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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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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八章 天降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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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降之神

楊娃娃側目望她,粉顏上舒展開一抹輕俏的笑靨,讚歎道:「烏絲,你好厲害!你是怎麼做到的?」
草原盛會的這三天,攣鞮氏部落的左右大將找過他們,半是威脅,半是利益,恩威並施,只要他們推舉禺疆酋長,攣鞮氏部落一定會加以援手,幫助他們度過每一個困難。而之前,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也要他們推舉,迫於須卜氏和丘林氏的即時好處,在大帳之中,他們選擇了須卜氏和丘林氏,而如今,天神的旨意,他們是萬萬不敢違逆的,否則,他們就會遭到上天的懲罰,經受飢餓和寒凍。於是,他們陸續地跪拜在地,順從上天的安排。
塞南站起身,對那護衛嚴厲斥責道:「什麼天神顯靈了,你胡說什麼?」
須卜瓏玲調好呼吸,穩住心神,臉上紅撲撲的殷紅緋彩:「是倫格爾。我和非瀾姐姐站在倫格爾和塞南等人不遠的地方,無意中聽到了他們說的話,非瀾姐姐很生氣,上前打了倫格爾一巴掌,轉身就跑了!」
緊接著,又一陣旋風湧來,卻是在身旁猛然剎住。須卜瓏玲氣喘吁吁,眉目扭在了一起,喉間拚命地吞咽著,斷斷續續地說道,「糟糕了——非瀾姐姐生氣了——一個人往前面跑了——」
任誰都能聽出倫格爾意有所指——軟禁丘林非瀾,丘林基泰恨得咬牙切齒,暗淡了惱怒的臉色,呼吸愈加粗重,眼看著就要衝動地躍身起來,須卜也剛趕緊高聲喚住:「基泰酋長,急什麼!」他的眼睛甩出一束堅狠的光線,示意丘林基泰不要衝動,轉向禺疆,眼底的光靜而發冷,真摯地說道:「禺疆酋長,關於我的女兒須卜瓏玲的事,您考慮的如何?」
「沒什麼,神女就不要多問了。」烏絲答道,清冷的嗓音夾帶著一絲疲憊,「神女,我會離開攣鞮氏部落一段時日,而您將會遭遇一次劫難,請您萬事小心。」
思及此,須卜也剛決定上前一試,說不定,自己就是天的兒子,就是偉大的單于。然而,他的下場和丘林基泰是一樣的,剛剛伸手接近紅綢,就被彈出五步開外,四面朝天地仰倒在地,狼狽至極。
議事大帳,明火灼耀,烈烈火光輝射在每個人的臉上,湖上金波一般,重影疊翠,閃現出異樣的光紋與神思。每個人的眼睛,精銳地瞟來瞟去,時刻注意著旁人的動靜,特別是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的動向。
紅綢覆蓋下的景象,怕是讓人更加匪夷所思。
「誰是天的兒子啊?是不是能掀開紅綢的,就是天的兒子?」
這是攣鞮氏部落的徽記:一隻雄鷹振翅高飛。雄偉,浩瀚。
「你——」須卜也剛驚駭地吼出聲,卻又頓時抑制住暴躁的情緒,轉而質問自己的女兒,厲厲而言:「瓏玲,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部民們和各部首領睜大眼睛,驚得目瞪口呆,眼如銅鈴。
丘林氏和須卜氏的下場如此滑稽,各部首領更加不敢有所造次,靜觀其變,反正,這單于的位子,是不會輪到他們的。
半夜,忽然的天色大變,雷聲隆隆,閃電凌厲,大雨滂沱,風聲、雨聲、雷聲交織在一起,高亢地吶喊于夜色茫茫的天際。好多部民自是驚醒,均是預感不詳,憂心忡忡地復又睡去。次日一早,艷陽高照,萬道金光灑滿天際,九重天界恍如琉璃世界,金碧輝煌,昨夜的雷雨,一點蹤跡也無。
「這可真是…和*圖*書…咳……」楊娃娃算是明白了箇中原因,嘆氣地說道,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前方快速地一晃而過,有如鹿奔,鉚足了勁兒,朝著丘林非瀾的方向狂奔而去。她開懷一笑,朗聲道:「放心好了,總會雨過天晴的。」
倫格爾仍是一派氣定神閑,「莫非基泰酋長認為我配不上非瀾居次?」
須卜瓏玲白裡透紅的臉上有一些傷懷:「他們的意思,好像是,倫格爾是因為要牽制丘林氏部落,才故意接近非瀾姐姐的,然後是為了更好的掌控丘林氏部落,才要娶她的。非瀾姐姐聽到這些,哭得很傷心!」
禺疆和倫格爾等眾人互望一眼,皆是懷疑和不解,這方巨大的綢布從哪裡來的?當真是天神顯靈了?
「我女兒當然願意了,這還用說嗎?」
須卜也剛還想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於是故作無奈地坐下來,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須卜瓏玲柔倩地看著呼衍揭兒,清冷地抹開一絲笑紋,隨而面向大家:「抱歉,打擾各位了!」話畢,娉婷地走出大帳,雅潔的影姿消失於帳口的微色光線,淡淡的暈。
「我老頭子說句話。」無敏略顯蒼老的嗓音,流透出不屬於他此種年紀的俏皮,「如果倫格爾配不上,只怕只有一個人配得上了,基泰酋長,你不是也想把女兒嫁給禺疆酋長吧!這樣一來,那可熱鬧了,三個女娃兒,不會吵架的吧!」
一時之間,眾人不敢上前。只聽見「啊」的一聲慘叫,丘林基泰急速地往後跌去,步伐凌亂,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臉色灰暗得嚇人,低頭看著自己發抖的雙手,眼底的目光驚慌無措。
須卜也剛的面容震怒得暗紅,霍然站起來,剛要說話,無敏搶在了前頭,鬆弛的眼中隱有鋒芒掠過:「我說老弟啊,你可不要小瞧了呼衍氏部落。呼衍揭兒也是聯盟的首領,過個幾年,說不定比我們的聯盟還大,你須卜氏的女兒成為他的閼氏,對你須卜氏有什麼不好呢?再說了,年輕人的事,我們老頭子操什麼心呢,讓他們自己鬧騰去吧!」
「是真的,訓練場上聚集了好多部民,大伙兒都跪拜在地上,齊聲向天空高喊:天神顯靈天神顯靈!大伙兒還向天神請求庇佑。酋長,大伙兒讓您快去看看呢!」護衛描述得繪聲繪色。
匍匐在地的部民們小聲地議論著,唉聲嘆氣:「天神發怒了,才會懲罰他的!」
呼衍揭兒的身心驀然地顫動,清俊的眼眸騰起一簇莫名的怒意:「莫非也剛酋長認為我呼衍氏比不上攣鞮氏,我呼衍揭兒配不上瓏玲居次,禺疆酋長才配得上?」
禺疆的雙眸有如刀削,尖刻地擰著,凜冽的寒光橫掃大帳,他並不驚訝,如此形勢,本就是在他預料之中,很好,太好了!他突一斂緊眸光,看向帳口,一個護衛高喊著「報」奔進大帳。
「怎麼生氣了?誰惹她生氣了?」楊娃娃奇怪地問道。
大家紛紛搖頭,注目于眼前奇異的景象。丘林基泰上前三步,想要掀開紅綢探個究竟的,卻沒想到,他的手剛一接近紅綢,那紅綢邊緣流竄的金光漫延上他的身體,在他的身體上四處流竄,速度越來越快,金光熠熠,耀目如日光,而他的臉上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紅、一陣青,輪次交替,魔鬼一般恐怖,讓人見之十分怪異與可怖。
「你休想!」丘www.hetubook•com.com林基泰伸出胳膊,直指倫格爾的臉面,手背上青筋暴漲。
禺疆接收到倫格爾等人鼓勵的目光,點頭決定一試。他昂挺地走上前,胸中悶沉,心跳像是凝滯了一般,沉重地跳動——說到底,他也是害怕的,害怕天命的不可逆轉,害怕頃刻之間的一敗塗地,然而,無論如何,都必須一試。頓然,他的眸光森寒無邊,鋒銳地刺破了重重的日光,迎向輝煌。
禺疆稜角如削的臉上笑意輕淺,與座下的倫格爾、塞南、無敏、呼衍揭兒目光交接,不動聲色之際,心意已通:進展順利,如此甚好,且看好戲更加精彩。
禺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金光閃耀、奪人心魄的部落徽記,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騰燒起來,一波又一波地沖涌,沸騰了他的胸口和腦門。他不相信展現在眼前的一切,卻又無法解釋,或許,這真是天神的旨意?
須卜瓏玲定眸看向阿爸,清淡地回了一句:「就是這麼回事,阿爸,我要嫁給呼衍大哥。」
須卜也剛自是覺得奇怪,心裏嘰咕著會不會是攣鞮氏部落搞出的詭計,不過,這種景象確實很詭異,並不是神巫能搗弄出來的玩意兒,難道真是天神的旨意?今日正好是推選單於之日,按說下達旨意也是合情合理的。
「阿爸,我有話要說。」須卜瓏玲玄靜地徐步走到呼衍揭兒案几旁邊,垂下眸睫,溫柔地低喚,「呼衍大哥,難道你改變主意了嗎?」
丘林基泰的臉頰、下頜肌肉遽然抽動,彷彿能聽到骨頭磨動的聲音,瞪起圓滾滾的眼睛,猝然地拍案而起:「你說什麼?瀾兒要嫁給你?」
禺疆內心冷笑:呼衍揭兒可真是不簡單,幸而雪不是一般女子,不然,以呼衍揭兒的氣概——須卜瓏玲不就是一個例子?塞南、倫格爾正好望過來,三人對望一眼,俱都是眉目暗挑,會意地凝住了唇邊的笑意。
須卜也剛心中的怒火突然熄滅了,停滯了旺盛的怒在氣,略一低頭,沉思道:對了,怎麼沒有想到呢,有呼衍氏暗中幫助,那麼,登上單于大位,不是更有把握嗎?再說,自己早就料定了禺疆不會娶瓏玲,之所以如此熱衷地勸說,只不過是要讓攣鞮氏放鬆警惕。
須卜也剛一愣、既而大驚,濃眉緊緊皺住,低聲喝道:「瓏玲,你來幹什麼?快出去!」
神巫跪拜在地,敬畏大地一般,朝著禺疆頌揚道:「天神啊,謝謝您的指示!尊貴的酋長,天神已經明示,您就是天的兒子,我們至高無上的單于。兄弟們,我們新一任的單于,誕生了!」
各部首領再一次地面面相覷,驚惶的眼神,流露出他們惶恐的心情。或許,他們都驚恐地聯想到,昨夜的一夜雷雨,就是天神的預示,就是在告訴他們:聯盟單于只能是攣鞮氏部落的酋長。
聽著神巫的頌語,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對望一眼,針扎一般難受,為什麼偏偏是禺疆呢?真是天神的安排?看著各部首領紛紛下跪,無奈地想到:大勢已去,不可逆轉了!他們,終究是鬥不過禺疆……然而,說實話,禺疆確實是草原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的大英雄,各個方面都勝人一籌,或許,天神在庇佑著他呢,他舉行大禮的那日,他差點就死在他們的手裡,最終仍是無法讓他從此消失。想起那次陰謀,他最終放了他們,如果是自己,他們不會有他如此和_圖_書的胸襟氣度。
楊娃娃垂頭喪氣地走著,始終想不明白,烏絲到底是什麼人;她了解多年前的事情,她可以起死回生,她可以預知未來,她甚至可以搞出一些虛幻的東西,讓每一個人都相信:那是天神的旨意;她,是人、還是巫、還是神?她這麼幫助自己,難道是後土娘娘的安排?
「只有天的兒子,才能掀開紅綢的,不能亂動的呀,天神會降下災難的。」
禺疆坐在主位上,青白色的外袍勾勒出他威挺的身形,與座下的眾多草原男兒一樣,威武勇猛,然而,即使不坐在主位上,他身上籠罩的無形的霸氣,是他們望塵莫及的;他傲岸的領袖氣度,他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睿利,無不讓人心生敬佩,甘願地臣服。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縱是不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片遼闊的草原上,如此氣魄、如此運籌帷幄的領袖,再難找到第二個。
小草覆蓋的草地上,金光四溢,流轉的細微顆粒匯聚成一束束的光流,裊裊地浮動在小小的草尖上,細微如秋雨,迷迷濛蒙;光流之下,是金黃、鮮亮的細沙,那是沙海中強烈陽光暴晒下的金沙,綢緞般光滑,卻彷彿賜予了天神聖光一般,神聖威嚴;一道道的細沙、有規律地組合成一個巨型的圖案,這個圖案,讓部民們再一次敬畏如神明,讓各部首領僵立當場。
各部首領紛紛應好,既而紛擁出帳,來到訓練場上。訓練場上,幾千部民齊刷刷地跪在草地上,匍匐在地,姿勢異常恭敬,不敢有絲毫褻瀆。甚至,有的部民因為太過畏懼,弓起的脊背瑟瑟發顫。金燦燦的陽光灑照下來,流光溢彩,恍恍的耀目,逼迫得無法抬頭仰視。
倫格爾站起身,語氣悠緩,聲音威嚴而強硬:「大家都知道,我們締結聯盟,是在各部自願的基礎上結成的,每個部落和平共處,互相提攜,共謀部落的發展壯大,牛羊更多,部民更多,奪取更加豐美的草場,獲得更多的財物輜重,讓部民的生活更加美好,大家說,是不是這樣的?所以,我們要按照天神和祖先的旨意,推選出一個大家都非常敬重的英雄,統領我們聯盟各部,讓我們的聯盟更加強大!」
走著走著,忽然,一陣旋風從身後疾速地一掠而過,她猛然站住,定眸一看,那掩臉跑著的高挑身影,彷彿經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一路翻飛的淡黃裙擺如彩蝶撲翅,翩翩欲飛,灑落片片的憂傷;傷心而凌亂的腳步,越來越遠……好像,是丘林非瀾。
一片明媚之中,訓練場上肅穆無聲,氣氛無比莊嚴。
各部首領面面相覷,驚訝的臉上無一不是敬畏而惶恐的神色,噤若寒蟬地緊閉了嘴巴,立時,大帳稍無聲息,靜沉得可怕,只覺各人的呼吸愈加混濁、沉重。
倫格爾轉向丘林基泰,臉上像是敷了白粉,是病態的慘白,眼睛略顯無神,「基泰酋長,您美麗高貴的女兒非瀾居次,已經答應嫁給我,酋長應該很開心,如果您不反對,三天後我們就舉行大禮。」
護衛高聲大喊:「酋長,天神顯靈了!」
兩人的神色,全部落入禺疆的眼中。他凜然地看向眾人,目光犀利得雪亮:「兄弟們,我看,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如何?」
丘林基泰沿著紅綢走過來、走過去,仔細觀察著這塊普通的紅綢,疑惑道:「這塊紅綢子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看出什麼來了嗎?和_圖_書
禺疆突然開口道:「也剛酋長,既然瓏玲居次已有心上人,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呼衍氏和我攣鞮氏實力相當,須卜氏和呼衍氏如能結成好事,想必也不會委屈了瓏玲居次。」
呼衍揭兒眼梢的笑意淺淺地暈開,站起身、握住須卜瓏玲的左手,朝向須卜也剛,岸然的身軀凝重得讓人敬畏,臉色異常的鄭重其事,「也剛酋長,我要娶瓏玲為閼氏,請您答應!」
喬氏首領不耐煩地開口道:「現在,可以開始推選單于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須卜也剛揪扯著臉皮,尷尬地應著,嘴上仍是堅持,「幾年來,呼衍氏在呼衍揭兒的帶領下,發展迅速,讓我們幾個部落非常汗顏;呼衍揭兒也成為我們草原上的一個傳奇,可是,我已經把瓏玲獻給禺疆酋長,怎麼可以反悔,轉而嫁給你呢?這不是讓別人說我須卜氏不守信用,讓我們大失顏面嗎?」
蒼老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是誠摯的,熱烈的,宏偉的,壯麗的。
他看向倫格爾,微挑眉心,冷峻的眸色含了一抹笑影;倫格爾會意,輕緩地開口,聲音仍是洪亮,「兄弟們,今天要推選單于,在這之前,我先跟丘林基泰酋長說一件事。」
一束強烈的金燦光芒從上到下、傾瀉如潮,籠罩住禺疆的整個軀體,光芒燦燦,似金色又似透明,又或者是半透明的,雪亮如刀刃寒光,強烈如正午陽光,璀璨到了極致;沐浴在強光中的禺疆,宛如天神從天而降,讓人情不自禁地敬畏、激動、狂喜,而又不敢置信。
這一幕,遠遠站立在人群之外的兩個女子,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們轉身離開,徐緩的步伐,翻飛的裙裾,襯托出她們的身影愈加自信、美麗。
「現在,大家把心目中的人選說出來!」
而他卻完全沒有知覺似的,兀自彎腰,一手拽住紅綢的一角,猛一用勁,生生地扯高紅綢,霎時,紅綢漫卷在半空中,彷彿清晨時分的朝霞彤雲,艷色無邊,緋彩流溢;接著,他猛力地朝邊上摜去,紅綢緩緩地飄落在草地上,姿勢柔軟。
一行人走近了,來到跪拜在地的部民前面,赫然映入眼中的,是一番奇異的景象:綠茵茵的草地上,鋪展開一方巨大的鮮艷紅綢,鮮紅草綠,對比強烈,直撞人心;紅綢邊緣似有隱隱的金色亮光透射而出,流竄於四周,更顯得肅然、尊貴、神秘,不可侵犯;極小極小的嘶嘶聲響流散開來,如果不是雅雀無聲,這微弱幾近於無的聲響根本就聽不到。
各部首領三三兩兩地議論著,帳內氣氛逐步升溫,變成熱烈地叫囂,而嘈雜的喧嘩之中,充斥其中的,無非就只有兩個名字:須卜也剛,丘林基泰。喬氏、當於氏、韓氏、栗籍氏、沮渠氏等部落首領,喊聲最高,姿勢最為誇張,幾乎變得裝腔作勢了。
一個神巫緩步走出來,單手抱肩,高聲莫測地說道:「這是天神的旨意,不可褻瀆!掀開紅綢者,就是天的兒子,就是我們部落聯盟的首領,就是我們英明、偉大的單于!」
倫格爾一哂,「基泰酋長,何須這麼動怒?非瀾居次就像天上飛翔的美麗大鳥,絲毫不讓展翅的雄鷹,高貴大方,相信追逐的飛鷹多得數不過來,然而,」他的話語軟中帶硬,「瀾兒的心比我們頭頂的天還要高,看不上尋常飛鷹,我倫格爾何其有幸,還請基泰酋長應下。」
禺疆冷冽如冰的視和-圖-書線掃向聯盟各部落酋長,座下的,還有呼衍揭兒、倫格兒、塞南、無敏等人,平靜的眸底跳動著紅烈的火簇;沒有人知道,這把火簇,焦灼了他的心底與情緒。
在座眾人被他震怒的喝聲震得不覺一顫,帳內氣氛頓覺壓抑,火光散發的熱量更加熾熱。
塞南說故事一般,悠慢地開口道:「基泰酋長,我正要跟您說一件事呢。昨晚上半夜,有個黑衣人企圖殺害禺疆酋長的兒子,幸虧倫格爾及時趕到,制止了這次惡行。據黑衣人說,她是為弟弟報仇而來的。基泰酋長,對於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須卜瓏玲的一方素顏凝固得生冷,堅定道:「阿爸,我不要嫁給禺疆酋長!」
登時,帳內流漫開一股竊竊的私語語流,各部首領的臉上隱諱至深,或神秘,或驚駭,好似真有其事一般。須卜也剛對上丘林基泰的目光,莫名其妙地輕微搖頭,臉色凝重了起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天神顯靈?當真天神有知?
眾等英雄等待著須卜也剛的顏面盡失、尷尬與盛怒,探詢的目光紛擁而至……
禺疆灼灼的倨傲目光肆無忌憚,直言不諱地拒絕:「也剛酋長,謝謝您的美意,我想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比如說,瓏玲居次可願意?」
「不行!」須卜也剛驟然地提高了嗓音,生硬得不留餘地。
「他們說什麼了?」
如此想著,他們心灰意冷,情不自覺地耷拉了腦袋,緩緩地跪在草地上,只見微笑著的禺疆,神色淡定、從容不迫,仿若天神一般傲岸不群,俯瞰眾生。
塞南眸底的笑很是理所當然,坦然道:「當然是有人看管著,而且折磨得只剩半條命了,好像是一名女子,倫格爾……」
丘林基泰的臉色瞬間劇變,竭力遏制住發顫的聲音:「這名黑衣人,是男是女,現在哪裡?」
「劫難?什麼劫難?」她剛想問清楚,烏絲故技重施,快速地、輕飄飄地走遠了,白色的身影逐漸消失於明媚的陽光中,「每一次都是這樣,說話總是不說清楚,還不如不說。」
貌似調侃的戲語,實則尖銳的諷刺。丘林基泰並不是愚蠢之人,自然聽懂了無敏的冷嘲熱諷,大怒:「你放屁!瀾兒要嫁給誰,不用你們來操心!」
倫格爾接過話頭,笑眯眯地看著丘林基泰:「是一個女子,為了勸阻她,我挨了她一刀,她就是我即將過門的閼氏。基泰酋長,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有半點差錯,您來找我便是。」
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也不是愚蠢之徒,已經意識到形勢的發展已經脫離自己的掌控,如今,丘林非瀾已經落入攣鞮氏,為他們所要挾,不過,不管如何,在座的各部首領……呵呵,他們並不擔心,單于大位,他們志在必得。
眾多灼熱、戲謔的目光定格在兩人身上,帳中的氣氛愈加難以揣測,每個人都暗自嘰咕:此種形勢,是哪般?
在座眾等,如何聽不出倫格爾的話中弦音:明說丘林非瀾看上倫格爾,暗裡是倫格爾掌控了丘林非瀾;明明是請求丘林基泰答應,卻是軟硬適中地要挾。禺疆看著兩人的爭執,臉上無起無落,始終輕斂笑意,胸有成竹一般。
「我不願意!」帳口傳來一聲嬌喝,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抹光彩照人的白色倩影雅緻地走過來,抬眸正視大帳里或揣測或疑惑的目光,亭亭立於大帳中央,紅紅的腮,冷冷的臉,襯得紅昏的帳內更加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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