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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高跟鞋，蘇搖看著鏡中身材勻稱的人兒，腰身纖細，雙腿頎長，妝容時尚，跟平日里的蘇搖大相徑庭，不禁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阿貓修整著她的頭髮：「自信點兒，你一定可以的，我們隊是第二個出場的，你在我後面，要記得順序呀！」

喬正業身姿挺正，眼神鋒利：「對，配合時裝秀的宣傳，五個樓盤的廣告會一起上，所以，要有絕對的視覺衝擊力才能吸引眼球。小虹，文案是不是由你負責？」見小虹點頭，他繼續道，「寫好后給蘇經理過稿就可以，設計這邊也是，蘇經理OK之後，再交給我和錢總最後審核，明白了嗎？」

蘇搖靜靜地聽著，車裡低低地迴繞著Norah Jones沙啞性感的聲線，讓她無端的緊張。只聽他繼續道：「她對我很不滿，後來我想補償，可是她根本不想生孩子……就這樣，離了。」

喬正業轉頭瞧她，眉宇輕笑：「我哪裡敢教訓你啊，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你，有點像一年前的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初的我，有點感觸而已。」

公寓不大，裝修簡潔，她卻覺得是那麼擁擠，到處是他的影子、他的笑臉、他的眼神、他的氣息，她會窒息，她會癲狂，她會崩潰……她會死！所以，她寧願在辦公室待到很晚，回家后立即洗澡、上床睡覺。

她拚命工作的時候，淺笑，淡笑，微笑，沁人心脾的笑里埋藏著孤寂、疲倦與悲傷，更多的時候，她伏案、埋首，嘴角緊緻，眼神空茫，掩飾著眼睛深處的冷涼。

安靜仍是燦爛地笑著，轉身之際幽涼的目光在蘇搖的身上打了個圈，蘇搖不禁一嘆，知道此事再也不好推辭，既而澀笑道：「好吧，如果我再不答應，我會被你們倆劈了。」

周例會上，錢總聽取了各部門的工作報告，協調各部門的工作之後，起身離開，接下來由喬正業主持。他的目光掃了一圈，進入正題：「《鹿城樓市》要舉辦一場轟動全城的時裝秀，七月五日在科博館舉行。現在，時裝秀的廣告已經全方位發布出去，肯定會吸引很多市民到現場觀看。協辦樓盤限定五個，東南西北中五大樓市板塊各有一個樓盤，『風?雅?頌』將會代表城西板塊參加時裝秀。而我們的任務就是提供一支模特兒隊伍，由禮儀公司的專業模特兒和平民模特兒組成，人數各半，平民模特兒從開發商、代理商和售樓中心挑選，到時時裝秀會評選出各類獎項以資鼓勵。」

蘇搖彷彿毫不在意，臉色閑淡：「無論喬總知道了什麼，我都不想多說什麼。如果喬總相信我的能力，就會支持我，如果我能力不夠，帶不好企劃部，我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安靜掀起的小風波很快就平息下來，後來，小虹幫安靜修改過文案之後，終於通過。不過蘇搖並不知道展板文案不是安靜的原創。

喬正業不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地道：「她是本地人，在一家台資企業做採購，談了一年多，後來我買了一套房子，接著就結婚。結婚後我們才知道，彼此沒有共同語言，她忙她的，我忙我的，她指責我是工作狂，不關心她、不陪她出去玩、不重視家庭，確實，那個時候正是我的事業最重要的轉折時期，我幾乎是整個身心撲在工作上，忽略了她的需要。」

兩個設計師熱烈反應，小虹也笑著說沒約會，安靜不咸不淡地坐著，沒有表態。小虹奇怪地問道：「安靜，你有事嗎？沒事的話，一起去吧。我可是好久沒吃大餐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頓。」

蘇搖緊張地點頭，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虛弱。此時，舞台那邊傳來主持人的開幕致和*圖*書辭：「這是一個開放的時代，這是一個優雅的城市；這是一個火熱的季節，這是一個激|情的夏夜……如果你為這個城市奉上一種理想，你將成為不老的傳說……」

蘇搖眉目一凝，想也沒想地拒絕：「我？我不行，我沒訓練過呀，況且我個子小，相差一大截呢。」

鴻天企劃已經請到一家禮儀公司的四個模特兒，蘇搖廣發「英雄帖」，鼓勵開發商建發置業、鴻天企劃和售樓中心的現場業務踴躍報名。蘇搖打算讓四個專業模特兒從報名人選中挑出四個平民模特兒，配對培訓一個星期。這個設想得到喬正業的大力支持，於是挑選的日子定在二十六日。

小虹插話道：「我覺得這個時裝秀很有趣、對項目銷售也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不過平民模特兒是自願的嗎？不會走貓步，怎麼辦？」

蘇搖無助地望著她，質疑道：「我覺得太恐怖了，會不會把人嚇得半死啊？」

風?雅?頌的第一套服飾是清涼裝，牛仔熱褲與抹胸。蘇搖拿著衣服乖乖地走進更衣室……再出來時，她靦腆地笑著，眼睛彆扭地眨著。阿貓拎著一雙八公分的黑色高跟涼鞋迎過來，拍拍她的屁股：「很好，是模特兒的料，把鞋子也換了。」

大家齊聲答應。小樓問道：「喬總，《鹿城樓市》的雜誌稿，是不是要以時裝秀為主題？」

阿貓把她拉到一邊，焦急地解釋道：「售樓中心的小君突然肚子疼，可能吃壞東西腹瀉了，不能上台了，蘇經理，別再猶豫了，你代替她上吧。」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就緒，七月五日，高溫，科博館里時裝秀舞台搭建完畢，燈光、音響、幕布等等各就各位，外圍氣氛的渲染和營造使得整個現場色彩濃烈、光影炫麗。下午四點，各路人馬陸續到場。

兩人一起回頭看去，見是喬正業走過來，阿貓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趕緊附和道：「喬總你來得正好，如果蘇經理不答應，真的不好辦。」

距離開幕還有一個小時，舞台下已聚集著很多慕名而來的市民等待著，雜亂嘈雜之下，尤顯現場的熱鬧氣氛。她剛剛走進化妝間，阿貓臉色凝重地衝上來，拉住她的手腕急道：「蘇經理，壞事了，你要上台。」

蘇搖說起大道理：「人的口味和喜好會經常改變，更何況想法呢，所以說人是善變的。今天一個想法，明天一個想法，也正因為這種善變，人類才會不斷地進步。」

第一天的工作很順利，下午三點， 她走出辦公室，拍拍手掌招呼大家：「下班後有約會嗎？如果沒有，請各位賞臉到小可樓吃飯。」

喬正業看著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唇角緩緩地漫出一溜兒驚嘆與讚賞的笑意。她確實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為人處世很有原則，理性而幹練，而且……可以不只是一個優秀的工作搭檔。

蘇搖在他的示意下關上門，以為他要說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卻沒想到他拋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安靜說你故意刁難她，故意不通過她的稿子。」她愣了一下，隨即坐下來，笑著反問道：「喬總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蘇搖驚魂未定，沒好氣地瞪他：「這是晚上，整個大廈只有我一人，你這樣突然冒出來，不嚇死才怪。」

鴻天企劃的辦公室不大，卻在金融一條街上的創業大廈，地段絕好。早上八點，喬正業為公司所有員工介紹蘇搖，尤其是企劃部，熱情介紹了一番。蘇搖眼見各位同事都比較和善，稍稍放心，卻在人群中看見一個非常面熟的面孔。

那是謝放的眼睛！那是謝放！

喬正業看著兩人走向化妝台，阿貓手舞足蹈和_圖_書地說著，蘇搖溫婉地聽著……化妝師在蘇搖的臉上辛勤耕耘著，小虹舉著琳琅靚服跟她講解著，他俊朗的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漾出輕笑，再看兩眼，轉身走出化妝間。

蘇搖知道她的意思，淺笑道：「切入點當然要你自己去找，如果覺得腦子不太靈光，可以翻翻房地產廣告書，啟發思維。」

蘇搖發現工作中的喬正業跟咖啡廳的白凈男子完全不一樣，閑散的目光聚攏於一處，銳利得凜冽，眉峰緊蹙，似有殺氣縈繞，名副其實的企劃界魔頭。白天魔頭，夜晚紳士，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有點可怕——這一點，跟謝放很相像。

阿貓笑道：「舞台妝是要這樣的，放心，絕對驚艷，時間快到了，現在去換衣服。」

喬正業感慨道：「人真的很奇怪，會隨著心境的不同、階段的不同改變想法，即使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也會悄然改變，以前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可能不久以後就心甘情願了。你覺得呢？」

喬正業漫不經心地調侃道：「那你們可真是冤家路窄！這次你覺得蘇經理是故意刁難你，所以才不通過你的稿子？」

最後一次，蘇搖把她叫進辦公室，對她諄諄教導：「你這塊展板的訴求主題是社區的綠化景觀，你的文案很扣題，不過呢，主標不夠吸引人，無法讓人眼睛一亮；再看內文，寫得很優美，可是，去掉案名，用在任何一個樓盤都可以。簡單地說，城西很多樓盤都在訴求綠化景觀，怎麼寫才能具有獨特的個性？所以，要找到一個好的切入點，才能有所突破。」

安靜冷不防他會說出這番直白的話，不禁冷汗涔涔：「那這稿子……」

喬正業隨著她走到辦公室，暗自回味著方才那瞬間的接觸與柔軟，不禁有些神迷：「那這樣吧，請你吃夜宵，送你回家，算是我賠償你的精神損失。」

現場空曠得似乎只有激昂的旋律，間或響起尖銳的哨聲和詭異的叫聲，四周俱暗，T台上漂浮著渺茫的白光，卻有一束強烈的燈光籠罩在蘇搖身上。她覺得眼睛很不舒服，機械地走著，八公分的黑色高跟鞋牢牢地貼著腳板，彷彿與自己的雙腳融為一體，堅定地在T台上迤邐出萬種風情……

她是安靜。

喬正業輕拍著她的肩膀，溫和地戲笑：「嚇到你了？這麼膽小。」

蘇搖深深一怔，方才明白，他講這些道理的目的是引導自己，於是瞥了他一眼，一笑置之。

阿貓轉身看著儀態萬方的安靜，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她的外形條件還好，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訓練，她也不熟悉舞台表演，」她轉向喬正業，堅持道，「喬總，蘇經理是最合適的。」

蘇搖沉默半晌，才隨意地問道：「你不考慮結婚了嗎？」

喬正業眼神一肅：「我看過了，再寫三篇稿子給蘇經理看，直到通過為止。」

每天下班后六點，八個模特兒集中在鴻天企劃訓練一個小時，蘇搖都會作陪，訓練結束后仍然待在辦公室，一邊啃麵包一邊工作。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多工作讓她加班，她只是不想這麼早回到空蕩蕩的公寓，不想讓自己閑下來——只要腦子停止運轉，謝放就會侵入她的身體，佔據她所有的意識……

蘇搖做最後發言：「我今天剛剛上班，對公司的運作還不熟悉，大家以後多多指教、多多溝通，我覺得在座的各位都是非常不錯的房地產人才，我們企劃部一定可以成為一個戰鬥力強的團隊。」

關好門窗，兩人一起走進電梯。封閉的空間，蒼白的光線，她的側臉拂著淡淡的柔光，美麗得純粹而自然。喬正業心神一凜，幽幽吐氣，微和圖書笑道：「蘇搖，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拚命的，悠著點兒，如果累倒了那可是我的罪過了。。」

阿貓興奮地拉住她笑道：「這就對了，過來，我給你安排化妝師，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安靜溫順地走出去，蘇搖卻沒想到，一個小時后，因為這篇稿子，企劃部將會掀起一個小小的波浪。安靜私下裡把稿子發給喬正業，喬正業在QQ上對她說：蘇經理看過了嗎？

安靜的唇角抿出無辜的意味：「大概一個月，當時蘇經理是文案組的組長，盛放的企劃經理讓她教我，可是蘇經理根本就不想教我，而且讓我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

接著，主辦方老總上台演講。蘇搖站在化妝間門口望向全場，只見T台下黑壓壓的擠滿了人，蔚為壯觀。她再次揪緊了心，擔心自己走在天橋上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扭了或者崴了，那該如何是好……

安靜輕輕地點頭，算是答應。蘇搖不想去在意安靜的情緒：「那就這樣說定了，下班后一起到珠江路的小可樓。」

安靜好整以暇地問道：「好的切入點？蘇經理可以說得清楚一點嗎？」

只要蘇搖願意到鴻天企劃帶領企劃部團隊，公司可以安排給她一套雍景灣的單身公寓，薪資待遇也很優厚。六月二十三日是她正式上班的日期，之前已經跟錢總談過一次，她覺得錢總對自己寄予很大希望，再加上如此「高調」的聘請條件，壓力很大。

喬正業不禁刮目相看，不緊不慢地說：「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不過上司與下屬的溝通，也很重要，我也相信你會處理得很好。至於安靜的文案，我讓她繼續修改，直到你通過為止。」

大家點頭附和，只有安靜冷著一張臉，眼神不屑。

隨著激動人心的T台背景音樂《Young Folks》高調奏響，「如果。傳說」時裝秀正式拉開帷幕，城南板塊的代表樓盤八個模特兒循序出場表演第一套服飾，緊接著就是「風?雅?頌」。蘇搖看著阿貓邁步上場，深深吸氣，緩緩呼氣，隔了一小會兒也邁出第一步……

轉身走回辦公室，蘇搖回頭望安靜一眼，只見她穿著七分牛仔褲與花色襯衫，倒是跟之前的形象大為不同。她是否已有覺悟？張揚的個性是否有所收斂？蘇搖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對於自己的「從天而降」是不是持著敵對的態度。

安靜愕然，彷彿聽不懂他的意思似的，呆了半晌才離開這個辦公室。她怎麼也無法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維護蘇搖？為什麼蘇搖總是她的頂頭上司？為什麼蘇搖總是為難她？

彪悍？喬正業心裏偷笑，臉上卻是紳士般優雅：「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個月你就能達到最佳狀態，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一個星期你就熟悉鴻天的工作環境，錢總對你的表現比較滿意。」

蘇搖一愣，尋思著他是不是看出什麼：「放心，我很彪悍的。」

無奈，喬正業只好在百忙之中抽出十分鐘給她。安靜來到他的辦公室，濃妝的臉上點綴著讓人唏噓的可憐表情，她開門見山地說：「喬總，之前那家公司我也是蘇經理的手下。」

《鹿城樓市》舉辦的時裝秀主題為「如果。傳說」，時裝表演舞台的四周將會安排五個樓盤的展板廣告，每個樓盤三個展板，小虹負責兩個展板的文案，安靜負責一個。小虹修改一遍就輕鬆過稿，安靜的文案修了三遍仍然不能通過。

喬正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知道，自從來到鴻天的第一天，她就拚命地工作，每天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似乎逃避著什麼，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因為私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感情？或者她離開盛放就是因為私人感情吧，然而到底是什麼事呢？

蘇搖跟部門手下的第一頓晚餐很順利，談笑風生，氣氛融洽，她與兩個設計師痛飲七瓶啤酒，想不到將他們撂倒，第二天一大早，小張和小樓拍著肩膀互相安慰道：「兄弟，想不到我們經理人不可貌相，被她撂倒，真沒面子，咳，回家好好修行吧。」

喬正業也知道適可而止，這個時候，車裡安靜得只有慵懶而明快的Jazz旋律，昏紅的燈影一晃而過，掠起一片片的迷離之色。他知道，從她上班那天開始，身旁安靜坐著的女子正慢慢地入侵自己的意識，佔據整個心房。如果說工作中、平日里簡約精緻的蘇搖讓他欣賞、愛慕，那麼時裝秀舞台上的蘇搖就讓他徹底淪陷。

他看在眼裡、莫名地急在心裏，卻不知如何接近她，靠近她的心，碰觸她的傷，如果他的靠近會讓她無所遁形，他會不知所措，所以，他選擇等候，選擇在一個距離比較適中的地方等待良機。

蘇搖只是點點頭，抿唇不語。喬正業知道她心裏清楚方才那句話的話外之音，等著她的辯白或解釋，卻沒料到她保持沉默，不覺有些讚賞：「你不想說些什麼嗎？」

安靜笑著靜靜地站著，等待著最終的裁判。喬正業嚴肅地看向安靜：「安靜，你勇氣可嘉，很好，不過上台表演不是勇敢就可以的，你先去那邊幫小虹吧。」

看著鏡中的自己，蘇搖震得獃獃的：深藍的眼線，藍紫的眼影，雪白的臉蛋，誇張的髮型……濃妝艷抹的蘇搖，彷彿陰森可怖的女鬼。阿貓走過來笑眯眯道：「很好，很有舞台效果，我的眼光不會錯的。」

喬正業輕描淡寫地看她，再次拋出一句不經意的、卻足夠分量的話：「她在盛放待了一個月，似乎做得不是很開心。」

蘇搖雲里霧裡，驚訝道：「什麼上台？出什麼事了？」

蘇搖看看時間，倒抽一口氣，都九點了，也該回家了。於是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卻見玻璃大門敞開一邊，她的心口立時揪緊……手指微抖，她儘力平息激烈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走進辦公室，突然的，在企劃部門口的轉彎處，矗立著一抹高大的身影，她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驚得冷汗淋漓，抬眼見是喬正業，這才鬆了一口氣。

安靜回說：我寫了三個稿子，蘇經理都不滿意。

喬正業微一挑眉，奇異道：「哦？你在盛放機構待了多長時間？」

他看見她的目光凝落在自己的身上，朝她掀掀眉毛，嘴角散出一抹驚賞而曖昧的微笑。這個剎那，蘇搖失神地驚愣當地，怔怔地看著他，彷彿移不開目光似的……好一會兒，她才回神，想起這是萬眾矚目的T台，這才僵硬地轉身，踩著虛軟的貓步往回走，留給他堅強而絕望的背影。

蘇搖仍是猶豫，卻聽到身旁一聲自信的嗓音：「如果蘇經理有顧慮，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上台？」

聽此具有特殊意義的話，蘇搖心裏清楚他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有點尷尬，又有點感激，於是笑著岔開話題：「喬總今晚突然回到公司，是來教訓我的嗎？」

喬正業淡笑：「所以，任何事都會過去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蘇經理，你代替小君上台，臨時狀況哪裡去找一個適合的人選，是不是？」這話言語溫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掌聲如潮。蘇搖看見，安靜鼓掌的手勢隨意而無力。

由於時間緊迫，阿貓的語氣顯得氣急敗壞：「身高不是最重要的，況且你又不是專業的模特兒。蘇經理，你的體態和貓步是最有感覺的，而且你每天陪著我們訓練，熟悉我們的走秀表演，如htｔｐs://ｗwｗ.hｅtuｂoｏk•ｃｏm•ｃom果你不上，再沒有誰可以替代小君上台。」

身段，貓步，體態，臉蛋，最終，現場業務中選出兩名，建發置業中選出兩名。其實，帶頭人阿貓想要訓練蘇搖的，說她的體態和貓步很有模特兒的味道，蘇搖以工作繁忙為由委婉拒絕阿貓的邀請。

喬正業的語氣很是不耐：蘇經理經驗豐富，她不通過你的稿子，肯定有她的道理。

安靜裝作很委屈：我覺得蘇經理對我有偏見，喬總，我能跟你談談嗎？

與阿貓錯身而過，蘇搖看見她向自己眨眨眼睛，那是鼓勵、讚賞的眼神。在T台前沿站定，瞬間定格，卻突然看見T台下不遠處一雙充滿驚艷又無比炙熱的眼睛，那眼睛嵌在一張古銅色的臉上，正直直地、精銳地盯著自己。

蘇搖會心一笑：「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喬正業望她一眼，開上前進路，直言不諱地說：「是新買的，貸款十萬。蘇搖，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回頭並不是不可以，只是沒多大意義，所以，只能回頭看看，看過之後，要重整旗鼓，放眼前方，你說是不是？」

安靜的手心有點冒汗：「我也不知道蘇經理為什麼總是針對我……可能她是擔心我會超過她吧……」

喬正業凝視大家片刻，才道：「以後企劃部的工作由蘇經理全權負責，蘇經理參加過多個項目的競標，策劃經驗豐富，剛剛上任企劃部經理，對公司還不熟悉，以後在工作中各位要多多配合、多多溝通，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公司更好的發展，也為了大家的個人發展，所以，我們要團結，共同進步。」

蘇搖笑了笑，不復多說。走出電梯，從大廈後門出來，坐上蒙迪歐，她皺著鼻子說：「有一股皮革味，這車是新買的嗎？」

喬正業微有笑意的目光從蘇搖的臉上輕輕拂過：「是半自願的，四個平民模特兒就夠了，不會走貓步就練習練習。蘇搖，這個時裝秀你全權負責，小虹，你把相關資料給她一份，也把具體情況彙報給她。大家要記住，準備工作要在七月二日前全部完成，不能有絲毫差錯。」

喬正業給蘇搖安排了一間八九平米的辦公室，與企劃部以玻璃幕牆隔斷，清新的米色調中融入零星的張揚大紅，很有設計感覺。辦公桌上一部銀灰色的戴爾筆記本，靠牆處是一小盆紅色仙人球，角落裡放著一盆約有一米高的虎皮蘭。

蘇搖關掉筆記本，收拾辦公桌：「送我回家可以，夜宵就免了。」

在T台前沿站定，瞬間定格，卻突然看見T台下不遠處一雙充滿驚艷又無比炙熱的眼睛，那眼睛嵌在一張古銅色的臉上，正直直地、精銳地盯著自己。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溫和、嚴謹的聽眾而已，碰巧的，這個聽眾便是今晚無意中相遇的自己。

喬正業凜冽地盯著她，眼梢猶帶笑意：「也可能是你比她年輕、比她漂亮吧。」

喬正業的目光聚攏于虛無的一處，眉頭緊澀，似乎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打電話讓蘇搖過來一趟。

公司周例會九點開始，九點之前，蘇搖在企劃部召開了一個簡要的部門會議，進行簡單的自我介紹，也讓各位同事彙報了手頭上的工作內容。這個團隊比盛放機構企劃部精簡一些，文案有小虹、安靜，設計有小張、小樓，加上蘇搖，只有五個人，不過目前公司只運作一個房地產項目。

蘇搖帶領「風?雅?頌」團隊在後台做最後的準備工作，模特兒化妝，服飾整理，協調各方面的工作……她奔來奔去，忙得就像一隻不停轉動的陀螺，揮汗如雨，即使大功率空調吹著冰涼的冷風，她的額上仍是汗珠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