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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新辰赧然一笑，搖了搖頭。只是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哀愁，為我而哀傷么？

「咳——」澤新辰不禁朝玉如意使了使眼色，似是怪責她不該在這個時候當著我的面提起滑胎這檔子事。

玉如意以為錢佐會派人接我回去么？笑話。我冷笑，「你這麼做，實在多此一舉的。」

怒火從我的雙目中迸發出來，我拚命地拽著眼前這個惡魔，發瘋似的揪著他往死里打，我哭喊著，大叫著：「還我孩子命來，孩子！孩子！」

夢中的我奔向那個小孩，但小孩子卻漸漸的遠去，就像一隻幽靈一樣，被風吹走，根本抓不住……

「你究竟發生了什麼？」澤新辰見我半晌沒有反應，終於忍不住問出話來。

我冷冷一笑，只覺得自己的心再沒了跳動。我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是指代什麼。

澤新辰的臉色一黯，帶著些許悲憫說道：「我們在城東發現你昏倒在地上，而且你……」

澤新辰睫毛一動，兩瓣嘴唇一開一合，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一雙眼睛還是垂了下去。

我環顧了四周，這裏竟然是船艙。

我許久才感覺到心裏一痛，我強撐著坐起，卻發https://m.hetubook.com.com現原來自己已經被換了一身衣服。想來滑胎的時候一定流了很多血吧，肯定把他們給嚇著了。

補血。我冷笑，看著那一碗雞湯，哪裡有下咽的心思。但嘴上卻不好回絕，勉強要去接過玉如意手中的碗。

過去的就過去了吧。我看了一眼澤新辰，他正關切地看著我，或許我的遲鈍讓他頗為擔心。

「我什麼？」我對著澤新辰，嘴唇有些哆嗦，「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錢佐？我的仇人！

我淡淡的笑，看到他笑心情稍微好了點，沒有那麼痛。「剛才，不好意思……我……做噩夢了。」

「我們現在已經出海了嗎？」我隨意的問著，只是心裏有什麼東西放在那，不大痛快。

我冷笑，難道我還對這樣一個狠心的人抱有什麼希望么？這樣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過的狠心人，我難道還幻想著他的心？幻想著他有什麼難言之隱么？再怎麼困難也不該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我們要迴流求。這艘船是越國皇上派人送我們迴流求的船。我們從杭州城出來，便是要到錢塘江和*圖*書上船，由江入海的。」澤新辰解釋著，眼睛里放著異樣的光彩。原本還十分蒼白的面龐，在他提到迴流求之後，生出了不少的紅霞。看得出來他的興奮。

我的身體在輕輕的搖晃，就像小的時候睡在搖籃里的感覺，慢慢悠悠，讓人沉浸在甜美的夢裡不願醒來。

只是這夢卻那樣的真實，我似乎聽見絲綢被扯爛的嘶嘶聲，只是那人卻憂心地喊著：「皇后，皇后……」這聲音是那樣的溫和而焦急，我聽著這叫喊，手上的動作漸漸遲鈍，眼前錢佐的模樣漸漸化了，我從噩夢中掙脫開來，好容易才看清楚，原來面前的是澤新辰。

我回望了他一眼，他是真心希望我去流求吧。只是我一點興緻也提不起來。哀莫大於心死。現在的我，玩心已死，去哪裡都無所謂的。

「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醒來就好了。」澤新辰見我半天不說話，自然也不會再追問下去。他所能做的，便是給我一個笑。

她對澤新辰確實是懷了別樣的心思，只是這番邦女人和越國的女子大相徑庭，一張臉把所有的情緒都表露無遺。

或許他真的是口是心非？或許他剛剛跟和-圖-書我說的話不過是要我對他死心，或許他的內心並不是那樣捨得放我離去。

澤新辰的手一滯，但依舊垂睫專心致志地盯著雞湯，他握著勺沿著碗沿在湯麵上畫了一個圈，舀了一勺湯，送到我唇邊。我對他笑了笑，咽了下去，這湯怎麼有些苦。

我迴避著他這樣的眼神，我很怕，很怕觸及我的傷口，我扯開話題，「你很久沒回去了吧，看你那麼想家，流求一定很漂亮。」

他是誰？我想要把他看清楚，只覺得面前的他有些像錢佐，是錢佐在對我溫柔的說話，可是瞬間又化作了一臉的猙獰，張牙舞爪而來。

我就仰面朝天躺在那，直覺得下腹的翻江倒海終於停息，兩腿之間湧出的熱流也已然乾涸，把我的腿和地上的泥土連結在一起。

「我這是在哪？」我有些迷茫。怎麼突然就遇上了澤新辰，怎麼忽然就轉移到船艙里來了。

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只覺得臉頰上有些濕濕的，淚痕還沒幹。

我沒有再追究下去，這些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我們的孩子害死了。無論怎樣，他也不該把氣出在孩子身上。無論怎樣，我也不會原諒他。

和_圖_書他臉上滿布愁雲，雙手按著我的胳膊，只是外面罩著的長衫已經被我撕的不成樣子。

她把瓷碗遞到我面前，大方道：「這是紅棗烏骨雞湯，女人喝了比較補血。我已經請我們流求的瑣費神醫替娘娘看過了，娘娘你沒太大問題，記得調理就是。只不過，我們這船上也比較簡陋，皇後娘娘不要嫌棄。」玉如意說著斜睨了澤新辰一眼，她看見了澤新辰狼狽的樣子，衣服被撕扯，頭髮也有些凌亂，束著髮髻的簪導都掛在了耳朵后。

「你怎麼在這？」我腦子有點遲鈍，更懶得去想，但是腦子再遲鈍，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搖晃。

我衝著他淡然一笑，嘴唇湊過去，又喝了一口他送上前的雞湯。旁邊的玉如意看在眼裡很不是滋味似的。

只是我的夢並不甜美，那是個灰色的夢，夢中有個看不清模樣的小孩在向我揮手，他發出嗚嗚的哭聲，這哭聲很遙遠但卻敲打在心裏，讓我一聽就渾身冰涼。

玉如意一愣，但還是說道：「玉如意能和新辰得返流求，都是託了皇上的福。知恩當圖報。如今遇著皇後娘娘滑胎這麼大的事，我可擔待不起，自然是要向皇上回和_圖_書報的。為此也不過是耽誤一點行程而已。」

我的心也歸於一片沉寂。或許是身子也累，心也累了，倒在泥土中的我終於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眼睛閉上的那一刻，卻看見幾匹白馬從自己的身邊經過……

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帶著些許欣喜地問道：「你醒啦？」

我看著他這模樣，忍不住莞爾一笑，澤新辰看我笑了，心裏一松，但旋即臉一紅。

「沒有。還在錢塘江上停著。皇後娘娘還在船上，我們哪裡敢走！」玉如意的聲音從艙外傳了進來，只見她手中端著一隻大瓷碗，熱氣騰騰的。

我慘然一笑，問道：「這艘船是？」

玉如意悶聲不吭把雞湯送到我的面前。

誰知澤新辰先一步端在了手裡，一邊說道：「你不方便。我喂你喝吧。」他的主動似乎讓玉如意有些不痛快，她看了澤新辰一眼，倒也不好阻攔，只是在旁邊冷不丁說道：「我已經讓人回去稟報皇上，想必過不多久，皇上就會派人來接娘娘回去的。等娘娘回宮去了，我和新辰再迴流求。」

她一定是怪我來擾亂他們的生活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的。」澤新辰看了我一眼，似是不經意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