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向心公轉

作者:花清晨
向心公轉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章 邪惡上司陰謀論

第一章 邪惡上司陰謀論

今天,她向行政部經理請假,行政部經理卻冷淡地對她說:「根據新發的人事通知,我沒權力批你的假,你直接找樂總簽字吧。」
江文溪終於領教到這個白髮魔男的惡劣手段,不但在金錢上壓榨她,還要在人際關係上讓她變得眾叛親離,簡直是沒見過比他更壞的了。現在,無論她再怎麼解釋,都是百口莫辯。
急匆匆地趕到K.O.,進了門,江文溪就開始到處找尋李妍的身影。還好這間酒吧與李妍平時玩得那些格調亂七八糟的不太相同,起碼燈光夠亮,歌曲放得也不是那種很吵人的電子音樂,客人大多都是那種安安靜靜喝著酒的。
抓起筷子,她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後來又沒過多久,大舅便離了婚,舅母帶著表姐去了美國,一場車禍,大舅再也沒見過表姐。表姐去世之後,大舅明明很悲傷卻一直硬撐著拚命工作。
「看到你沒胃口……」江文溪想都沒想,直接將腦子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樂天最討厭別人拿他那頭銀白色的頭髮說事,而這個女人顯然在進K.O.之前沒有好好打聽過他樂天是什麼人,沒人敢在他面前舉著酒瓶罵他「白髮魔男」這麼囂張的。
樂天鎖緊著眉頭,抿緊了唇角,凝視著眼前這個喊著要他還她工作的女人,不由得額上的青筋微露。找他鬧男女關係的女人很多,但是找他拚命要工作的女人,她是第一個。江航的人事制度相對來說還算完善,這麼多年來沒發生過有人因為離職而鬧上門的。
她現任的工作崗位說好聽點叫前台接待,說難聽點就是辦公室打雜小妹。比起之前收銀台的收銀員,似乎她更加淪喪了。
頓時,樂天臉色大變,急怒道:「你敢給我——」
樂天回首注視她吃飯的委屈模樣,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情緒,他以為上次打卡事件,會讓她主動離開這裏,結果是,她堅持下來了。
原來他不是大叔,只不過是剛好染了頭髮……
可惜鏡子終究還是面鏡子,那裡面除了映著她那張疲憊不堪的臉沒有任何變化。
「妍妍,你怎麼又跑到酒吧去了?」口氣略帶責備,江文溪有些為難,「已經很晚了,我想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直覺就要脫口說出「明天還要上班」,還好她總算是打住了,不免有些難過。
話一出口,江文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不是覺得他的長相倒胃口,而是以他的身份與她同桌坐在這裏,面對面的用餐,讓她倍感壓力,所以才會覺得沒胃口。
白髮魔男的名字還真是好笑,居然是口香糖的名字。明天,她就去超市買一瓶這牌子的口香糖。對他,她不敢怒不敢言,那麼把他當口香糖用牙齒死命地蹂躪,總可以吧。誰讓他叫這麼個名字,她正愁找不著泄憤的機會呢。
「樂總,關於那套衣服,我知道應該不便宜,若您要我朋友賠,說實話,以她失業的頻率,我想您那套衣服的錢,她兩年內都不一定能賠得出來。」看了看江文溪,李妍決定豁出去了,這會兒就算是打雷,她也醒不過來,索性黑她黑到底,「樂總,江航買下原來超市那塊地是要經營酒店的。你瞧我們溪溪,相貌身材都不差,只可惜身高不及一六八,做迎賓顯然不夠海拔,但酒店總會要招一些刷鍋洗碗拖地抹桌子的大媽大嬸,比起那些整天會張家長李家短的阿媽阿嬸,我們溪溪絕對是個好人選,您叫她向東她絕不會向西,您叫她站著她絕不敢坐著,該說的不該說的她絕對不會亂說一個字。我們家溪溪一聽話,二肯干,三嘴巴牢,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便宜——」
試用期三個月,每月一千塊,對於試用期的薪資待遇她根本就不期待有什麼突破,最讓她悲憤的是每月須扣除五百塊用於支付那晚上她毀掉的襯衫和西褲。
她哭喪著臉,盯著面前的菜,心想:反正結局都是要走,但是她不能放過這最後一頓飯,古代死刑犯,最後一頓還是吃飽了才上路的呢,何況面前還有一塊她想了很多天的豬排。
再過三天,她就可以轉正了啊……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12點35分,員工用餐時間是從中午11點半開始,這會兒若大的員工餐廳只剩下他和她兩人就餐,聽到剛才她和馬師傅的對話,也就是說她每天都是要到這會兒才能吃午飯。
只是她一個人在發傻而已,她多麼希望眼前的鏡子是一面魔鏡,忍不住喃喃自語:「鏡子啊鏡子,我不要你告訴我我是這天下最美麗的女人,我只要你賜我一個能幹得長久的工作……」
從頭至尾,江文溪只能配合地坐在那傻笑,時不時瞄幾眼好友。她打心底佩服李妍,同樣都是人,李妍卻是八面玲瓏,在公司里人緣好業績好,倍受領導器重,換作她……也許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馬經理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小江,去人事部早些辦手續吧,把工資領了,早點出去重新找份工作。」
速度奇快,他一把奪下那個還在滴著酒的酒瓶,隨手往吧台里一扔,冷冷地說:「給你十秒鐘,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對啊對啊,你看他那頭飛揚又迷人的銀白色頭髮,前幾天聽說的時候還不敢相信,今天見到了本人,不但沒顯一絲老氣,而是更添一份魅力。」
「錯,我現在是亢奮。」
李妍叉著腰狠瞪著江文溪:「點你個頭。」
行政部經理口中那所謂的新發的人事通知,是她下午才打好的,執行日期是從下月一號開始。她心裏清楚,不是行政部經理沒權批假,而是因為代打卡的事,行政部經理沒有少挨批,怎麼可能輕易批她的假。
「那個……第一排第三個叫馬小雲,不叫趙寶勝……」
望著空空的兩手,她猛然抬起頭向他撲了過去,死命地抓著他的襯衫領襟大喊著:「你這個白髮魔男,你這個壞傢伙,還我啤酒瓶,還我工作,還我工作,還我工作——」
樂天慢慢地迴轉身,望著滿臉驚慌的江文溪,淡淡地勾起唇角審視著她,下一秒便欺近她,迫使她向後退了一步,剛好抵在前台邊緣不能動彈,從她手中拿過電話聽筒,那裡面早已一片盲音,輕輕地掛上,然後抬眸淡淡地道:「做得很好。」
電話那頭又說:「我在樓下,你先幫我打個卡,一會兒我就上去。」
李妍正要追去,卻被那桌的客人給拉住嚷著陪啤酒。
微濕的頭髮可以看出剛剛沖洗過的痕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的樂天,點燃了一根煙在歐式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雙銳利黑眸直盯著對面沙發上發出均勻呼息的女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沒過兩年,她的父母也因在山裡考查,遇到山體崩塌去世。等她剛考上大學沒多久,大舅意外出車禍,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忍不住,她伸長了耳朵。
顧廷和一雙黑眸死盯著樂天的背影,處理人事勞務糾紛,只要不是涉及人身安全及個人財產,都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類。他咬緊了牙根,只能眼睜地看著江文溪被架上了二樓。
剛解決完啤酒的事,李妍便聽到江文溪的尖叫聲,側過頭就看到她正舉著酒瓶對著K.O.的老闆。
「嗯?」樂天挑了挑眉,似乎很期待她說下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不要回家,我還要喝。」江文溪緩緩站起身,衝著不遠處的服務生招了招手。
江文溪整個人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上到下涼透了。
望著在笑的漂亮女人,李妍得到了暗示再度開口:「樂總,對於我朋友非……非禮您的事,我代她再次向您道歉。您大人大量,能不能再給我朋友一次機會?那份工作對她真的很重要。」
「切——」
抓了抓頭髮,她往員工電梯走去,遠遠地就望見三位高層和一位非本超市的人,擁著一位滿頭銀白色頭髮的大叔先一步進了電梯。
揚了揚唇角,顧廷和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文溪說:「江永明警長生前屢破奇案的事迹我聽過很多。」
這裏,那些對著屏幕高喊的人都應該有一份良好的工作吧,不會像她這樣是一個倒霉的失業者。對於不停地往返各個招聘現場,她早已疲憊,不但始終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崗位,就連一份可以糊口的飯碗她都保不住,在校時美好的夢想被現實打擊到了冰點。
與手下員工搶飯菜,這種事只會使他自貶身份m.hetubook.com.com
俗話說,人生四大慘事——
因為代打卡事件,人事部當天上午就下了處罰通知,工程一部的趙寶勝遲到及請人代打卡,罰款兩百塊;前台接待楊敏因代打卡證據不足,給予警告處分,若有再犯,予以辭退;所有遲到的,一律按公司人事制度執行;再發現有代打卡現象,一律嚴懲不怠;
可能因為警察的緣故,她不免對顧廷和多關注了幾眼,濃眉大眼,給人一種俊朗的感覺,他的唇不太薄也不太厚,那模樣彷彿天生適合微笑。
每天中午,她都是被排在最後一個吃午飯。飯菜不但全涼了,而且只剩下最後一點稀爛的蔬菜,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吃到肉了。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塊豬排,明明就沒有人會比她吃得更晚,那個打菜的師傅偏偏睜著眼說瞎話,說沒菜了。
身體就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她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漬,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白髮魔男剛才對打菜師傅說加菜,難道是因為她?
直到整個大廳內的人全散光了,樂天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文溪才向自己的辦公室邁去。
操持著手中的抹布,她將考勤鍾擦得亮亮的,還有一分鐘就到上班時間了,她也可以鬆口氣了。
「對,是還有三天,可是我知道人事部知道有什麼用?江航那邊只看合同,就差這三天,哪怕就是一天,沒有正式轉正的合同就代表你還在試用期內。現在是金融危機,江航肯同意收下部分正式員工,我們這些所謂的正式員工就要磕頭燒香了。」本來馬經理的口氣很生硬,在看到江文溪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突然不忍心打擊她,口氣也軟了下來,「小江,你在前台收銀表現很好,我已經提前給你辦了轉正手續,但上面一直壓著沒批,只能說你的運氣真的是太……」
「啊?那頭熊欺負你啊,可是你都比我厲害的啊,我去了也只能在那豎電線杆啊。」咬著唇,江文溪小聲地拒絕,「妍妍,我真的想睡覺……」
水池裡放滿了水,江文溪將臉埋進了水裡,隔了好一會兒直到透不過氣,才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鏡中的人,臉色蒼白的像只鬼,晶瑩的水珠順著臉頰慢慢滑落,滲進口中。
唯一有變動的就是楊敏臨時被調到人事部去了,留下她一人被全樓層的同事奴役著,更加暗無天日。
輕擺了擺手,他示意手下退下。
十四歲的她對「強 奸」二字早已有了的概念,知道那種事對女性身心都會造成極大的傷害。她攥緊著拳頭,在心中大罵著這個萬惡的強|奸犯,判處四年真是太便宜他了,應該判終身監禁才對。將來,她一定要像大舅一樣,將來做一個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
他淡淡地又吐了一個字:「坐。」
她實在是想不通,素來好脾氣的她,怎麼可能喝醉了酒就會變成暴力狂。
顧廷和喝了一口酒,惋惜地說:「如果幾年前江警長沒有因公殉職,我可以跟隨在江警長身後,學習到更多的經驗。」
為了生存,她認了。
話音剛落,一個個急忙湧向考勤鍾,打完了卡,還面帶笑容地向樂天行完禮才回自己的辦公室。
熊亦偉朝兩位好友點了點頭,跟隨兩位小姐身後。
「真是個人間罕見的極品。」
江文溪大喘著氣,睜開眼看清周圍的布置,才發覺又做了那個惡夢。十年過去了,她依然忘不了當年在法庭聽到那個年輕犯人的嘶喊。那天從法院回去,她的雙耳就聽不見任何東西,為了治療聽力,不得不休學一年。
如果只是站在一旁賣笑,她當然沒問題,但是萬一她被賓客灌了酒之後又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來,她可不想再莫明其妙地再賠人家一套衣服錢。
她懊惱地拍了拍頭,快步跟上前進了電梯,心中不停地詛咒著那個有著撒旦之心的白髮魔男一定會比她更衰更倒霉。
熄滅了手中的煙,曾紫喬終於忍不住爆笑了起來:「便宜?」
楊敏再沒和江文溪說過一句話,其他同事對江文溪皆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模樣。接踵而來越來越多的瑣碎之事,全部落在了江文溪的頭上,完全超出了一個前台接待所應做的事。如今,她不僅是打雜的,還成了跑腿的。
樂天很滿意地看著江文溪有口不能言的表情,轉身對著門口立著一堆屬下,雲淡風輕地說:「你們一個個都站在那做什麼?怎麼不打卡?」
陰寒著臉,樂天用毛巾正擦著胸前污穢的嘔吐物,聽到顧廷和的話,抬眸看向眼前這位警察,冷冷地反問:「非法挾持?」
幸運的是,江文溪所在的16號桌被抽中,宋新晨和顧廷和兩人被推出去和7號桌客人PK,李妍尖叫著拉著熊亦偉上前助陣,留下不願去的江文溪獨自一人。
他沒有接餐盤,目光落在一旁江文溪的身上,淡掃了一眼她餐盤裡的飯菜,再看看自己的飯菜,大致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直覺脫口而出:「我沒有……」
面對李妍的責怪,她的臉微微一熱,有些結巴:「哦,路……路上塞車……」
「你說什麼?!」
事實呢,並沒有江文溪想得那麼糟,員工餐廳里得罪白髮魔男之後,她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他,害她整天提心弔膽。
迴轉頭,江文溪瞪大著雙眼望著身後那頭久違的銀白色頭髮,驚愕地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她剛想將手中的考勤卡收起,只見被人無情地抽走,只聽「叭嗒」一聲,那卡片上被強迫地蓋上了遲到的時間罪證。
累了一天,江文溪回到家裡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再動。
李妍捂著臉,在心裏直罵江文溪是個豬頭,剛剛為省下了一頓酒錢而慶幸,這下子好了,帥哥老闆怒了,全泡湯了。她真想扔下那個丟臉的傢伙不管了,但見顧廷和與那帥哥老闆爭執,轉念一想到那個被人架走的丟臉傢伙是她的閨密,她咬了咬牙,鬆了手,死命地推著眼前高大的保鏢,大叫著江文溪的名字。
不知道是怎樣出了財務部的那道生死門,江文溪一臉沮喪地靠在過道的牆上,深深地閉上了眼。
K.O.最吸引人的地方,每晚十一點舉行一場拳皇PK賽,抽到桌號的兩桌客人可各選兩名選手參加對決,獲勝的一桌當晚消費全免。因而每晚十一點開始便是K.O.最熱鬧的時分。
瞪著雙眸,大喘氣,她衝到收銀主管的桌前:「馬經理,我還有三天就——」
嗤,是那個害她失業的白髮魔男!
江文溪素來嫻靜,話又不多,對電玩更是一竅不通,望著正前方那超大屏幕上不停對打的卡通人物,搞不清誰對誰。她有些意興瀾珊,聽到全場的人對著那大屏幕吶喊助威,漸漸地,她的心變得越來越苦澀憂鬱。
這一次真的是因禍得福,她居然好命的可以進入江航集團工作,一定是爸媽和大舅在天之靈保佑。
坐?還是走?
猛地抬頭,她狠瞪向電梯,那個害她失業的中年大叔,就算是身材好又怎樣,總之,這世上沒有人再比他更羅剎更見鬼的。
江文溪只敢在心中咒罵白髮魔男「強盜」,撇著嘴角,端著餐盤在一旁的空桌前坐了下來,氣憤地搗弄著盤中幾根爛青菜。
未久,樂天將筷子「叭」地放在桌上,俊臉生寒,冷冷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江文溪,起身便離開了員工餐廳。
江文溪立在樓梯過道口,遠遠地聽到前方審判庭里傳出的審判結果。
「等一下……找到了,在第二排倒數第三個,」江文溪抽出好不容易找到的考勤卡,「但是……現在是八點三十一分,你確定還要我代你打卡嗎?」
今天楊敏遲到了,她慶幸沒人打電話過來要求代打卡。說句實在的,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她不過才來半個月,若是因為被人事部或是什麼經理逮著她代打卡,害她又丟了工作,她真不如去死了算了。
她有一張極清雅的容顏,算不上特別的漂亮,但那一雙沉靜而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是給人極為深刻的印象。這讓他想起在K.O.那晚,她拿著酒瓶對著他討要工作的神情,與現在是完全兩樣。一個是張牙舞爪的野貓,一個是膽小怯懦的白鼠。
李妍卻摟著她對顧廷和笑道:「小顧,我們家溪溪的大舅可是位立過很多大功的刑警哦,這丫頭從小見到英勇的警察叔叔就會走不動路和_圖_書,你別見怪啊。」
「得了吧你,你還當你是林青霞了。」
在電梯合上的那一剎,她看清了那個鶴立雞群的白髮大叔真面目。
「請你放開她。」顧廷和欲追上前,兩名保鏢迅速攔在他的身前,其中一人面無表情地說:「顧警官,剛才那位酒醉鬧事的女客人已經說得很明白,是要我們老闆還她工作。現在我們老闆帶她到樓上是去處理人事關係,如果顧警官能夠把工作還給她,那麼請便;如果不能,並要告本店挾持傷人,那請在這等著,等那位小姐酒醒了,顧警官問清楚了,拿得出證據了,歡迎隨時告我們!K.O.的大門24小時為N市的所有警局敞開!」
「活該!對了,把你畢業證書、身份證、個人簡歷準備好,趕緊去你原來工作的超市四樓人事部報道。十點之前一定要到啊,記得穿漂亮點。」
「就是就是,最讓人興奮的就是,以後我們天天都能看到這個極品了。」
江文溪被前後左右來回晃動,胃裡猶如翻江搗海,忍受不住這劇烈地晃動,終於鬆開了口,但手依舊仍抓著他的襯衫不放,痛苦地說了一句:「我要吐了……」
做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倒霉。
畢業都好幾個月了,她已經不知道失業多少次,如果加上大四那最後半年,那就是N的N次方。
「當然要打,不然這一分鐘的電話費就白費了。」完全不一樣的陌生聲音在江文溪的身後響起,聽似漫不經心卻是帶著命令的口吻。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江文溪,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失業嗎?你還能有份打雜的工作可以做做,你知足了吧。
可他的話沒說完,江文溪已經趴在他的胸前狂嘔了起來。
她不禁想到,大舅生前也是一名警察。
樂天?那個什麼高麗棒子的口香糖不也是叫這個名字嗎?
「江永明,我沒有強 奸人!是你無能,你根本就不配當警察!你會遭報應的,江永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可任憑李妍唾沫星子飛賤,坐在對面的樂天連眼眸眨也不眨一下。
頭暈沉沉的,手腕被捏得很疼,江文溪努力地想甩掉那隻抓得她很痛的大掌,可怎麼也掰不開,她憤恨地俯下頭,衝著那可惡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聲尖銳的女聲衝破那優揚的音樂聲在酒吧大堂響起:「白髮魔男,還我工作來!」
李妍和她說白髮魔男怎麼通情達理,怎麼以德報怨,現在她懷疑根本就是這傢伙伺機報復。
李妍不停地點首哈腰,激動地在心中緊握起拳頭,她成功了,總算把江文溪這個廢柴給賣出去了,而且還見識到了白髮帥哥魅惑無限的邪氣一笑,腦子裡立即蹦出兩句打油詩:不以風 騷驚天下,就以淫 盪動世人。
李妍天生就是一個活躍份子,知道江文溪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便摟著她向在座的兩位單身男士死命地推銷,說她是害羞又內斂的黃花大閨女,逗得大家不停地哈哈大笑。
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樣說?她以為他會嚴厲地批評她。
江文溪有些錯愕:「我不是楊敏,她還沒來……」
「哧——」江文溪躺在床上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時,那名年輕的強|奸犯已被押下樓梯,踩過那盒蛋糕,他回首惡瞪著江文溪的大舅江永明,瘋怒地怒吼著:「江永明,我沒有強 奸人!是你無能,你根本就不配當警察!你會遭報應的,江永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雙頰滾熱,江文溪很緊張,她最不擅於撒謊,在李妍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含糊地說:「火……火車擋道……」
也許是老天可憐她,一次輪胎爆炸,她又能聽到聲音了,可是整個人完全變了。
自進了這間辦公室,李妍便做了詳細解釋。從江文溪父母雙亡孤苦零丁無依無靠,到她從小品學兼優吃苦耐勞是個不可多得的激進青年,再到失業無數次生計已成問題,總之能把她說的有多慘就有多慘,只希望眼前的樂總能給她一次機會。
江文溪望著長長的幾十層階梯,一直通向莊嚴肅穆的法院大門,十分好奇。拎著蛋糕,她快步爬上那高高的台階。
「……本院認為,被告人××違背婦女意志強行與婦女發生性關係,其行為已構成強 奸罪,N市人民檢察院對其指控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罪名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之規定,犯強 奸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從那位銀白色頭髮大叔的背影可以看出他的身材頎長而神秘,渾然散發的氣息,與他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完全不搭。
酒吧里的音樂由剛才激昂的拳皇打鬥之聲變成了平靜舒緩、旋律優美動人的樂曲,透徹悠揚的鋼琴聲交織著大提琴沉鬱的抒情旋律,使整個酒吧里洋溢著一種恬淡的氛圍。
李妍把她說的如同一個色中急鬼,當著眾人的面非禮那位白髮帥哥。可是這一切,她完全沒有印象。
常言道,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這句話對別人來說是真理,對江文溪來說,上帝連一扇窗戶都沒留給她,更何況是一扇門。
坐,可能會消化不良,但可以不用吃冷飯和爛青菜;走,一定吃冷飯和爛青菜,但可以吃得輕鬆自在。
樂天差點被口中的飯菜噎著,咳了幾聲,臉色黑青。第一次,他從女人的口中聽到這種話——他會讓人沒胃口?
久旱逢甘霖,幾滴;他鄉遇故知,借錢;洞房花燭夜,不舉;金榜題名時,重名。
這裏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那女人意圖要傷害他,還張口咬他的手背,上面兩排深深的牙印正滲著血絲,這麼明顯的證據,還能讓這個警察說他非法挾持。不知道是他上輩子和當警察的有仇,還是他天生就長了一副罪犯臉。
接完了電話,她如同一尊雕塑一樣僵立在窗前一動不動。許久,她的身體直直地向床上倒下去,以手蒙臉,羞愧地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嘴角噙著的一抹微笑容在瞬間僵住了,樂天鬆開了扶在曾紫喬腰間的手,將她自然地擋在了身後,掃了一眼眼前連一根汗毛都傷不到他的半截啤酒瓶,目光便冷冷地落在了那個正拿著酒瓶對著他的醉酒女人。
江文溪望著他們「愉快」的表情渾身冒汗。
這邊,正在喝著酒的顧廷和和宋新晨聽到叫聲抬首,便看見江文溪拿著酒瓶意欲傷人,急忙起身。
打菜師傅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一聲:「那不是準備給你的。」
「火車?!」李妍剛想說「你家到中山路哪有火車道」,便被身旁一名男士給打斷了:「好了,你朋友來這麼久了,都不介紹一下。」
李妍嚷著:「要什麼要?這裡有頭臭熊欺負我,你快點過來給我助陣啦,輸人不輸勢。」
在李妍和李雯兩堂姐妹的強猛攻勢下,江文溪腦袋變成了一團漿糊,最終思及李雯姐臨時再去請人做伴娘確實不太容易,於是點頭答應了。
李妍低垂著眼望著睡得就跟一頭死豬似的江文溪,不停地絞著手指。
他對那位師傅說:「還有沒有菜?有的話就現炒兩道,待會端到那桌。」
她天真的以為那個白髮魔男是耶穌再世,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心胸狹窄報復心極重的卑鄙小人。
「怦」地一聲,驚住了財務部一屋子的人。
沒畢業的時候,那些招聘公司一看到她的個人簡歷,直接甩一邊,鼻孔朝天地對她說不收沒畢業的。後來畢業了,個人簡歷依然被甩一邊,那些人依然鼻孔朝天地對她說不收應屆生不收沒行業工作經驗的。最後被逼急了,她還當了一回「面霸」,強行衝到人家公司去面試,因為她要是不做「面霸」就得回去天天吃面霸,結果是那次很受傷,被人家保安當成精神病給轟了出來。
樂天夾著菜,吃了幾口飯菜,卻看到江文溪並未動筷子,他挑了挑眉:「怎麼不吃?」
江文溪拎著剛從生日蛋糕店裡取出來的生日蛋糕,穿過兩條小巷就到了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門口。
江文溪驚愕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顧廷和:「你認識我大舅?」
這時,李妍才反映過來,摟著江文溪說:「這位我的閨密江文溪,長江的江,文學的文,小溪的溪。」然後指著剛才解圍長相很MAN的男士對江文溪說,「這位你見過的,就是我和你常說的那頭熊——熊亦偉,今天剛升級成為我的m•hetubook•com•com男友就急巴巴地介紹給你認識,別說我小氣。這兩位分別是他的高中同學宋新晨和顧廷和。」
望著玻璃后僅有的一塊豬排,又望了望自己餐盤裡的幾根爛青菜,江文溪咬了咬唇,終於鼓起勇氣,以蚊子哼得聲音對打菜師傅說:「那不是還有一塊嗎?怎麼就沒有了?」
想到大半個月前她在餐廳得罪白髮魔男的事,她唯有硬著頭皮,拿著請假條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在聽到「進來」那低沉的聲調,她懷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推開了那道門。
捏著拳頭,立直了身體,她對自己打氣:沒關係,一定還可以再找到工作的。李妍說她就是一隻拍、打、捏、踩都不弄死的萬年小強。
感受到對面一道陰影投過來,江文溪掀了掀眼睫,便瞧見白髮魔男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哦,工程一部趙寶勝,」江文溪抓著電話聽筒,目光急掃著考勤卡,「你等一下別掛,這裏沒有一個叫趙寶勝的。」
夾雜著吵鬧的聲音,好友李妍甜美的嗓音響起:「溪溪啊,快點來酒吧替我助陣。」
「……嗯。」江文溪輕應。
鞋跟激烈地敲在大理石台階上,「叭叭」作響的聲音,讓江文溪恨不能插上一對翅膀飛上四樓財務部。她的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他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非常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里。
「我沒有強 奸人——」
未久,他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她便看到他拿起筆簽了字。
李妍一把抓過她,指著她的鼻子控訴:「讓你十五分鐘趕到,你怎麼磨嘰了四十分鐘?」
「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犯強 奸罪!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我要上訴!我沒有犯強 奸罪——」
「鬆口!」對顧廷和的話置若罔聞,樂天盯著江文溪的雙眸似要噴出火來,抓著她手腕,連帶她的身體來回晃動,試圖讓她鬆口,「你給我鬆口!」
有錢人真是只會造孽喲!
樓下飯店正在裝修之中,預計明年五一前開業。
樂天甩手將毛巾扔在地上,臉冰寒得能刮下一層霜,瞪了一眼那個警察轉身邁上二樓的樓梯。
江文溪伸手掐向李妍的腰,要她閉嘴。
她終於明白了白髮魔男那句話的真正意思,他故意當著眾人的面歪曲她有意拖延時間,害那個趙寶勝遲到,是存心想在他面前表現……
雙手撐著檯面,她抿了抿唇,對著鏡子嘆了一口氣。
「溪溪——」李妍驚呼一聲,拉著熊亦偉對快步跑過去,才剛跑幾步,便被幾位身穿黑色制服的酒吧保鏢給攔住了。
「……」
「天啊,沒想到江航的樂總這麼帥。」
江文溪被他的表情嚇住了,心中害怕,手一顫一松,只聽「叭」地一聲蛋糕摔下樓梯。她慌忙地要去撿起那盒蛋糕,卻忘了自己正擋在樓梯口的去路。腳下一滑,就差一點要摔下樓梯時,身體一輕,她被迅速地抱開。
他往打菜窗口走去,本來依在一旁不說話的打菜師傅一見他走過去,立即將最後一塊豬排和其他菜盛好裝進餐盤裡,笑眯眯地遞給他。
掠了一下額際的碎發,她顫著手端起面前的FOUR SEASON,遞至唇邊,猛地一口灌下……
透過他那若有若無的笑意,霎時,江文溪渾身徒然起了一陣寒意,猛地偏過頭看向大廳入口處,那裡立著一排同事,其中包括楊敏。此時此刻,一個個正憤恨地惡瞪著她,尤其是楊敏,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剝了她的皮。
「對對對,真太興奮了。」
常言道: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摸出鑰匙,開了門,她沮喪地將包扔在沙發上,隨即整個人也跟著倒了下去,來不及哀聲嘆氣,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
「溪溪,這裏!」
江永明抱著身體在不停顫抖的江文溪,輕拍著她的肩頭,說:「小溪,別怕,大舅在……」
顧廷和看到樂天手背上的牙齒印,抿緊了唇。
偌大的辦公室內,一時間寂靜得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碰壁多少次,萬念俱灰下,她才會去應聘與會計專業毫無關係的工作。她當過保險推銷員,酷暑的天氣,每天早上站在公司門外一邊做著很不和諧的廣播操,一邊高喊著「春光乍現,拜訪爭先」等等勵志口號,結果,她在去拜訪第一個客戶的時候,因為中暑而「春光乍現」地暈倒在客戶公司門口。她做過玫X凱化妝品傳銷,例會上「媽媽」「女兒」亂叫一通的場面震撼了她一周都回不過神,結果,花了不少錢買一堆化妝品卻一樣也沒賣出去,全部抹在了自己的臉上,連腳底板也不放過。瞧,經過一個夏天,她還是皮膚白白凈凈的。
晚上,江文溪告訴李妍,她又得罪白髮魔男了,說他讓人沒胃口。李妍聽了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以食指戳著她的腦袋,一個勁地說她長了個豬腦,那樣秀色可餐的大帥哥被她說成「讓人沒胃口?」,讓人倒胃口的明明就是她。還說,她等著受死吧,很快又可以捲鋪蓋回家了。
剛踏入法院的大廳,她看到牆上國徽和天秤的圖案,感受到法院莊嚴的氣氛,開始有些害怕。守衛很快就攔住了她,她擺了擺手,急忙說出了大舅的名字,並表示只是在這裏等大舅出來。守衛一聽是江警長的侄女,並未阻攔,還告訴她江警長在三樓審判四庭。
江航?那不就是主管口中害她失業的那家鬼公司嗎?
一陣猶豫,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他,正好對上他的目光。面對那深色瞳仁里散發出專註的光芒,她的臉不由得微微泛紅。不得不承認,這男人英氣逼人,渾身上下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和危險的氣息。
在聽到那激烈地撞門聲,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
熊亦偉和宋新晨點了點頭,決定由熊亦偉開車先送江文溪回去。
挑著眉,樂天疑惑地望了望曾紫喬,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多事的女人,除了對她老公,她這話明顯話中話。
聲音不大不小,恰到好處,無論站在大廳的哪個角落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在白髮魔男的注視下,當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猶如火燒一般,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因為請假理由她寫的是考試。
「我沒有犯強 奸罪!我沒有——」
正如那個犯人詛咒一樣,他們江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隨手抄起身旁酒桌上的一啤酒瓶,江文溪猛地將酒瓶砸成兩半,「哐」地一聲驚住了那桌的客人。
更可悲的是,她找李妍哭訴,李妍不但不安慰她,還說江航肯收她,是她走了狗屎運。
樂天依舊默默地吸著煙,不答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聽筒里傳來因氣憤而發出不均勻的呼吸聲:「你怎麼當前台的,連公司員工名字都記不住?」這邊話音剛落,考勤鍾便奏起了「致愛麗絲」的美妙音樂,那人急了起來:「工程一部趙寶勝。」
只是一秒,她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不,確切的形容,她是被電打了。
再數數,她還做過牙刷推銷員,馬路上發過宣傳單,肯德基里掃過廁所,藥店促銷員……可這些工作都不是長久的。好容易找了一個超市收銀員,沒事可以仰望一下財務部的同事,還可以每天數著大把雖然不屬於自己的鈔票,也許有一天,她就可以從小小的收銀員晉陞到財務部,可老天為什麼就這麼殘忍地剝奪了她想要擁有一份正式工作這渺小的理想?
手中的酒瓶被奪走了,白髮魔男命令式的語句像一把利刃刺|激著江文溪那被酒精侵蝕的薄弱意識。
微眯著眼,樂天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張證件,抬眸望著眼前這個叫顧廷和的警察,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抓著江文溪的力道加重了,似要將江文溪的手腕捏斷,拽著她往後退了幾步。
每一天,她起得比雞早,吃得比豬少,幹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國慶節期間累死累活地忙了整整六天,好容易休息了一天,結果休完了一來上班,就接到要捲鋪蓋走人的通知。
「哦——」江文溪淡淡地應了一聲,想到大舅不免一陣神傷。
江文溪咬著牙,攥著拳,在心中唾棄這三個花痴一樣的正式員工,不知道是飢不擇食,還是腦袋剛好被門給夾了,慶幸能夠保住飯碗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裏虛偽地稱讚那個頭髮花和-圖-書白的大叔很帥?真是見鬼了。
對著發出「嘟嘟」盲音的手機,江文溪深嘆了一口氣,從沙發上起身走向衛生間。
白髮魔男正以其修長的手指翻閱著文件,她進去之後,他連眼抬都沒抬,直到她將請假條遞到他的眼皮底下,他才從那一堆文件之中抬起頭看她,即沒發話,也沒簽字。
她當時真的是直覺反應,誰知道白髮魔男反應那麼激烈。
頓住了腳步,江文溪凝視著小小的舞池裡正在翩翩起舞的幾對情侶。
這丟人的丫頭居然又失業了?!難怪平日里膽小如鼠的她會莫明其妙地去惹人家酒吧老闆。明明不會喝酒,還拿雞尾酒當果汁喝了那麼多,早知道會這樣,死活都不會叫她來酒吧。
雖然以前在超市待過近三個月,可在這四樓辦公區上班不過是半個月而已。僅這半個月,她就見識到了,每天早上八點二十五分至八點三十分之間,總機總會非常有規律的幾秒鐘一響。這時,同為前台接待的楊敏會搶著去接總機電話。電話一掛,她就會看到楊敏抽出某位同事的考勤卡往那考勤機里一插,「叭嗒」,完成了任務。有時候約莫在二十九分時左右,楊敏會同時抽出好多張考勤卡,「叭嗒叭嗒」,一一打個遍。坐在一旁的她,只能眨巴著眼,驚奇地看著這一切。
客廳里,手機又響了起來,聽鈴聲就知道是李妍打來的。江文溪趕緊將臉上的水珠用毛巾擦乾,順了順頭髮,快步走出衛生間,接起電話應付那個催魂似的姑奶奶,迅速抓起皮包便出了門。
「不是楊敏?你是新來的那個吧?」
擦了擦額上滲出的密密細汗,她覺得口乾舌燥,便下床倒了杯水,一仰而盡。驀地,她想起昨晚好象和李妍,還有三個男人在酒吧喝酒,什麼時候回到家的,她怎麼都不記得了。
她在心中念著:真是不和諧的一個大叔。
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
淡淡的煙霧在他的手指間縈繞著,慢慢升騰,飄散開來,使得四周的空氣里都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
額上的青筋暴起,宣告著樂天隱忍的怒氣已瀕臨爆發的邊緣,驟然,他的手反扣住這個瘋女人的手腕,怒道:「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大學里,她學的是會計專業,一心想著畢業后能當個總賬會計,考個CPA,然後順順噹噹地進會計事務所工作,再找個好男人嫁了,這樣她一輩子都不用愁了。走出校門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最終,殊酷的現實告訴她,一份好的工作等於能力加運氣加關係,比重為1:2:7。俗話說的好,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可憐孤家寡人的她,偏偏就是父母死的早,就連一直照顧她的舅舅也在她剛上大學的時候英勇殉職了。
「每天又不會有人比我吃得更晚……」還有誰會比她吃飯更晚,明擺著就是那打菜師傅故意刁難她。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小楊,我趙寶勝,幫我打個卡。」
是她錯怪了那位白髮帥哥。
顧廷和輕咳了一聲:「李妍,江小姐可能喝多了,不如先送她回去好了。」
年輕帥氣的臉龐稜角分明,電梯間的燈光打在他的五官之上更顯個性,銀白色的頭髮隨性地散面在前額,一雙漂亮的眼眸微眯著,斜視著身旁不停在侃的高管,一雙手抄在西裝褲口袋裡,微揚的唇角勾勒出一抹邪氣而迷人的弧線,似在嘲弄。
再抬眼看顧廷和,他也正好微笑著看她,四目相對讓她沒由得一陣緊張,趕緊垂下眼帘,抓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卻不料被杯中的酒辣得嗆了起來。
在胃和味之間,最終,她選擇了味。
沉默了許久的樂天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終於拋出了一句話:「明天,讓她帶著簡歷去原超市四樓人事部報道。」
圍觀的人跟著一片噤聲,面對那撲鼻而來的刺|激酸味,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對那位可憐的帥哥老闆深表同情。
兩位保鏢迅速擋在了顧廷和的面前。
咽下口中難吃的青菜,她端起餐盤打算坐隔壁一桌,剛起身便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坐下,還有菜沒上。」
因為只是試用員工,江文溪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將工作全部交接完畢,明天她就可以不用上班了。
是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慘得變成無業游民。她要去打爆那個該死傢伙的頭,讓他知道萬惡的資本家在和諧社會是要受到民眾制裁的。
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胸前肌膚上陣陣粘濕的感覺和鼻下刺|激噁心的味道,讓樂天僵直著身體立在那一動不動。他咬著牙深深地閉上了眼,復睜開,對著身旁的手下怒吼一聲:「把這個女人給我拉開,帶到樓上去!」
「唉,做惡夢了嘛。」
「啊——」江文溪捂著耳朵尖叫著從床上坐起。
今天她光榮地再次成為無業游民,在沒找到工作之前,她都不可以隨意地「瀟洒走一回」,只能選擇擠公交。當然,這事她可沒臉對李妍說出口,要是讓李妍知道她又丟了工作,一定又會鄙視好一陣子。
無視那幾位客人,江文溪搖晃著身體向舞池走去。
剛爬上六樓,累了一天的江文溪就看到自家門上貼著催繳水電物業費幾張通知單。還好她剛領了一個月的工資加國慶節期間的加班費,但是她必須省吃檢用一段時間,直到找到工作為止。
那位師傅連稱有菜,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走向那個出賣同事的小丫頭。
關於打卡事件,他是利用她殺雞儆猴,整頓不良風氣,但這並代不表他以江航集團副總的職位去欺壓一個小小的前台接待。
這一道通知,讓站在地獄門口搖搖欲墜的江文溪直接跌向了地獄的第十八層。
她的話還沒說完,馬經理就以手示意斷了她的話:「小江,這事我們也沒辦法,超市租賃合約期滿了,這塊地已經被人標下,轉做餐飲行業,這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事。」
從包里翻出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電話,她按了接聽鍵:「喂,你好!」
顧廷和嘴角微動,一臉嚴肅:「這位先生,請你先放開這位小姐。」
她緊張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八點四十了,再不打理就來不及了。她興奮地邁著華爾滋的舞步進了衛生間,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衛生間的門。摸著額頭被撞疼的地方,她都覺得那是上帝在提醒她,她又有工作了,這事是真的。
實在是沒輒,李妍的目光只好投向一旁同樣抽著煙的漂亮女人求助。
江文溪不經意間以舌舔唇的小動作,在男人的眼中成了一種致命的誘惑。樂天也不例外,微眯著眼凝視著她。
濃密而微濕的眼睫掀起,江文溪輕拍了拍臉,強忍著眨了幾下,不得不面對現實,承認自己命衰。
天啊,她居然對著那個有著「天使般面孔,魔鬼般身材」卻是害她失業的罪魁禍首發花痴,這真是沒天理了。
曾紫喬微笑著立在他的身後,語調輕快地調侃:「某人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沒女人,這不就找上門了。」
望著手中的破抹布,江文溪無言地苦笑,她就知道上帝不會如此眷顧她。
曾紫喬拿了一塊毛巾遞給樂天,挑了挑眉揶揄:「雖然你身材不錯,但,我代表上帝同情你。」
頓住了腳步沒有前行,江文溪並沒有認為即將離開,就可以與那幾位高層共擠一部電梯。這時,她聽到身後三個和她一樣遠遠等著另一部電梯到來的女同事在竊竊私語,似乎討論的就是那個頭髮與身材完全不搭的大叔。
餐廳這麼大,這麼多空桌他不坐,偏偏坐在她對面。
李雯姐將李妍狠狠地修理了一頓之後,親自上門請她幫這個忙,還讓她不要擔心,擋酒的事有伴郎就行,如果伴郎不行還有新郎,她只要站在新娘旁邊露出笑容就可以了。
之後李妍吧啦吧啦說了一大串,大意是昨晚她砸碎酒瓶想打爆白髮魔男的頭,還像野獸一樣撕了他的衣服,抱著他吐了他一身,結果是白髮魔男不但沒怪罪她,還以德報怨,重新給她一次工作的機會,讓她十點鐘去原超市四樓報道……
「大舅,蛋糕……」江文溪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心疼地盯著已摔散的蛋糕。
燈光打在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上,那耀眼的光芒猛然間刺進江文溪的雙眸間。隨著音樂舞動,銀白色頭髮的主人一個旋轉身,江文溪終於看清了那張面孔。
hetubook•com•com不知道他那頭銀白色頭髮在哪個髮廊染的,我好想把頭髮給染成他那個顏色。」
江文溪尋聲望過去,便看到李妍隔了幾桌沖她揮著手。江文溪鎖緊了眉頭,李妍身旁坐在三個男人,只有其中一位她有見過,這情形就知道李妍一定又認識了什麼男人,拉著她來「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對!超便宜。」瞧見樂總的黑眸里總算閃爍起異樣的光芒,李妍從沙發上彈起,「樂總,想想您那身衣服吧,總要有人為此買單,不是您,就是我們溪溪。請您再給她一次工作的機會吧,您可以以賠償衣服損失為借口,只要支付她生活費就可以了,這樣您的衣服有人買單了,她也不用天天在家啃地板,為貴司省下了人力資源成本,又解決了一個失業人口,減輕了黨和人民的重擔,為國家創造和諧社會而做出了巨大貢獻。一箭數雕,何樂而不為呢?」
目光瞥見柜子里掛著的一套非常淑女的粉色套裝,她就頭大。
終於到了,她猛地推開那道厚重的防盜門——這對她來說就是一道生死門。
這情形剛巧被李妍撞見,調侃她:「要看帥哥就正大光明地看,偷偷摸摸做什麼?」
拿著請假條,她誠惶誠恐地退出了總經理辦公室。掃了一眼那上面龍飛鳳舞的簽名,她不禁一怔。
曾紫喬收到求助信號,不由得笑了起來,隨性地彈了彈煙灰,偏過頭看向滿臉怒氣的樂天:「對了,剛才你那套衣服我讓人丟了,你現在穿的這身衣服,發票放在你辦公桌上了。」
前方的門打開了,她看到兩個警衛押著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一二歲的青年男子出來了。那人奮力地掙扎著,聲音早已嘶啞,但還在不停地喊著:「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犯強 奸罪!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我要上訴!我沒有犯強 奸罪——」
這個女人,剛才叫他什麼?白髮魔男?
李妍的堂姐李雯于這周五結婚,本來李妍是李雯姐的伴娘,可上周末李妍不知道從哪聽來一個說辭,就是當過三次伴娘的女人以後很難嫁出去。李妍這個賣友求榮的傢伙,為了自己日後的幸福,不顧她死活,極力向李雯姐推薦她,還將新買的一套粉色套裝免費奉獻出來。
等了約莫二十多分鐘,江文溪沒有看到大舅,趁守衛沒留意,她悄悄地爬上三樓。
剛準備去洗手間搓洗抹布,這時,總機電話鈴聲響起。江文溪頭皮一陣發麻,猶豫了一下,不得不回頭,用甜到發膩的聲音接起電話:「您好!」
她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緩緩坐回原位。
「睡你個頭,你明天不是晚班嗎?」李妍不顧江文溪的反對,強硬地說,「我不管,你給我快點過來,不然我殺到你家,你知道我手段的。快點過來啊!知不知道K.O.?中山路上新開的一家酒吧,快點打車過來。就這麼說定了,一刻鐘之後見不到你人,你就等著受死吧。」
斜靠在一邊的曾紫喬捂著嘴不停地笑著,她從沒聽過有人這樣「推銷」自己朋友的。
頓時,江文溪像泄了氣的皮球,她為自己口不擇言,說話不動腦子的白痴行為而感到沮喪,她真的不是故意那樣說的。她又要倒霉了,白髮魔男的心眼比針孔還要小,上次她不過是吐他一身,他就施離間計害她,這一次她說他讓人沒胃口,還不知道要怎麼樣整她。也許,今天就是她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了,她又要失業了……
上帝啊,那一白一黑的兩塊布料是黃金織的嗎?與賓士相差一個字,那件襯衫就要三千多塊,沾了馬克思哲學其中兩字,那條西褲就要四千多塊?為什麼一定要將那套衣服扔了,洗洗不是一樣穿嗎?只賠乾洗費,她現在就可以掏出來啊。
幾道優美的弧線在兩人之間彈起,樂天襯衫上胸前的扣子被江文溪全扯蹦了開來,露出了結實健碩的麥色胸膛。
江文溪不停地點著頭,望著對面三位男士,聽著李妍介紹。
一番介紹下來,她只記住熊亦偉和宋新晨不但是同學,還是李妍的同事,三人同在一家廣告公司任職,那個話不多,一直保持著微笑的顧廷和是一位人民警察。
「小溪。」
「好好,我陪你回家喝。」李妍及時扶住江文溪搖搖欲墜的身體,哄著她,回頭對顧廷和和宋新晨道歉,「不好意思,平時滴酒不沾的她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喝了這麼多,估計是我們剛才冷落了她。」
江文溪那雙含笑的迷朦醉眼裡,蘊藏的黯然神情讓李妍的心猛地一緊,似乎只要一瞬間,她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這丫頭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今天是怎麼了?李妍不禁皺了皺眉,口氣也軟了一些:「唉喲,早知道不把你一人丟這了,是我的不對。走了,我們回家。」
「怎麼沒有?第一排第三個!」
頭好暈,耳邊回蕩著李妍的河東獅吼,好吵,江文溪甩了甩頭,抬起迷朦醉眼看著李妍,傻裡傻氣地笑著:「好好喝,再幫我點一杯。」
「哦……」江文溪為難地應了一聲,對著兩排考勤卡上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問,「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再說一次你的姓名?還有部門?」
江文溪的步調有些搖搖晃晃,卻不肯讓李妍扶她。
或許某一天,下一個死亡的就會是她。
李妍再三保證,如果婚宴上她喝多了,會直接把她打暈送回家,保證不會再出現酒吧事件讓她損失一毛錢。
「你眼睛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沒有?!」
看見江文溪被人架走,顧廷和推開其中一位保鏢:「請你們放開這位小姐,不然我有權控告你們非法挾持,請你們去警局走一趟。」
「塞車?又不是晚高峰,怎麼可能塞車?」李妍狐疑地看著她。
「溪溪,宋新晨可是大出風頭,贏了7號桌的客人,今晚我們想怎麼吃喝都可以。」李妍興奮地沖回座位,卻看到江文溪端著一杯酒坐在那發傻,這才注意到桌上擺了幾個空杯,一把奪下她手中酒杯,「天啊,你要死啦,你知道你喝了幾杯FOUR SEASON?」
李妍今天約她出來的目的,就是給熊亦偉一個正名,另外還想幫她牽一下紅線。
眨了眨眼,曾紫喬暗自讚歎著樂天的好身材,但見他真的動了怒,生怕他撕了這位喝多的女人,連忙上前勸阻:「阿天,她喝多了。」
「死丫頭,才睡醒?!」
江文溪知道自己應該有骨氣地坐另一桌,可是腳就是移不動。
今天是大舅四十歲生日。她從早上一起床就開始惦念著誘人的水果蛋糕,求了媽媽很久,媽媽才答應讓她去蛋糕店取蛋糕。媽媽說,大舅作為控方證人做完證供,待審判結束之後就可以回家吃飯切生日蛋糕。
緊蹙著眉心,江文溪咬了咬唇,聲音都在發顫:「可是,還有三天我就要轉正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李妍打來的。
剎那間,所有客人的目光全向舞池注目。
這時,顧廷和手持著證件走了過來:「警察。」
硬著頭皮,她邁著僵硬的步伐走了過去。
對江文溪來說,還應再加第五大:蒙上司誇獎,構陷!
話音一落,一旁的兩位保鏢便將伏在樂總身上的女人給拉開了。
鮮少看過有男人能把黑社會制服一樣的黑色西裝穿得如此性格,直到身後三個正式員工蔑視著從身邊擠過,江文溪才回過神。
江文溪怔怔地看著那名年青的強 奸犯,面部滿是憎恨憤怒的神情,原本俊朗的面部輪廓在淡淡的走廊光線里時明時暗,顯得很猙獰。
剛邁上二樓的樓梯,曾紫喬回頭望了望,對一旁的服務生說:「帶她一起上二樓吧。」
對於這種情形,她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裏咽。有時候想想,真想辭去這份工作算了,回首又想想,如果她就這麼辭了工作,不是正中那個白髮魔男的下懷嗎?那些委屈不就白受了嗎?所以她決定忍了,如果可能,她一定要把受的這些委屈統統還回去。不過,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不一會兒,加菜上桌了。
「樂總,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見到樂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江文溪嚇得沒敢再解釋下去。
這些日子,樂天忙得頭昏腦脹,還要在集團總部和飯店來回奔波,難得一天中午去員工餐廳用餐,卻讓他看到這令人皺眉的一幕。
「太衰了……我知道。」江文溪咬著唇,接下了馬經理沒好意思說出口的話。
是大舅。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