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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這厄運會傳染一般，其餘諸艦的檣旗也紛紛倒折，斷落於海。

「你這一生，一定有其它的意義……並不只是為了來這世上送死，才白白地前來人間一遭。既然這世間有分離，就一定有重逢；有死別、就一定有生聚——」

宋軍船隊里的一艘船，高揚的桅杆、與桿頂飄揚的旗幟，忽然傾斜、繼而倒落於甲板之上，斷為數截。

「只是有的時候，我會很疑惑呵。疑惑著…和-圖-書…既然我註定了只能得到這樣的結局，那為什麼……我，還要來這世上走一遭呵？」

她卻不在意，也不顧他一直以來的推拒和冷淡，一把握起了他冰冷的大手。這動作牽動了她肩上的傷口，痛得她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看似本欲拒絕，但視線落到了她簡單包紮過的纖弱肩頭上；原先滲透出的血跡還留在綁縛的布條上，顯得格外怵目驚心。於是他最後hｔtps://www•ｈｅｔｕｂooｋ•ｃｏｍ.ｃoｍ，卻只是蹙著眉輕輕地嘆了口氣，並沒有抽出自己的手。

趙夕雍的眉頭忽然皺緊了，嚴峻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絲瞭然于胸的悲哀。他握緊手中的長劍，遙望著霧中那朦朦朧朧的無數船隻，已是陣形大亂，跡近崩潰。他沉聲一嘆，瞇細了一雙炯然有神的眸子，冷冷注視著那些一擁而上的蒙古軍士，大步跨向韓輕舞面前，將她一把推到自己身後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ｃｏm。

這一聲微喟，在她的眼中驀然迫出了大顆的淚珠。她殷殷地仰首望他，一眨眼，那淚珠就沿著她的面頰滑落，跌碎在她握劍的手腕上。

風雨更盛。船身搖晃得極為猛烈；而愈來愈多的蒙古大軍，已近在眼前。

他將視線轉回到她美麗不可方物的容顏上，清清楚楚地又重複了一遍。

她還未曾開口，他們身後，已突然起了狂風驟雨。落日將盡，神號鬼哭，陰暗晦冥，和*圖*書昏霧四塞，不見天日——

他震動了一下，無法抑制的愕然情緒，滑過他漠然冷淡的眼中。他怔怔低頭，望著她握緊他的手，不禁低低重複：「有死別，就一定有生聚？那麼……在這一場場無法阻止的死別里，我……又是要與誰相聚呢？」

他凝目冷冷一望，那突如其來的蒼涼蕭索情緒已重新消失不見；他的身軀繃緊，卻忽然微微一嘆。

她的心頭猛然一盪，他語氣里的悲傷與低回，在那一瞬間擊和圖書中了她的心底。他的意氣、他的執著、他的憤懣、與他的消沉，忽爾都與那無數湮沒在時光長河之中的過往歲月痕迹，一併涌了上來；就如此刻無情吹襲著他們、捲起他們頭髮衣擺的風，那麼狂烈、那麼洶湧——

「……你走吧。」

她眨了眨眼，彷彿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你走吧。離開這個殺戮戰場，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就如你所希望的那樣，好好地活下去。」

無、可、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