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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側花滿堂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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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京城風雲 第二十五章 相知相依

第二卷 京城風雲

第二十五章 相知相依

景升抬起右手輕叩了叩門扉,門內並無響應。
多情思,無情絲。
有時候他也弄不清楚,明明他可以比景承更為洒脫,卻為何有著種种放不下。
為何每次都是這樣,每次失去理智,每次瘋狂都與昕大哥有關?她想將那本《天一聖經》打開來,仔細看看那書中記載的邪功究竟還有何奧秘,但是她沒有那種勇氣,她真的不想再受那邪功誘惑,從此變得像都桓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他鎖著眉頭快步上前,扶起藍希凌,探了探她的鼻息,只是暈了過去。眼前那兩扇緊閉的竹門,令他的心沒由地一陣恐慌。
砰的一聲將門合上,她順著門扉緩緩滑落。
庄氏兄弟二人很快出現在眼前。
「哦……不用了,叫春香、秋香好生伺候著就行了。」美仁淡淡地回應。
昨日,探到艷門的消息讓她很惱火,因為那個殺手的名字叫作「素」。女人,嫵媚妖嬈的女人,名字偏偏叫作「素」,除了那個丫頭,她實在想不出第二人選。她從來不知道怡素會恨她那麼深,無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若說怡素嫉妒她,她反倒更嫉妒怡素。
她跪坐在地上發笑,面目有些猙獰,心口之處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唉……」景升捉住她沾滿血跡的纖纖玉手,除了那被琴弦劃破的血口之外,卻見她手背上及手腕處有著明顯的牙印,那牙印之下還微微滲著血,「你……」
次日清晨,美仁只覺得右手心又熱又濕,黏黏的,很不舒服,好像還抓著個什麼東西。睜開眼,才發現隔著帳幔,她的右手正抓著一個人的手。她瞪大雙眸,終於看清了。帳簾縫隙處正露著半張俊朗迷人的面容,而她抓著的正是他的手。她慌張地急忙鬆開,將那帳簾緊合在一起。
曲音倏然而止,一滴滾熱的淚珠從藍希凌的眸中滴落,她顫著唇,問美仁:「為何你能彈出這樣明澈空靈的曲子,卻有著那樣狠毒的心腸?我藍家究竟與你有何怨仇?當初我真心實意地待你,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看待,可你是怎樣對我的?」
美仁極力克制,差一點兒,差一點兒她又要失去理智。若是她真的殺了她,她和昕大哥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清心咒曲難清心。你少在那兒自欺欺人了,你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昕大哥,因為你知道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手指在琴弦上微微滑動,美仁嘲弄地笑著,「我說過殺你藍家一十二口的人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我若是那兇手,你今日絕無可能聽見我彈這首曲子。」
手中的力道漸漸加深,藍希凌的整張臉漲得通紅,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她難以置信地驚https://www•hetubook•com.com恐地望著眼前這雙陰邪似魔的眼眸,用盡全力掙扎著動著嘴唇,微弱地道:「我死了……也好……他就會……更加愧疚……這樣……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呵呵,面對那樣的她,想不笑都難。
經過這麼多日的探查,漸漸地,她失望了,《天一聖經》應該不在明家。
眼前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來對她說教?
可是,渾身的痛越來越強烈,她不能像上次在夷山一樣任意地叫喊出聲,因為這裡是竹芙園,她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的秘密。
藍希凌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美仁字字句句都戳中她的內心。當初她以為她是個男孩子,卻沒料著是個姑娘家,而且向大哥對她情有獨鍾。外表那樣美艷動人,那樣讓人動心的女子,卻是那樣的蛇蝎心腸,她不禁為向大哥感到不值,這樣一個女子怎麼配得到他的愛?除了對人無情冷漠地傷害,還是傷害,如今一想到向大哥為了替她全家報仇,生死不明,她內心就倍受煎熬。
然而當他見著藍希凌躺在屋外一動不動時,嘴角處的那抹淺笑驟然僵在臉上。
「去找丫鬟來,把這位姑娘扶下去好生伺候著。還有,今晚,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這屋子,你們倆也是,今夜不用守在這屋子附近。二老爺那裡也千萬別驚動了,都下去吧。」景升一臉焦慮地吩咐著。
會選擇在夜深人靜來竹芙園,也是被迫無奈。為了明經堂收她為義子這件事,景璇鬧了好些天,以絕食來宣洩心中的憤恨,而明經堂也懶得管她,最終也只有在他的哄勸之下景璇才肯吃飯,景璇以此為由黏他黏得更緊了。
「明家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去萬花樓,叫他們不用派人尋我,在萬花樓待著不會死人。」美仁冷冷地說著,快步出了竹芙園。
「嗯——」
「好,那你就撐著,撐到你不痛了,再一掌將我揮開。」他的唇貼著她的髮絲,低聲回應。
可惜美仁不是男人,冷漠地說道:「你壓著我的琴了。」說著,纖掌毫不留情地將她的手臂揮開。
他抱著清風正欲離開,腳下不慎踢著一幅畫卷,一旁還散落著一套平時她最常用的銀針。放下清風,他一一撿起裝好,忍不住對那幅畫產生好奇,將它打開,卻是一幅雨後海棠圖,那顏色艷麗異常,怎麼看都不像是平常用的水粉,若有若無還有一股淡香,這味道倒像是景璇平時用的脂胭粉的味道。
吐了一口氣,她推開屋門,便見著藍希凌目光痴獃地盯著床頭帳幔上的流蘇。那日她威脅藍希凌的話,藍希凌聽進去了,每和圖書日痴痴獃呆的,若不知道藍希凌是裝的,她會以為她是真的瘋了。
「嗯。不會的,我讓他們都走開了,他們都不會瞧見。」
不用再被禁足,她依舊還是選擇住在竹芙園裡,雖然她接受了義子的身份,並不代表她就能立刻接受明經堂那一臉的慈父模樣,所謂眼不見為凈,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對那個讓她退避三舍的二哥明景升。
「不許咬你的唇。」他以手掰著她的下頷,不讓她死咬著下唇,「要咬的話,手臂借給你。」他將衣袖撩高,將手臂送向她的嘴唇。
「你……是不是又動了殺念?」語氣里雖帶著一絲責備,更多的卻是疼惜。
藍希凌不堪這股強勁的力道,失了重心向後跌去,正巧撞在凳角處,額頭立即腫了起來。望著盛怒中的美仁,她不知哪來的勇氣,哽咽著道:「就當我求求你,放過他吧。念在他曾經待你那般好的分兒上,念他心中只有你的分兒上,放過他吧。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不過是碰巧救了我,若是你與藍家有何怨仇,衝著我來好了——」
她望著清風,慌張地向清風爬去。那如撕裂般的頭痛再度襲來,她猛地撞在一旁的圓凳上,連人帶凳整個撞翻在地。
「是不是很臟……」
點點胭脂,碎夢,情緣嘆平生。
他沒再開口,直接破門而入,滿屋狼藉,就連娘最愛的清風,都被揮翻在地,而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丫頭卻趴在琴弦之上,痛苦地呻|吟著,臉上又開始滲著血汗。
景升以袖將她額上滲出的血珠一一拭凈,他撫住她的雙肩,道:「你聽著,琴音操控的只是你的心,真正需要平靜的是你的心,倘若你的心永遠不能靜下來,就算是我娘在世,彈奏的《月影風清曲》也依舊救不了你。」
她變了,變得像個傻瓜。
藍希凌見她這副模樣,害怕地直往後退縮,生怕她再做出什麼瘋狂而不理智的舉動。她真的讓人好害怕,尤其是那一雙駭人的眸子。藍希凌顫著聲,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根本就不是人……」
「美仁,你在裏面嗎?」他咬著牙問道。
「我這樣是不是很可笑……」
他心疼地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從懷中摸出金創葯,輕點其上,再以帕子包好。
明家的辦事效率素來很高,那日美仁應了明經堂之後,很快明經堂便挑了個良辰吉日,大擺宴席,對外宣稱從今往後他又多了一個兒子。來往的客人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商賈,還有官場上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為這件事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笑意——虛偽、奉承。
花落花開輾落塵,聲聲和-圖-書化傷心,海棠謝。
他微微皺眉,隔著幔帳看向床內的美仁,嘴角微動,緩緩將畫收起,放回原處,抱著清風出了屋子。
「我要見向大哥,你究竟想把他怎樣?」藍希凌突然撲在琴弦上,引得琴弦聲聲嗡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心疼。
不知過了八月初五,她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裏,回到倚笑樓,接受悅姨的鄙夷,心甘情願地跟著她,為她做牛做馬,或是接過她的衣缽,做一個和她一樣的老妖精。
「嗯,有點。」
一想到悅姨,她便忍不住輕笑出聲。很難想象,那麼美的女人,明明年紀不小了,卻還那麼風騷,語不驚人死不休,搞得那麼多男人心裏痒痒的,為她前赴後繼。
回到竹芙園,已是華燈初上,園內四下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這麼多年來真正開心的日子,卻是屈指可數。
這樣很好,誘惑著她轉移注意力。
這個可惡的男人,為何每次都會在她醜態百出的時候出現。
他的笑聲低低傳來,抱著她的身體也跟著顫動。
「冷?怎麼會冷?」抱著她的身子,景升只覺得熱,從上到下都是火熱的,這三伏的天氣,為何她會覺得冷,抱住她的雙臂越收越緊,他的下頷抵著她的髮絲,輕道,「沒事的,像上次一樣,挨過去就好了。」
景升被驚醒,輕道一聲:「你醒了?」
幾日來,除了查探艷門的有關消息,她便是在這竹芙園內守著藍希凌。一想到艷門殺手的事,她的心便是一沉。
「是。」
「不要你管我……你離我遠一點……」她口中雖這麼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懷中鑽,那溫暖的源頭可以減輕身體上的疼痛,可以驅走她身上的寒冷。
「還有呢?」他的唇貼著她的髮絲,淺淺地笑著。
他反手將門關上,迅速抱起她,眸中滿是疼惜。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美仁知道體內那股邪勁又要發作了。
他覺得真的好累,身累,心更累。
若真的是怡素,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悅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痛……」美仁窩在他的懷中,口中不停地喃喃嗚咽著,「嗚嗚嗚……我要彈《月影風清曲》,可是琴弦斷了……」
「好。」
她已經躲他躲了很多天了,他自知是何原因,那日若不是為了藍希凌,她也絕不會來找他。怕她太過寂寞,他將侍書和奉劍派去服侍,況且那裡還多了一個藍希凌。他知道她的用意,留藍希凌在身邊或許可以保她的性命更久一些。
「嗯,我讓她們來伺候你。清風我已經派人送去修了,不用擔心。我先出去了,有事吩咐侍書她們即可。」
冷笑一hetubook.com.com聲,她坐在清風前,每日彈奏《月影風清曲》已經成了一種不可或缺的活動,指下輕挑,琴音猶自宛轉,如流水般潺潺而起。
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她居然也會勞神勞力地去救護。
靜坐在床頭的藍希凌終於有了反應,怔怔地望向美仁,聆聽這首如魔似幻的曲音,彷彿可以讓人忘卻塵世間所有的不快。
在把藍家的事情解決之前,她是不想再見到藍希凌了,傷了藍希凌她不會心疼,傷了自己那可是會要自己的命,至少她沒嫌自己活膩了。
面帶淺笑,他步入竹芙園。庄飛與庄傑見著他恭敬地行了禮,問了幾句,他才知她也才回到這裏。走過迴廊,就快要接近她的屋子,他莫名有些緊張。
她右手食指的指尖被琴弦劃出一道血口,掌心上那觸目的血跡已經讓人分不清是從血口中流出的,還是她所流出的血汗。她的手微抬,指著清風上的斷弦,虛弱地顫著聲道:「琴弦斷了,琴弦斷了……」
「我這樣是不是會嚇著他們……」
她起身,衝到藍希凌的面前,目光陰鷙,倏然以手掐住她的咽喉,厲聲道:「誰和你說是我殺的人?誰和你說是我捉的他?我根本就不想騙他,為何老天連一次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身為怡家人是命,可那也不是我所願的,邪惡卑鄙,都不是與生俱來的,都是被逼的。若不是因為他們,我娘就不會死。若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與我多番爭吵。曾經他的眼裡只有我,可是自從你們藍家成為他的愧疚,你成為他的責任與包袱之後,他對我就再也沒有了那種眷戀,有的只有厭惡。你知不知道?你這種無辜的神情真的很討人厭。是你一直纏著他,否則他不會那樣對我。」
「會的……明景升……你輕薄我的賬……還未和你算呢……」
很快,屋門外一片寂靜。
「我要沐浴……」
砰的一聲,屋內傳來一聲巨響,還夾雜著異樣的琴聲,這聲音讓他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明景升……等我不痛了……我一定要……封了你的內力……找人把你衣服全脫|光了……再在你的身上……倒一桶蜂蜜……把你扔進狗熊洞里……」她一邊喘息著,一邊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直至酒盡人散,美仁才覺得自己的面部有多僵硬,笑得太多了,真的很累。她實在是太累了。
「讓侍書她們準備熱水……」
疼痛難忍,這傻丫頭竟然自傷。
看到侍書和奉劍偷笑她,她便不自在,於是道:「昨晚被我……被我扔出去的那位姑娘怎麼樣了?」
她不再去拭血,而是驚恐地撫住臉頰,撫住額頭,嘴唇微微顫動,祈求著血汗不要和-圖-書再流了。
明飛說他近些日子笑的次數比往日多了很多。
「回公子,昨夜就請了大夫,只是一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眼下正在屋子裡歇著呢,公子要去看看那位姑娘嗎?」侍書道。
「嗚嗚嗚……我靜不下來,我控制不住,」伏在他的身前,美仁又開始痛苦地呻|吟,「我的頭要裂開了……嗚嗚嗚……好冷……」
「好。」
「還好。」
「叫景哥哥,和你說了很多次了。」他笑著。
景升走了之後,美仁不敢立即下床,直到侍書與奉劍弄了熱水進來,待所有都備妥之後才將她們也趕出去,脫|光了身上污臟不堪的血衣,看見身上斑斑點點模糊一片的血跡,整個心都變得很鬱結。她跳進木桶里,痛痛快快地將身上洗乾淨。
從懷中掏出銀針,她顫著手捏著,想封住幾處穴道,可是頭如撕裂般地疼痛,她不禁鬆了手,抱住頭,痛苦地呻|吟著。
她的心跟著壓抑起來,從昕大哥趕她走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真正地開心過。
隔著帳幔,美仁有些尷尬地別過臉,低聲道:「嗯。你出去吧,讓侍書與奉劍弄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弦斷了兩根,琴身之上還殘留了點點血跡。
或許恪守多年,只為了等待一個答案。
這幅畫是以胭脂畫的,莫非就是景璇打碎的那盒胭脂……
驀地,美仁一下子清醒過來,手鬆開。
「庄飛、庄傑——」他大叫一聲。
手背上又是一熱,她又看見那恐怖的血滴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慌亂地連忙拭去,可是又一滴繼而落在她的衣袖上。
與侍書、奉劍說了幾句,美仁得知景升已經離開,她那顆煩躁不安的心總算是平靜下來。
「公子,要上哪兒去?」奉劍跟著美仁。
景升抱著她,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薄被,放下帳幔,轉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清風。
《月影風清曲》,她還有那可以靜心的《月影風清曲》……
心裏一想到她,他的嘴角處便微微漾開一抹淡淡的幸福淺笑。
卡在脖子上的力量沒了,藍希凌雙手撫著脖子不停地咳嗽著。
「我這樣是不是像鬼一樣……」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這樣亂搭著,漸漸地,疲憊不堪的美仁並未堅持到熱水來就合上了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衣衫穿戴整齊后,美仁深吸了幾口氣才出門。
錚——琴弦在美仁的纖掌之下發出嗡嗡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食指指甲的斷裂牽痛著她的整個心。
「是很可笑。」
自明經堂回來之後,景升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如今明家所有的財力物力已全部調往南方,京城這邊,只待八月初五做最後一戰。
她費力地爬起身,將地上的藍希凌一把揪起,扔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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