幸好他沒有懷疑,於是俏臉一揚:「我注意經理做什麼?你要是關心下屬,就找他聊聊咯。」
蘇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關鍵的事:「這我就不知道了,有些男人很粗心大意的,不過你本來就是別有目的嘛。有一個問題很重要,你確定他沒有女朋友嗎?」
謝放靠在椅背上,洗耳恭聽的表情里隱藏著不易察覺的讚賞:「繼續。」
羅依紅沒有注意到她稍變的臉色,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我知道的,所以我才煩惱啊,說實話,很早以前,我剛剛到盛放的時候,對他就有一種很奇妙的好感,不過當時已經訂婚,也就心無旁騖了。這陣子,那種特殊的感覺很強烈,強烈到我自己都無法控制,蘇搖,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搖耐心解釋道:「在一定程度上說,廣告本來就是一門騙人的藝術,房地產廣告更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你能把目標購房者騙到售樓中心,就是你的本事。」
安靜沉思半晌才說:「除了奠基儀式的經過,我想知道這個項目的基本情況,什麼價位,什麼時候開盤……」
謝放靠坐在辦公桌上:「我的耳朵還沒聾,當然都聽見了。我聽阿鋒說,你拒絕他了,是不是因為我才拒絕他的?」
謝放起身坐在辦公桌外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當然還有重要的事,你有沒有發現這陣子阿鋒有點不一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謝放抬頭看她一眼,復又低頭:「謝謝,以後我會注意,這些文件我慢慢看,你先去吧。」
這天晚上八點多,謝放正在洗澡,蘇搖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的門鈴響起,她冷不丁地嚇了一跳,從貓眼裡一看,更是大吃一驚——門外站著的,正是陸總夫婦。她風一般衝到衛生間門前,急促地敲門:「開門,開門,陸總來了,怎麼辦?」
朱建鋒一笑,開始動筷子:「算我看走眼,不過既然錄用了,就給她一個機會,我會嚴格考察她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安靜』很有勇氣,不是嗎?」
謝放不屑地說:「老上海風情不僅體現在外立面上,即使外立面不符合,也可以把整個項目做成老上海。」
謝放不以為意,仍是得意洋洋地笑:「哦?是嗎?剛才我怎麼聽見某個人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謝放正專心看文件,淡淡地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舒天惜好笑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蘇搖心中一悸,直接拒絕:「經理你先走吧,我九點再走。」
陸天盛奸詐地說:「如果你在蘇搖看不見的地方也是一個好男人,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好男人。」他突然想起什麼,朝蘇搖說,「對了,蘇搖,又有一個新項目要提案,是競標項目,對手還是金登和風尚,明天開始你又要辛苦了。」
安靜擺出一張苦瓜臉,敢怒不敢言,只能回去繼續琢磨。一個多小時后,她發來第三遍稿子,蘇搖看過之後,把她叫過來,一邊修改一邊對她講解,最後連標題也換了,蘇搖問她:「這兩個標題,你覺得哪個好?」
名副其實的勞動節。假后第一天,新文案來上班,在企劃部會議上自我介紹是「安靜」,那嗓門卻泄露了她的超強爆發力。同時,朱建鋒宣布企劃部分成兩組,楊英濤擔任設計組組長,蘇搖擔任文案組組長,緊接著,掌聲響起,祝賀兩人升遷。
他攬過她,鄭重地回答:「我會跟自己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是老婆的預備人選,如果你通過我的嚴格考察,就會順利成為我謝放的新娘。」
謝放刻意壓低聲音:「就是怎麼樣才能讓你死心塌地地跟著我。」
朱建鋒望向別處,目光深深:「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很堅強、很理性,表面上看不出她的情緒波動,即使被前男友的女朋友欺負,她也像沒事人一樣和-圖-書,可是我知道她心裏很苦。她把自己喬裝得很堅強,其實她很脆弱……說真的,這幾天我總會產生一股瘋狂的衝動,把她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對她說我不會放棄,請她再給我一次機會。」
謝放賊笑道:「來不及了,你已經上賊船了,就要聽命於我這個船長,否則就要葬身大海。」
蘇搖當然看到羅依紅眼中的驚詫,也只能在心裏對她表示抱歉:「謝總,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去工作了。」
蘇搖為她打氣:「沒有什麼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覺得你主動一下也沒什麼的,而且,你又不是那種沒主見的小女生,是不是?」
說著,桑妮的目光轉向安靜,蘇搖只是笑笑,讓她幫忙把圖紙帶回辦公室。
昨天中午,飯後,她在洗手間,聽見休息間的談話。
朱建鋒的手背微抖,堅定道:「只要你沒有男朋友,我就不會放棄,我相信金誠所致、金石為開。」
蘇搖沒來由地全身一緊,謹慎地說:「什麼建議?」
蘇搖笑道:「不忙什麼,你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呀。」
羅依紅抿著雙唇,興奮地說:「暫時沒有,有的話還問你幹嘛?對了,你覺得,如果我請他吃飯,他會察覺到我的企圖嗎?或者,我送他一樣禮物,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別有目的?」
他的掌心貼在後背,帶起一簇簇的火苗,蘇搖微閉雙眼,唇瓣絞纏,沉陷在他製造的火熱之中……突然,門外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她猛地驚醒,立馬推開他,整整衣服,退至一旁。
蘇搖看見安靜深深地垂著頭,看不見她究竟是什麼表情,覺得有些不忍,雖然她不知道謝放緣何突然震怒,但她知道安靜只是一個出氣筒罷了。會議室的氣氛僵硬地凝固著,她鼓起勇氣說:「謝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蘇搖玩味著她噼里啪啦溜出來的一段話,慢慢地明白,她喜歡的那個男子,絕大可能是盛放的某個大人物,是朱建鋒嗎?不是,對總經理助理羅依紅來說,企劃部經理朱建鋒不具有很大的挑戰性。除了部門經理和陸總,就是副總了,是謝放?真的是他嗎?
屋內傳來懶懶的聲音:「來了就來了,你慌什麼?開門去啊,難道你讓我光著身子出去開門啊。」
謝放不緊不慢地問:「所以你就變成這幅德行了?要不要我幫你?只要兄弟我幫你,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得了的。」
謝放在她的腰間上下其手:「你沒發現那個安靜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嗎?你不怕她對我有企圖?」
謝放朝她曖昧地笑,喊了一聲:「進來。」
朱建鋒眼中閃光:「我怎麼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圈套,而你就是那個下套的人。」
蘇搖隨她來到謝放的卧房,掩上門,坐在床沿。舒天惜首先開口:「蘇搖,你一定猜到了,是寧淡跟我提起的,不過她沒說是你。」
安靜臉色凝重,問道:「那要向購房者傳達什麼呢?」
謝放眯笑著,將她牢牢地擁在懷裡,在她唇邊低喃:「你不提供建議,只能犧牲色相了。」
先前的一些片段重新回到腦海,陸天盛終於明白這個表弟奇怪的言行,也明白他這次跟以往不一樣了:「你的『私生活』,我向來不管,不過你可別坑了盛放的頂樑柱,蘇搖要是哪天辭職不幹了,一定是你小子逼的。」
謝放笑說:「嗯,我知道的,已經習慣了。」
謝放沉思道:「百樂門是上海幾代人的共同情結,是懷舊潮流,特別是懷舊影視的集中點,如果直接以『百樂門』為案名,很有號召力,不過這三個字是不能隨便用的。或者可以從英文Paramount來演變,比如P?派拉蒙。」
謝放揚起自信的笑容:「你會這麼說,證明你還有點兒智慧,不過我相信一個成語:滴水穿石。只要她對你有那麼一點點意思,你都有機會。能不能抱得美人歸,就看你夠不夠誠意。」
謝放見他下巴的鬍渣已經幾天沒颳了,俊眼無神,整一飽受摧殘的傷殘人士,不由動了惻隱之心:「說真的,如果你真的不想放棄,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保質保量。」
謝放站到她面前,摟住她的腰,好笑道:「不就是一個叫做蘇搖的小女人嗎?」
謝放摟住她,慢慢地移近臉孔:「多謝你提醒,那我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了,你不會怪我吧。」
蘇搖不明白她的癥結在哪裡:「還有什麼問題?你到底在苦惱什麼?」
蘇搖嘿嘿地賊笑:「我還給她提供建議呢,如果我現在不說,再過幾天你自己也能看出來。」
羅依紅拉著她來到人少的地方:「假如……我做一個假設,如果你喜歡一個很有挑戰性的男子,你每天都可以看見他,你會抓住每一個機會跟他說話、幫他做事,或者到他的辦公室跟他說兩句話,或者刻意製造一些接觸的機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朱建鋒伸手撫觸她的捲髮,卻不敢落下,最終落在椅子靠背上:「蘇搖,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再考慮一下,好不好?」
謝放驚訝:「你跟顧菲菲複合?你呀就這點兒出息,這種女人你還要,怪不得人家拒絕你。」
羅依紅看著蘇搖走出辦公室,雖不明白謝放話里的意思,但也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突然間計上心來:「謝總,我可以給您一個建議嗎?」
羅依紅暗戀謝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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