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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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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十九章 卧虎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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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卧虎藏龍

「您很誠實!您要感謝烏絲的地方,還有很多!」烏絲篤定的說,冷淡的素眸閃現出一絲灼熱,深遠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來到攣鞮氏部落,洛桑一直跟著麥聖,學習匈奴語言、射箭打獵,更重要的是,熟悉攣鞮氏部落的地形環境,了解這裏的民風民俗,探究攣鞮氏部落的騎兵實力等等。
她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輕喘著,調息火熱、激烈的心跳。她都快受不了了,他忍耐得住?好強的定力!男人,真的不可思議!
「當然不關我的事了!」楊娃娃欲擒故縱的眸光蒙蒙流轉,無聲微笑,「只是,我們酋長似乎說過,居次的蘑菇湯差點害死他,他非常生氣!如果——」
楊娃娃已經找到烏絲的氈帳,攜著真兒正要前往,不防的,一聲尖峭的嬌喝聲破空而來——「喂」,兩人頓住,轉首看向左方——
禺疆歪頭盯著她,徑自望著倫格爾出神的她,卻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已經轉過數念,面色冷冷的一沉,大手暗下抓住她的小手,橫向握緊手背,猛一用勁,疼得她倒抽冷氣。
「這麼說來,我們的日子將會很難過咯!」冷意潺潺,他堅毅的眼眸中瞬間浮掠起凜冽之色,「倫格爾的實力不在我之下,不過他不是那種暗地裡使壞的人,但是他會等到最後,等到我只剩半條命的時候!魯權陰狠無比,如果他跟哈青都聯合起來,那就省了我一半力氣!」
資料:
楊娃娃抬起臉,清咳一聲,低眉淺意,難以啟齒的,「對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個——呃,冰溶閼氏真的不是你阿媽!」
她的神志,清醒不少!臉頰上的紅暈燦如流霞,眼神猶自嫵媚地微睜著。
立脫,假如真的死了,對於禺疆,恐怕百害而無一利。
烏絲毫不理會,旁若無人的蹈踩著……深夜,寒氣陣陣,逼入骨髓,激得身子瑟縮起來,心也揪得緊緊的,以抵抗刺骨的寒意。
「黑色陌,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禺疆兄弟的阿媽,到底是誰?」沉寂之中、迸出一句剛冷的話,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走過來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個子不高,腹部微微隆起,一雙朗目炯炯有神,卻被某種刻意展露的平和遮掩住豹子一樣的狡光。
倫格爾和禺疆一樣睿智、精明、氣度昂然,應該不會讓禺疆白撿便宜,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勾起一卷素潔的弧度,自通道,「只要你哥哥還活著,哈青都就會一直盯著你,跟你糾纏到底!」
恍如月光般清透的眸光,灑下一籠朦美的清輝,明凈無虞地滲入眼前男子的眼眸和心間;她捏住他的下巴,輕佻的抬起,「這個嘛,我不是剛說過嗎?我這雙冰雪聰明的眼睛,是很毒的哦!你可要小心了,你在想什麼,我都可以透過你的胸膛,看得一清二楚!」
她咯咯嬌笑,橫睨他一眼,不期然的、像是受到極大驚嚇似的,埋伏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殷殷哭叫,委曲得讓人憐愛異常,「我好怕怕!好怕怕!好怕怕!」
看來,烏絲耗費了大部分的精力。只見她穩住心神,蹲下來,伸手探測立脫的鼻息,不一會兒,站起來,淡然道,「酋長活過來了!抬到帳內,巫醫只要讓傷口愈合、調養好身體,一個月之後,酋長就可以下床騎馬了!」
愛寧兒驚怒轉眸,櫻桃紅的綢裙映襯得薄薄的粉唇更加美艷倫麗,「大胆!我有讓你說話嗎?哦,對了,上次的事還沒跟你算帳呢!」
「喂,你幹什麼?好大的膽子!你不能踩酋長的身體!」哈青都叱喝道,聲音洪亮,急促的腔調里、恐慌的潛流緩緩地流動。
楊娃娃平視她驚疑的眉目,心中淡然,知道她必然是來探測的。
他的眼眸,亮亮的,水光輕搖,「我真的想不到,雪——對不起,對不起,我傷害了你,讓你那麼悲傷,那麼辛苦!」他嗚咽著,像極了受傷的小動物,哽咽的嗓音低低落落,迂迴的沉痛!
楊娃娃聞言一怔,尷尬的神色一閃即逝,坦誠道,「是有點懷疑,不過,我很感激你!」
在匈奴,平時,全體健康男子會提起套索,背上弓箭,外出放牧狩獵,既是生產勞動,又是最佳的戰鬥訓練;戰時跨馬提槍,在本部首領的指揮下迅速組織起來,投入戰鬥。這樣,游牧民族就具有了定居的農業民族所不具備的超強的動員能力。一般來說,全體戰士以十為單位成百成千組成,隨時準備應|召。
她婉轉低笑,歪過嘴唇,湊在他的耳旁,輕柔的吹拂著,「告訴你,在我心中,只有一個英雄!」
他開懷大笑,爽朗的笑聲衝破了重重夜幕,震動了那搖曳的輝輝火光。
烏絲!楊娃娃心裏叫道,她是女巫,巫術能救人嗎?而且是已經斷氣的人!
禺疆站在她旁邊,面色憂愁,時不時的瞟向哈青都,戾光霍霍;哈青都的眼睛射出豺狼的青光,兩道猛獸的目光一經遭遇,立刻嗶啵作響,騰的熊熊燃燒。
愛寧兒到底心思單純,且對禺疆用情心無旁騖、以至於輕易地被人牽著鼻子走,哎……楊娃娃心裏估摸著:她親手殺了阿媽,精神恍惚兩三天說明她心中的煎熬肯定不輕,而對禺疆的心心念念,或許轉移了部分弒母的壓力。
立脫背上的皮膚破裂開來,紫黑色的淤血緩緩地滲出,蜿蜒著流落在地上,腥臭難聞……過了好長好長時間,終於,烏絲停止了所有動作,慘白的額上、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身軀疲累得微微一晃。
禺疆軒起濃眉,目光離離蕭淺,在她流雲璀璨的臉上轉旋著,「倫格爾確實是草原上驍勇英偉的男人!」
「嗯,我知道,你也要小心點!」她低眉沉思,腦中浮現出一個小眼男子星光璀璨的深邃眼眸,語氣遲緩,如漫天大霧的緩慢飄動,「那個倫格爾,他完全有能力爭奪酋長之位的,為什麼要幫我們呢?」
愛寧兒板著淡粉色的俏臉,身著櫻桃紅的綢裙,裙擺流波漫地,盪開一片風流胭脂之情趣。她一股風似的搖擺過來,繞著靜靜站立的兩人左三圈、右三圈,俏生生的桃花眼上下左右地瞟動,犀利地勾住楊娃娃。
圍觀的十幾個人,竊竊私語。
她扶起他的臉龐,看見他深深淺淺的傷感與後悔,朝他和煦的一笑,湖上徐徐吹拂的清風一般,沁人脾胃,「以後,你要好好愛我的哦!就算是補償吧!」
楊娃娃聞到了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喉間酸意自下而上猛衝,酸水泛濫;於是快步撤離現場,在無人的角落、間斷性的猛烈乾嘔著,嬌軀搖擺,有如花影搖曳。
立脫平躺在地上,眼睛微閉,臉部柔和,嘴唇慘白的乾裂,嘴角溢出鮮紅的血,腹部上,一大片驚艷的赤紅色、奪人眼球,刺|激和圖書得腦子發暈。
愛寧兒的目光越過楊娃娃,向著遠方凝聚起一股爍爍的光流,展顏輕笑,嘴角不自覺噙了一朵詭媚的笑靨,「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禺疆微微動容,濃厚的眉毛上攏著一層灼耀的驚奇與嘉許,欣然道,「雪,有時候我很奇怪,我在想什麼,你好像知道的非常清楚!」
禺疆依言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滿足愉悅之色,漫溢在俊豪的臉上。抓住兩隻小手,靜靜凝望。四隻眸子的底色逐漸沉澱下來,沉到了內心深處,那個彼此懂得的角落。
黑色陌點頭答應,立馬轉身招呼眾等勇士。
坐在他的大腿根部,她感受到他昂揚的慾望隔著衣物頂過來,怒意勃發。雖然夜夜相伴,她仍然驚得倒抽冷氣,心,立刻揪緊,話都不會說了,「哪——哪樣?」
立脫的眼睛、完全閉上,嘴角處、似乎凝結著一抹虛無的淡笑,臉色幾近屍體的白,卻是祥和的、回復到最原始的狀態,頭顱側向耷拉著,已然氣絕。
他眯起黑眸,幽沉的目光彷彿墮入久遠的時光里,「六歲那年,倫格爾和我打過一架之後,成為好朋友,立脫哥哥帶著我們,一起跑馬射箭,一起牧羊唱歌,直到——我離開這裏!如你所說,他絕對可以得到部民的擁戴和推舉,但是我覺得他不是幫我們,他不是這種人!」
他魔魅的雙眸,邪邪一揚,拇指和食指揉搓著殷紅的乳峰……
他看著她,眼色寂靜如深夜,隱匿著危險的驚瀾,「難得你觀察得這麼仔細,看來,你對他很有好感!」
「這幾天,如果你想外出走動,一定要跟我說一聲,千萬要小心,知道嗎?」他叮囑著,粗嘎的嗓音沾染了初冬的霜冷。
「他是右大將,相貌豪放,身量挺拔,全身散發出一種讓人激動的英雄氣概,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心思縝密,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如果他能當上酋長,應該大有作為!」她的唇邊、凝著一朵如水笑靨,清淺的恍若無色無波,細眉高高揚起,面露讚賞之色。
楊娃娃內心翻騰,臉上卻不動聲色,嚴肅道,「哈青都呢,有什麼動靜?」
「只有我、可以救活酋長!」不遠處,傳來一道堅定的喊叫,自信非凡。
攣鞮氏部落卧虎藏龍,必須小心為上!
哈青都冷嗤一記,面向部民,眼睛中精光閃爍,不屑道,「既然冰溶閼氏不是他的阿媽,那麼,禺疆兄弟就不是老酋長的兒子!大伙兒應該記得,老酋長的大閼氏早在立脫酋長兩歲時歸天,幾年後老酋長再娶冰溶閼氏;也就是說,老酋長只有兩位閼氏,如果禺疆兄弟不是冰溶閼氏的兒子,更加不是老酋長的兒子!大伙兒說,哈青都說得對不對?」
她雙手撐住他的胸膛,任他為所欲為!不管為何,先讓他發泄完了再說!因為,他似乎真的震怒了!面無表情、臉色卻鐵寒得讓人心膽俱裂,黑眸玄妙地冷懸著一絲戾氣,乖戾得緊。
黑妹看她一眼,點點頭,扶起木然的愛寧兒,相互依偎著,緩慢地向寢帳走去。
如果說禺疆的容貌為俊豪,那麼,倫格爾的容貌,就是豪氣干雲。身為右大將,他的身手絕對不差,腦子應該也是「深謀遠慮」,只要他動了心思,絕對是禺疆的勁敵。很有可能,他就是讓人防不勝防的暗箭。
黑色陌一怔,黑褐色的臉孔上浮現出一種誠實的心虛,「我只知道冰溶閼氏不是禺疆兄弟的阿媽,卻不知道他的阿媽是誰。」
驀然的,楊娃娃想起一篇文章,研究匈奴歷史的時候看到過的,敘述的正式薩滿教的神秘世界。薩滿教是北方阿爾泰語系民族信奉的一種原始宗教,普遍存在於草原民族之中。巫師是薩滿的中心環節,最基本的任務是為人們溝通、聯絡神靈、祖靈、精靈、鬼靈諸界,幫助人們脫離痛苦和災難。
「居次,你可要聽好了!我們酋長喜歡肌膚雪白的姑娘,居次的皮膚——也挺白的,不過,好像看不太出來。」她略頓一下,繼續道,「居次應該看得出來,我們酋長剛剛回到攣鞮氏部落,很多人都不太歡迎呢!還有,如果我們酋長當上了部落聯盟的單于,居次嫁給他的話,不就是單于閼氏了嗎?」
楊娃娃走過來,半蹲著,看看近乎痴獃的愛寧兒,輕聲嘆息,對黑妹說,「愛寧兒居次累了,你扶她回去休息,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把手放下!」他粗嘎著嗓音說,低沉,而又硬梆梆的;見她聽話地放手,順勢扯她入懷,貼身抱著,嘴唇輕輕觸著她的鼻尖,「下次不許這樣!」
又累又乏的,回到寢帳,楊娃娃想著立馬爬上氈床呼呼大睡;不曾想,站在床沿、剛剛脫下披風,就被他抱個結結實實。
她親自點燃了這把火,透過衣服和皮肉,似乎看見了在他胸中騰騰燃燒的火焰。
楊娃娃驚覺他——看見愛寧兒時眼中的盎然興趣、溫熱氣息,不由得漏掉一拍心跳,穩聲道,「洛桑,以後別叫我公主了,嗯——叫我公子吧!她叫愛寧兒,居次就是公主,不要輕易惹她,知道嗎?」
他的上鬍鬚,刺得她肌膚生疼!滾燙的呼吸噴在肌膚上,一路燙到她的臉頰,瞬間,只覺一股熱氣、縈繞在周身,一把烈火、轟燃在體內,全身燙熱,腦子轟鳴,天旋地轉的暈浪感覺鋪天蓋地地侵襲而來……
「別怕!」楊娃娃拍拍真兒的臉頰,笑著撫慰,「膽子好小哦!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禺疆急速轉身,臉孔一板,厲目怒氣翻湧,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死死地瞪著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磅礴氣勢。
可是,他心裏清楚,她仍然不愛他,怎麼樣,她才會愛上他,永遠都不捨得離開他,就像他自己不捨得離開她一步!
楊娃娃回首,猛然看見洛桑似有深意的目光,那目光定在遠去的櫻桃紅背影上,綿綿不絕似的,拖曳著不肯鬆開,直至那抹艷紅轉身消失不見。
楊娃娃不動聲色地一笑,「愛寧兒居次說笑了,我哪裡騙你了?」
哈,這麼容易就上鉤了!她抿緊嘴唇的弧度,抑制住大笑的衝動,「居次不是說不關我的事嗎?」
他瘋了!發神經還是怎麼的?以前他也有過如此的翻江倒海、萬馬奔騰,不過,他的舉動仍然是疼惜她的,暴烈之中猶帶溫柔,此刻,卻是一點兒顧惜也沒有,純粹的惡魔行徑,到底怎麼回事呀?又沒有說出什麼話讓他大動肝火,難道——他震怒了?可是,她沒有做錯什麼呀!
「你是男的?我不相信!」愛寧兒勾起尖白的下顎,桃花粉|嫩的眉梢眼角飛揚起一種慍怒的質疑,「禺疆叔叔為什麼要抱著你?」
見她點點頭,他繼續道,「跟寒漠部落一樣,m.hetubook.com.com精壯男子平時放牧狩獵,進行生產勞動;召集時,帶好槍箭,跨上戰馬,迅速趕到集合地點,投入戰鬥。這幾天,我明察暗訪,右大將倫格爾的三千騎兵勇猛善戰,戰鬥力最強。」
三四天前的盛會,盛會上的殺戮,並沒有影響到部民們的日常生活。這是一年當中最豐潤的時節,貧苦的牧民辛苦熬過一年,總算可以過上幾天充實、舒心的日子,他們幹勁十足地忙碌著,忙著製革、剪毛、擠奶、制乳酪、釀奶酒、貯藏過冬的食物糧秣、準備著轉移草場……攣鞮氏部落一派祥和、歡樂、忙碌的豐收景象。
嘿,要的就是這句話!楊娃娃爽朗道,「好,居次真是爽快!不過,居次要明白,如果我是女人,我怎麼會告訴你這麼多事情呢?我是為我們酋長好,也是為你好!」
威嚴如山!氣勢如虹!
乍聞愛寧兒的話,真兒愣了一下,接著感激的看著楊娃娃,美目閃爍,無限虔誠。
他站在暖和的陽光下,淺金的光暈給他鍍上一層濯濯的氣度,竟是朗俊得晃人心神。
嘔吐停歇,回來時,烏絲已經包紮好傷口,坑火已經準備完畢,四個勇士輕手輕腳地抬起立脫,臉朝下背朝上、橫放在坑上。十來個人團團圍成一圈,哈青都,倫格爾,黑色陌,禺疆,八個勇士,攣鞮氏部落的護衛若干個……
「他把我的頭髮和他的頭髮綁在一起,從那個晚上開始,我不再恨他,決定留在他身邊,因為,我知道,他將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偉大英明的英雄!」
禺疆怒眸一瞪,厲聲道,「你給我閉嘴!」
真兒心裏一喜,快速的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跑回寢帳,慌裡慌張地!
楊娃娃心中微嘆,心湖泛展開粼粼而動的漣漪。找個時間、問問烏絲吧,只是,不知道她居住的氈帳是哪個?
倫格爾小眼失笑,厚唇咧開,譏誚道,「哈青都,你省省力氣吧!酋長已經歸天,讓她試試,又有什麼要緊的!」
在這不久之後,她才驚駭的發現,原來,所有事情的因緣都已埋伏在地表之下很淺的地方,只要再深入一點,就可以發現、甚至預測即將發生的事情,而此刻,她只是有點疑惑,也僅僅是疑惑而已。
那是一種溫和而清涼的感覺,真兒的心間,漫天飛舞的,是輕盈的飛絮,歡悅,柔軟,也彌散開大片的迷惘、憂傷,因為,他的目光,不會停留在自己身上。
烏絲揮手讓眾人稍稍退開,脫下立脫的衣服,接著脫下自己的鞋襪,枯白、瘦長的右腳腳掌,踩在立脫裸|露的背部,一下一下地敲打著,節奏感強,力度適中。
他一定要想個辦法,看看她到底有多在乎他!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說!」愛寧兒扔下一句冷淡的話,邁開輕快的步伐,俏媚而去。
倫格爾立馬招呼幾個勇士展開行動,沉穩而緊湊的指揮他們挖坑、點火,有條不紊而進度神速。
他面色沉靜,廣袤草原的平展、以及一覽無遺的純粹,「嗯,我已經知道了!」
而且,她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另一道目光,正若有所思地研究著這個溫和男子的驚艷目光。真兒沒想到,在這一刻,她心如止水的心湖會突兀地風起雲湧;這個異域男子,已經不陌生,卻好像從天而降一般,長身而立,從容不迫,身上圈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不刺眼,柔柔的很舒服。
越是正常,越是讓人心驚膽顫;越是毫無聲息,越是暗潮詭譎。哈青都不是魯莽的人,意欲掃除敵人,肯定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那麼,他到底如何發難,何時發難?她一點定數都沒有,不知道禺疆有沒有安排?怎麼安排?他們身邊只帶了十個護衛,孤身深入,難道就這樣束手待斃?
幾天來,倫格爾按兵不動,立場模糊,貓仔一樣的溫順恭良,指不定哪天突然兇猛起來,豹子震吼,那就來不及了!最好是找個機會探一探虛實!
是的呀,當冰溶閼氏說他不是老酋長的兒子、他是孽種時,他才發狂發瘋的,他在意的是,老酋長到底是不是他的阿爸,因為,老酋長是疼愛他的。她撫摸著他的後頸,輕聲道,「我想,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冰溶閼氏的關懷和愛護,你的心中,也從來不認為她是阿媽,所以也就無所謂了,是不是?」
「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驚訝的脫口而出。
要不是烏絲對冰溶閼氏適時的驚嚇,冰溶閼氏也不會因驚駭過度而心神慌亂,既而讓親生女兒有機可趁,既而一敗塗地,否則,他們在攣鞮氏部落的處境將是四面楚歌。
烏絲徑直走過來,蹲下身,乾枯的黃手翻翻立脫的眼皮,摸捏著已然失去知覺的肩部、胸部、手腕,急忙道,「吩咐下去,馬上在地上挖一個坑,在坑中放一些炭火,微火就可以,一定要儘快,不然來不及了!」
匈奴族的部落酋長,多是部民推舉而生,採取的是推舉制,推舉部落中大家都承認的、有威望的英雄為酋長;不過,當老酋長的下一代威望很高,為部民所崇拜、認可,推薦制就會表現出因襲制的些許色彩。哈青都深諳奧妙所在,很清楚禺疆在攣鞮氏部落沒有多少威望和影響,如果他真的不是老酋長的兒子,如此,哈青都的勝算大大增強。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烏絲和立脫,下垂的眼皮,泄漏出一道深不見底的陰光!嘿嘿嘿,隱藏得好深吶!他是什麼樣的人物?謀略、心機如何?應該說,護衛隊長不參与部落政務,如果酋長特別器重他,那就另當別論!莫非,他也是覬覦酋長大位?
一剎那,哈青都尷尬地定在當地,被他駭人的啃噬表情震懾住了。禺疆,兇悍、狠絕、嗜血,不可姑息的兇猛惡虎,絕對是他的絆腳石;可惜,冰溶閼氏沒能把他滅了,女人,終歸是做不了大事!而那個瘦小男子——哦,不,是女子才對,最是不可小覷,是猛虎的兩隻利爪,爪影無形,難以捉摸,機鋒凌厲,根本無法猜測她於何時出手,如何出手!
「只有我、可以救活酋長!」不遠處,傳來一道堅定的喊叫,自信非凡。

「你為什麼騙我?」愛寧兒站定在她面前,眼中波色瑩瑩,濺起無數明透的水花。
此刻,楊娃娃驚訝地發現,洛桑是一個如此平凡、卻是蘊涵雋永的男子,雖是武夫,竟有一股隱隱的清朗之氣瀰漫周身。怎麼以前都沒有發現呢?或許,遭遇的狀況太糟糕了,以至於竟沒有好好體察身邊的人!
她咬住他溫濕的下唇,又啃又咬,像足了貪腥的小貓咪,在他剛要反守為攻的時候,突然撤離烈火炎炎的戰場,愜意的涼快著、閃躲著。
愛寧兒在帳內痴痴傻傻地呆坐兩天https://m•hetubook•com.com,叫她不應,任憑婢女的拉扯和照顧,瞳孔全無神采,只留一片寧靜如藍天的面容,沉溺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之中。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楊娃娃凝睇著他的臉龐,昏黃黯淡的火光、勾勒出他古銅色的膚色。其實,她一直都刻意忽略他那種粗獷的俊容和狂野的神態,只因,她偶爾會恍惚的覺得,他非常非常陌生,他是深深愛著她的那個結髮男子嗎?在這個血腥的民族、瑰麗遼闊的草原,她將要和他攜手面對歷史的轉折時刻?
愛寧兒坐在地上,仍自怔忡著,訥訥不言,神色蕭索、恍惚,彷彿沉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外面發生了什麼,她都看不見、聽不著。陪伴著她的婢女黑妹,獃獃的看著周遭發生的一切,擔憂的照看著愛寧兒。
接著,面向大家,她敞開喉嚨,堅定道,「夜深了,大伙兒也累了,都散了休息去吧!」
粗糙的大手,慢慢地撫上她冰瑩淡香的鎖骨,一直往上,直至細弱的脖頸。禺疆的臉上、戾氣乍現,透出七月陽光一般的熱辣,硬聲道,「很好!很好!」
此人正是一直默默無聲的哈青都,輔佐酋長處理部落政事,知曉部落中任何一件事情。如果說左右大將是武將,哈青都就是文臣。
徹夜輪班盯梢,應該不會錯過的!楊娃娃眉頭緊皺,音調肅靜,「有沒有家人以外的陌生人進去?他的家人都跟什麼人接觸了?」
然而,他——哈青都,天神佑護,定會成為攣鞮氏部落的酋長,部落聯盟英明威武、無可匹敵的單于,統領部落聯盟七萬騎兵,橫掃草原各個部落,馳騁草原!
他濃眉一挑,眼梢得意頓現,波瀾起伏的心間,漾射出濃得化不開的悠悠情意。
洛桑站定在跟前,禮貌地朝三個人點點頭,朗目淡定,「公主,這位就是攣鞮氏部落酋長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突然,前方傳來震天滾動的吼叫聲。三四個部民圍繞著氈帳四處沖奔,高亢的腔調排射出驚惶與急切的浪潮,迫得人呼吸緊滯。一剎那的功夫,攣鞮氏部落沸騰起來。
右大將倫格爾蹲跪在旁邊,臉上豪氣橫生,面容朗闊,深邃的眼睛甚是焦慮,「巫醫,酋長怎麼樣?能救活嗎?」
洛桑回過神來,看見楊娃娃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目光銳利,呼吸一緊,頓時尷尬得臉色發紅,正聲道,「公——子,攣鞮氏部落擁有騎兵一萬,酋長統領兩千,哈青都統領兩千,左右大將各擁有三千。」
薩滿教的世界確實神秘,這種起死回生的救人方法異常奇特,近乎神奇,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烏絲跪在地上,張開枝丫一樣的枯瘦五爪,握住鮮血淋淋的刀柄,揚起下巴、示意她後退;看她起身、後退三步后,咬住牙關,刷的一聲,狠勁抽出銀刀,登時,血柱噴濺,紅色花雨一般燦爛,卻又猩紅可怖。
他撩開她的長發,把臉孔埋在她馨香的頸窩處……然而,他的心中,仍然感到一股火燒火燎的失望,他深愛的女子,仍然不愛他;她留下來,只是因為相信他將會成為一個偉大英明的英雄!
「你也這麼想?雪,雪,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你!你說,我該把你怎麼辦呢?嗯?」禺疆失神地看著她,眸中一脈深情風光,目光接近無限透明,痴迷的流轉於她明火曉映的臉上。突地,眸色明晃晃的刺人眼眸,「我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哈青都,陰險狡詐,就看我怎麼收拾他!」
哈青都狡猾的臉孔上閃過一絲慌色,脫口道,「禺疆兄弟,不能——」
楊娃娃一一掃過去,不經意間感覺到一道深沉、陰狠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倏的轉瞬消失,再無可覓,是誰呢?攣鞮氏部落的政治核心人物大都出現,漏掉哪一個了嗎?左右大將,哈青都,巫醫,難道還有一個輔佐文臣?但是,沒有這號人物呀!
「這位小兄弟,傷心不傷心,你怎麼會知道?再說,酋長死不死,大伙兒還是要好好的生活,明天早上一醒來,還是跟往常一樣,打水,擠奶,放牧,最重要的是,大伙兒能吃得飽,穿得暖!」哈青都微微一笑,無比狡猾,心中,卻升騰起一種隱隱不妙的感覺。
他的鼻息愈加急促,她的眼眉低垂迷魅;她覺得自己全身綿軟如浮雲、飄靈如柳絮,然而,她還是清醒的。
涼涼的小手,爬上他的臉頰,倏然,扯住兩頰的皮肉,輕輕往外一拉,嬌俏道,「來,張開嘴巴,開心的笑一個!」
黑色陌感覺到脊背上汗意潸潸,額際上皺紋蠕動,尷尬得不知道做何表情,「這個——老酋長親自跟我說的,說禺疆兄弟不是冰溶閼氏生的。」
坐在他的大腿根部,她感受到他昂揚的慾望隔著衣物頂過來,怒意勃發。雖然夜夜相伴,她仍然驚得倒抽冷氣,心,立刻揪緊,話都不會說了,「哪——哪樣?」
愛寧兒深蹙娥眉,幽清的桃花黑潭中汪洋著漣漣的起伏不定;迅速地,她聚起一潭恨意,惱怒道,「關你什麼事?」
烏絲看見楊娃娃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稀疏的睫毛清素的眨動,溫和道,「您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能力!」
「哈青都一直待在帳內,晚上也不出來!」洛桑篤定道,恭敬地平視著他的公主。如果說,最開始、他尊敬公主是因為她尊貴的身份,接著、敬佩公主是因為她矯健的身手與臨危不懼、卓然大氣的氣度,現在、則是完全地臣服、震懾于公主異於常人的冷靜和智慧。
「我相信你就是!」愛寧兒俏麗的眉眼瑩然流光。
愛寧兒不慌不忙,轉眸斜睨著瑟縮著低下頭的真兒,堅定道,「如果你能幫我,我就放過她,以後絕不會再找她!」
「酋長歸天了!」巫醫沉痛的宣佈道,雙手撐在地上,惶恐地低著頭。
楊娃娃穩步走上前,和黑色陌、哈青都並排站立,氣勢縱橫,「哈青都,你們酋長都快死了,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楊娃娃的呼吸輕輕一頓,不過——愛寧兒到底年輕不經事,心思不慎縝密,她早就知道她會如此求證,也就略略放鬆。唇角輕微地抹開,彎起一弧清涼的笑意,「居次,你應該知道,對於草原男人來說,最大的侮辱就是,被一個女孩兒說他是女的!」
看著她恬美如春風的笑靨,靈動撲扇的睫毛,瑰雅晨光似的容色,凝紅芳華的唇瓣……他心中激蕩,驀然地一把收緊她的腰枝,吻住她的嫩唇,婉轉纏綿,魚水交纏,寢帳中自是春光迷離,火光更為妖嬈風流。
楊娃娃饒有興趣地盯著她,她的頰上光色,嬌羞的流紅一片,轉為青白交加的張惶,再轉為惹人遐想的活色生香,「這些事情,居次都想過嗎?」
哈!對了,護衛隊長魯權!她眸光橫掃,立和圖書即發現一個身穿褐色袍子的年輕男子,身量頗高,相貌平常,散發的氣魄卻是鶴立雞群的獨有魅力,即使人群中站著,也可以一眼揪出這麼一個不凡的人物!
眾等護衛把立脫抬進寢帳,眾人也各自散去。
他訝然,璨然的眼睛丰神俊朗,蒙上一環赤誠的笑意,「對了,我怎麼給忘了,我的雪,是一個了不得的聰慧女子,我可要好好看著了!」
恍惚的,眼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俏皮。
「怎麼了?嗯?你不要這樣!」她輕弱的說著,耳語般的嬌媚聲音、妖嬈得騷人。
「今天晚上!」他轉頭看向灼灼火光,目光似細膩的髮絲掠過她的臉龐,眸色清淡,「雪,你一定感到奇怪,我為什麼不急著知道我的阿媽到底是誰!」
哈青都轉頭、迎上楊娃娃笑意沉沉的自信目光,眼睛突的一沉,暗道糟糕,今晚上,這個瘦小男子太出乎意料,小小頭顱里裝的不是雜草,心思轉換迅速無常、嚴謹無漏,言辭有理有據,舉動冷靜沉著,難能可貴的是,年紀輕輕,眸光迫人,氣度懾人。更加奇怪的是,禺疆居然抱著他,難道他是女子?
她詫異的轉頭,看著面無表情的他,臉上似乎冰寒入侵而冷硬著;心中疑惑著,他幹嘛捏她的手,臉色這麼難看,好像欠他什麼似的,生氣了嗎?為何生氣?
「他總是因為我而傷害別人,甚至殺人,但是我非常不喜歡他的殘忍與冷酷!他說我一定要嫁給他,不過我拒絕了他,那是因為我想家,我不想被人約束,」
她雙手握住他的兩頰,撫平隱隱抽動的森嚴面色,「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過,你今天在大伙兒面前抱著我,我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
很快的,哈青都恢復精明的神采,抽緊臉頰肌肉,不甘示弱的反瞪著他。兩人之間、肅殺的空氣波雲詭譎,似乎一點即燃。
真兒有些著慌,趕忙解釋道,「居次,他是我們酋長的貼身護衛!」
楊娃娃一陣驚愕,既而暗自讚歎倫格爾未雨綢繆的睿智安排!他也不希望立脫歸天,以此看來,他的立場和態度雖不是直接針對禺疆,卻仍然無法明確,尚待觀察!不過,某某人可要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了!
大家紛紛轉首,只見一個白衣素麵的女子悠然站在熊熊燃燒的火把下,紅熱的火光把她映襯得更加蒼白蕭肅,黑色綢布把頭部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張凝滯的木臉,彷彿冰凍的河床、冒著絲絲的寒氣。
愛寧兒眉眼微凝,放射出幽藍的敵意,隱隱綽綽的一如青銅匕首的鋒芒,聲調鏗鏘,「你是女的!」
禺疆扳過她的嬌軀,按住她的後腦勺,夾著她的纖腰,海上旋風一樣裹住她嬌嫩的雙唇,狂烈地舔吻著,裹挾著爆炸式的怒氣,夾帶著危險性的激|情,猛獸發泄似的、吞噬她顫慄的恬美,啃咬她不滿的反抗。
「都沒有,他的家人很正常,只是做著平常的事情!」不經意間,洛桑瞄了一眼真兒,發現她直直地看著自己,失神的眼眸飛舞著落寞的異樣光彩;當她驚覺他的注視時,慌張無措地低下頭,羞愧地暈紅了臉上淺淡的陽光。
在右大將倫格爾嚴酷的重令之下,魯權和眾等護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日日夜夜守在酋長大帳;立脫酋長安然無恙的活著,虛弱的身體正在慢慢複原。三四天以來,倫格爾和禺疆天天到大帳探望,哈青都卻沒有出現過。
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如此想著的時候,她的心中,往往一片慌亂,一如湖水中的倒影,隨波搖碎。
神凝秋水的眼眸,盈盈地望著他,波瀾不驚,只覺得喉間突緊,呼吸滯澀,心跳加速……心中兀自微笑,或許,這就是他的極限?他的境界,已經達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忽地,他打橫抱起她,坐在床沿,抱她跨坐在大腿上,勾住她的細腰,探身過來,雙唇意猶未盡的狠狠壓下來。仍然是狂熱呼嘯的北風,肆意掃蕩,霸氣巍然,並無一絲一毫的憐惜與情愫。
只有楊娃娃聽得懂他的中原語言,其他兩人均是茫然眼色。
楊娃娃轉過身,看見兩個勇士抬走了冰溶閼氏,明天再行下葬。冰溶絕對想不到,禺疆一回來,她縱橫攣鞮氏部落的生涯也就結束了!這麼一個風韻媚骨的遲暮美人,心思兜轉,心念狠毒,十八年前,真的是為情下毒害死比她年長的老酋長?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而她和立脫的生死之戀,應該也是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生不同時,死而相約,確實讓人感喟!
真兒靈秀的眼睛蘊含著濃濃的詫異和擔憂,看著楊娃娃,暗自不語。
這個哈青都,絕對不是善類!明顯的,他的機鋒精準的針對著禺疆,很有可能,是衝著酋長大位來的!楊娃娃看著兀自悲傷的禺疆,彷彿對自己的身世充耳不聞,揪起美眸,秀眉緊擰,快速的轉動著心思。
「著火了!著火了!著火了!」
看來,哈青都非常在意立脫酋長的生死,那麼,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得逞!楊娃娃冷哼一記,眯緊冷眸,剛想起身,就看見禺疆猛一抽身,沖向烏絲,沉聲道,「只要你能救活立脫哥哥,怎麼樣都可以!」
午後,凈闊的長空藍波萬頃,綿潔的浮雲飄飄洒洒的移動著,淡然俯視著草原蒼生、歲月榮枯。走出寢帳,淺金的陽光斜射著從藍空傾瀉而下,薄霜似的覆蓋在清冷的空氣之上,淡定溫軟。
哈青都也站起身,精目冷冷的擰起,言辭懇切得近乎虛偽,「你真的有辦法救活酋長?我看你是別有用心吧!大家聽我哈青都一言,酋長已經歸天,回到祖先那裡,享受著快樂的日子,我們應該做的是,保護好酋長的遺體,讓酋長安靜的休息!大家說,是不是?」
她記得相當清楚,匈奴的薩滿,巫師一般是女性,在治病方面,主要採取的是巫術,然而並不是一味的裝神弄鬼,也能治病救人,而且,巫術的很多靈感,來源於原始的臨床醫學。哦,對了,史籍記載,蘇武就是這樣被救活的。蘇武出使匈奴,被捲入一場政變,引刀自殺,本已氣絕,巫醫緊急治療,採用的方法跟烏絲的救人方法一模一樣。
倫格爾站起身,氣宇軒昂地走到烏絲跟前,朗聲問道,「你是誰?你要怎麼救?」
他輕揚的邪笑,也不窮追猛打,眸光一片星光燦爛的璀璨與暗黑,「給你選擇,乖乖的過來,不然,你絕對承受不了!」
楊娃娃眸色一斂,嚴肅道,「居次,你和我們酋長,即使不是親兄妹,他也是你的長輩,按照匈奴的悠久傳統,你是不能嫁給他的!」
楊娃娃暗嘆,果真厲害!他熟稔草原民族的心理、精神世界,草原人民在心理上偏於野蠻、血腥,強者生,弱者死,弱肉強www.hetubook.com.com食,崇拜英雄,生死觀念甚為奇特,特別是對待死亡、對於無關之人的死亡,淡漠得很。
一剎那,他震住了!如此的坦白,禺疆激動的冰火碰撞、近乎成狂;他彷彿置身寒氣瀟瀟的冰天雪地之中,漫天飛舞的飛雪籠罩住所有的視線,一片迷濛之中,唯有一瀑烏黑的靚髮指引著他,走進那雙靜美光灧的瞳仁。
聲音虛弱得發飄。隨即,烏絲越過眾人,在一道道驚訝、佩服的目光中,輕靈、飄魅的走遠,彷彿一抹純白、漸漸被濃濃夜色吞噬。
禺疆跪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巫醫顫抖地為立脫止血,眼眸中布滿血絲,悲痛之色傾瀉而出。她拍拍他的肩膀,以適度的力道安慰著他。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殘忍地說,立脫一死,他們的處境可想而知,可以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危機四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特別是哈青都,而右大將倫格爾,尚且不知道他的為人和態度,暫不評說,還有,其他人呢?
哈青都氣得牙痒痒,呼呼的怒氣噴射而出,上鬍鬚一抖一抖的,甚是滑稽。
愛寧兒眉眼微凝,放射出幽藍的敵意,隱隱綽綽的一如青銅匕首的鋒芒,聲調鏗鏘,「你是女的!」
楊娃娃感覺得到他烈火烹油般的勁爆與顫慄,如此,他懂得了吧!
如此情勢,根本體會不到親密的感覺,她只會氣惱、只會憤怒,抗議著,閃躲著,發出唔唔唔的懇求聲。見他毫不理會,憋悶、氣憤之下,她扒開他胸前的衣服,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扣住他胸前的丁點兒皮肉,使勁一夾,他仍然無動於衷,生氣地繼續夾痛他的皮肉。
部民依言紛紛起身,各自散去。這個盛會,持續了很長時間,又是角斗,又是老酋長死亡之謎,緊張刺|激,高潮迭起;部民的心情、隨著局勢潮起潮落,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早已疲累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
他悶哼一聲,緊緊吸咬、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兩手迅速扒開她的衣服,頓時,春光明媚得讓人晃眼,膚光仿若梨花白輕盈芬芳,肌容仿若冷雕玉晶瑩鮮透。他抓住停留在胸前搗亂的兩隻小手,反剪在身後,低頭吻住流光瀲灧的肩胛和鎖骨,火辣辣的迷醉。
恰時,洛桑朝這邊走過來。普通的容貌,臉型不寬不窄,最是正直的那種讓人安心的神情;眼睛溫和的睜著,目光清涼如水;體格不胖不瘦,身板挺正,無形中散發出一種讓人放心的安全感。呵!好一個寧靜致遠的男子。
旁邊的真兒抓住她的衣角,緊靠過來,神色惶惶。
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阿媽的角色一直是預設的,無所謂得與失,只是,他強硬的心中會不會波動著那一絲一毫的嚮往,對阿媽關懷、疼愛的嚮往?如果,他真是老酋長的兒子,那麼,阿媽是誰呢?立脫知道嗎?或者,烏絲應該知道的吧!
愛寧兒心神一慌,著急地上前一步,「禺疆叔叔很生氣嗎?他還說過什麼?我怎麼做,他才不會生我的氣?」
楊娃娃冷冷的嘆氣,稍無聲息的,為哈青都的恣意叫囂和愚蠢感到無奈和不屑;他剛才的表現,跟現在簡直判若兩人,不知他是因心焦氣燥而沉不住氣呢,還是真的以為他能阻止酋長的復活?不過,這種明槍,過於囂張,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不難對付!
倫格爾小眼微眯,隨即瞠大,迸射出黑鷹一樣的尖利光芒,腔調冷硬,「巫醫,你必須好好照顧酋長,一刻也不能離開寢帳,稍有不當,立刻斬殺!魯權,讓人把酋長抬到寢帳,你必須守護寢帳,日夜不得離開,除了哈青都、禺疆兄弟和我,誰都不許探視,而且,探視的時候,你必須陪在帳內,不可懈怠!放過一人進去,斬殺!酋長因你而死,斬殺!明白沒有?」
魯權亮聲答應,恭敬地低著頭。哈青都隱藏起熊熊怒火,乖張的臉上,流瀉出意味不明的冷笑,陰險的光若隱若現。
極短的一瞬,卻漫長得心生不耐。他驀地鬆手,臉上暗黑的戾氣慢慢消退,悔色與愁苦相雜著糾纏不休,泛波似的泠泠潺動;緩慢的,他擁她入懷,愈加緊密,臉頰重重地頰摩挲著她錦緞般柔滑的黑髮。
「他曾經救過我兩次,也傷害過我,他總是喜歡跟我交易,因為他要把我留下來!」
烏絲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朝著虛無的夜色延展,死氣沉沉得讓人心驚,「只要按照我說的做,酋長就能活過來!」
熱流、襲遍全身,疾速地奔竄。不,不能這樣,她在心中難耐的叫喚著,唇角卻不可抑制的流蕩出一聲迷魅的輕響……突地,他停止了所有動作,那撩人的感覺,瞬間潮水般退去。
楊娃娃婉言分析道,「哈青都不難對付,他是一隻豺狼,你就是一隻猛虎,虎狼相爭,必有一番惡鬥,無論結果如何,倫格爾都可以大撿便宜!而護衛隊長魯權,也是一個危險的傢伙,暗中伺機出動,暗箭難防,更加可怕!」
嘿,小眼男人!此刻仔細看來,他的年紀應該跟禺疆差不多,體格和臉型也不相伯仲,只不過眼睛較小,笑起來估計就是一條縫兒,卻是夏夜的草原星空、星光璀璨,邃遠,波瀾壯闊。舉手投足之間,毫無半點狡猾、傲慢、狂躁之氣,滲透出成熟男子的豪氣與穩重、洒脫與溫和。
抬首看向禺疆,她發現他盯著倫格爾的眼神,極其複雜,貌似感激,又夾雜著惶惑不安的底色,臉孔上異乎尋常的堅硬。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覺得似乎有點不妙。
真兒神色慌張,不知所措的看著楊娃娃,雙唇欲言又止地翕合著。
靈魂與靈魂,心田對心田,沉迷加沉迷,嚴絲密合。
她感覺到兩人貼合的部位更加風月無邊、風情旖旎,感覺到他的炙熱慾望更加驚濤駭浪,感覺到箍著腰背的大手僵硬著加深力度……哈,果然吃醋了!她燦爛巧笑,輕鬆道,「是的呀,我這雙冰雪聰明的眼睛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英雄的!」
悄悄地,他的大手,揉捏著她的玉|乳,深沉地玩味著。她全身顫抖,不自覺地雙手用勁,想要推開他。
「立脫哥哥!」「酋長!」數道悲傷的呼叫,不約而同的響起,圍在周圍的幾個勇士,面色悲戚。哈青都站在邊上,淡漠地冷眼旁觀,似乎鬆了一口氣,神情鬆懈。
「立脫酋長還沒死,你就如此為他著想,擔憂大伙兒的生活問題,哈青都真不愧是酋長倚重的大人物!」楊娃娃一語雙關,姿容冷淡,語氣沉穩,腔調肅然,「哈青都一向為大伙兒勞心勞力,大伙兒也都敬重,現在是不是應該安排大伙兒清理一下場地?黑色陌,幫我們的大人物哈青都,找幾個人把這裏打掃、收拾乾淨!」
「嗯?是誰?」他低低地說,輕漠的腔調里蘊含著藏不住的急切與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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