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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環·流光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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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長樂,休得無理!」
細聲細氣的道著,長樂青稚的容貌上有幾分惡作劇似的顏色。
她從來不知道進宮還有這麼多規矩,一層層往上傳報,等他們接到覲見的旨意,傳報到御書房外已是辰末巳初。
「啊……天呀,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不笑了!」
她怎知李穆有聖上御賜金牌,可隨便出入皇宮,兀自喜滋滋的以挑釁的目光看著李穆,暴出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我們王爺有聖上御賜金牌,可隨意進入皇宮,不需稟報。」
顫顫巍巍的,可把小太監急的差點沒哭出來。
一把捂住只芷的口,帶她進去的小太監獨孤及嚇的半死。
頓了頓,她拉著李穆的手臂,又不安分起來。
舒服的眯起了圓圓的大眼,她根本沒有下來的自覺,可把劉小太監急成了一團。
只芷掛在李穆身上,不做回答。
還不等小妮子反應過來神仙姐姐怎麼變成娘娘時,旁邊和她比較相熟的莫愁清淡有禮地發話。「小公主,這是娘娘最為寵溺的弟弟。未到皇宮時,娘娘金口玉言早有懿旨,不必行跪禮。」
正想著,小太監獨孤及已快步捧了濕巾過來。
心下暗自搖頭苦笑,沒見過這樣就能考取狀元的。
旁人看了,只道是個有趣的少年狀元兒,卻不知某個心裏提了七八桶水的傢伙,正上上下下給自己打著氣。
他本是聖上賞識的愛臣,又是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將軍,卻偏生的不喜皇宮。是故,除了一些無可推卸的應酬必須入宮外,李穆很少進宮。
沒看見李穆擰結的眉峰,她樂的手舞足蹈。一下放開手中這冷峻男子的衣角,「噌」的一下便竄到墨劍依身前,拉著他的手臂高興的大叫。
三兩步跑到李穆身前,她拉著他的手臂不停嘟嚷著,「太過分了,你不知道我為了進宮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眼淚差點飆出來了,嗚……鬆開啦!不迭點著頭,在心裏把李穆罵了一千遍,不說就不說啦,幹什麼虐待她呀!
「母后您就讓長樂試試吧,長樂真的很好奇是父王的狀元郎厲害,還是從小得您教導的長樂厲害呵。」
乖乖,小命一條還握在別人手中,一個不小心絕對是三個字——死定了!不過她才不會把自己想什麼告訴李穆,一定會被那個冰塊臉給取笑的。
秀氣的黛眉擰成一團,長孫皇后左右為難。
若是小公主贏了,這不分明說聖上選拔的不過個酒囊飯袋。然,若是只芷贏了……這樣的可能相當微小,長樂文思敏捷,從來無人能及。
回答不卑不亢,卻自是寵辱不驚的大家風範。看到這樣的只芷,李穆忽然有些明白她如何能在群儒匯聚中脫穎而出了。
走過三兩方竹林,前方琉璃瓦、白玉雕龍的一排建築赫然入眼。周遭,錯落有致的站著身穿輕甲的御林軍。一個個精神抖擻地持著雪亮的長槍。
然,長孫皇后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兒,微微擺手,她絕色的容顏上掠過抹無奈。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也不如她現在這麼興奮,一手指著李穆的臉,她一邊捂著肚子大聲的笑著。
御書房位於一片竹林花海之後,卵石鋪就的大路,按四時分佈著各種花鳥與植物。陽光下,熠熠散發出別樣的威儀。走上去,猶如走過了春夏秋冬,古代的神鳥與異獸,或安詳、或昂首,無不彰顯出皇家的氣勢。
不過,這樣的書卷氣也淡不可察,若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不計。
晴天一個霹靂,「轟」地在小妮子腦袋裡炸響,天!這就是皇帝老頭兒!
引自己進來的是一個資歷已久的公公,見她好半天一句話兒也不說,就這麼愣愣看著眾人,不禁怒目冷斥:「大胆尹遙雨,見著聖上,還不叩安!」
一見他走了,長樂稚氣未脫的小臉上瞬時寫滿了抑鬱,她知道皇叔並非父親的兄弟。公主正是十六韶齡,情竇初開,對著比自己大不過十歲的小皇叔心下滿是傾慕。
一聽這話兒,長樂高興的手舞足蹈。稚氣滿臉下,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與期待。
隱隱額上青筋抽搐,李穆咬牙冷冷的從牙根蹦出句話:「本王無須你帶!」
「我哪知道呀,那時我緊張的不得了,就看到好大一把的鬍子在我面前飄呀飄,然後那個大鬍子的傢伙問我什麼,我就答什麼,嚇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唄。」
「退下,隨狀元爺靠著去罷。」
最後離開時,李世民看李穆的眼神非常奇怪,她剛打算問問李穆到底是什麼事兒,已被這傢伙強拉了出來。
身後此起彼伏地傳來御林軍行禮時衣袖摩挲的聲音,齊刷刷帶著雷厲風行的感覺。小傢伙怯生生地抬起頭,赫然發現,這些軍人們,看向李穆的目光中,有明顯的崇敬與畏懼。
李穆俊美的容貌上不見任何表情,這等孩童心性的較量在他看來頗是無趣,輸又如何?贏又如何?
與有榮焉,能跟上這麼位主子,可是他身為護衛的驕傲。京都的那些個王爺、皇子們,沒有哪個比他們王爺更出色的。
「愣什麼!獃子,快向娘娘行禮呵!」莫愁輕唾一句,焦慮滿臉,小聲提醒著。要知道小公主性格嬌縱,萬一被她逮著狀元爺的空兒,對『他』可是萬萬不利。
「怎麼個比法?」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目光漸漸落在了她的身上。
直看的旁邊手持浮塵的小太監身上一陣冷汗。
「哈哈,原來你笑起來臉上有酒窩哦,看起來好可愛,難怪你不喜歡笑的!」
說著還樂不可支的轉了個圈,紅袍中的只芷,面如白玉、唇紅齒白,煞是清秀。
不等他說話,墨劍依一看到李穆凜然冷漠的眸光正放在只芷拉著他的手臂上,渾身陡然一個寒顫,忙不著痕迹的退開。
撇著嘴笑的傻兮兮,只芷看著身前紅袍玉帶,還沒從高中狀元的喜悅中恢復。
那啥啥的,說什麼「伴君如伴虎」,哪兒那麼多麻煩!
然,殺手門辦事向來不按理出章,且只芷以女子身份竟能力挫群儒取得文狀元的名號,的確不可小覷。
兩人一起走在皇宮內青石鋪就的大道上,落照將他們的影子托的很長。一高一矮的影子,忽然讓人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你什麼時候告訴過我你考狀元是為了進宮?」
「你偷聽我說話?」
約定?蝦米東東?
身側的男子,猶如是發光的星辰般,散發著不可小覷的傲然與凌厲,那www.hetubook.com•com樣的尊貴,那樣的刺眼,縱然連抬起手、護住眼睛,也會不小心被灼傷。
「你怎麼知道我叫皇上叫大鬍子?」驚詫的瞪大圓圓的眸子,只芷滿臉的不可置信。忽然想到什麼般,她哀怨的瞪著李穆,小臉上滿是控訴的神色。
思來想去,還是安靜點比較好。
墨劍依一副雲里霧裡的模樣。
只芷頭腦聰明,平時行為雖然脫線,卻好歹今天犯下個大錯,知道有些禮數是少不得的,自不會忘記來之前,教禮儀的嬤嬤千叮囑、萬叮囑,見著主子該什麼什麼反應。
「噝,呼!噝,呼!」深呼吸兩口,小丫頭普通清秀的小臉上,帶著些許剛才流鼻血后供血不足的蒼白,一雙大眼兒骨碌碌地轉得機靈。
「天啊,終於出來了我!你都不知道那個御書房呀,空氣有多沉悶呵!我都快被憋死了。」
論長相,她不如表姐華蓉傾國傾城的美麗,論氣質,她更不如長平公主久居深宮所沉澱下的寧靜安然,那麼多長相漂亮而氣質嫻雅的姑娘,他誰都不喜歡,偏偏鍾情於她。
在他旁邊站著個面白無須的少年,略帶些女子氣,穿著身皂靴青衣,手持拂塵,低眉順眼地站在離他不遠處居下的地方,想來是貼身的小太監吧。
說完話兒,她就覺得不大對勁,每個人都一副「見鬼」的模樣,張大了嘴,或同情、或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想到這,他面色亦是一沉。
踢只芷跪下的公公,本來是洋洋自得,忽然見著穆王爺長身玉立的身影驟然一冷,一股肅殺之氣油然無聲地朝自己散發出來,立刻嚇得瞠目結舌,一時也記不起自己剛才的「豐功偉績」。
眸光陡然一沉,他俊美的面容上閃過道不易察覺的陰霾。
為首的紅裙白襖百褶裙的小姑娘氣質不同其他女孩們,傲然指著只芷,面露不屑,嬌聲呵斥:「大胆!看到娘娘還不下跪!」
在那凜然如冰的氣勢下,只芷本來覺著他應該跪拜聖上,卻忽然不敢出聲,彷彿他見著聖上,本該就是如此的模樣。
道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故做冷漠的徑直向前走著。
新科狀元呵,想到這,李穆的面色更加陰霾了。
大步流星向前走著,後面拖著尾巴似的只芷,形成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狀況。
事實證明,這丫頭不管到哪兒,都是個惹事的主兒!片刻不見,遠遠就聽著她中氣十足的清涼嗓音大大咧咧地不顧這裡是皇宮,就這麼「吼」了出來。
「為什麼要等呀?」
手背上依然是冰冷的溫度,雖然沒有言語,只芷卻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不用擔心,心裏莫名的一暖。
旁側女扮男裝的少女卻未發現這冷峻男子心下波濤暗涌,兀自氣鼓鼓漲紅了原本蒼白的面頰拉著他的手臂嚷嚷不休。
「殿試時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報,聖上傳見新科狀元尹遙雨!」
穆王爺有主子的免死金牌,又是皇上寵溺的臣子,可不必怕,他們這些小太監、小奴才可沒那麼好的運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居然養成動不動就掛在李穆身上的習慣了。真不好呵。小小羞愧了一下地想著,她繼續動一動,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掛著。
「嗯?」那人鼻音哼出了個音節,不知喜怒,在場眾位公公額頭上立刻沁出層細密的冷汗,心裏叫屈不止。
一想到這,她就不爽。
微微莞爾,李穆但聽著她說話。
抬起垂下的眼瞼,李穆清俊絕美的容顏上,依然是冷峻如初的表情,吐出來的話兒,卻懶散地讓人忍不住發噱。
只有隻芷,一聽他的話,頓時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她以為自己說的聲音很小,應該沒人聽見,卻不知自己說的話一字不漏全部傳入李穆的耳中。
聽到她這樣的解釋,李穆啼笑皆非,一想到剛才自己差點吻了她,他不覺暗自在心底搖頭。
看到她的模樣,眾人不覺樂了,新科狀元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呵。
想到這,他眸光陡然一冷,驀然憶起只芷無須,若不想那麼快被人揭穿,他還需好生思量番。
「神仙姐姐!你怎麼在這裏呀!」
小人心理的想著,她稀里糊塗的,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見到聖上,又怎麼退出御書房的,等離開御書房時,已過了酉時。
「李穆,你不要走呀!你應該多笑一笑的!」
「又不準說我,還得自稱『微臣』,天啊,高低貴賤分的也太明了了吧。不過,還沒有人敢質疑他的話,真痛苦!」
「這樣的話,以後切莫再說了。」
「你有那個什麼什麼的金牌,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然後,她把他誤認為另一個人,對著他大吼大叫,從沒有人敢對他這樣放肆。奇怪的丫頭,在不覺中已記住她了。
「狀元爺……」
「狀元爺呵,您快下來吧!讓人看著多不好呵!」
李穆為什麼要入宮,心思單純的只芷又豈會知道。
鬆開手,看到她原本蒼白的小臉被自己悶著口鼻顯出不自然的紅暈和一道悚目的紅痕,李穆心中一緊。
一個大嗓門忽然打斷了他的動作。
拉著她的手,李穆抬起頭,氣質卓然地從雪亮亮的一排長槍中,漫步走進。
一聽這話,只芷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到遙雨是誰,等她想到時,興奮的跳了起來。
待李穆細細為她擦凈了臉上沾得亂七八糟的鮮血后,直到確定她的鼻子再不會汩汩流出大片大片的鮮血,這才帶他進了御書房。
一聽長樂小公主要比詩文,莫愁嬌美的容顏上擔憂更甚。皇上曾說過句話,她可記得清楚,皇上說:「長樂若為男子,必讓朕的皇子們統統愧煞。」
王府的家僕們只看見他們向來威嚴的小王爺李穆長身玉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著,俊美而冷漠的面容上不見情緒。
這一來一回的折騰,等見到聖上時,卻已是巳末時分。
雖然他喜歡只芷,但是她某些習慣實在讓他太難以忍受了。
李穆的眼神雖然同樣冰冷地不帶任何情緒,但那樣的淡漠,是彷彿不存在的寒風。和這種好像要殺人吃人的目光是截然不同的。
大掌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禁止她再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就這種超級好面子的人啊,三兩句話兒一堵,只要扣上頂「君不明,天下臣子有所不服」的大帽兒,看他能喜怒不定,還能吃了她不成。
大聲的叫喚,她www.hetubook.com.com一臉不悅的瞪著李穆。
敲敲酸澀的小腿,只芷偷眼瞥過一邊候著的李穆,只見他俊美無雙的側面僅能見著擰緊的劍眉,然,修長挺拔的身姿卻依然玉立如初,分明看不到任何疲憊的影子。
嘟著嘴,只芷無奈的低頭扳著手指,小聲咕噥著。
心中忽然湧上一種淡淡甜蜜的感覺,大氣不敢出一下的任由他撫弄自己耳鬢邊的青絲,不知道為什麼,她原本大大咧咧的個性忽然斂起。
「你,等會兒見到聖上了,別再我來我去了,要自稱微臣。」
這廂只芷才沒空管李穆走到哪裡,戰意已被長樂勾起,她倒還真想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詩文厲害,還是這個看來精靈的小公主厲害些。
清雅的笑著,纖纖玉手輕輕拍了拍小公主的手背,長孫皇后安撫般搖搖頭。
她身上有一股書卷氣,往往卻被身邊發生的那些烏龍事兒掩了其原本氣度。當浪淘沙盡、浮華褪去時,原本光彩如珍珠般圓潤的氣質就散發出來了。
乖乖任他在自己臉上折騰,小妮子總算安靜下來,倒不是說李穆的話管了什麼用,只是她鼻子被撞的生痛,多說一句就痛苦一分。
小妮子這才想到剛才自己說話的聲音那麼小,李穆的確要偷聽也沒可能。
有那一剎那,只芷毫不懷疑如果是以漫畫的手法來畫下李穆,他身後應該有大片大片紫羅蘭此起彼伏地盛放。
一路走著,只芷腦海中走馬燈似地把歷史書上描述這位盛唐天子,貞觀之治的開明聖君的資料翻了個通透。只差沒連小書攤上賤價買出的盜版野史也翻了出來。
別怕!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這傢伙,應該沒那麼難對付。書上都寫得清楚了,明君啊!人家可是明君!她還那麼多慮幹什麼。
驀然回頭,只見容貌絕美而氣質嫻熟的長孫皇后正手持著卷書,從荷花池畔的水榭亭前閑適而來,身後跟著三四個面容嬌俏的華服小丫鬟。
剛欲回答,只見城北的天空忽然閃爍了一道亮而奪目的煙花,李穆原本已是冷凝的面色陡然一緊。
「本王知道你想試探一下聖上是否開明,現在已經試過了,聖上沒有發怒。怎麼樣,這下你可以服了吧。」
指間的動作沒有停留,著迷的看著她面頰,感受著軟玉般的皮膚忽然有炙人的熱度,他心中驀地一緊,伏下身,欲吻上她粉|嫩的嬌唇。
如此的話兒自公主口中道出,挑釁的意味已是相當濃冽。不止只芷心中微驚了下,連著長孫皇后與莫愁,明艷的嬌顏上也掠過抹訝然。
「狀元爺呀,可小聲點,咱們主子可都在裏面呢,擾了皇上看書的雅興,大家可都是吃不了、兜著走呀。」
感嘆著上帝造人的不公,她偷偷摸摸的移步靠近李穆,等到離他只有半尺之距時,忽然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
正發寒的時候,她汗津津的小手忽然被一個大掌握住,冰涼的,卻傳遞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直驚得小東西下意識就抬頭望去。
琉璃瓦兒燦、漢白玉地面,處處流觴誘人心、幽徑鳥語入耳清,百花絢爛的模樣,無一不昭顯了皇家的氣派。
薄唇勒起的莞爾,使得他原本俊美如天人的模樣更添夢幻色彩。
「狀元爺乃是聖上親點的,你敢以下犯上?」
他的指尖摩擦在面頰上有粗糙的感覺,但是感覺出奇的好。
有沒有搞錯呀,她都被他害的流血了,他不關心不問候一下,居然對她說「難看死了」,這傢伙還有沒有人性呀?
「尹狀元,我們王爺入宮從來勿需傳喚。」
聲音雖還是輕輕的,卻不如剛才的細微,多一分顫抖。
忍不住在唇畔勾勒出道不自覺的莞爾,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因為練武的原因,他並不適合留須。
「尹狀元,我們王爺得換上朝服才能入宮呵。」
一想到這裏,只芷登時火冒三丈,氣鼓鼓的撅起了小嘴。
「微臣願與公主切磋一番,請娘娘成全。」
只芷忙改口,「就是雜貨店一樣的地方啦。」
從第一次見面時,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自己一掌霹暈過去。也許從那時起,他心裏對她就有了內疚的感情。
只芷定睛再看,發現此人中等身材,氣勢尊貴,面目和悅而不失威儀,面白須稀,眉間有一絲細線似的皺痕,想來是久經操勞。
獨孤及一愣,抬眼就看見小王爺深邃直透人心的眸子、卻是冷漠異常,下意識打個寒顫,忙鬆了手,不迭退至一邊。
所以,第一次看見李穆時,只芷只會覺得寒涼,但不帶任何的厭惡。看到這些御林軍時,她會害怕,會有不明的厭惡感。一害怕,小妮子兩腿戰慄地就更厲害了。
他恨不得擰著她的小脖子,如此大吼。這妮子,說出的話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在聖上面前,若是她如此口無遮攔,遲早闖出大禍。
好在穆王爺發現他的窘狀,一句話讓他解脫了。
清清朗朗道著,莫愁俊俏的容貌上掩不住一抹傾慕之色。想來,自那日一別,只芷的印象在她而言可謂深刻,傾慕之情到現下依然未褪。
陶醉般感受著指間粉粉|嫩嫩的觸感,他的指間流連在只芷的側頰,看著她原本蒼白的小臉忽然變的一片通紅,心裏不覺浮上惡作劇的感覺。
淡雅的竹制茶几、紅木雕花的太師椅,三三兩兩地擺放,恰襯托出書房的雅緻。一面唐仕女屏風,色調明艷而不顯輕浮,正居房門前,內間的東西看不明了。
按理兒說,傳召的時日合該有個統一,但這次因為是長孫皇后旁擊側敲說服了聖上,所以也就沒了那多的禮數,直接傳狀元郎前往御書房。
微微蹙緊眉峰,細長的眸子陡然一冷。
生怕小丫頭又闖下什麼禍事,他三兩步走了過去,低頭參見:「微臣見過娘娘,娘娘金安!」
雖然這個猜測很荒謬,以只芷的脫線,殺手門不可能找這麼個姑娘來刺殺聖上,且不說她行為怪異,單是她女扮男裝便極易被人揭穿。
旁邊候著兩人的墨劍依忍俊不禁。
「遵命!」
但是,這不代表他贊同她那些奇怪的習慣!甩袖離去,遠遠跟著不解世故的只芷不停嚷嚷著。
李穆從沒見過女孩子身穿狀元袍,且將大紅色穿至如此極致,翩翩如蝶,不覺微微閃神。
啼笑皆非的看著自己懷中那個嬌小玲瓏的身影,他心中忽然湧上淡淡的暖意。
和_圖_書一聽這話,李穆心中頓時明了。
冷漠的聲音如是道著,他俊美的容貌中是一片肅穆。
「我才不帶你進宮呢!」
一得到小王爺的特赦,小太監忙慌不擇路的哪遠閃哪去了。天呀,萬一每個狀元都像尹狀元這樣,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你說,如果這個世界人人平等,說實話也挺讓人歡喜的,偏偏龍生九子,貴賤也分了個明白。」
待李穆換上朝服隨只芷一起入宮,已是半個時辰后。
「小公主抬愛了。」轉頭,他不管長樂凝滯在小臉上的笑容,面色冷峻而有禮的朝氣質溫婉的長孫皇後行禮道:「微臣忽然想起要事未辦,懇請告退。」
「稟公主,正是微臣。」
李穆倚著某地兒,犀利的眼眸被濃密的長睫毛遮住了,看不出情緒,擺明了不打算提醒只芷到底應該怎麼辦。
面頰上有隱隱青筋抽動的痕迹,他犀利的眸光掃過只芷圓圓的面龐,很快便總結出她的特點。
「回狀元爺的話,聖上的確要傳見你。」假冒聖旨的事他可不敢幹,沒道理拿自己的腦袋做實驗。
「還不退下給狀元取冷巾來。」
斂聲閉氣,她小心翼翼的似乎要將這一幕永久保存般,好半天沒說出半句話。
李穆面無表情的向前走著,俊美的面容上依舊不見情緒。只有隻芷,一邊跟著他,一邊掛著燦爛的笑容和各位打招呼。
他原以為只芷平時幹事頗是脫線,就算長孫皇后舉薦,也未必能高中。沒想到她不禁高中了,而且還高居榜首。
話音方落,就見只芷的臉「刷」的一下變成一片通紅。吐血加崩潰,真是丟臉,朝官入宮要穿朝服,她怎麼就忘了。
「好!那本宮和就和你比詩吧!」嬌聲道著,長樂滿臉自得,皇宮中誰人不知、哪人不曉她長樂公主詩才絕倫。
「快帶我去!快帶我去呀!」
正躊躇之際,只聽只芷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傳入眾人耳中。
說著,還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停什麼,我正在走呢,我知道你個子很高,可也不能這樣害我撞到鼻子呀!」摸著鼻子,她赫然發現自己的鼻子居然流出紅紅的東西,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聽見他的聲音,李世民彷彿忽然被人叫醒般,青白的臉色立刻褪下不悅,鬆開抓著紫砂茶壺的手,威儀的目光朝他看去,好像是想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和她去說,更不可能告訴她,他入宮是怕她觸怒龍顏、引來殺身之禍。
於是,在御書房外,就形成一個很有趣的狀況。
「哦。」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還是沒明白雜貨店怎麼會叫超市,不過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全部注意繼續被只芷剛才的問題吸引了。
只芷從不知這些,還以為他要隨自己入宮去瞧瞧新鮮,畢竟除了傳召,一般男子不允進宮。
莫名其妙的問了安,還不等笑容溫和的長孫皇后發話,只見小公主已一臉傲慢的攔在只芷身前,傲然抬起了頭。
沒進過宮的只芷一臉好奇東瞅瞅、西看看,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在李穆的王府中,她感受最多的無非是氣勢,可是在皇宮,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母后說你才思敏捷,我可不信」
別是狀元爺惹得龍心不悅,倒霉的卻是他們這些當差的呵。
來不及幫只芷解圍,他料著長孫皇后絕不會為難於她,隨意尋了個理由,待皇后頷首允了,忙匆匆退去。
胡思亂想著,越想越頭痛。落照餘輝,在恢弘的皇宮中更顯氣勢不凡。
想到只芷口無遮攔的性格,他步子忽然一頓,在他身後低頭跟上的只芷一時沒注意到他的頓步,就這麼硬生生撞了上去。
這狀元爺真是個奇怪的傢伙,當初在殿試時分明看著挺聰明個少年,朗朗而答,力挫群儒,怎麼幾天不見就變的這麼言辭無忌?
是的,來了!
經過小妮子高密度、準確率極高的分析,某人嘴一歪,樂呵呵地得出結論。
這點是他最擔心的,剛才乍一聽到她微聲道著,差點沒把他氣暈過去。男子須長冉冉,在眾人看來非常漂亮的長須竟被這小妮子道成是大鬍子,不知聖上做何感想。
一時間眾人反應各異。站在聖上側角下位的小太監,暗暗捏了把冷汗。嘿,別的啥也不說,好歹是跪了,總算先解決一事兒。
第一次面聖,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吧。高大恢弘的金鑾,沉沉迫下壓力。玉石雕欄,琉璃瓦兒,處處昭顯出威武不凡的氣勢。
「啊啊啊……」小隻芷完全傻眼,手足無措地愣在那兒,好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兒。可惡,忘記了!徹底忘記了面聖時該說什麼的。
偏偏當事人,依然睜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無辜極了。「嗯」什麼啊?這皇帝老兒莫非是頭腦不清了,提醒提醒她該幹什麼才是真的吧。
想到這,她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
輕輕呵斥著,他繃緊的俊顏沒有表情,只是在犀利狹長的細眸中閃過抹淡不可見的關心。
看都不敢看穆王爺那冰冷漠然的俊顏,他害怕到腳都在發軟。
「超市?那是什麼?」
「哎呦!」
只芷心下一緊,暗暗握好小小的拳,眼眸中倏閃過抹堅定的光芒,來了。
「可是皇上在御書房候著……這……」
冷峻的眸子清冷的看著這妮子的動作,李穆一時沒明白她移步到底要幹什麼。
天子李世民,龍顏不知喜怒,只淡淡瞥了眼只芷,眼裡浮現抹不易察覺的好笑。
「奴才這就去取冷巾!」
只芷似乎沒發現李穆忽然間轉變了另一番情緒般,拉著他的手臂,沒心沒肺的大聲嚷嚷著:「我總算知道了你為什麼不笑哦!」
陽光透過木雕的窗欞,落入李穆狹長犀利的細眸中,驅不走他俊美的面頰淡淡憂色。
「李穆,你說,皇上什麼時候會召我入宮呀?看看,我穿這大紅袍子好不好看。」
沒見過個姑娘家笑成這樣,笑不露齒、坐行端正,她沒有一樣做到,比她好的姑娘屢屢皆是,但是他該死的只喜歡她一人。
尖細的聲音小聲道著,他蘭花指一點御書房內,卻是一臉駭然。
她從宮外一路走來,眼裡心下被塞滿了金碧輝煌的概念。
天呀,我的好狀元!穆王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你靠誰不好,就算嫌坐地板太硬邦,奴才這裏隨便你怎麼靠怎麼坐。
御書房的氣氛陡然一個凝滯,一觸即發的危險在岑寂和*圖*書的空氣中漫無聲息地散發出來。眾人戰戰兢兢,連小妮子也明白自己這會兒闖下大禍,正躊躇不安的空兒。
待通報過後,禮數周全,見著李世民時,已經是卯時已過。傳召在御書房中。道著是單間,但前後近百坪的寬綽,足讓只芷這小妮子愣了好半天神。
長孫皇后搖頭,自己的女兒她是知道的,女兒詩才絕倫她也明白。看來小隻芷要贏長樂的確是危險呵。
其實,就算被她這樣靠上一輩子,又何嘗不可。唇畔勒出抹清雅的半月弧度,傾國傾城的俊美,李穆卻毫無自覺。
不過,被她這麼一說,長須看來的確有些奇怪了。
微微思索了下,他續道:「在皇上面前可容不得你沒大沒小的叫他大鬍子的傢伙!」
「撲通」一聲,這跪得,聲音又大又亮,頓時傳入眾人耳中。
天呀,老天是在耍她嗎?李穆居然有隨意出入皇宮的御賜金牌,那她辛辛苦苦的冒著欺君之罪去考狀元不就是多此一舉。
輕輕托起她散落耳畔的青絲,驀然間皂角的清香絲絲沁入鼻端,看著只芷興奮的笑靨,眸眼亮晶晶的分外可愛,他粉色的薄唇不覺露出淡然的莞爾。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忽然變的這麼奇怪,只是,李穆的動作好溫柔,和平日冷漠的模樣截然不同,卻依然是傾國傾城的俊美。
可是,他這個小小的太監就沒那麼好的命了,一個不好被拖出去,叫他可如何是好。
嗚……可是,怎麼腿還是在打顫啊?
「自是由皇後娘娘與公主定奪。」
小太監急的雙腿發軟,天呀,這孩子,呆哪兒不好非要去惹那麼冷漠的穆王爺嗎?萬一惹惱了小王爺,『他』是狀元爺,也沒啥大不了。
憤憤不平的接過白絹,狠狠擦著自己鼻上流下的鮮血,她一臉哀怨的看著他。嗚……太沒人性了,不要和他說話了!
這時候,不是應該是和她有關聯的人,都會受到遷怒嗎?這……他的膽子還真有夠大的。
不過飛蛾撲火似的毀滅性挑戰還是令大家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極短的時間內,這條消息迅速在皇宮上下傳的沸沸揚揚。
長樂抬起頭,看著他俊美無濤的側面,心裏忽然有些雀躍。
就在李穆對眾人的側目相當不滿,正欲出聲呵斥之時,忽見他的貼身護衛墨劍依匆匆朝他而來。
真是奇怪,在皇上面前他都很少有這樣駭然的感覺,偏偏在小王爺這裏,只消他冷眸一掃,自己就渾身發抖。
李世民,那個後世歷史書中描述成明君的傢伙,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眼見著抓著紫砂茶壺的右手,倏地握緊,手背上青筋跳動,即將動怒。
「你在這等我。」
被他捂的口鼻不透氣,只芷慌忙不迭點頭。天呀,她遇到這麼多磨難都沒死在古代,萬一被他這麼悶死,她做鬼也冤呀!
「小笨蛋!你說話我是不需要偷聽的!」還是忍不下心對他漠然言語,但是該警告的話,他還是得說明白了。
李穆眉峰不覺擰緊,這麼些荒謬的念頭到底是誰教給她的?她難道不知道萬一被人聽去了,單憑著這幾句話就夠判她個謀反的罪名。
清清朗朗的道著,墨劍依臉上有掩不住的得意與傲然。
李穆微微擰起了俊秀的眉峰。
冷冷道著,漠然的聲音中隱隱透出危險的氣息。
旁邊,墨劍依見主子的面色已是幾分陰沉,忙以言語堵住了只芷正欲脫口的話。
「奴才不敢!」
「風風火火,像什麼話!」
呵,這就是皇后說的才華橫溢的小子?也不怎樣嘛。都說「他」聰穎機靈,見著了,一臉迷糊相,看來傳言有誤,是不是主考官見著是皇后引薦的人,故意放了把水吧。
所有的人都認為新科狀元只芷絕對腦袋有問題,皇宮上下,包括上一屆的狀元的文思都不及當年不過十三的小公主長樂敏捷,何況貌不驚人的只芷。
挑眉,李穆輕笑。
只芷頭腦不大清楚,難道聖上和她一起犯暈乎嗎?然,殿試的人才乃是皇上一手選拔的,就算懷疑,他也不會道出。
直到自己身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這才明白小妮子原來站累了,要找個地方靠著休息。而四處理石地面、漢玉欄杆,自己自然成了她休憩的最佳選擇。
取過冷巾,李穆冷峻的冰顏看不出任何的顏色,只在獨孤及捧著的鎦金芙蓉盆中輕輕用冷巾蘸了些水,擰乾,然後敷在只芷額頭。
「母后,你等著,且看長樂的本事!」
暗地裡把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可她就是沒辦法不害怕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嗚……她承認自己的膽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好不好啊。
「小王爺萬福,尹狀元萬福!」
兩人經過的地方,此起彼伏著眾人的問安聲。
聽到只芷的回答,長樂明艷的眸子陡然一亮,眸光直射向只芷,她略顯稚氣的明麗神氣中頗帶著些不以為然。
他身後跟著的少年,身著大紅狀元袍,清秀非常,卻半掛半拖在小王爺身後,於是看起來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感覺。
「娘娘金安!」
一個激動,髒話加禁忌語全部出爐。
然後,她的善良、她的單純、她的可愛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侵入了他的骨髓,竟慢慢替代了原本長平公主在他心裏的地位。
直到現下,只芷還沉浸在考中狀元的興奮中。天呀,她中了!真的中了!那些八股文她在現代覺得好玩便背了幾篇據說是經典的,沒想到隨便抄上去,她居然能披荊斬棘中了狀元。
遠遠的,聽見聖上爽朗的大笑回蕩御書房,其中一句,奇怪地到現在,她還沒有想通。皇上好像在說:「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看著只芷鼻子被撞出血,又被獨孤及那小太監一把捂著嘴,痛苦的顏色寫滿一臉,李穆俊美的面龐閃過道不悅。
別的且不說,連太傅都贊她才思敏捷,少有人及。
身著大紅狀元袍的只芷趴在李穆身上,差點沒在他衣服上睡著流口水,而一臉冷漠的的李穆只是漠然環胸任她趴在自己身上。
話音未落,就見只芷一個白眼不耐掃來。「開什麼玩笑,你當去皇宮和去超市沒什麼區別呀。」
「狀元爺……」
「嘎?」小妮子僵硬地抬起小腦瓜兒,扯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解地看著李穆,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在這時候叫住自己。
最近亂黨當道,刺殺聖上的殺手越來越猖狂,卻多被他訓練出的御林軍擋m.hetubook.com.com下,只芷欲混入皇宮,莫非和他們有什麼聯繫?
藉著行禮,他掩住面色中那抹憂色。惟只芷一頭霧水,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神仙姐姐怎麼變成了娘娘,張大了嘴,一臉茫然。
當他的指間似有似無的托起青絲的時候,觸及到只芷粉|嫩的側頰,電擊的感覺驀然襲至只芷心底。
遺憾地嘟起粉粉的唇,只芷略帶點失望的眼神胡亂瞅著,正好奇的空兒,忽然渾身一定。哎呀,糟……糟糕,她忘記現在自己是在面聖。
拿後腦勺對他,只芷根本不管誰看著不好。她只知道那個可惡的皇上傳見一個人還要那麼多手續,實在太折騰人了!
不著痕迹的躲過她拉著自己的雙手,狹長犀利的細眸微微眯起。
嘟嘟嚷嚷的在嘴裏蹦出些個讓人聽了不知所云的話,她打定主意賴在他身上,站地上那麼累,又不是罰站,她才不要呢。
「仰著頭,別說話。」
憂心淡淡看著只芷,她小聲提醒道:「尹狀元,還是莫要和小公主比了罷!你不是小公主的對手!」
這人穿著身華貴張揚至極的黃袍,上面張牙舞爪綉著幾條威武的金龍,騰雲駕霧,威風不可語。精緻束起的長發,戴著頂帽子,耳邊垂下的稍許髮絲,掩不住其中的斑白。
這些局外人士,暫且不提。但見當事人尹只芷,瞪著眼兒,沒心沒肺地就吼了出來:「該死的,哪個混蛋暗算我!」
尹只芷,抬起頭兒來,你是狀元爺!可不是啥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幹什麼畏畏縮縮,可別丟了二十一世紀雲峰學校天才少女的臉啊!
然,這無損他傾城的模樣,雖然時常被不長眼的男子當成女子。
「放開她。」
想的總比做的容易,也不知她到底想到哪兒去了!
還是資深公公有經驗,當下揣著顆「砰砰」跳著的小心肝兒,神不知、鬼不覺,一腳踹上小妮子的後腿窩兒。
這妮子,完全得意忘形,居然忘記她考中狀元的目的是什麼,更想不到女扮男裝考狀元可是欺君之罪,兀自樂的眉飛色舞。
拉拉李穆的袖子,她馬上就要見到聖上了,心裏忽然有種害怕的感覺。
身量瘦小、面色蒼白,唯一精神的大概就是她的眼睛吧,圓圓的、亮亮的,配合著她本來就變化多端的表情,使得她整張小臉都出色了起來。
無奈,身份的距離卻令她無法多說什麼,只看著李穆的模樣,多看一分也是心滿意足。她本欲藉著與只芷比文的空兒讓小皇叔多注意一下自己,卻沒想到小皇叔居然這麼快就要離去,心下不免惆悵。
「皇叔,您來當裁判好嗎?」
「你穿著狀元袍,莫非是父王欽點的狀元?」上前兩步上下打量著眼前清秀有餘,偉岸不足的少年,小公主長樂一臉不以為然。
這廂,李穆丟過一條幹凈的白絹在只芷臉上,冷聲道:「擦一擦!難看死了!」
正欲帶他到傳旨太監那裡復命,忽聽得李穆沉冷的聲音淡然落下:「待本王換上朝服隨狀元爺一起進宮。」
「你說,皇上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呀?」
語罷,轉身離去,直弄的只芷一頭霧水。
只芷不耐的一眼掃過,見是白面無須的小太監,她窩在李穆懷中又溫暖、又舒服,哪有空理他,不理!
話未出口,她光潔的額頭就被李穆屈起的食指和中指輕輕敲了敲。
唇邊勒出抹淡然的莞爾,她後退幾步。直到和長樂保持了一定距離后,作揖行禮。
夢幻般唯美的夢境破碎不復,原本俊美容顏上淡淡的莞爾迅速被一片漠然取代,放下只芷耳邊順滑的髮絲,他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畢竟少年心性,很快長樂的全部注意全放在和新科狀元是詩文較量上。傲然的眉目間是不經風霜的崢嶸,她挑釁的看著只芷。
還不等獨孤及說完,犀利的眸光冷漠的掃過他的面龐,直驚的獨孤及腿腳一陣發軟。
面色一沉,李穆清晰捕捉到莫愁臉上的愛慕神色,心中微微憂慮。
李穆還是那副冰塊臉的模樣,閑閑的,雙手環胸倚著牆壁,狹長而銳利眼眸被長長的睫毛遮下了冰冷的眸光,俊美得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般,驚心動魄。
其實在她移步過去時,大幅度的動作讓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難了。只是小妮子太高估了自己做小動作的能力,兀自偷笑竟沒有察覺自己的動作早落入眾人眼中。
忽然,一個清雅略顯冰冷的聲音淡淡擲下:「新科狀元尹只芷。」
她這句話說的極是在理,本無可厚非,只是對象是她和只芷,就存在了極大的問題。因為這場比試,只芷分明沒有任何勝算。
那目光,寒冷地猶如冰水裡撈出來的,是經歷過沙場血戰生離死別的目光,不帶絲毫的感情,冷冷逼來,直似個冰做的鉤子,血淋淋地要把人開膛破腹。
伸出雙臂,只芷開心寫滿了一臉,看的李穆唇畔也不覺勒出一抹笑意。
哭死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真的?聖上真的傳見我了?」
若只芷真與殺手門有牽連,他該如何自處?
只有隻芷這小妮子還一臉弄不清現狀的手舞足蹈,再次換上狀元紅袍,她溜出來,一把拉住李穆,絲毫沒發現眼前的俊美男子已是相當憂慮。
大聲的笑著,她掰著手指,嘟著嘴數落不休。嬌稚未脫的聲音中,連著語句中都有著幾分孩子氣。
雖然這些話,教她禮儀的太監們都說了不下千遍,不過他很擔心以她的性格,會說出什麼讓人無可奈何的句子。
不信的瞪著他,她一副別「把我當白痴」的模樣,雖然她對唐朝了解的不是太多,但是基本一些「天威難犯」什麼什麼的,她原來看電視劇看的可不少,哪能不明白這道理呢。
再一轉眸,赫然發現坐在上座的中年男子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
「穆王爺走了,還有由本宮來當裁判吧。」
分明是極不成功的開脫之詞,李世民愣了片刻,卻「哈哈」笑了起來。那些公公們一見著龍顏大悅,哪兒還管得只芷剛才說了些什麼,一口一個聖上英明的讚詞道了出來,小妮子就趁著一片和睦景象,按著李穆的指示,有條不紊的叩安,如是云云,倒也混了過關。
李穆訓練下屬從來讓他們務必做到沉穩細心,現下墨劍依卻如此莽撞趕來,著實令他不悅。不過,生性漠然的他不會多說,微挑劍眉,倒看看他要說些什麼。
「天呀,我流血了!完了完了,我有暈血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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