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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姻緣兜兜圈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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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但見那個扎馬尾的女孩獨自一人站在小店的門外,很快,從小店裡走出個年輕清秀的大男孩兒。
她在心裏狠狠吐槽著,小心翼翼的挪動一下步子,試圖與溫卿之拉開距離。
小婉手上莫名其妙就多了張飯卡。
小婉整個人都木了,「等,等下。那塊我咬過啊!」
小婉連忙搖頭,「對不起伯母,我不知道你們家那麼討厭金魚,我這就帶著金魚走,您別生氣……」
小婉幾次想離他遠點,可這丫是屬牛皮糖的嗎?
這一餐,分明不過十來分鐘的事情,小婉吃的提心弔膽,生不如死。
「那個女的是誰?」
說到這兒,溫卿之的臉上露出柔和的表情,輕輕吁了一口氣。
一聽這話兒,溫少終於停下了動作。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飯卡直接塞到小婉手上,示意了小婉點餐也記自己帳,便匆忙擠出人群,開始接電話。
她幸運的是……自己的母親一直在身邊,雖對自己不理不睬,但畢竟是親生的母親。
老姑娘心中一股鬱氣,又開始鬱結在心口了。
看著自己從來不沾的芹菜,小婉連哭的心都有了,「你也不吃芹菜嗎?」
這粘得——
有一個人,和自己那麼相似,又不盡相同。
小婉咬著牙,看著自己碗里青青綠綠的大半碗芹菜,好想哭。
死黨委屈道。
「這……」
那邊傳來的男聲,沒了開始的輕快從容,不知為何,小婉竟聽出了些許的冷淡。
且不說自己不想與溫少扯上干係,便是想要追究,恐怕圍觀群眾也會根據臉來判斷,沒追究她吃溫惡少的豆腐就算不錯了。
溫媽的這一招冷眼旁觀,小婉就挨不住啊。
這年頭節操不值錢,但您也別順便當零食吃掉啊。
然而,生活如果按照你想象中的發展,那就真的是想得太美了!
「她有自閉症,你們怎麼能放任她一個人出門,萬一出事怎麼辦?」
「可是……」
然而,便是淡淡這麼一眼,卻也犀利有如針扎。
沒多大點事兒,被自己弄得這麼麻煩。
未婚男青年們歡歌起舞,慶祝著愛情道路上強勁有力的競爭對手眼睛蒙了漿糊,沒看上自己心儀姑娘,終於接觸愛情危機。
生活就是這麼詭譎莫測,看似風平浪靜,古井沉冰,你永遠不知道一顆石子丟進去,會泛起怎樣的波瀾。
不知道為什麼,小婉就是會不由自主的關心妞兒。
「你怎麼知道?」
倘若溫母是妞兒的親媽,妞兒恐怕會比自己幸福很多。
那聲音雖然小,混在噪雜的食堂,並不清晰,但畢竟被聽見了。
「蛋糕?鮮奶水果蛋糕,十二寸的有點大,一個人吃不完,九寸的剛剛好,就算吃不完放冰箱,第二天早晨可以當早餐吃……」
小婉明明看著好幾個相熟的同事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從身邊走過,想解釋什麼,人家卻很識時務的不打擾她與溫卿之的二人小世界。
她心中嘀咕著,原本就不想幫溫卿之點餐……可一想到溫卿之那個胃病——必須得按時吃飯,她猶豫了下,還是和掌勺師傅隨便說了下,幫他點好了餐。
老姑娘心中淚千行,被刺|激到最脆弱的一根神經,千萬匹草泥馬歡騰的奔跑在她的心口……
「讓你幫我挑生日禮物,哪那麼多廢話!」
「不過怎樣?」
掌勺的師傅從來喜歡大塊切南瓜,一口根本吃不下,可吃了一半的菜,居然被人從碗里夾走了,她覺得分外彆扭。
她連忙賠著不是。
老溫家的怪癖實在太多,買個禮物隨隨便便都撞上雷點,小婉想破了頭,也沒想明白這盆金貴的金魚,到底又碰上了哪枚地雷。
小婉擔心起來,只覺得自己肯定是認錯了人。
她說的煞有介事,無比鄭重。
「我不喜歡吃煮的牛肉,這個給你。」
適逢,手機響了起來。
終於,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扭過頭,小聲又飛快的說道。
小婉想了想,擱下手中毛絨玩偶,反過頭,嚴肅道:「你確定九寸鮮奶水果蛋糕適合送給十九歲內向的小女孩?拿八十五度的蛋糕好,還是直接去買元祖的?」
眨眼間就跑的無影無蹤。
「妞兒生日快樂。買了禮物,本來想拖溫總帶給你,可是溫總說人到了比較有誠意。這盆金魚,是送給你的……」小婉微笑著打開盒子,還準備說些什麼,忽的看見妞兒的臉色瞬間白了一白。
不過三兩下的工夫,溫卿之已經跳出了大堆他不愛吃的東西……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的丟進了自己碗里。
小婉傻乎乎看著自己餐盤中小山似的菜肴,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剛進門,就聽見死黨咋咋呼呼道:「小婉,這盆魚好看嗎?」
然而,並不等她找到理由,但見溫媽臉色沉的宛如墨汁似的,冷冷盯著自己,問:「這送魚,是卿哥兒教你的?」
「怎麼捧了盆魚回來?」小婉問。
未婚女青年們哭瞎了眼,怎麼也想不明白溫總怎麼就和小黃主任卿卿我我了……早知今日,當初在河魚館,自個兒一定幫溫總擋下一百零八次勸酒攻勢啊!
小婉抬頭想要道謝,恰逢溫卿之後面也有莽撞的人群向前擠來。
「噝!」
後者眸底彷彿有細碎的水鑽,亮晶晶的,分外可愛。
似乎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以及那聲大吼,站在觀賞魚店外的女孩兒嚇了好大一跳,怯怯的回頭看了一眼,恰看見小婉朝著自己跑過來。
卧室的大門被用力的關上,聽得小婉一顆心都差點蹦出來。
上帝啊。
就在小婉生不如死的走到了餐廳,以為「刑期」將滿,溫卿之一準要到領導小餐廳去吃飯的時候……這廝居然跟她排起了一字長蛇陣!
說話的倆姑娘沒來由覺得頸后寒毛紛紛炸立,再看見溫卿之溫和的看來的目光,立馬噤若寒蟬。
桌上,碗筷布置整齊。
唯有溫卿之,在看見她一臉嫌棄的擦著被自己唇瓣觸碰到的地方時,眼底的陰霾層層聚起,揮之不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婉才彷彿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可置信的喃喃念出一個名字。
「沒看出來!另外,我很鄭重的告訴你,黃小婉同志,我覺得你同情的對象錯了,你應該同情一下我們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可憐小商販!你瞧見那丫頭身上穿的牌子沒——就那一套行頭,夠我們小店半個月的營業額了。」
溫卿之根本不拿這個當回事兒,莫非真如死黨所說,妞兒每年都會過來買金魚了?
然而,女孩們就算能為溫惡少擋酒,但是她們輸在起點——她們沒有一次坑爹的相親,沒有被溫少厭惡、不屑、利用、好奇……因愧而關注、由關注而逐漸淪陷的一段段往事,所以……
「黃小婉,剛才那妹子和你什麼關係?你見著有必要和討債似的窮追不捨嗎?憐香惜玉中華美德,你懂不懂?」嚴嚴實實的把門關好了,死黨這才有閑情,磕著瓜子,優哉游哉的說道。
妞兒今年不過十九歲,八年前才十一歲。
這是個精緻的禮品店,裝修風格宛如綠野仙蹤的童話,處處充滿了粉|嫩嫩的童趣與想象力。沒有玻璃櫥窗,樹屋似的小店,毛茸茸的玩偶掛在那兒,休憩的地方連桌椅都是刷綠的木樁,看上去原始有趣。
小婉額上劃下三條黑線:「我就知道不應該和吃貨討論生日禮物,吃貨的眼裡永遠只有能吃、不能吃兩樣東西。」
大冬天的晚上,明亮的燈光、暖氣,令人不由的覺得溫馨又安心。
小婉下意識掏出手機看了下上面的時間,的確是十點過三分。
小婉吸引到溫卿之的種種,看似不可思議,卻永遠不可複製。
「我不喜歡吃茄子,這個也給你。」
上帝啊,您玩死我算了。
「我又不是女的,要美容養顏幹什麼?何況,我也不貧血。」
大部分下班的,早就餓的肚子咕嚕咕嚕直叫,蜂擁而上,她才上前一步,後面的立刻推嚷著撲了過來……眼見小婉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小心。」一隻胳膊已牢牢的拉住她,輕輕一扯,便將她帶入懷中。
溫卿之宛如黑曜石的眸子閃動著狡黠的光,微笑說道:「在這兒排隊有助於我了解一下公司的伙食怎麼樣,光領導吃好了有什麼用,員工才是創造力的體現,我作為領導,不應該弄什麼特權。」
溫媽媽掠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小婉,並沒為難她,也不過就是一顆不軟不硬的釘子擱那兒……你說小婉是碰呢,還是不碰?
比兔子還快啊!
「怎麼會,聽說那丫頭可喜歡魚了。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要給她送生日禮物?呵,這可好,就送這盆魚吧!」
妞兒卻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原本溫軟的目光被惶惶然取代,她怯怯的看了一眼金魚,然後又看了一眼溫媽。
整個公司風向明確,立馬以燎原之火之勢,傳遍了空降來的高富帥溫卿之溫總看上了辦公室老姑娘黃小婉的「麻雀變鳳凰」故事。
小婉聳聳肩,很無語。
你那裡怎麼沒有菜了?
角落處,兩個年輕的姑娘一邊聊著,一邊挑著玩偶做禮物。
如果不是聽死黨這麼說,她壓根不會起送魚的心思啊,送只雪絨兔子,也比送魚更討年輕女孩兒的歡心。
她記性不差,還記得溫媽媽上次給自己臉色,正是在大前天。
小婉原預計說許多祝福的詞兒,可一句都沒說出來,面臨著又是當日送靜心口服液給溫媽后的那種尷尬。
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溫卿之已經站好了位置,煞有介事的埋怨道:「這食堂的人怎麼這麼擠啊,看來還得多開一個窗口才是。」
「追求真愛和幸福,怎麼就是丟臉了?」
直到此時,兩人坐在角落,看著溫卿之不停的從自己的碗里跳出不喜歡吃的東西,丟到自己的碗里時,小婉依然有一種瞠目結舌的無奈感。
一抬眼,就看見玻璃窗外,死黨一臉莫名的捧著一盆金魚,然後撓著頭,很是苦惱的往回走。
就算出門,也必然會有人陪伴……
今兒個,就見老姑娘眼皮也沒抬,全副心神都擱在挑選玩偶禮物的上面。
被她追問的沒法兒,小婉只得將大前天晚上看見妞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看來,是自己過於緊張了。
女孩兒一愣,旋即戀戀不捨的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水缸,然後上前幾步,把水缸塞到了大男孩手中……
就在小婉焦頭爛額,急的滿頭大汗時,忽然聽見死黨悠悠說了一句:「你壓根hetubook.com.com沒必要擔心,那丫頭每年快過年的時候,都會來幾次。你緊張什麼。」
「可不是嘛!溫總怎麼就看上這麼個貨色?」
「什麼?」
「哎哎,這怎麼就是廢話了,難道你就不想結婚不想嫁人了?大學同學四年了,姐們可比誰都了解你的脾氣,不嫁出去誓不罷休。革命尚未成功,才經歷幾次失敗,你這小同志怎麼就先投降做了叛徒?」
幾筷子茄子,也丟進了自己碗里。
就在死黨噼里啪啦一頓胡謅的時候,小婉哭笑不得,道:「你知道什麼?我買生日禮物,其實就是送給她的。」
「是……是啊。」
他毫不客氣的夾著小婉餐盤裡的食物,這麼一來一去,周遭的同事們都看懂了什麼,紛紛露出瞭然的神色。
「這就是那天她一個人在魚店的原因?」
「嗯,我知道啊。」
他不動聲色的抓住小婉擦拭唇角的胳膊,溫軟一笑,道:「我還沒怎麼在這裏吃過飯,這邊大廚燒的菜,哪一道比較好吃,推薦下?」
「不過到今天,我想我媽再也沒理由撐著那點兒臉皮了。不過,妞兒膽子小,大約是受驚嚇了。今兒個我家恐怕有的忙了,你時間緊的話,我找人送你回去。」
小婉的寒毛都差點炸了起來,「說的那麼好聽,為什麼你不吃?」
那公司給你配車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你說作為領導應該十一路步行?
「這層膜,遲早要被掀開了,不過早晚的問題。」
「土豆燒牛肉不錯,芹菜炒肉也還行,麻婆豆腐就是有點辣,不過裏面有碎肉,感覺很好啊。」
幾家歡喜幾家愁。
小婉心懷愧疚的說道,她真沒想到送金魚的舉動,會嚇到那個百合花一般純潔無辜的小姑娘。
正所謂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是以,無論溫少表現出怎樣的誠意,小婉一直當他玩笑,中規中矩的保持著距離,絕不逾矩半步。
再回頭,溫卿之人都不見了。
死黨比劃著,說的口水都快下來了。
「上次闌尾炎開刀,有你的病曆本,隨手翻了下。」
愣了大約半晌的空兒,妞兒垂下頭,一言不發,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不幸,在於她費勁一切努力,依然沒有得到母親的關懷。這期間的過程,妞兒和她雖然也一樣,但妞兒沒有成功的原因,只因為那到底不是親媽……溫媽媽已經對妞兒心軟了。
「幫我點幾個師傅拿手的好菜,我接個電話先。」
死黨終於覺得有什麼不對,慢吞吞的從溫暖的樹屋裡挪動步伐,走了出來……剛問了第一句,就見小婉匆匆忙忙的朝對面跑去。
女孩似乎沒看見他一樣,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中所捧的魚缸上面。
她腦子一下糊了,當即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你見過她?」
「啪啪!」
「黃小婉,招呼不打一聲就跑,門開那麼大,空調漏風啊,感情這電費不是你出,搞毛線啊!」死黨平素最是節儉,此刻看見大門大敞,冷風嗖嗖,心疼的小心臟都要蹦躂出來了,跳著腳嚷嚷著。
「芹菜治療貧血,美容養顏,這麼好的食補小菜你居然不吃,懂不懂養生啊?」
溫少停下筷子,清美宛如黑曜石的眸子微微一閃,定定的看著眼前鼓著腮幫子,大口吃菜的小婉……忽的,認真說道:「你貧血吧。」
人家都不當一回事兒,小婉也不好意思擰著對方的領子大罵溫惡少吃豆腐——
對面的老闆脾氣似乎不大好。
小婉尚猶豫著,但見溫媽已上去敲起了妞兒的門。
是啊。
呵!
「妞兒……」
老大,自己點自己愛吃的啊,都輪到你了,你跑什麼啊?
寒嗖嗖的冷風,倏的灌入了小小的樹屋,激得還沉浸在蛋糕夢中的某個吃貨冷不丁一個寒顫,大罵小婉開門幹嘛。
小婉驟聞此語,愣住了。
「伯母現在,是原諒妞兒當年撐死愛魚的錯誤嗎?」
勾搭你妹啊!
一道天雷無預警的霹了下來。
「聽說是辦公室主任,叫什麼黃小婉。」
還不等小婉解決溫少丟來的各種食物,幾筷子芹菜,又進了自己的碗里。
她不提還好,一提這兒,小婉徹底無語了,沒好氣道:「追到的話,我會一個人回來嗎?就你,吼那一嗓子幹嘛?等下,我打個電話。」
「她每年快過年的時候,也就一月左右,有那麼幾天,都會來買魚吧……」死黨想了許久,不大確定的說道。
然而,她們都失敗了。
對面彷彿沒想到小婉找自己,不是為了別的,竟然只是為了妞兒。
一塊塊牛肉就這麼被丟進了自己的碗里。
按道理,那人現在不應該一個人遊盪在大街上。
你什麼都不吃,什麼都丟我碗里,你盤子里還有菜那才叫怪事好吧。
溫卿之淡淡的抬起清潤的墨眸,準確無誤的在人群中找到了說話的那兩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靜默的掠了一眼,記下她們的名牌。
那麼好看的女孩,性格還這麼羞澀可愛……
溫少像個挑食的小孩兒,一邊從自己的碗里跳出自己不喜歡吃的菜,一邊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哥哥姐姐啊,您饒了小的吧,小的還想在公司混到退休,不想成為全公司女性的公敵好不好?
溫少繼續道:「妞兒從那兒以後,便一直不喜https://www.hetubook.com.com歡魚了……至少,我們都當她不喜歡魚。直到八年前一個冬天,妞兒說要送媽媽一個禮物,我媽也冷冷淡淡的,妞兒大約是覺得我媽不喜歡,於是說過也就罷了。不過從那時候開始,她每年冬天這幾天,都喜歡往外跑……」
溫少不容置疑的睇著她,堅定說道。
「丫頭,你到底在看什麼?」
可惜,明白的太晚。
「當時我們並不知道她跑外面幹什麼,知道你今天說出來,我才明白,妞兒不是說說罷了。她一直想買兩條一模一樣的金魚送給媽媽,卻一直不敢送出來。所以才會徘徊不前,買了金魚,又把魚送回去。這丫頭,膽子還和小時候一樣小。」
女孩兒手中的蘋果滾落在地,她卻彷彿丁點兒也沒察覺。
「我看見妞兒上次看著這兩條魚的眼神,很是戀戀不捨。我死黨在民族大道XX街開的精品屋,也說了經常看見妞兒來看魚。我以為她會喜歡……」
「……」
小婉臉紅的宛如火燒,小聲的解釋著。
不得不說,公司人多,又在午餐高峰期。
她們都曾經心心念念想要做到最乖最懂事的女兒,來討母親的歡心。
看見小婉來了,妞兒抬起頭,烏溜溜的大眼睛溫軟的睇著她,看的小婉整顆心都柔軟起來。
小婉見勢不對,雖然不想做臨陣逃兵,可她實在怕溫媽又出什麼點子來給自己難堪,當即想破了頭,想找個理由遁了。
然而,有些事,有些人,並不是躲躲就過去的。
領導排毛線的隊啊!
她慌忙追出去兩步,打開大門——
「怎麼可能!」
當她鐵青著臉色,分外鬱悶的回來時,死黨已經在樹屋內等她好久了。
今兒個的溫媽,彷彿並不是存心刁難,只咄咄逼人的追問著小婉怎麼會忽然想到送一盆魚來。
「是那個老闆弟弟啊,他一聽我打聽那丫頭的事情,立刻就把魚送給我了。據說那丫頭每年這時候都會來買魚,但是買了魚,沒過幾天,又會原封不動的送回來……這是什麼怪毛病……」
卻沒想,溫媽聽到這些后,彷彿在瞬間蒼老了好幾歲,整個人都似被抽空了力氣,喃喃只知道說一句:「傻孩子。這個傻孩子。」連溫爸也沒想到小婉竟然會撞見妞兒買魚,一時間神色複雜,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
「小婉,這可是人生的轉折,愛情的起點。錯過這村,再走多少光年,也沒這店。趁著人家告白,趕緊了趕緊了!趁早拿下這枚妖孽!等你結婚了,你的哥們姐們也就安下一顆心了。」
小婉被死黨接二連三岔開話題弄的哭笑不得,只得簡略說道:「一言難盡,我不和你說什麼了。她一個人出門在外,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我就擔心她出什麼事,才會追過去。」
有那麼一瞬,小婉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比妞兒幸運一些,又不如妞兒幸運。
小婉抬眸,認真丟下一句:「整一傻缺二百五,腦袋進水養金魚。」
小婉的動作戛然一頓,腦子裡有一根弦狠狠崩裂開來。
一開始,挺仇富的,看那丫頭各種不順眼。
她原以為說出來,溫媽會生氣。
「我媽再喜歡那兩條金魚,到底它們不會和她朝夕相處,怯生生的想靠近討好她。媽雖然脾氣比較古怪,卻嘴硬心軟。她早就知道妞兒的母親和妞兒是兩個存在,早就不怨憤妞兒了,只是礙著那張臉皮,一直沒說出來罷了。不過……」
老姑娘無措的看了一眼溫卿之,低聲問道。
「……」
溫卿之似乎也沒想到她小心翼翼捧來的盒子里,裝著的竟然是這樣兩條金魚……他神色複雜的看著那盆金魚,終是把目光投向了溫媽。
然而,溫少哪能委屈自己,請潤潤的眸光比羽毛還要輕柔,就這麼淡淡的掠上了小婉的餐盤,笑眯眯道:「我喜歡吃南瓜。」
因為說是買魚,其實又不像……每次那丫頭買了魚,過幾天又會捧著魚缸回來,把魚送回來,不知道是退貨還是什麼原因。
緊接著,只聽溫少小聲問小婉,道:「你怎麼想出了送魚?開始不是聽你說要送個毛絨玩偶給妞兒嗎?」
可今兒個,她怎麼一個人出現在這裏?
分明已經碰到嘴角了,偏偏唇邊還似被濕漉漉的舌尖輕輕擦過。
小婉忍不住大聲起來。
「追到了?」
溫卿之輕輕嘆了口氣,幫小婉拿衣服,一直送到樓下,這才回去。
小婉最近的一段感情經歷,被溫卿之利用狠了。
排隊的人數雖然多,不得不說掌勺師傅的動作還是挺快的,不知不覺便到了兩人點餐。恰逢此時,溫少的手機響了……
溫媽臉上的冰雪,隨著小婉一點點道出妞兒這些年一直在買魚的經過後,先是化作疑惑,到後來,寒意不知不覺的融化。
「他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信了。他說要我做他女友,我做了。可結果怎樣呢?他只是酒醉惱怒之下的一時之氣。他把我帶回家,壓根不需要自個兒出手,老太太出馬,我就已經丟盔棄甲,兵敗而逃。如今,依然在老太太面前,在洛安安面前,他被刺|激了那麼一出,然後對我說喜歡我。姐姐哎,一次上當的,那是『圖樣圖森破(too young too simple太年輕太天真,音譯)』,一連在hetubook•com.com同樣一個地方栽個兩次,那不是圖樣圖森破!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還真信。
今兒個的小壽星穿著一身天鵝絨的毛衣,更襯得她身段如掐蔥似的,劉海垂落下來,顯得巴掌大的小臉白凈凈的,分外輕靈。
「嗯。」
比如,妞兒的生日到了。
可沒繼續想下去。
小婉自嘲的笑笑,說過了再見,然後掛斷電話。
於是,筷子一伸,從容淡定的從小婉的盤中取食。
死黨終於受不了她這副模樣,索性道:「對面兇巴巴的老闆不在,是老闆的弟弟在看店,他雖然凶神惡煞的,但他弟人挺好的,你有什麼問題,不如直接去問個清楚,光來折騰我有什麼用啊。而且,按照你的說法,那妹子不能單獨行動……呵,我看就未必。她每次來買魚,都一個人的。這麼多年還一直在買魚,沒見缺胳膊少腿,倒是越長越水靈了,我看沒什麼問題,就不知道你瞎擔心些什麼!得兒,姐姐幫你去打聽清楚吧。」
「空心菜吸輻射的吧,這玩意我也不吃,自己點的自己吃。」
自從那次擋酒,以及在咖啡廳聽溫卿之「傾訴」過隱私之後,小婉覺得生活就漸漸脫離了自己預定的軌道,朝不可預知的方向不受控制的飛馳而去。如果說第一次「求交往」,那是溫卿之酒醉后的玩笑,那麼現在呢?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背影小婉只覺分外熟悉。
溫少被她冷不丁這麼一大聲,愣了愣,旋即淡淡說道:「既然隨她一個人出去,自然不會有事。」
旁邊心儀溫卿之的女同事嫉恨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黑底金紋的兩條金魚,暢遊在水中。
「你覺得十九歲,比較內向的小姑娘,一般都會喜歡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伯父伯母好。」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扣的小婉夾著那一筷子芹菜,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可……現在是晚上十點。
得,這丫就一沒主見的貨色——
二十五歲就老了,你們都不要長到二十五歲,免得老死你們!
「溫總,這是……員工排隊打飯處。」
又是幾筷子空心菜被扔自己碗里。
她咬咬牙,把自己想象成「消食馬桶」,埋頭苦吃。
她哀怨的瞟了一眼溫惡少,憂傷的期待他一拍額頭,說一句:「原來領導還有專用小餐廳。」然後,再如夢初醒的一個人去吃飯。
小婉當他慈心大發,終於放過自己了……
很快,對面反應過來,恢復了伊始的溫和淡雅,輕描淡寫道:「妞兒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一個人出去轉轉路,散散心。」
小婉連追了好幾條街,都沒追回來。
後者報之同樣的微笑,回答道。
他眯起眼,只覺小婉這個舉動實在礙眼。
這話說得好聽!
「你找我?」
可手機撥了號碼過去,傳來的一直是「嘟嘟」的忙音,急的小婉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小婉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沒有招呼女孩進去,只是打開了門,離她大約五米左右的距離,不遠不近的站在那兒,什麼話也沒說。
預期的後來,沒有發生。
「那你還問我幹嘛?」
小婉被氣樂了。
她抬起胳膊,用力擦了擦剛才被親到的嘴角……不得不說,精神勝利法果然有效,用力擦擦,心情彷彿都變好了。
「呦,關係不錯。」
小婉探頭看了一眼,黑底金紋的小金魚,一共兩條。許是天氣太冷,在水裡並不怎麼動,只偶爾擺一下尾,水面漾起淡淡的漣漪。
哪能!
小婉原準備給妞兒送了禮物,和她在外面隨便吃餐飯,便是慶祝。
小婉心中微微疑惑。
「姐姐您還嫌我丟臉丟的不夠大嗎?」
「領導可以直接在後面的小食堂內就餐,沒有必要在這裏排隊。」
小婉見識過溫媽媽的臉色,不由沉默下來。
比國產五零二膠水還要牢靠!
小婉撥通溫少的電話,想問問妞兒到底怎麼回事。
許是生日的原因,妞兒的心情看來不錯,安安靜靜的坐在哥哥的身邊,手裡捏著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
死黨兩眼冒光,指手畫腳比劃著……自打幾年前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姑娘起,她就注意到那姑娘一身牌子,那可是她平素翻翻時尚雜誌過過眼癮,幾輩子都捨不得買的啊。
可是,你如果當這樣就是結束,那可就大錯特錯。
她惡狠狠的嚼了幾口米飯,咽下。
可是,溫惡少卻彷彿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淡淡道:「好容易有我愛吃的,你總不能讓我中午什麼都不吃,餓著肚子下午去上班吧。」
小婉一臉黑線的看著自己身邊莫名多出的一個頎長的身影,忍受著年輕且不熟悉的女同事們刀子似的嫉恨目光,糾結到恨不得直接鑽地洞里去,免得這形形色|色的奇怪目光扎在自己身上分外難受。
溫父的臉色,剎那間也沉了下來。
「……」
不就被親了一下,意外之吻,就當被狗親了。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
與溫爸溫媽打了招呼,小婉沒打算逗留太久。
「啪。」
不察下,溫卿之清亮宛如兩片水光的薄唇,竟準確無誤的從小婉的嘴角掃過。
可這幾年看多了,偶爾遇見對視一兩眼,小姑娘立馬怯怯的低下頭,分毫沒有半點驕縱蠻橫的傲氣。
「啪!」
兩個餐盤,一個上面和圖書的菜堆成了小山,各色菜肴都有,另外一個除了白米飯,竟然連根菜葉都見不著。
勾搭個毛線啊!
她手中還維持著掀盒子的動作,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始作俑者氣定神閑的吃了幾口飯,忽的擰緊了眉頭,像一個被搶了糖果的無辜孩子似的,分外委屈:「我這裏怎麼沒有菜了。」
溫少攜著小婉,把她領到陽台,這才解釋道:「我媽原來有一盆特喜歡的金魚,平常開心也看著,不開心也看著。妞兒那時候年紀小,冬天時候,看見金魚一動不動,以為金魚餓了,於是撒了許多魚食,活活把魚撐死了。媽那時候特別生氣,只說是妞兒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故意給自己找茬兒,喂死了金魚……」
她生不如死的嚼了幾口芹菜,覺得菜汁的味道充斥在口腔,怎麼著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窒息感。
她的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
死黨被她狠狠噎了一下,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氣惱又無奈的看著挑選著毛絨玩偶的年輕姑娘。
早知道這丫這麼挑食,自己幫他點毛線的餐啊!
真不知道妞兒這跑步速度是不是學過的——
一午休,溫卿之就跑小婉這邊的辦公室,然後跟著她一起下樓,進食堂……這一路,已經無數人投以驚愕且曖昧的目光了,偏偏溫卿之卻彷彿沒察覺到一樣,笑眯眯的與諸人一路打招呼。
「都當上主任了,年齡不小了吧……這麼大歲數了,還勾搭溫總,真是不要臉!」
她就算再仇富,也仇不到那丫頭身上。
一想起當年那個不過十一歲的害羞小女孩揣著零花錢,興奮的想買禮物給母親,得到母親的原諒,卻一次次沒敢送出買好的禮物,小婉的心就不由的痛了痛。
如果是退貨,這姑娘膽子還真夠肥,也不怕老闆把她噴死。
您一個優質鑽石王老五,勾搭小姑娘去啊,老姑娘想開了,想通透了,不需要您來解救啊……您別害我成不?
一切的不幸,皆從點錯餐開始。
「麻煩你了……」
他輕快什麼?冷淡什麼?
小婉整個人一下就木了,傻乎乎看著眼前這麼一張放大的俊臉,墨亮的眸子近乎獃滯。
「麻煩溫總了……」
小婉怒了,下意識挑著芹菜就準備丟餐盤角落,溫少優哉游哉,繼續發話了:「知不知道浪費食物是可恥的?非洲有多少飢餓的兒童想吃都吃不到這些,餓的瘦骨伶仃,你居然還想把糧食扔掉?」
「可是……我也不吃芹菜啊!」
她說得斷斷續續,畢竟雖然眼熟,但接觸的次數到底少,所以分外猶豫。
「這女孩挺可憐的……」
若擱在以往,小婉不用她說,早就心動行動了。
進了門,溫爸爸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樣,很是隨和。
小婉默了默,咽下湧上喉頭的一口老血,低下頭,厭惡的看著小半碗的芹菜,正猶豫這玩意丟哪兒比較好,溫少發話了。
這種看人家病歷侵犯隱私的事情,真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能一本正經毫無愧疚的說出來。
「啪嗒!」
可直到莫名其妙被溫卿之用車載到了溫家,直到再次來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看見溫家二老,小婉依然有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亮晶晶的彩色燈光點綴著小店,宛如高明的畫手潑墨著濃淡色調,將整個小店染上了迷離氣氛。
小婉的天空,電閃雷鳴,火光陣陣。
這和溫卿之又有什麼關係啊?
「沒事沒事,我坐公交很快就能到家了,今天真是對不起了……」
「……」
當小婉把中午在咖啡館發生的事情說給死黨聽以後,對方立馬兩眼發光,一副知心姐姐過來人的姿態,拚命慫恿小婉去追溫卿之。
「也許不喜歡魚?」
老姑娘額上立刻冒出一滴冷汗……
來電顯示,是溫卿之的回電。
「經常?」
小婉也不管,目光直愣愣的看著樹屋禮品店的對面……那是個販賣各種觀賞魚的小店,和樹屋一樣,晚上雖未營業,卻還開著燈,開著門。
自從聽溫少說過妞兒為什麼會得自閉,她心中對妞兒的憐惜就更甚了。
兩相對比,令人啼笑皆非。
「嗯。從來不沾。」
「是啊,可是盛怒中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我媽的小脾氣本來就多,雖不至於打罵養女,但臉色就那麼擺在那了。」
妞兒有自閉症,平時壓根很少出門。
就在這個時候,小婉眼角餘光一閃,忽然看見透明的玻璃窗外,似乎閃過一個纖細單薄的人影。那女孩扎著兩條馬尾辮,穿著白色的絨毛衣,小心翼翼捧著個水缸,背影看上去分外單薄,彷彿一陣風都可以吹走。
「你……」
她緊緊攥著拳頭,深呼了一口氣,決定朝好的方面去想。
這兒氣壓太低。
然而,小婉急壞了,可注意不到這些,噼里啪啦,語速飛快:「溫總,你在哪裡?我看見妞兒了,她一個人出現在民族大道,這麼晚了,既然出門,為什麼沒人陪著她一起?出什麼事了?」
然而,她卻不知,點餐也是個技術活。
「吃掉。」
中午,公司餐廳內。
小聲的議論,竊竊響了起來。
手機那頭的聲音,溫雅如清潤的水,透著粼粼的笑意,好聽極了。
小婉聽的整個人都糾結了,眉頭都擰成了一團。
「砰!」
小婉這會兒嘴角忍不住翹起一抹惡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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