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千里姻緣兜兜圈

作者:梨魄
千里姻緣兜兜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章

第八章

母親依然和牌友們吞吐著雲霧,肆意高聲笑鬧著,麻將撞擊著發出「嘩啦啦」的響動,彷彿在嘲笑她的努力如何的微不足道。
「阿嚏!」
小婉靜默的喝了一口咖啡,冰涼的咖啡透著微微的苦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陶爺年歲不大,亂七八糟的突發奇想倒是層出不窮——
小婉心虛,悄悄竄了過去,然後悄無聲息的把咖啡遞到陶爺的手裡。
陶爺一開始聽著還有幾分不耐,可後來聽著,就覺著憤然。
好,好陰險!
小婉整個人都翻下床了,她用力推著他,大聲嚷嚷道:「陶蘇,你睡哪兒呢?你卧房在那邊!」
食指和中指重重一彈,準確無誤的彈到了小婉的額頭上。
再然後,是一把熊熊燃燒的大火,自己牽著一個小男孩兒孤苦無依的踏著滿地的荊棘走到了懸崖……
小婉不說話,他便這麼靜默的看著她,等她想通想明白。
她端著咖啡,躡手躡腳的竄到了陽台。
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舉動,實在可笑無聊。
心口處,鈍鈍的痛。
小婉點點頭,越發委屈:「他就住軍區,老娘從小就怕警察。你覺得我敢去太歲頭上動土嗎?」
這天雷滾滾,電閃霹靂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臉上忽然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小婉一個機靈,一撇頭,就看見一個烏眉挺鼻的男孩兒托腮在自個兒床邊睡著了,男孩兒臉蛋兒清透雪白,睡的有些淺,濃密如小扇兒般的眼睫垂落下來,分不清是眼瞼下方那淡淡的烏黑,是勞頓還是陰影。
她不再奢望得到母親的擁抱與微笑……
「砰。」
小時候,小婉總覺得自己無論什麼都做到最後,母親就會和其他同學的媽媽一樣喜歡自己。
陶爺泰然自若,兀自托著腮,目光丟向窗外那一片潑墨似的暗黑中。
小婉委屈:「意淫又不犯法。」
很多恨嫁而不得的老姑娘,其實都有小婉這樣的心態。
拳頭素來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唉唉,那是我枕巾,你拿什麼擦鼻涕呢!」
比如這邊做點愛心便當啊,裏面摻和點巴豆,保證溫少腸胃通暢,無比舒坦。又比如給藉著幫溫少整理房間的借口,跑溫少家裡的卧室里放幾枚圖釘,讓他體驗體驗什麼是中醫「針灸」。
小婉道:「人家都要借別人的手除掉我了,我還眼巴巴的湊上去,還能怎麼玩?不趁早閃人,那不是討人厭嗎?」
結婚,對別人而言那麼簡單的事情,對小婉而言恍如登天。
陶蘇冷然,道:「爺好心被當驢肝肺,和你黃大小姐沒什麼好聊的。」
別告訴我這丫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人說三年一代溝,他和黃小婉之間的代溝有這麼深嗎?
陶蘇這會兒反而不急了,大男孩托著白玉似的下頷,笑的一臉無邪,道:「剛才說溫卿之是一個很好結婚對象的人,是你。如今知難而退,準備另覓良緣的人,也是你。小婉姐,你到底準備怎麼玩呢?」
小婉清咳兩聲,眯著晶亮亮的眸子,小心翼翼道:「陶爺喝咖啡。」
好,好……惡毒!
陶蘇以為她還有什麼大決定了……就見她霍然起身,起身的瞬間,那就是無敵女金剛。可一轉身,所有的精氣神彷彿都被抽空,肩膀又耷拉下去了。
小婉心想就算不要他幫忙答疑,自己也欠他一杯咖啡,倒是利落的跑去廚房沖了咖啡,終是在懷錶的分針指向「五十」的時候,將熱騰騰的咖啡送了上來。
小婉覺得這句話真悲傷,改改就是她現在的完美寫照。
就像陶爺自己,他要追夢中的女神,雖然被小婉耽擱了一晚上,但人家就有百折不撓的精神——這邊耽擱了飛機,那邊立馬網上定票。早十點的飛機,陶爺在這廂「教育」完小婉,拍拍屁股,幸福閃人。
小婉無奈,道:「他媽媽這麼討厭我,這才準備訂婚,這以後要是結婚了,過年過節一準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就算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小婉本身就煩著,又是個脾氣躁的主兒,說了幾句,就耐不住氣,索性「咕咚咕咚」,一口氣自個兒把咖啡統統喂進肚子和_圖_書里。
小婉想罵。
被他抓著手,小婉腦門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一百零八次相親,每次的失敗都用小本本記錄下來,總結失敗的經驗,可從畢業到現在……五年的時間,她依舊單身一人。
這句話說的委實有點過火——
「喝完了?」陶蘇愕然,心道,這到底是給他來賠罪的咖啡,還是她黃小婉自己想喝咖啡了?
「彈醒你啊。」陶蘇把喝空的咖啡杯推到她面前,在小婉的怒目中,淡然笑道:「重新泡杯咖啡來,陶爺給你解決情感十字路口上的疑難雜症。」
「阿嚏。」
「陶爺,發春擱學校去發,我知道你蘿莉控,我這兒可沒有蘿莉……」
一點兒月牙似的白,從天際盡頭躍了出來,淡淡化開,淺淺暈染邊角處像一把鋒銳的小刀,劃開極致的黑——霜色素若清雪,群青近乎丁香,層層遞進的潑灑著晨霞,小區攏上了淡淡的晨爽。
其他的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時自己哭的很慘很難過。
在母親眼裡,她就是父親留下來的拖油瓶,是母親曾經擇偶失敗的一個象徵,是甩不掉的眼中刺。
她想的眉飛色舞,陶蘇額角劃下三條黑線。
陶爺是胡鬧的人,人家是青春年少,快意江湖。可小婉好歹25歲了,雖然恨嫁的途中,出現了這樣那樣的種種問題,也鬧了許多笑話,幹了許多蠢事,但到底長著頭腦不是拿來裝豆腐的。
「你喜歡溫卿之?」
陶爺這會兒真醒了,漂亮的臉蛋上看不見任何的迷糊與朦朧,剎那間換了副神色,小臉黑如鍋底,兩眼噴火的瞪著她。
燈光如雪,敞亮在廚房中。
其實她的願望很小,只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屬於家人的擁抱與微笑。
後者生硬冷淡把咖啡杯擱一邊兒,一言不發。
不是你的,無論如何費勁心思,也搶不到。
小婉狠狠咽下一口氣,就剩四字了:「還是你狠!」
他只靜默看著小婉,從容道:「在哪次酒吧求婚事件之前,你和溫卿之的關係如何?」
一次,兩次……一年,兩年。
小婉點點頭。
陶蘇迷迷糊糊的揉著惺忪的睡眼。
陽台門開了微微一條縫,湊著縫兒,往外看看,看不真切,就見著一個挺拔如竹的清瘦少年正站在那兒,少年僅穿著單薄的睡衣,卻開窗扶欄——壓根沒覺得外間的寒冷一樣,兀自沉默的站在那兒。
小婉從小生活在單親的家庭中,看見別人一家三口,可是自己的父親……鋃鐺入獄也就罷了,早早就去世了。母親又喜歡打麻將,除了把她交給保姆阿姨,給她足夠的零花錢,從來不會多看她一眼。
陶蘇壓根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三分鐘內速度把咖啡端上來,過時不候。」
「喂,你幹嘛?」
又是一聲噴嚏聲,陶蘇這會兒終於醒了。
「我這樣怎麼了?」小婉沉陷在悲憤的情緒下,憤然道:「人家說自古婆媳多矛盾,可我這不是還沒進門,這才第一次見父母,為什麼溫媽媽見了我和見了咬她一口的毒蛇似的,恨不得直接擰個掃帚把我掃地出門?」
陶蘇兩個噴嚏,鼻涕口水飛沫四濺,恰恰好全部噴到小婉的臉上。
陶蘇見她想了半天,還以為她還有什麼真知灼見,可沉默半晌,就聽著這丫頭來了這麼一個回答,陶蘇眼神一閃,不由有些額角發抽。
陶爺有點兒傻眼:「敢情您這都只是嘴上說說?」
相親一次,接觸數次,在相處的過程中總不是那麼愉快,緊接著便要談婚論嫁。這速度快,態度馬虎,的確有些讓人臉紅。
深吸一口氣,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只覺淡淡的倦意襲至心間。
陶蘇氣著,淡淡的抬眸,那一眼,清冷如天山極寒處的冰雪,涼涼的,就這麼冷冷掠了她一眼,扭頭,不搭理她。
分明很清美的一副美少年卧睡的畫面,卻被少年鼻下那兩管淌下的清涕將美感沖的乾乾淨淨半點兒不留。
小婉抹了一把臉,臉上濕漉漉的,渾渾噩噩中,依稀還記得昨兒個自己拉了窗帘——那這亮光打哪兒來的www.hetubook.com.com
陶蘇撇著似笑非笑的唇角,目光幽幽的看著小婉,就這麼發話了:「你的問題,並非是婆媳間的矛盾,而是……溫卿之。」
「如果他不喜歡你呢?」陶蘇繼續問。
人家女孩子畢業以後有自己的交際圈,旅遊、交友、娛樂,她卻開始了頻繁的相親,努力把自己推銷出去。
這姑娘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阿嚏!阿嚏!」
天氣尚涼,寒風透過玻璃窗絲絲傳入室內,凍得小婉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正是黎明時分,外間漆黑如墨,依稀能見得墨色中有微微的光,被濃濃的霧氣所籠著,遙遠而空曠。
一生一世一雙人。
起身,新的一天新的心態……
既是如此,那麼從溫卿之一開始欺瞞真相來相親,到他虛情假意許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又至他藉著溫媽媽來嚇退自己……雖然的確做的不地道,但自己也沒必要揪著不放錙銖必較。
當陶爺拍屁股走人以後,她端著已涼的咖啡,靜默的看著窗外茫茫一片冬日晨景。
一樣樣,一字不漏,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這是陶蘇!
陶蘇的想法很簡單。
陶蘇眼底掠過一抹狠色,道:「溫卿之不仁,你自然可以不義。他這麼對你,你就不想把場子找回來?」
恨嫁的老姑娘,遇見了天上掉下的餡餅,自然是第一反應就是接住咬一口。
他怎麼會在自己房間里?
「陶蘇你搞毛線啊?睡覺就回卧房睡覺,在我床邊上晃悠什麼?鑰匙呢?你打哪兒來的鑰匙?」
陶蘇微微挑眉,頗有些驚奇的瞅著她。
陶蘇壓根不理會溫卿之曾經做過什麼樣的承諾,也不想追究溫卿之從前的信用度。
老姑娘眼前一亮,大聲嘆道,「神了,你怎麼知道的?」
小婉腦袋一懵。
人施我一針,我回其一拳。
裹成粽子似的某姑娘用咖啡勺輕輕攪拌了幾下,又用力嗅了兩下,看看冒著騰騰熱氣的咖啡,心虛的給這杯打了個滿分。
小婉搖頭,道:「不會的……」
陶蘇神色微動,不過依然冰冷冷的,「你少摻和,爺的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
後者收回「施暴」的手,無奈道:「姐姐啊,你有點常識好不。且不說你能不能打過溫卿之了,你覺得你打了人,能全身而退嗎?」
陶爺笑罵:「你就這點出息。」
于小婉言,就好像一根針,狠狠刺進肉里。
我了個去……
陶蘇扶住額頭,徹底囧了——
小婉意興闌珊,懨懨道:「找王藍,幫我安排第一百零九次相親。」
他說什麼都好,可說到這兒,小婉立刻跳了起來——相親一百零八次,每次都是一場苦難史。
嫁一個好人,擁有家庭的溫暖,是小婉這輩子最渴求的一件事。
那個人……
可無論她如何說,人陶爺就一鐵石心腸,壓根不為所動。
滿分的試卷被丟棄在地上,獎狀被隨手扔到了一邊。
她咬著下唇,悶悶的攥著拳,指甲掐入掌心,鋒銳顫到心尖的痛。
將咖啡杯默默放在了桌上。
頭遭有人和自己求婚,還說出那麼「動人」的情話,她可捨不得放棄。
從買靜心口服液,到了她去溫家見雙老,一直又到溫母的全武行……
沒聽說過喝咖啡,也能激上幾分意氣精神氣啊?
是陶蘇?
小婉腦門劃下一溜兒的黑線,手底的力道再加重幾分:「唉唉,醒醒,別睡了。」
漸漸的,小婉長大了,也終於明白了——
小婉抹了一臉的唾沫星子,臉色當時就黑了下來。
Oh my god!
再看看陶蘇,清秀美好的臉蛋上依然是那樣純潔無辜的可愛笑容,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小婉,分毫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從溫家回來,一直到回了公寓,她還有些腳底打飄。
主動,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兒。
見一次未來公婆,小命去了一半,殘了一半,氣若遊絲,元氣大傷。
然而,這並不影響小陶公子來一個「情感答疑」。
陶蘇伸出手,想敲一下她腦袋,終是收回了,他無奈感慨:「你的座右m.hetubook.com•com銘一定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小婉道:「回去睡覺。」
思慮良久,才聽她猶豫道:「我覺得……溫卿之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東方的天,已經露了微微的光。
分明沉默的陶蘇,此刻卻分外強硬的抓著她的胳膊,陶蘇的黑眸在暗夜中閃閃發光,道:「你幹嘛去?」
一塊懷錶,滴滴答答的走著秒針,被陶蘇直接擱在桌上。
糖放多了,咖啡也不是現磨的豆子,水溫太低,並沒把咖啡的香味全部釋放出來。
就在小婉佝僂的小身影閃過玄關處,但聽陶蘇的聲音幽冷似寒冬結冰的湖上那渺渺霧氣,透著說不出的寒意。
小婉本來就不笨,對溫卿之早有懷疑,卻一直不願意承認那些是溫卿之的手段……在她的構想中,結婚,生子,分明已經那麼近,那麼美好。
小婉的臉色一點點的蒼白下來。
陶爺說的大錯,生活中瑣碎的事情那麼多,為名、為利、為家人、為朋友……種種瑣碎縈繞周遭,如何妥善為之都是天大的問題,何必還要斤斤計較。人施我一針,我還人一刀……
小婉原本準備胡謅一個「尚輕筱有望來T市」的傳言,又準備幫陶爺出謀劃策分析一下小女生的心理。
直到遇見溫卿之,遭遇到這樣的羞辱,小婉才醒悟一件事——
小婉捏著小拳頭,很有范兒的意淫著溫卿之被揍成豬頭的慘樣。
可那些朦朧的迷霧,在陶蘇的分析下頓如陽光下的泡沫,一戳即碎。
為什麼小婉相親那麼多次,卻次次不成功?因為她從來都只是被動著接受人家對她的評價,就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首先自己就把自己放置在一個極其弱勢的地兒,等著人家來挑挑揀揀。
陶蘇黑眸閃動,笑著露出一口糯米似的小白牙,勾了勾手指,小婉乖乖附耳去聽,當他的計劃一點點兒說清楚,道明白,小婉徹底懵了,只覺似一道驚雷,毫無預警的霹上自己的腦門。
墜落下去的時候,尖叫著醒來,屋內一片大亮。
她開始恨嫁。
小婉不答,端著咖啡杯,和梁山好漢似的泰然入山,站在那廂,忿忿然道:「我錯怪好人,是我不對。可陶爺您在這兒不開心,我這兒也一肚子的煩躁。」
字正腔圓的一聲大吼。
一個毛栗脆生生的在老姑娘的腦門落地開花,成功打碎她繁花似錦的美妙設想。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咖啡杯,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猛的拉回她的思緒,這聲音略柔,略纖細,卻絕不是女孩子的噴嚏聲。
年輕的大男孩兒睡迷糊了,晃晃悠悠,好半天站穩了,下意識就握住了小婉的手。
可不怪小婉急啊。
小婉問:「要不還能怎樣?」
心底的不滿紛紛似泡沫似的平息下來,明明是對著這麼個沒好氣、陰霾冷淡的少年,小婉卻只覺得倏的有一種融融的溫暖感。
陶蘇道:「溫卿之那晚喝了酒,又與女友分手,說出什麼話,都是酒精刺|激到大腦皮層,不經反應得出的結論。依我說,那時候你就不該答應他的求婚。」
捫心自問,恨嫁到現在,她早就分不清喜歡和不喜歡。
她只覺心口鈍鈍的疼,彷彿有人用未開鋒的刀在心口一下下磨著,血肉淋漓間,溫卿之清秀溫雅的容顏跳入腦海。
如果說陶蘇方才只是無語,那麼現在必然是滿頭黑線——他以為非主流只存在於「中二病」泛濫者中,沒想到這姑娘二十好幾,一樣思維迥異常人。
「你?」
「黃小婉啊。」
「啪!」
陶蘇挑眉:「然後?」
不得不說,虛長了二十來歲,這妮子的思維果然不同凡響。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口哨。
小婉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下意識就想反駁,陶爺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搖搖晃晃的把擦鼻涕的枕巾往小婉身上一丟,搖搖晃晃的旋門出去:「嚓,要不是你哭得慘兮兮的,昨兒個我就趕上北上的飛機,給女神一個驚喜了……爺的幸福,都被你丫給毀了……你就一金剛女無敵,https://m•hetubook.com•com爺發什麼神經居然會照顧你一晚上……」
「你能知道什麼?」
小婉諂著顏,討好道:「陶爺,咖啡哦,提神提勁兒,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這麼冷的天,咱們屋裡喝著咖啡、聊聊人生唄。」
小婉眼前一亮,咬牙,磨刀霍霍,滿臉殺氣道:「我是想好了……夜黑風高,咱們蒙頭蓋臉,拖他到小巷子,然後照頭猛打一頓?」
小婉不屑,用懷疑的目光瞅著他。
一恍,都到六點多了。
再到最後,這大男孩徹底寵辱不驚風輕雲淡……只見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淡淡低頭,不動聲色撇了她一眼:「呵,就你這樣?」
老姑娘頹然的蹭了蹭地板,回屋,走到一半,她的胳膊倏的被人握住了。
是以,扭轉乾坤的第一步,是主動爭取。
小婉聽了以後,只覺天雷滾滾。
事實上,她們的相親對象並沒有想象中的完美,而她們,其實都是很好的女孩兒。
就見小婉雙手托著腮,擰著眉頭無限苦惱——陶蘇還當她就此頹廢下去,誰料,這還沒完。老姑娘茶壺裡倒豆子,話匣兒這回可是開了,把昨兒個自己的悲慘遭遇源源本本的道了出來。
按照陶爺的計劃,一步步來,虜獲溫卿之的「芳心」之後,再狠狠將溫卿之甩掉,報這一箭之仇,簡單,利落。
明晃晃的燈光,撒落一室。
有人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未來丈母娘站你面前,你卻只能叫阿姨。
然而,相親的次數越多,失望也就越大。
陶蘇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小婉臉色刷的就變了。
聽的小婉整個人都木了。
小婉臉紅了紅,猶豫道:「一般吧。」
她拚命的學習,考試從來第一,獎狀一次不落……可母親對這些不在意,一點兒也不在意。
老姑娘捏著小拳頭,惡狠狠的瞪著陶爺。
小婉被他嚇了一大跳,當即應了一聲「有」。
陶蘇道:「溫卿之不想娶你,但是當晚酒精刺|激到大腦的不負責求婚是他自己干下的戳事兒。溫卿之是什麼人?聰明,內斂。這種人,用網路術語來說,就是腹黑。他幹了錯事不想負責,又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自然要想一個萬全之計。顯然,溫媽媽就是一枚很好的擋箭牌。這丫果然夠狠,連他媽都設計。溫媽媽在他的引導下,對你印象極差,給你各種下馬威,你知難而退,自己提分手,他就不用負責。」
似有誰,用磨石不經意間蹭到了最柔軟的一處。
小婉愣了一下,緊接著有點兒沉默。
陶蘇愜意的抿了一口咖啡——
小婉想了又想,困擾不堪,憂憤難平……頭髮抓的和鳥窩似的,小臉苦成了黃瓜,可憐兮兮的抬起茫然的大眼睛,瞅了瞅陶蘇。
記憶中,依然是那夜酒吧,自相親以後,她聽過最動人的一句話——
小婉嚷嚷著,後者壓根不管她嚷嚷什麼,兀自怒氣沖沖的擦著鼻涕,一邊擦,一邊氣憤的瞪著她,吼道:「你丫往後睡覺敢不敢別鬼哭狼嚎?半條街的都能被你吵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
陶蘇長手一拉,順手就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氣定神閑的坐了下來,問:「那你現在準備如何?」
手腳麻利的撕開速溶咖啡袋兒,將咖啡粉全部倒入杯中,拌上兩勺兒奶,用剛燒開的開水這麼一衝,融融的香味兒立刻騰騰撲了上來。雪白的霧氣,在沒有暖氣的廚房中,越發顯得溫暖與香滑。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休息,小婉這一覺,睡的沉,卻沒個好夢——夢裡波瀾迭起。她一會兒夢見溫媽媽戳著自己的背脊骨罵自己不是好人;一會兒夢見自己和溫卿之結婚了;到最後又夢見洛安安和溫卿之背地裡重歸於好,玩了一手暗渡陳倉瞞著自己。
「溫卿之?」
陶蘇審視著小婉的情緒,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陶蘇覺得作為小婉的房東,有義務幫小婉脫離錯誤的思想,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而幫助小婉的第一條,首先是要讓她認識到要解決她結婚大計的第一步,不是搞定溫媽媽,而是溫卿之。
陶蘇嘆了口氣,道:「如果他和-圖-書有心娶你,就不會讓你在他媽面前出這麼大的簍子。你買靜心口服液送給溫媽的時候,溫卿之顯然看見了你買的東西。知子莫若母,同樣,最了解溫媽的就是溫卿之。他為什麼不告訴你別送這個?他故意的呢,就等著看你惹惱了溫媽媽如何收場……緊接著,你嘴巴關不住話的毛病,所有人都知道。你討厭什麼喜歡什麼都寫在臉上!他知道你不喜歡那些菜名,就是不告訴你那些菜名是溫媽起的名兒,故意引著你往裡跳,引著你踩老虎尾巴點燃炸藥包……」
所有的一切,就這麼沒了嗎?
這亮,不是卧室外的陽光。
這個可以有。
陶爺臨出門,回頭,分明二十齣頭的大男孩兒,清美的臉蛋透著淡淡的陰霾——沒了以往的嬉皮笑臉,少年的臉孔沒了孩子氣,竟透出幾分陰冷。
別看陶蘇不過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兒,眉眼清美間難脫稚氣,說話行事卻丁點兒沒有分毫這個年齡的男孩應有的衝動。
小婉靜靜撥通了溫卿之的電話,在對方的沉默中,平和安然的說出了分手的話語。
說完,小婉把咖啡杯子往陽台桌子上一頓,整個人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杯子在瓷台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小婉的房間不是一般女孩子卧室的粉色系,也沒什麼泰迪熊娃娃抱枕之類的可愛物什,除了靠牆的一大張床,就是床邊的電腦桌。桌對面,是一個碩大的書櫃,裏面擺的滿滿當當,大多是專業書籍,以及一些雜誌。
「嘶——嘩啦。」
小婉繼續諂媚,道:「那啥……女神,尚輕筱啊。」
原本就是錯誤的開始,那麼便從容的為錯誤劃上一個句號。
自個兒卧房裡有男人?
陶蘇笑了笑,道:「你打算放棄?」
「你才滑鐵盧,下一個會更好,我這是在給自己更多的機會,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小婉惱羞成怒,憤然反駁。
在陶蘇想要說些什麼時,一轉臉,又看看看地板——
一點一滴,陶蘇不動聲色間,將小婉「買禮物」、「諷菜名」等所有的事情發展都解釋的清楚明白。
可聽到他說到這些,驟然想到昨兒個做噩夢的時候,自己一開始嚇的夠嗆,一直在尖叫,是有一個人握著自己的手,氣急敗壞的安慰……雖然拙劣,越安慰,越讓她有一種抓狂的衝動,卻奇迹般的平息了她的恐懼。
「這怎麼行,好不容易才有個人和我求婚。」
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都聽說過酒氣上頭,容易發昏。
小婉痛的差點兒跳了起來,「你彈我幹什麼?」
小婉雖然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溫卿之的確是塊皮酥餡美的燒餅。
「我?鬼哭狼嚎?」
聽陶爺說「計劃」的時候,小婉聽得樂呵,可想一想,又回想這幾年自己恨嫁種種,連自己的嘴角都禁不住翹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陶蘇雙手環抱在胸,諷笑道:「黃小婉,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一百零八次相親,次次滑鐵盧慘敗。」
「現在是五點四十八分,還剩下二分四十九秒。」
也許,她需要的並不是跳樑小丑一般去折騰自己的終身大事,並不是妄圖用婚姻來彌補的家庭溫暖,而是安靜的接受自己能夠擁有的。
沒有機會,創造機會,這便是小婉當務之急,首要目的。
世間最殘忍的事情,不外乎夢想在眼前,卻其實水月鏡花,不過是被人輕輕一碰,便幻化成波瀾碎片,悄然消逝。
相親會失敗,不是因為她們不夠好,而是對方的拒絕首先成為禁錮自己的一道鎖。這道鎖不解開,恐怕……縱使一百零八將變成五百羅漢、百萬雄師,于恨嫁道路上的老姑娘們也不會有任何助益。
小婉嚴肅思考,道:「相處相處,也該習慣了……結婚不都是習慣以後就成親人了嗎?就好像我爸和我媽,脾氣那麼不合,習慣了二十多年一眨眼也就過去了。」
「嘶!」
陶爺語出驚人,小婉懵懵懂懂,愕然的瞅著他,道:「溫卿之說過要娶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陶爺說的不錯,她黃小婉並沒那麼不堪,何必把自己當成待價而沽的貨物,等著人家來挑挑揀揀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