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溫卿之站在敞窗下，西裝熨帖的劃下流利完美的線條，柔軟的髮絲被風微微吹起，他冷笑的看著小婉，連著聲音，都透著說不出的銳意。
溫少眼底掠過一抹好笑，聰明的壓下，小香餌兒就這麼懸在半空，吊著某條小魚的胃口：「一萬零二……」
他拉著小婉快步走到路口，不由分說把她塞車裡，油門一踩——
溫卿之剛從病房裡出來，一見這場景，血壓「刷」的衝到了腦門，「黃小婉，你在這躺著做什麼？」
開心過頭，她剛才吃的幾大盤餃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消化著。開始，她還沒什麼感覺，等反應到不舒服的時候，以腸子為首的造反派，正在她腹內小小方寸空間上下翻滾、拋物姿態、雲霄飛車……
小婉可憐的小心臟狠狠一縮，腳步一踉蹌，「我那不是沒睡醒……迷糊著。」
我靠，關鍵時刻，怎能停電！！！！！！！
好不容易逮著這麼個空閑，才眯了一下，就被連拉帶扯的弄醒了。
人生如此短暫，有限的生命怎麼能在坐立不安與發獃下度過。
溫卿之一聽，頭皮一炸，立馬就毛了：「黃小婉！」
誰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哈哈哈，沒想到這年頭黑心保姆有女的也就罷了，還有男的！」
小婉很喜歡那個女孩。
一切是完美，完美，完美！
忽然，一陣開心的笑聲傳來過來，一個手裡拿著個變形金剛、臉蛋雪白的孩子「蹬蹬蹬」跑來，虎頭虎腦的，一下把她撞飛到邊上。
溫卿之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冷然道：「黃小姐以後只要和妞兒在一起就好了，我覺得我還是離你遠點，安全些。」
小婉握著電話，慢吞吞的問道：「錢，是付給你嗎？」
老娘現在心智堅定，不會為色相所迷的，懂不懂！
說著，她似乎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好笑道：「瞧我，都忘記介紹了，這是我弟，陶蘇。以後他就是你的新房東……」
語畢，揚長而去。
他看了看小婉，清亮如水的薄唇輕啟，剛準備說些什麼……
XX部就有這麼一位「人才」，也不知這孫子打哪兒折騰出「前因後果」一手資料，就這麼傻乎乎衝到了經理辦公室「出謀劃策」。
拐角處，也不知誰忽然走出，撞到了小婉！也撞上了喝高這孫子！
溫少：「五……」
蘇小姐：「……」
老姑娘尷尬的笑容碎了一地。
一道天雷毫無預兆的滾過溫少爺的腦門。
小婉裝著沒聽出弦外之音，熱淚盈眶，接下話頭兒。
笑笑笑，笑毛線笑？
敵方搶怪玩家，被滅，完美！
小婉擰著包包忍著腹疼，正埋頭苦衝著。
她說著沒什麼胃口，說話間，又是倆餃子吃到了肚子里。
溫少怒了。
連著……額頭，都禁不住隱隱青筋跳動。
「哦。」
小婉嚼著牛肉大蔥餡兒的餃子，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本來也沒這個習慣。這不是為了方便你！」
溫少：「零四……」
轎車又急又猛的開著。
溫卿之攜小婉，連電梯都不敢走了，扯著她下樓梯，便是落荒而逃。
溫大少一字字的冷諷，剛才在特護病院外面，受到的那些窩囊氣還堵在心口，一見她愧意上來了，那些怒氣越發以毀滅的姿態，尖銳冷酷的飆了出來：「人家說我是你老公，你敢應下，人家說我是你老子，你應不應？」
天陰沉沉的。
遙遙，灰白色的屋頂，被風吹起的白色塑料帶，吹到了樓道口敞開的窗戶上，被掛在鐵柵欄上，風吹著發出獵獵的聲響。
然而，主治醫師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搖搖頭，氣吞山河的打斷他的話，嚴肅道：「小病不醫，拖成大病。」
悲劇發生了！
這就是如今，溫少為什麼會和和氣氣坐在這兒和黃小婉吃餃子的前因後果。
溫卿之：「你先吃，吃完了，我們談正事兒。」
你咧開嘴，還沒等囂張的笑上兩聲。忽然來一人，跟你說「甭笑了，年底酬賓，燒餅砸錯人了，快把燒餅還回來，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小婉心底最柔軟的一角，彷彿被什麼狠狠撕碎。
「上過一次當，你當老娘還會再上第二次！大過年的手頭緊了，還想來騙老娘？哼！沒門！告訴你，我已經錄音了，你等著被辭吧！」
小婉鬱悶的別過頭，筷子指點江山，繼續大口大口的嚼餃子。
小婉睡的正熟，哪聽得見和風細雨的「呼喚」。
溫卿之笑了，有些刻薄的說。
小婉傻乎乎的回答：「進去看妞兒啊。」
「你！」
她狗腿的爬起來，一把撈起溫卿之的手，笑容滿面緊緊握著他的手：「成交。」
過程是「激|情」的，結果是「慘烈」的——
然而，小婉壓根沒聽出這點不一樣的小情緒，兀自冷笑。
她還好意思英雄所見略同！？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哪個行業，你總會在周圍發現「狗頭軍師」這種特殊人才。
她念叨的模模糊糊，溫卿之沒聽仔細，只聽了個大概。
小婉塞完筷子，倒了杯熱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小聲嘀咕了句：「反正是你掏錢，你自個兒還不吃，客氣個毛線！」
也對，這一桌，雖然不貴，卻是自己掏錢：就她一人這麼吃……實在有點划不來！
還不等她徹底爆發，溫卿之涼涼一眼掠過去，氣定神閑吐出一個價碼：「一萬二。」
溫卿之溫潤的眼底也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得知這事兒時，小老頭善解人意的拍拍她的肩，笑眯眯的安慰道：「丫頭啊，好歹你的感情值十元，沒有一文不值，咱想開點，向前看。你說是不？」一邊說，小老頭一邊擺了個「勇猛向前」的革命造型。
溫卿之臉都黑了，一連喊了好幾聲，小婉一句沒答，向來「泰山壓頂色不變」的溫卿之終於忍不住炸毛了：「黃小婉！」
溫卿之怒問：「我和你什麼關係？」
接下來，他們說了些什麼，小婉完全沒聽進去。
小婉吶吶：「我……好久沒開郵箱了。」
他幾步走到小婉旁邊，本來想伸手推她，可一看見她緊挨著醫院牆壁，皺眉，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只……比當初多了一元！？
這女的，看著就有點……寒磣人了。
——才幾階的樓梯，和_圖_書他就不信能把人摔一個半身不遂。
一個哆嗦。
小婉瞠目結舌看著掉落在地的地圖，又看了一眼消失在電梯口的溫卿之，忽然覺得溫卿之固執的有點可笑——
你說一普通清秀的女的，頭髮簡單扎個鬏兒，不施脂粉就滿大街蹦躂，這也就罷了。打餃子一上桌，這丫握著筷子埋頭苦吃，臉都沒抬起來一下。
那醫生的聲音略微公式化。
發獃！這個女人居然在發獃！
這一睡，不知猴年馬月。
聽到這兒，小婉心底彷彿被什麼輕輕揪了下——
他瞄了一眼自己被老姑娘抓牢的手，漂亮的眼眸兒靜默如水，眼底分不清是嘲諷還是有趣，只似笑非笑的睇著。
「就是因為吃的多，吃的急，才容易引發各類疾病。」
溫卿之：「黃小姐。」
她徹底怒了：「溫卿之，就算你是我未來僱主也不能這樣摧殘員工啊！你搞毛線啊？」她扭頭，用力敲敲車門，大聲抗議：「下車，我要下車！」
不知為什麼，這漢子分明很有禮貌……
對方輕快道：「按照合同，你應該提前一個月，把明年上半年3個月的房租付清。一共是三千六百元，你有錢就趕緊付了吧？」
兩人穿過嘈雜的人群，急急往特護病房趕去。
一嗓子怒吼，連地板都似震了震。
「你還真是『根正苗紅』、『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一開始，妞兒避開不語；可介紹到最後，向來乖巧聽話的妞兒居然使起了小性子，門一關，誰都不理了。
小婉挖了一大勺辣椒醬在盤子里，蘸餃子。
溫少：「一萬零三……」
溫卿之：「不是。」
幫主大人的身形忽然停滯了一下。
小婉伸筷子，夾餃子。
這次……
小陶公子哪怕態度軟上一分，小婉都不會這麼悲憤羞愧。
認識他的主治醫師已經用病牌板輕輕點了點他的肩，示意他旁邊說話。
看見小婉抓著包包，安安靜靜坐在走廊門口的排椅上等自己，溫卿之眼底掠過一抹驚愕與古怪。
居高臨下的鄙夷，眼底赤|裸裸的厭棄。
「吧唧、吧唧……」
對方道：「我叫陶蘇，是房主的弟弟，你把錢打我交通銀行的賬號上吧，號碼是622260 xxxxxxxxxxxxx……」
小婉巴不得他有事先走，自個兒好去解決生理問題，當即臉蛋上扯出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笑送他離去。
小婉又問：「請問你是……」
倘若擱那兒的是任何一個眉目靜默秀美的女子，都是好事兒，偏偏那人……是黃小婉。
黃小婉吃就吃，口裡居然還沒閑著招呼：「我和你說，這家店裡的餃子都是手工包的，皮薄餡實在，菜切的細、肉切的糙，吃起來特有感！」
再說小陶公子。
溫卿之被這麼一噎，臉都黑了。
……
小婉見他一頭霧水的模樣，眼皮一抬，當即模仿著溫卿之那天的表情和聲調，板著臉，正色道：「此事揭過，就當我沒遇過黃小姐，也請你——以後再別出現在我面前。」
跟著溫少一起出來的，還有剛才給妞兒做搶救的主治醫師。
「怎麼沒有提示？」
語畢，彈一彈袖上灰塵。
才說到一半，「嗡嗡」的手機振動忽然響起。
溫卿之：「嗯。」
主治醫生拿著筆在病牌板上寫寫劃劃著，道：「病人有抑鬱症，有輕生的心態不是怪事。我們能救的了一次，卻不可能次次都救過來。我建議家屬最好能經常陪護，給她多一點家的溫暖，不管于生理還是心理，對她都是有好處的……」
「砰」的一聲！
甭急！
溫卿之不明就裡，走到洗手間邊接電話。
冷風一吹，那寒嗖嗖的氣順著光溜的脖子竄到脊髓。
小婉順他目光，一眼就瞅見自己「沒節操」的「爪子」。
小婉仔細想了想，為了高度還原當日場景，繼續補充了一句：「嗯，你還說了『真沒見過這樣惡毒的女人』！」
又累，又痛。
這男的，年紀極輕，穿著件粗針立領白毛衣。
小婉一愣，「是……」
一聽到這兒，小婉再也抑制不住，發出一陣詭異的怪笑。
溫卿之深吸一口氣，抿緊了薄亮如清光的唇瓣，目光冷靜的看著老醫師，正色道：「我和她不是夫妻。」
小陶公子怒了炸了不樂意了！
「病人剛剛做過手術，度過危險期，現在應該靜養。你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不過她淺眠，很容易驚醒……」
於是，醫院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瞠目結舌的看著某個「非正常人類」不知道從哪兒撿了些過期報紙，往地上一鋪，直接蜷了上去。
——是這麼和哥哥使性子的嗎？
相對安靜的角落，嚼餃子的聲音，異常清晰。
適逢，階梯上有一塊香蕉皮，小婉走路壓根不看路。
酒漬滴滴答答，順小婉額前碎發流淌下，滴在衣服上。
這一點頭，可不就是坐實兩人「小夫妻吵架鬧彆扭」的猜測傳聞。
就在這時，「啪」的一下，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
溫少這輩子最見不得裝柔弱，嬌滴滴的小姑娘，當即心裏冷笑一下，淡漠道：「黃小姐不怕天氣冷，地被涼，就繼續在這兒躺著吧。」
溫少捨不得妹妹，身為經理，他下面的一群人就遭了大殃。
小婉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半空。
對方記性不差，顯然記得蜷牆角的某個「病人」是跟著溫卿之一起過來的，他擰著須白的長眉，不贊成的看了一眼溫卿之，眼神里寫滿了不贊同。
這幾日，XX部的同事們一個個踮著腳尖、夾著尾巴……可大伙兒就算低調做人，你不撞槍眼，那槍眼兒自個兒也會瞄準目標。點背的，哪怕你躲到碉堡里，照樣一枚原子彈飛來，炸得你連骨頭渣兒都找不著。
溫卿之採用了狗頭軍師「解鈴還須繫鈴人」的方針策略，決定安撫妹妹，重新約黃小婉出來談一談兼差的事兒。與此同時，工作時間說八卦，說八卦這倒霉孫子被扣了一個月的獎金外加加班工資。
溫少也想過轉移目標，他幾次給妞兒介紹了許多性格活潑的主兒。
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真沒想過芝麻大的事兒，她居然記到現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
不知過了多久，蘇小姐從容柔美的嗓音迷迷糊糊傳入耳中，她模糊聽見蘇小姐在說：「我馬上要結婚，婚後會和我先生一起搬到德國。本來，我打算把房子低價賣掉，陶陶認為沒這必要。他買了這套房子，並且願意繼續以相同的價格把房子租給你……」
溫少：「六……」
你妹！！
對方似乎被震住了。
相較於別桌的熱鬧……角落裡，一男一女，五大盤餃子，兩瓶二鍋頭，就顯得「嘴大喉嚨小」，分外突兀。
那麼小小一團人影，蜷縮成蝦米，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醫院門口不是擺了地圖，你沒看么？」
上萬伏的電壓BIU的一聲擊中腦門。
小婉離的遠，依稀聽見主治醫師不認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飄進耳朵里——
小婉懵懵懂懂，居然還真點了點頭。
「啊——」
不是我太太。
這一聲怒呵，那叫個氣勢磅礴，雷霆萬鈞。
空曠的腳步聲，回蕩在樓道中，漸行漸遠。
小婉冷汗淋漓，猶不死心：「蘇小姐姓蘇，你明明是姓陶。你倆怎麼會是一家？而且……」
可電光火石間，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倏的從心間掠過。
小婉心知他疼愛妹妹，並不計較他語氣的唐突，她好心好意的遞去一張醫院地圖。
陶蘇眼神閃爍了下，很快恢復過來，淡漠道：「月底發工資，每家公司都這樣，難道你們公司月中發？」
只見，幫主大人滿目堅毅的找准了BOSS的死穴——殺氣騰騰的握著刺刀——拼盡全力的衝破結界——
冷風一吹，小婉脖子上的酒漬一揮發，冷得她一個噴嚏接一個。
溫大少長這麼大，遇見黃小婉沾惹上了多少第一次？
溫卿之問：「你幹嘛？」
被人當成騙錢小保姆，這可是小陶公子打出身起遇見的頭一遭！他憋著一肚子火，就等著嫡姐為自己證明真身揚眉吐氣！可你瞅瞅黃小婉在幹嘛？
溫卿之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厚成這樣的。
溫卿之一連被打斷了這麼多次，百口莫辯。
「嘩啦」一聲。
溫卿之，是不是第一眼的厭惡，便預兆了你我永如水火，絕不相容？是不是你不喜的人，便可以否認她所做的一切，無論對錯？
「轟隆！」
……
溫卿之去換消毒衣，小婉下意識跟著，剛準備跟著一起進去。
溫卿之一愣，就那麼電光石火的剎那，小婉溫熱的手心覆住他冰涼的手背，沒來由的，溫少心口忽的一跳，那種感覺……太過於奇怪，讓他禁不住有片刻失神，就這麼一瞬的功夫，小婉已經順利把筷子塞到了他的掌心。
她心在淌血，哭都哭不出來。
如此一來，對妞兒的憐惜，就越發感同身受。
「啪」，電來了，一切很完美。
溫卿之百思不得其解，這黃小婉到底給妞兒灌了什麼迷湯，妞兒怎麼就對她印象深刻了？
對方聲音頗是驚疑。
溫少靜靜喝了口水，吐出口氣，徐徐道：「月薪，一萬零一元。」頓了頓，他補充：「人民幣。」
溫卿之急火上心，見她堅持走樓梯，黑眸閃動，憤怒道：「妞兒在特護病房1201室，我沒空陪你走樓梯，要走你自己去走。」
都說男人對自己要狠心，可真握著筷子，看著一盤盤被戳的亂七八糟的餃子，他還是對自己沒狠下心。
周圍人還在議論：「聽見沒，連老婆都不願意承認了。沒準是有兩個錢，在外面有了三。」
男孩也頗是清嫩可愛。
對方聲音很年輕，透著少年人的朝氣和笑意，「你的房租什麼時候交？」開門見山就問房租，小婉心裏一下子亮堂了，「你認為呢？」
可沒過幾天，房東怎麼又來收房租！？一番爭執下，小婉才知道自個兒被騙了。對方哪裡是蘇小姐的妹妹，分明是給蘇小姐打掃衛生的小保姆。
「溫卿之你冷靜點，不要著急，你自己看地圖。」
第一次落荒而逃！
溫少：「七……」
老姑娘憤怒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滿臉殺氣地盯著溫卿之。
「小兩口子鬧彆扭？」
連掐死黃小婉的心都有了。
不肖問，這麼有二逼坑爹抽風氣質的猥瑣女青年——
不得不說，別看老姑娘工作的時候條例分明，人情事故上，卻壓根就一情商智障——主次不分，重點不明。
小婉的領導是個很八卦的老頭兒。
和醫生稍微問了一下妞兒的情況，得知她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小婉這才安下心來，抓著包包，坐到了病房外走廊上的排椅上。
第一次百口莫辯！
她也知道理虧，小聲，辯駁。
不知道為什麼，和黃小婉在一起時，被她影響的，溫大少二十多年來從沒竄出來亂蹦躂的小民思想，居然分外活絡。
來不及細想，她點點頭示意沒事。
陶蘇冷著帥臉，磨牙道：「這房子是我的，你的房東也變成了我，你居然把我當騙子，你說吧，咱們這怎麼辦？」
那晚一回家，小婉殺氣騰騰的開了網游，帶著一票弟兄勇猛無敵的圍剿野外BOSS——
你傻眼了。
為那個臉頰蒼白的女孩而心疼。
溫卿之憋著一口怨氣，急於解釋，可越描越黑，反而周圍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不時能聽見病人家屬議論的聲音，「穿的這麼西裝革履的，老婆生病都不管。」「難怪書上說『長得好看的都是渣，皮相越好的心理越陰暗』！」
沒多久，「啪」的一聲，周遭一片光明，來電了！
溫卿之反手摸出電手機，朝小婉抱歉的笑笑：「稍候，我先接個電話。」
緊接著，只見男孩抬起頭，扯了扯線條漂亮的薄唇，朝小婉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一扭頭，狠狠對蘇小姐說：「姐，就她！說我是騙錢的小保姆！」
兩人相視而笑，看上去極是和諧，實則波濤暗涌，排山倒海。
溫卿之：呃，原來……她是讓自己吃？
小婉狐疑抬頭：「你怎麼知道我才發了工資？」
溫卿之已搶先一步，攔住她。
所幸，你並不是我的誰。
「黑心保姆？」
溫卿之：「我和她……」
後面跟著跑出個樣貌憨厚的中年男子，順手扶了一把即將摔倒的小婉，擦著汗，憨憨道歉。
hetubook.com.com蘇小姐一如既往的端莊秀雅。
老姑娘凍的臉都青了，腹部疼的越發撕心裂肺。
稀里糊塗的將兩人請進屋裡，有糊塗稀里的端茶請坐。
他惡狠狠的磨牙，陰測測地湊緊一張陽光帥氣的臉蛋：「黃小婉，你就沒什麼要說的話么？」
這廂，小婉心裏還沸騰著哀怨、悲憤、懊惱、驚羡以及一點兒莫名其妙的崇拜……等等諸如此類的負面情緒，著實沒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麼——
隔著玻璃窗，小婉看見那個怯怯的小少女穿著淺藍色的病服，長發如水中墨，一縷縷散落在雪白的枕頭上。想到不久前看見她時，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臉上的神色極淺，卻也能看出黑眸含笑，靈秀如精靈。
各位看官，您瞅著吧！
一個紅腫的大包，就這麼光榮的掛在了腦門。
老醫生點點頭，拿著病牌板翻看著，似乎是聽進去了解釋，可一抬頭，說出的話足教溫卿之臉色發黑：「你去給你太太掛個號吧。」
溫卿之轉頭，一眼看見蜷成蝦米窩在地上的某個老姑娘，眉頭厭惡的擰了起來，下意識張口解釋：「她……」
溫卿之：「嗯。」
您說說，一適齡女青年到了結婚年齡，周圍人成雙入對；家裡人三令五申的催著；你自個兒瞅瞅自身條件，嗯，還不錯，於是你鬥志昂揚地參加著相親……一次敗了沒關係，可接二連三的被拒絕，這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了！
「夫妻？呵，好一個夫妻。人家說什麼，你還真敢點頭答應。」
溫大少一咬牙：不吃白不吃！
朱衣盟所有參与圍剿、參与圍觀的熱血玩家們瞬間石化，很快，副幫主接到一個電話：「小白白，我是黃小婉，我們家停電了！」消息傳遍「朱衣盟」，幫派所有成員砸了滑鼠，口裡蹦出的只有一句國罵——
年輕男子陰測測的聲音，清冷，略柔媚。
溫卿之聞言，桌下的五指倏然攏緊。忍著不快，他只覺額角又在隱隱約約的抽痛：「黃小姐……習慣在吃東西的時候……談事？」
似有一根弦，在溫少腦海里狠狠迸裂，斷開。
小婉一看他怒飆的更厲害了，小臉一白，立馬乖乖改口，「爸。」
許久，才聽一把弱弱的聲線小聲嘀咕：「我長這麼大，除了……就沒見過我老子，聽說生活作風有問題，就不是個好鳥……」
說到這兒，她小小聲的狡辯：「你們應該提前通知我一聲嘛！如果提前告訴我，不就不會出錯了……」
主治醫師搖頭，顯然不認同溫少的解釋。
對，沒錯，肚子。
一開始，他以為黃小婉只是神經大條，單細胞生物，如今他算明白了……說這丫是單細胞都是抬舉她了，這丫分明沒細胞！
眼見著，一番摧枯拉朽，野外BOSS就剩一格的血——互聯網外，電腦屏幕前，幫派里所有的玩家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
囂張得意快意肆意的大笑數聲，笑到最後，小婉忽然想到自己還在一片漆黑中，當即唬著臉，惡狠狠的威脅：「快，把老娘的電給老娘安上！」
似乎想到什麼，小婉忽然抬起頭，腮幫子鼓得滿滿，一邊嚼著牛肉大蔥的餃子，一雙眼眸燦亮亮的瞅著溫卿之。
溫少分明看見了，剛想出聲提醒，不知想到了些什麼，就見年輕男子弧度漂亮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孩子氣的輕軟笑意，漫不經心的別開了眼。
猝不及防的小婉同志……
就在這時候，外面候著的病人家屬們也都議論開來，看著溫卿之和看「陳世美」，就沒個二樣。
再然後，所有事情密密匝匝暴雨梨花針一樣打了下來，小婉指望著的休閑周末早就徹底泡湯。
你妹妹！！！
如一隻灰色的大鳥揮動雙翼，將烏雲層層疊疊的攏住了太陽。
「我妹妹她現在怎麼樣呢？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一個喝了高的孫子懵懵懂懂擰著瓶二鍋頭，一邊唱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一邊走……
偏偏溫卿之，壓根不管她到底有多狼狽。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地兒也停過電。這一套一百三十平的房子，黃金地段，離公司近——能租到這麼便宜的好房子，小婉一度認為這是運氣。那時候，她在一片黑暗中哆哆嗦嗦撥通了電話：「房東姐姐，我的電……」
追根究底，這都是「緣分」啊。
馬路上空蕩蕩的，車流不旺，人流不興。
老醫師丟完炸彈地雷，用病例牌拍了拍溫卿之的胳膊，給他了個「好自為之」的眼神，瀟洒離去。
剮著頭皮一陣一陣，透著說不出的寒意。
「對不起啊，這孩子比較皮……」
……
她沉默轉身。
然而，溫卿之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地圖一甩，長腿一邁，直接越過人群，朝電梯走去。
小婉一聽這話，忍不住想爆，「我勒個去，要不是人家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我至於揣著小半個月工資去買彩票么？領導都說我感情至少還值10元錢……值個毛線的10元，老娘揣著一千五百元去買彩票，全虧了！老娘的感情是倒貼！倒貼的好不好！錢都買彩票了，哪裡有錢付房租啊！！！」
眼見著溫卿之要進了電梯，她一把抓住溫卿之的胳膊，冷靜道：「走樓梯。」
溫卿之固然討厭，然而，那個百合花似怯怯羞羞的少女，卻是從始至終用溫柔靈秀的眸子，安安靜靜看著自己。
長久以來，小婉覺得自己和那108個相親男的故事，就此劃上了句號。還是特不完美、歪模歪樣的句號。但直到今天，她發現錯了，那只是句讀！一標點、一停頓、一轉折、一飛揚的句讀——
然而，蘇小姐卻是個認真的人。
溫少心裏微微一笑，總算……狠狠出了口惡氣。
老姑娘自嘲的抿了抿唇角，一言不發，靜默的撿起被溫卿之打落在地的醫院地圖，按著上面的指示走上樓梯。
小婉一愣，漲紅了臉，腦子一抽，隱約記得蘇小姐剛才說過「結婚」什麼的，於是傻乎乎蹦出了一句：「祝你們百年好合……」
昨天晚上的報表趕工到今兒個凌晨五點，清早起來眯了沒多會兒就接著溫卿之約見的電話，然後喝了足足六大杯的咖啡，才提起精神。
m.hetubook.com.com「這電梯怎麼……」
她不點頭還好。
都這時候了，這姑娘口水嘩啦，羡慕地瞅著，想的居然是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人家這氣度作派。
「嗯嗯，你先忙。」
「能寬限一個月嗎？」
小婉抬頭，奇怪的看著他。
小婉滿頭冷汗，正捂著肚子，龜速挪到衛生間。
「咔噠！」
一向被怪踩在腳底下肆意蹂躪的幫主大人居然發威了！
是個毛線的是！
小婉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連深呼吸好幾口氣。
這不，天上一忒大的燒餅砸腦門上。
樓道里，小婉磨磨唧唧的走在前面，滿臉愧色，溫卿之漂亮的臉蛋布滿陰霾，他越想越氣。
溫卿之：「黃小姐倘若沒有問題，合同一式三份……」
待小婉到特護病房的時候，妞兒已經睡著了。
「沒睡醒？迷糊！」
也的確怒過頭了。
「哦，醫院前陣子才裝修過，一樓電梯沒法兒上特護病房……」
溫卿之深吸一口氣，壓下：「依黃小姐的意思，閑話少談。那麼，黃小姐認為什麼樣的價，我們才有談下去的必要？」不是他想約黃小婉出來面談，實在是逼不得已。
——妞兒啊妞兒，你要明白你是姓溫的！
驟的一聲尖叫，小婉狼狽摔了下去。
這一轉身，便是事不關己，合上心扉。
老姑娘當即一愣，額頭劃下三條黑線，慌忙不迭收回爪子，乾笑兩聲：「咳咳，謝謝首長關懷。」
經此一役，黃小婉同志深刻覺得「緣分」這倆字，是中國字里最揪心、飽含淚水、刻骨銘心……的倆字。多少仁人義士為之奮鬥拼搏，最後慘敗收場。
小婉頭也不抬，繼續招呼：「跟我來吃餃子，你算是跟對人了，這裏的餃子好吃，服務員也長得正點！這都是正宗的湘妹子，一水兒皮滑肉嫩的，都是美人，餃子吃了養胃，美人看了養眼，胃口更好！」
溫卿之剛才噎著一口氣，現在噎著的分明一口血。
溫卿之怒的——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的女聲，淡淡道：「你的房租沒有交。我停了你的電，你什麼時候交房租，什麼時候就來電了……」
溫卿之愕然：「方便我？」
這是2012年的元旦，XX街、XX角落的餃子店。
事後，小婉再三扼腕，快到年底了，腦子千萬別長漿糊，上當受騙可不是好玩的事兒！
英雄所見略同？
知性美人就是優雅啊，連拍腦袋的動作，都這麼風情萬種。
主治醫師和藹的道：「你倆夫妻啊，這孩子，怎麼這岔都忘了？讓你老公趕緊帶你去掛個號，我看你挺不舒服的……」
溫卿之被她一邊吃、一邊盯，折騰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清咳兩聲，不等出聲……小婉「咕嘟」一聲，把餃子吞了下去，一副東道主的架勢，分外強勢的把筷子塞到溫卿之手裡：「你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心疼到……
小婉一時沒反應到這樣的變故。
就在刺刀離著BOSS死穴0.000000001秒的地方……
其實蘇小姐壓根沒必要和小婉解釋的那麼清楚。
中國人不常常說一句話：「情商失意，賭場得意」……後來，再後來，小婉欲哭無淚，她這108次的相親歷程分外坎坷，這一波三折費時費力的，為毛線只值十元？沒錯，小婉買彩票，分外「好運」地中了十元。
溫卿之不知答了些什麼，很快便說到要點。
緊接著，幫主大人女刺客的身形就這麼憑空消失在電腦面前。
「少年游」這款大型網路遊戲，考量的是玩家的操作能力。作為弱勢幫派的「朱衣盟」，由於幫主大人自己就是個網游小白，所以大伙兒跟著「吃糠喝稀」——別說打有銀龍頭飾的野外BOSS了，就連高級點的副本任務，都很難完成。
黃小婉這廂，一邊假笑，一邊捂著肚子，小心眼的鬱悶著——
往事種種，宛如昨天。
小婉仔細想想，乾等不是辦法。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可以無視我所說的每句話。
他面容精緻，宛如最高明的畫師，用工筆細緻勾畫描繪的水墨圖。單坐在那兒，人都有一股范兒——那是上流精英社會的高貴范兒，那樣的靈氣，不知不覺洇透在空氣，讓人見之，生敬、生畏。
小婉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重複問句：「什麼？關係？」
一聽溫少開口談價兒，小婉精神一振。
「怎麼這麼晚才上來……」
肚子？
溫卿之這廂笑著。
你不知道你長得副妖孽模樣，笑起來很好看？
蘇小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用腳尖踢踢歪倒在地的黃小婉，他不耐煩的喚了聲：「黃小姐。」
「謝謝首長誇獎。」
小婉眉毛一揚，分外大氣：「沒事，我們邊吃邊談。」
第一次在馬路上被人圍觀！
這麼浪費時間生命，絕不是她黃小婉的風格！
如今，電話接通，又是一個陌生的男嗓，「你是黃小婉？」
對方明朗笑道：「對啊。」
這小保姆趁著房東蘇小姐去歐洲旅遊的功夫，偷走了家裡一切值錢的東西，騙了小婉的房租，然後逃之夭夭……幸而，小保姆的騙術天衣無縫，偏偏逃跑路線不明確，沒幾天功夫就被逮著了。
「我寬限你，誰寬限我啊！」
他這樣強硬的態度，直接導致老姑娘破罐子破摔，憤然道：「我沒錢。」
待風雲起時，那些「孽緣」勢必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轟轟烈烈捲土重來。
小婉抬起頭，微弱的氣息從牙根中蹦出：「溫卿……」最後一個「之」，還沒來得及蹦出來，她已經被人拉著後退幾步，踉踉蹌蹌，出了餃子館。
你妹！
小婉美滋滋的掛了電話，心滿意足的繼續登錄遊戲，正當她得意洋洋和「朱衣盟」的幫眾們說「黃小婉智破小保姆欺詐房租」的光輝事件時，門鈴忽然響了。小婉一開門，就看見蘇小姐和一個二十歲左右、滿臉陰霾的大男孩站在門外。
很尋常的一副景兒，不知為什麼，小婉心裏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醫師很有「經驗」，快語定論。
老姑娘悲憤的咆哮，一直回蕩在房頂的上空，震蕩了所有「情場失意，賭場一樣失意」的倒霉蟲悲慘人生。
一抬臉，一張眼，就撞見臉蛋雪白的陶蘇。和*圖*書
小婉一聽，掛了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電話給好友。待好友幫忙在網銀上付了房租。
待她看了好一會兒，溫卿之才氣喘吁吁的爬上來。
透過樓道處的天窗，灰濛濛的天空，似籠著散不去的陰霾。
他的拳，倏的就握緊了。
第一次在醫院被人當負心人！
小婉撇嘴，鬱悶的埋頭苦吃。
薄薄的那麼頁紙，飄飄忽忽的掉到地上。
老醫生把病牌板夾了起來，一轉頭，看著溫卿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溫先生，妹妹固然很重要，可你太太既然不舒服，就不要讓她跟著到處亂跑，你看她現在多難受……」
陶蘇噎住了，許久，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得，算我倒霉，咱們說正事！你房租到底什麼時候交？」
溫少爺沉默了下，安靜的把筷子放到了一邊。
非黃小婉莫屬。
小婉縮了縮脖子，無奈：「我爸都死了十幾年了……」
一聲驚雷在腦門炸開，溫卿之臉黑的彷彿塗炭，眼神如刀似劍，鋒銳尖利的扎向沒事人一般的黃小婉。
外面寒風颼颼，餃子店的玻璃門，沾著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雪白的牆壁，米黃色木製的桌子，三三兩兩的人群圍在一起，吃著熱騰騰的餃子。
沒人理他。
溫卿之宛如清光的薄唇抿得宛如一條直線。
後者卻壓根沒反應到戰爭局勢的緊迫，依舊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卿之眼底掠過一抹譏諷，薄涼的目光淡漠的掠過小婉的臉，冷然道：「你與妞兒非親非故，不過是我找來的陪護，你不用進去了。」
她的牙尖倏的就咬上了下唇——唇瓣顫至心底閃電似的疼痛，分不出是怎樣的痛意。她靜默的抬起眼，不知用何種心情去看年輕男子的背影，只是在自覺可笑之外，依然是說不出的可笑。
老姑娘在走廊外面，先是坐了一會兒，然後又踱了幾步，引的旁人紛紛側目。
指甲微微掐入了掌心，那種空蕩蕩的憐愛，讓她禁不住想起自己小時候，家人不在，被反鎖到空蕩蕩的房間……那種，孤零零的寂寞與害怕。就是因為害怕，所以連休息都無法安眠，總會莫名其妙的驚醒……
「黃小姐，你跟我走。」
抬眼，是溫少焦急的面容。
「黃小姐，黃小姐……你，沒事吧？」
一個踉蹌，黃小婉差點跌到桌子底下——
然而，你卻不知，縱是你不喜歡的人，也未必存著害你的心。
溫卿之想到她那「少數民族可以生倆」、「死耗子就在你身後」以及「A股B股都不靠譜，縱觀天下屁股最好」的種種歪理謬論，只覺整個頭都大了。
——呵，這裝的還真像。
主治醫師按住溫卿之的肩，繼續打斷，道：「好了，快帶太太看病去吧。」
這丫還真敢說。
縱是你走再多的彎路、遇上再多的麻煩，我也不會為你心焦。
剛剛竄到眼底的那股子邪火，當即換成春意無邊。
聽到這兒，剛才還吃吃喝喝想想的黃小婉同志終於忍不住了：「我勒個去，一元一元的加薪酬，有意思嗎？我黃小婉再怎麼沒出息，像是為幾元錢折腰的主兒嗎？」
陷阱，躲過，完美！
「她不是我太太，而且她哪裡像生病的人？誰生病一口氣能吃幾大盤餃子？」
她眼睛亮晶晶的睇著溫少，試探道：「溫先生覺得，什麼價請我是最合適的？」
小陶公子雪白的臉蛋刷的黑了：「黃、小、婉！」
小婉喝了口水，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語重心長道：「給人方便才能給自己方便。溫先生看著我既然這麼膈應了，我們自然要快點吃，早點談，邊吃邊談、正事敲定。免得……您瞅我心裏不舒服，我看著您……也沒啥好胃口。」
她捂著肚子，一時間疼的略微有些發懵，就這麼愣在當下。
當然，這樣就結束了，自然不符合2B青年的抽風氣質。
她一邊在心裏咬牙切齒，一邊面里還得維持知性的笑容，時不時的，暗暗叫喚一聲：「哎喲，肚子。」
緣分沒到，愛情，你甭想了；燒餅，你也別折騰了。
——我溫卿之好說歹說，是你親哥！
一下子愣了。
小婉打了個飽嗝，摸摸肚子：好像有點吃多了。
我太太？
溫少：「八……」
正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小婉被這麼一刺|激，倒是醒悟了。
只見她墨眉微微一挑，和聲道：「陶陶跟著父姓，我從母姓。這個暫且不說，你沒看我發給你的E-mail么？」
陶蘇：「……」
以自己的喜惡，來判斷其他人的心意……何其無聊。
揚長而去。
主治醫師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臉色，笑眯眯的點點頭。
房租、停電、網游的事兒，暫且通通揭過。
好端端的二鍋頭啊，BIU的一下飛了出去，劈頭蓋臉澆了小婉一臉。
溫卿之越聽越憋火。
可他就算怒了，也捨不得沖妹妹發火。
陶蘇眼一斜：「騙誰，你才發的工資……」話音剛落，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什麼，灰溜溜的閉上了嘴。
「形勢」迫「英雄」！
小婉一口老血含在舌尖，心裏大姨媽狂噴亂濺，重重點頭：「領導說的是！」
一直不接受溫卿之提出陪護的條件，並不完全因為與溫卿之不對盤……更是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照顧好她。
醫院大廳走動著許多神色匆匆的病人家屬，休息區坐著呻|吟的病人，空氣里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兒，挂號處隊伍排成了幾條長龍。
小怪，全部被清，完美！
溫卿之猶豫了下，厭惡的用皮鞋尖踢了踢她。
也不知打電話的到底是誰，就見向來「泰山崩頂而色不變」的溫大少爺還沒說兩句話，俊俏的臉蛋倏然一白。
小婉一下子驚醒了：「有！」
小婉下樓的腳步不停，嚴肅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老姑娘覺得渾身上下，每一處都痛著。
老娘五臟廟內小鬼打架，疼的很厲害啊！你拉著老娘往外跑個毛線！
累的沒處兒喊痛，只迷迷糊糊縮在牆角。
也不知小婉腦迴路是如何長的……
溫卿之目光移也不移的看著前方的道路，臉蛋陰鷙的盯著正前方，陰沉道：「妞兒出事了。」
腦門狠狠撞上了車門。
對方很是莫名。
周圍發出竊竊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