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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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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孰是孰非

第六章 孰是孰非

「品姑娘,今日是耿忠對不住你,姑娘若有何怨氣,儘管往我耿忠身上撒。從今日起,姑娘便是侯爺的人,日後若有何難處,耿忠就算是丟了性命,定當全力為報。」耿忠對著品妤抱拳,朗朗有聲。
在門外守著的人是耿忠,不見司行風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那有些倉皇凌亂的的步伐終於離開了視線行至遠處,直到聽不到腳步聲,她方敢抬眸,然而在抬眸的那一剎,卻對上耿忠幽黑的雙眸,和瞧見他一雙僵在半空中想要接過夏之洛卻不知所措的手臂。
出於本能,品妤伸手托住了她,讓她依在自己的胸前。夏之洛萬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衝著司行風意欲離去的背影,冷笑一聲:「在以為我死了的五年裡,你過得幸福開心嗎?哪怕只有一天,你有過嗎?」
耿忠又將另一碗清粥遞給她,道:「侯爺有命,請。」
只是抬眸,她便見著司行風就像是發了瘋似的向她衝過來,一把推開她,怒紅的雙目狠瞪了她一眼,怒罵一聲:「滾開!」
復睜開眼,目光再次落在夏姑娘的身上,她以指將夏姑娘貼在臉頰上的亂髮輕輕順了順。她盯著她絕美的容顏不禁發怔,她暗嘲,雖是初次碰面,夏姑娘卻是如此信任她這個陌生人,這一點自己是永遠比不上的。
耿忠微赧,深知自己一心向主,是有過分之處,只好將她的怨憤悉數接收,遵照指示,抱起昏過去的夏之洛離開了這裏。
司行風陰寒著一張俊臉,立在暗房正中,瞥見夏品妤端著清粥進來,便極力地避開目光,不去看她,示意耿忠解開被吊了一夜的www.hetubook.com.com夏之洛。他決定將夏之洛丟給汪老鴇,汪老鴇會送她去百花堂前廳接客,折磨她一夜,加上此後她會在人間地煉獄里永世不得翻身,這一切,只是暫時平緩了他內心的激憤。
今日能說出這樣話的夏之洛,是她見過最美的美人兒,比整個白虎城內所有的嬪妃們都要美麗,這樣一個美若天仙,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女子,有著寧死不屈的拗脾氣,又能做出何等萬惡不赦的事讓侯爺這般生恨,欲讓她生死不能?
隨著馬車緩緩前行,不一會兒便到了平遠侯府。
品妤看著面前那碗黑稠的葯,想都沒想,接過葯碗,將葯一飲而盡,難以言語的苦味在口中迅速地蔓延開來。
繩索一解開,夏之洛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墜落在地。
手掌猛然一下扎在了斷裂的木椅上,一陣錐心的疼痛,從她的掌心迅速地向四肢蔓延開來。她不敢吭聲,從地上爬起,乖乖地跪在一旁靜候發落。
她的心猛然一驚,深覺自己聽了太多不該聽的東西。她稍稍動了動身體,專心替夏之洛順氣,只是她越不想聽,兩人爭吵的聲音越是一聲比一聲大。
品妤微微蹙眉,半信半疑的目光輕輕略過夏之洛慘白的臉廓,夏之洛嚴肅的神情不似在撒謊。
垂眸深望窩在自己懷中,安然熟睡的同姓夏氏女子,她不禁微微抿了抿唇角。
如今她的任務便是好生地伺侯懷中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
然而司行風卻並不相信這一說,搖著頭不停地說:「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在撒謊,一定是你在撒謊https://m•hetubook.com•com!」
沉浸於矛盾思緒里的品妤,突然聽見他咆哮一聲,便舉起一旁的木椅向夏之洛扔來。
聽到這一聲,品妤下意識地蹙眉,夏之洛雖然聲色嚴厲,但品妤卻似乎聽到了她有種一心求死的絕望。
對人,她的心中自始自終都終豎著一道防線。
他一把抓住夏之洛,雙手死死地扣住她的雙肩。夏之洛拼勁了自己的力氣,衝著他吼道:「生既無歡,死有何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何苦還要再騙人騙己。信也好,不信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不過是個倒霉透頂衰到極點的女人,見過衰的,沒見我這麼衰的。現在我要享受我最後的安寧,希望在我死了之後,你也能夠得到安寧。」
品妤見她很不舒服,便伸出手在她的後背心輕輕順了順,她萬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努力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些。
「我的本名叫洛寶,而不是叫夏之洛。夏之洛早在五年前就死了,遇到你的那年,其實她還沒有死,但不知她為何少了一魂三魄,無法主宰自己,而是換了我這個鬼來駕馭這具身體。直到你的事抖了出來,我受了鞭刑,差點死去,我的魂與她的相遇了,她也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於是,她成全了我,讓我名正言順的做了這具身體的主人。」
夏之洛聽了,便又道:「我就知道說出來沒人會信。當我睜開眼時,我也不相信。在那個世界里,有我挂念的父母,有我忠誠的朋友,有我奮鬥的事業,有我幸福的生活。六年了,我離開那裡六年了,卻始終找不到hetubook.com•com回去的路。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我放棄了,或許這可能就是我的命。為了你,我差點再次命喪黃泉,為了你,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把你從擷香閣里救出來,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也沒有想過有昭之日你會報復我,因為在我的意識里,我畢竟不是她。」
所幸,她眼明手快,以身體護住夏之洛,向一側傾去,躲過那猛烈地一擊,只聽「嘭」地一陣碎烈之聲,那把木椅砸在了兩人身後的牆上,散了一地。其中一片碎裂的木塊剛好擊中品妤的腰側,她咬著嘴唇,默默地承受下這份突如其來的痛楚。
耿忠抱著昏睡中的夏之洛下車,品妤隨後,立在兩扇棗紅色大門前,她抬眸看著頭頂上方蒼勁有力「平遠侯府」的幾個大字,不由地一陣發怔。
司行風無法相信夏之洛借屍還魂的這一說辭,更無法接受一個他恨了六年的人,實則應是自己的恩人,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瘋狂的境地。
喝完,她將空碗還回去。
生既無歡,死有何懼?
從兩人的對話之中,品妤大致明白了一些,夏姑娘本名洛寶,並非夏之洛。在屬於另一個世界里洛寶因故離開人世,靈魂誤打誤撞撞進了夏之洛的體內,而真正的夏之洛不知何故又少了一魂三魄,無法主宰自己,便由洛寶的魂魄駕馭了這具身體,並救了深困在擷香閣的侯爺。只是此前,夏之洛不知做了何等傷天害理的事傷害侯爺至深,讓侯爺對其恨之入骨,誤以為洛寶便是夏之洛,所以才有了今時今日。
對於這個將她推入火坑的粗獷男人,素來好脾氣的她也不假以顏色,帶著敵視https://m.hetubook.com.com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便錯開,將洛姑娘輕輕推向他。
就在品妤以為侯爺真要殺了夏之洛的時候,只見侯爺放開了夏之洛,並將夏之洛推在了她的懷裡。
目光不由地落在身上十分凌亂的衣服上,她不禁深蹙起眉心,百花堂里是個錯誤,希望那個男人能忘掉那場錯誤,她亦不會再去想。也許,自由的那一天,未必是場夢。
忽然,馬車輕顛了一下,將沉思中的品妤驚醒,似乎她已經失去了平日的鎮靜,何時她會對別人的事這樣上心?雖是生平第一次,但一點兒也不像是她。誰生誰死,孰是孰非,與她何干?何況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團糟,今日以後,未來的路該是怎樣,都是個謎。
夏之洛說:「這事件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甚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實,我並不是這個時空下的人,而是來自異時空。在曾經的世界里,我也不知道會有你們這樣的一個時空存在。至於我怎麼會來到這裏,我自己都莫明其妙,就像通常所說的,我借屍還魂了,我這個孤魂野鬼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霉,佔了夏之洛的身子重生了。
夏之洛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一口氣說完了這麼多話,虛弱的身體開始喘了起來。
夏之洛被安排在清風別苑,品妤自然而然跟著過去。
接下來夏之洛與他的話,讓品妤有些困惑,她本不是個多事的人,可是不知為何,她越是不想聽,兩人的對話越是像長了腿一樣直往她的耳朵里鑽。
她接過清粥一言不發,蓮步輕移,跟在耿忠身後,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間暗房。
夏之洛的話讓品妤有些驚愕,曾經聽人說過借屍還魂和圖書的事,但通常那都是大人騙小孩的話,又或是某些人逃避的說辭,也難怪司行風不信。
被這一譏,耿忠十分尷尬,於是別過臉拍了拍手,只見兩名百花堂里的丫頭端著兩碗東西過來,一碗黑乎乎的像葯,一碗是清粥。
品妤睇望他一眼,輕嗤一聲,反譏:「耿護衛的情,怕是品妤福薄,這輩子都消受不起。」
她扶住夏之洛,至始至終垂著眼眸,不敢造次,視線所及之處,卻是侯爺的腳步連退了數步。
夏之洛明知深受折磨一夜的身體很虛弱,但依然毫不示弱地反擊,而司行風積畜已久的怒力更是處於一種瀕臨爆發的邊緣。
她不知道兩人有著怎樣一段過往,只是方才的對話越聽,越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不過她看得出,侯爺對洛寶這樣心狠手辣,著實是因為真正的夏之洛做了什麼傷害他致深的事,令他蒙羞受辱痛不欲生了近六年。而這件事也是關於侯爺來白虎國前不為人知的秘密……
品妤咬著牙瞪著耿忠,心中憋著的一口氣壓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
這六年的仇恨與折磨,若不是憑著心中那一絲恨念,他是無論如何都堅持不到今日。
歷經十年的王宮生活,自由平凡生活在即,卻在彈指之間化為煙灰飛滅,如今等待她的,是否又是另一個十年。十年復十年,她的命運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完全屬於自己。
品妤看著司行風的腳步倏然頓住,身體僵直。他慢慢地轉過身,凌厲深沉的目光直射向夏之洛,冷冷地道:「你想說什麼?」
他將葯端給品妤,道:「侯爺暫時還不想要子嗣……所以請姑娘喝下。」
品妤跟在他的身後,坐上來時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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