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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鯉迢迢一紙書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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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劉盈抿緊略微蒼白的唇,示意他把信放在桌案上。
劉盈靈光一閃,忽然想到,湘寧公主得的這個寵,即便是虛的,但畢竟也是寵。自己如果能借力而起,應該不難離開這裏。
正想著,穿過了好幾個月洞門。
紅袍少年一走,腳步聲漸近,在自己身邊停下,然後她發現一股大力從自己肋下穿過,粗暴拖著她走了一段,摔到一邊。
這是胡荼當初隨口道出的四字總結。
粗糲的砂石刺破她細緻的手掌,泛上一陣陣尖銳、細微的疼痛。
這個芙蓉,宴的並非六月碧波清香遠溢的亭亭凈荷。而是霜降以後,江畔池邊的那抹清妍。木蓮開花時,波光花影,相映成趣。
對方的聲音兇殘恨厲,透著血腥的殘酷,厲聲道:「誰許你私下亂逛?」
「那你們也走吧。」
從花卉,一直猜到草藥。
她幾乎可以想象,魚微寫這幾句話,神色有多認真、多親切。
她無奈拉了拉被子,遮住耳朵。
可睡的太久,現在就連想睡,都睡不著了。
可是她去了能幹什麼?
劉盈不想惹麻煩,連忙加快兩步,想要離了這是非。
兩撥人就這麼僵持下來。
她小意地往後退一步,再退一步,心中暗暗著急。
「芙蓉宴剛剛開始,一共三百六十九個花謎,要全部猜出,也得費些功夫!」
任哪個正常人在一大清早,看見這麼一副光景,都不會笑的出來。
草帽取草字頭,下面有人,有刀,刀也是匕。
任她解不解釋,自己也被他貼上「色情狂」的標籤。
天光從霽青色的雲層折射下,如夜間綻放出大瓣大瓣雪白的曇花,明麗清遠。
所謂魁元,也就是芙蓉宴上猜出了一半以上的花謎,才能得到這個稱號。稱謂是虛,實的是能得到王爺許諾的一個願望。寧王原本已經極其不耐,聽到這句,眉尖一籠,眼角掠過一絲精光,「有人猜全了花謎?」
魚微:「那……二少您就這麼走了,以後也不要姑娘了嗎?姑娘那天真的撕了您的衣服……把您,把您給那個了?您生姑娘的氣了……」
寧王繃緊了線條優雅的下顎,沉聲,「本王何時輸過!」
公卿們的遊戲,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玩意兒。歷來公卿的性子最是殘暴,真被誰看見小小個下婢瞎轉悠,指不定惹出什麼麻煩。
劉盈低垂下眼瞼,不禁琢磨。
因為這個聲音,掐住自己脖頸的力量生生撤了一半。
劉盈一個激靈,擁被一隅。
這王府會「說話」,府中的鬧鬼傳說也會「說話」,它們對提防著寧王的掌權者「說」:「咱們家的主子成不得大器,既貪婪、又好色!芝麻大的小人物!」
眾男面色一綳,目光被那道燦亮近乎妖異的光芒吸引住。
這樣的人,不該是魚微能控制的。
她眯著眼,模糊地看見自己被那個紅袍少年丟給一群黑衣大漢。
大力驅使,讓她一個踉蹌,禁不住狼狽地伏倒在地。
朔北的假山亭榭在細密如絲的微雨中,塵瑕洗凈。細雨落處,就像婉轉的河流圍繞在朦朧的青山,細粒似的潔白密密匝匝,營造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寧王揚手扯下花枝上掛著的竹籤,墨絲似的長發順著臉頰散落幾撮,睫毛濃密,襯得他面容竟帶了幾分驚人的薄媚,粉頰玉容。湘寧公主笑著接過竹籤,眼前一亮,「頭上草帽戴,帽下有人在。短刀握在手,但卻人人愛。這個好猜,是——花。」
盛寵,無權。
原來,這群女子是從侯府選出的婢女,要送到寧王府上去做事。因為十九王爺的名聲太差,為了防止這群婢女私自逃跑,運送的馬車甚至釘了一www.hetubook.com.com百零九顆釘子。
這雙眼睛,眼影略青,瞳仁晶亮宛如暗夜中的火焰,透出焚燼一切的危色。
再這麼下去,真的會死……
胡荼的字看似俊雅流暢,卻有一種低調的淸貴,是骨子裡的倨傲冷峻。這封信,字寫得雖然秀氣,勾角處卻透著一股狡黠靈秀的氣息。
真是……讓人擔憂的「天真無邪」。
這麼一想,她索性繼續躺下。
胡荼似乎在窗外頓下,另外一個聲音雖然細微,卻帶著天生的聒噪感。
劉盈醒來以後,習慣閉著眼,小賴一會兒床。可今天,她剛剛舒服地嘆了一口氣,就發現渾身有種很不自在的感覺——周圍散發出一種詭秘的氣氛,就像她小時候打碎了母親最喜愛的青花瓷,屏住呼吸,等著責罰的光景。
她羡慕地「看」著不遠處發出細小鼾聲的方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答曰:「不知。」
就算是風情開放的岐州,也沒出過這樣的荒唐。
淑寧公主運氣不錯,猜的這些都是簡單的字謎,一連猜對了三個。還有兩支簽,掛在最高、最大的那朵木蓮花邊,小公主指著其中一朵粉白色的花朵,興緻勃勃,「我要這個,十九皇叔摘這個,我來猜!猜對了,這丫鬟可就歸我嘍!」
她很快確定,自己記憶里並沒有關於「赤雲衛」的印象。
裙角摩在草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話音落下,只見眾男面色倏地慘白如雪。
攝政王不把寧王當一回事兒。
劉盈嘲諷似地看著眾男,一言不發。
不等完全看清,一股熱血陡地湧上心頭,一剎那膽戰心驚……
沒等退開,她只覺腳步一軟,整個人跌入一具溫軟的懷抱。
一雙清冷的黑眸,一分一寸地從眾人身上打量過去,她暗暗計量,默不作聲。此時,只見天光乍然一亮,從美男群中步出一個身量纖弱的文秀少年,從容遞來一封信,緩聲道:「我主吩咐,將此信親手交給姑娘。」
魚微:「二少,不和姑娘打一聲招呼嗎?」
要得到盛寵,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極聰明,一種天真單蠢。
其實,她聽得出那是胡荼的腳步聲。
她真的很想起來,好聲和大家商量,能不能輕一點。
不是她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打開房門,劉盈捏緊了手中的信箋。這是拂塵記的紙,雪白中泛著凜凜冷光,不同於其他家的宣,這種紙比宣輕薄,卻十分硬實,對著光,幾乎能透出流轉的剔透。劉盈握緊它,沒留神,指縫被狠狠劃了一記。
眾女神色驚惶地隨嬤嬤下了車,從王府後門一路而入。
她昏迷之前,隱約聽見有人低聲安慰:「姑娘莫怕,二少很快就會回來救您的……」聲音冰冷而尖銳,帶著說不出的惡意。
不知過了多久,劉盈被一股悶臭憋醒。
從指尖到心尖,無一處不熨帖、不溫暖。
劉盈微驚,心中暗暗思量,十九王爺何時來了容人的雅量?
「猜完了,各自游苑便是,還讓本王領著嗎?」寧王不快,這些個奴才,辦事越發的糊塗。可憐小廝,剛好撞上寧王心情不暢,碰了一鼻子灰,委屈道:「各位主子哄鬧著,還等著看王爺您許的好處,好歹是這些年第一個出現的魁元。」
「不該你明白的事兒。」
劉盈借木蓮花蕊提示她半天謎底,最後反得了這麼個評價。這姑娘冤得緊,一口氣噎在喉中,越發覺得喉嚨火辣辣的燙,她不可思議看著小公主跑遠的影子,總算明白當初胡荼為何評價淑寧有四個字,盛寵,無權。
從這麼短暫的相處中,劉盈發現寧王不喜歡聽和*圖*書見任何人的聲音,他生氣就像一個堆疊的積壓,因為忍耐、壓抑到極點……所以再次聽到吵鬧的聲音,哪怕僅僅只是裙角蹭地,窸窸窣窣的細響,也會引來他強烈的反感。
他們,應該與胡荼有關。
行酒令、猜花謎。
「那你說說,你在這一人和丫鬟生什麼悶氣。」這小公主倒是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子丑寅卯,劉盈有些佩服她的膽量,果然是無知就是福。
眾男答:「走了。」
她忽略指間刺痛,臉色黑得幾乎可以調墨,「魚微呢?」
這一覺,睡得踏實安穩。
這天早晨,劉盈還沒睡醒,就聽見耳邊模糊地傳來一些微小的議論聲。迷迷糊糊,渾身暖暖地,似乎被一片巨大且柔軟的羽毛覆住。
至於那個年幼的小皇帝,更不會注意到這個酒色財氣的十九王爺。
「是……」
經過一瞬的慌亂,她已經冷靜下來。
她說的是劉盈。
胡荼:「嗯。」
可沒等她走開,勁風一掠,一個鬼魅似的高大人影,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面前。
對劉盈而言,這個聲音就像在極黑暗的地方,忽然透出的一道光。
「沒有輸嗎?那我就不明白了,您幹嘛一個人跑這裏來了。」
但見彩繪的屋樑,高聳的屋脊,就連一顆顆釘頭,都分外光彩,異常耀眼。從下面一眼望去,只當碧波閃爍,光閃閃地宛如仙闋天宮。
只見此人微微一笑,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捨不得我死,您還用得到我。」話音落下,空氣中忽然流竄出一股奇異的暖香,一絲一絲,悄無聲息地瀰漫周遭。
迷迷糊糊中,自己被丟上一個擁擠的空間,然後再次暈厥過去。
她覺得自己渾身散架似的痛。
當較真的目光送至最後一個字,她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就像一個人吃了一顆蘋果,吃到一半,才發現裏面有半條蟲。
她們之中,有一衣帶水、裙帶生風的妖嬈舞姬。也有十指青蔥,彈奏出清遠怡人曲段的美麗琴姬。或是歌喉動聽、或是身段迷人,能歌善舞,服侍男人。
慎陽出了不得的大事了!
待眾人陸續出去,劉盈這才拆信,抖落素箋,紙上綻出幾行清秀字墨。
魚微其人,看似天真爛漫,卻沾了胡荼的習性,沉默悍殺,絕非善類。
這麼一想,她特意加快了步子。
寧王淡淡掠了那草地上狼狽女子一眼,不答。
他皺眉,正要去看看虛實。
此時,謎面只剩六個。
她不急著拆閱那封信。
不過,又有點兒不同……
寧王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丁點兒衝撞,都能惹得他勃然大怒。
劉盈不願留人,他們也不敢走。
劉盈無聊地在地上揀起開敗的木蓮,花瓣凋零,只剩下單薄可憐個花心。七、八支花梗頂著粉黃色的花蕊,孤凄如許,透著分清冷冷的寂意。
小公主倒真是雅興不淺,猜一個,又是一個。花謎也確確是孩子家的玩意,劉盈聽了一會兒,便困頓迭生,偏偏那兩位叔侄女還在猜的有趣。一會兒是個「花」,一會兒是個「和」,一會兒是個「你」,一會兒是個「我」。
她們說了一路,劉盈聽了一路。
窗外,腳步聲漸漸遠去,對話的聲音也壓得極細、極微小,遙遠朦朧,似在天邊。蒙上頭臉,果然一句混賬話也聽不見了。
依次摸過車門,木地板以及車頂,她終於頹敗地發現,這馬車造的還真是天衣無縫,逃脫無門。看來,對方為了囚住自己這群人,可費了不少苦心。
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
只見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蜒如蛇。當陽光透過沉沉宛如翡翠的m•hetubook.com•com葉實,在地面折射出一暈耀眼光芒,你才會發現青石中點綴著許多色澤清潤的鵝卵石,竟是依節氣盤列成各種花鳥魚蟲。
碧綠宛如翡翠的葉實中,那些粉白、桃紅的花朵,輕盈地躍然枝頭。
聽得出,魚微的聲音打心底里在著急。劉盈現在就算睡著、迷糊著,臉色也綠了。
像寧王這樣窮奢極侈,大建宮闕,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
隨著寧王的低斥,劉盈被狠狠揮開。
透過疏淺小格,層巒聳翠、飛閣流丹。
劉盈一抬眸,恰撞上一雙兇狠的厲眸,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
就不知是哪個倒霉的奴才,唐突了主子,才惹來這麼一頓喝問。
劉盈好笑地挑了挑眉,咧嘴笑道:「好吧,說說,你想怎麼死?」話語輕鬆,比問候「你吃飯了嗎」、「今天天氣不錯呀」沒什麼不同。
可是,這麼一水的俊俏少年,怎麼會出現在自己房中?
彷彿是一根尖銳的銀針,狠狠刺入眼中,惱怒、羞恥、恐懼……諸如此類一瞬間沖至腦海,傾瀉出無數陰暗的負面情緒。
越往裡走,匠心越發精妙。
可劉盈真正接觸到寧王,幾個回合,卻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寧王若真的好色,在見到自己的時候更合理的行為,應該是「色」而後「殺」。寧王若真的不理政事,何必設下芙蓉宴。芙蓉宴來往的儘是王孫貴族,而那些小姐公子們,根本是口無遮攔。寧王要打探什麼消息,易如反掌,足不出戶,網羅天下事。
「胡說八道!」
他就篤定了自己那日在馬車上,把胡荼強|暴了!
不等走遠,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繃緊的冷嗓,透過花影層疊,厲聲斥問:「你是誰家的丫鬟?」聲音離得很遠,應該是從草叢深處傳來的。
但見戰戰兢兢的小廝憋著氣,似凝聚了極大的勇氣,終於一口氣說完了最後一段:「小人來時,魁元勸您把身邊的人帶著,說是用得上。」
她急切地想找出證明自己身份的人,卻發現所有人都散了。沒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也……沒辦法……呼吸,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此人一襲紅袍穿得很嚴謹,眼波浮動,目光清澈,步子極緩,也極從容。就像從暗夜步出的紅蓮妖姬,一步步,蓮花綻放,暗香涌動。
對上位者而言,寧王無用,無用最好。
一陣風吹來,木蓮彷彿在胭脂里汲飽了水潤的顏色,妖嬈而舞。
凈漆的囚籠,窗棱細密。
這三個字,在劉盈唇齒間細細咀嚼了一回。
她再問:「走到哪裡去了?」
從凌雜的話語中,拼湊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旁邊,傳來少女壓抑的哭泣聲。
恐怕,除了一個本性確實殘暴,這十九王爺身上沒一處真的。
胡荼在哪兒?在搞什麼鬼?
她吃力地直起身,伸手撫上車窗,粗糙中夾雜著冰涼的觸感告訴她,封條是很厚實,也許還摻了一些堅固無比的鐵器。
十月信陵,朝白暮紅芙蓉宴。
似乎是沒有讀懂信中的內容,她手腕一抖,送至眼前,再次讀下。那目光,似乎要把每一句話都咀嚼一遍,仔細觀摩,逐字逐句拆開,再拼上。
「注意身子,一天玩三個就夠了,別太縱慾。」
「……」
宮裡的那些娘娘也不當寧王是個人物。
寧王劍眉一豎,不耐厲斥:「何事喧鬧!」
她哭笑不得看著手中這封信,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殺人的衝動。
一陣駭人的沉默。
她抿緊唇,慌忙壓住幾欲出口的痛呼。被抽空、稀薄了的空氣,一點點吸入肺葉,一寸寸冰涼下來的肌膚,漸漸浮上暖流,只是頸骨,火辣辣的痛著。就連呼和_圖_書吸,都會擦傷肺葉,帶來撕裂似的疼痛。
……是寧王。
被選送入寧王府的這群婢女,可不簡單。
少年遞來的信件上灑金之處,隱約鳳凰於飛,這個標記,她並不陌生。
小公主纏了寧王一陣,發現對方壓根似個冰坨兒,根本不願搭理自己,於是又道:「十九皇叔,這丫鬟挺順我的眼,你把她送我,好不好?」
湘寧公主猜中的三個,都是最簡單的。
泥濘和雨水沾滿劉盈滿臉滿身。
「哼,您就知道忽悠我,依我瞧,肯定是這丫鬟猜錯了花謎,行錯了酒令,在芙蓉宴上,讓您丟了面子,您才會這麼生氣?」
這個魚微,什麼意思,他當她就這麼饑渴嗎?
所以謎底是「花」,也應了芙蓉宴。
劉盈無奈,果然是倒霉時候,連喝涼水都塞牙!
百無聊賴中,只聽幾個女聲壓著嗓音,驚惶議論:「小侯爺把咱們送到寧王府做婢女,可不就要害死咱們!我聽說十九王爺嗜殺好色,寧王府從不招婢女。只要被那個好色王爺看見了,不僅貞操難保,連性命也懸著呢。」
寧王皺了皺眉,不語。
看到一半,她忽然愣了愣。
劉盈一睜眼,看見一水紅影。
嬤嬤絮絮叨叨地說,眾女戰戰兢兢地聽。
劉盈把匕首高舉到齊眉處,刀尖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雪亮的流光。
吐納間,儘是醉人的清新。
劉盈忽覺不對,心中警鈴大作。
就在劉盈心念空茫的時候,隔水處陡地又傳來一陣陣喝彩,喧天而響。與先前那陣似有不同,陣陣喝彩穿雲裂石,隱約間暗濤激流。
她沒什麼慈悲心腸,眾男的生死與她何干。
「是……是花謎,全猜完了!」
「姑娘,我們走了。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一陣陣嘩聲,隔著一水殘碧輕紅,只見對面繁花似錦,光燦奪目。先前就聽嬤嬤說過,這是寧王所辦的芙蓉宴。
那小廝被這麼一嚇,慌忙撲到在地,跑的太急,連氣都沒歇穩,不迭道:「奴才不敢妄言,一共三百六十九個花謎,真的全猜完了!」
小公主猜了許久,終於還是輸了。
劉盈反思再三。
這些少年,沒有武功,對自己造不成威脅。
不得不說,紅袍少年弄的那個迷|葯,很管用,直到現在,那種眩暈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他們在說些什麼,離著太遠,她聽不清。
劉盈展開信箋,先前並沒給予關注,只是漫不經心一掠而過。
莫非,他們覺得自己可以為十九王爺表演一下「拳頭碎車門」,抑或是「車門碎拳頭」?
腳步聲漸漸遠去。
正想著,手中被塞進一柄雕刻詭秘銀絲的古樸匕首。
劉盈暗自咋舌,立刻打消用拳頭擊碎車門,然後逃跑的主意。
「這些人,送給您慢慢享用。
她看了第一眼,就確定這不是胡荼寫的。
劉盈心下受驚,險些尖叫出聲。
這一個個俊俏少年,眉梢含怯、眼角帶羞,黑色如瀑的長發拖曳在地,紅袍流轉著嫵媚華光,半敞的紅袍中,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掐得出水的輕紅……
院落中閑適的氣氛陡然一變,剛才遞信的文秀少年握緊拳,忽然緩步而出,遞出一柄雪亮的匕首,面色清冷如霜,清聲道:「姑娘趕我們走,不如即刻便殺了我們。也總比主上回來,千刀萬剮的好。」
就在劉盈神思恍惚,幾近暈厥過去,一個嬌稚好聽的女聲忽然響起,脆聲道:「十九皇叔,您在這兒做什麼?承認自己輸了嗎!」
慎陽出大事了!
可雖然醒了,她發現自己還是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能無奈地被人抬來抬去。抬久了,也就麻木了,昏昏沉沉,隨君搬動。
你能想象女子的閨房出現一水www.hetubook.com.com俊秀美男的情況嗎?
劉盈也指望著她能猜出來,跟著單蠢天真的湘寧公主,可比跟著喜怒不定的十九王爺要安全多了。從寧王對淑寧公主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寧王一點兒也不蠢,不僅不蠢,而且十分精明。他精修府邸、高調行事,做出一副好色嗜血的模樣,不過是給攝政王和宮裡那些娘娘們看著。
魚微:「奴才……留下來照顧姑娘嗎?」
這一刻,劉盈發現自己低估了魚微的殺傷力。
迷香的藥效很淺,顛簸兩下,劉盈就醒了。
此時,正值木蓮花期,芙蓉盛宴。
「聽說寧王府鬧鬼,一個個都是白衣的女鬼……」
在滄原,王侯貴族沒人不知芙蓉宴。
劉盈想到這,臉都綠了。
小孩家的玩意,劉盈以為寧王根本不願搭理,可寧王居然陪小公主玩了起來。
隱約中,她似乎聽著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
哪裡不一樣,她分不清楚。
雖然微弱,卻也能徹亮天地。
是魚微。
幾乎是下意識,她的聲音透出刀鋒似的冷厲,低聲喝斥:「什麼人?」
剩下的六個謎面,除非湘寧公主能猜出四個,否則寧王穩贏。
誰不知道十九王爺性子粗暴,連幼皇的面子都敢拂。難道……想到一種可能,劉盈不動聲色去看小公主,但見她氣質容貌雖然出眾,放在皇族中,也不過平平之姿。只有一種可能,小公主是攝政王過繼給太后的養女——湘寧公主。
周圍很擁擠,窗口用木條封死了,黑漆漆的,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從馬車馳騁的速度來看,劉盈雖然不知道所走方向,但也能肯定,這裏離汝陰已經很遠了。
小公主耍賴道:「反正您都要殺了她,送給我,那叫物盡其用,不過是一個婢子。要不,咱們來猜花謎,誰贏了,聽誰的……」
胡荼:「不必。」
許是哪個煩厭熱鬧的主子,特地尋了一方靜處休息。
見劉盈手中攏起幾枝殘花,只當她奚落自己,一把劈散在地,勃然大怒,「賤婢,沒的擺弄這些廢物,也是個蠢物!」
自己應該就是這麼撞上火山的。
「赤雲衛?」
她無權,也是因攝政王而起。
劉盈可一點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為寧王的野心鋪墊大路。
連寧王都察覺出自己細微的小動作,淑寧卻分毫不覺。
是個可憐人,也是個可悲人。
有那麼一瞬,她察覺到死亡的恐懼。
一連許久未得到回復,小廝怯道:「王爺難道不去嗎?」
恢復了體力的劉盈,從所處的環境,立刻判斷出自己現在在馬車上。
她的這個寵,是因攝政王而盛的。
她早就看見遞信這人並不簡單。
寧王疑惑之餘,一眼瞥見一樹繁花下那抹纖弱的淺綠色影子,不耐揮手,「你,跟上來。」
聲音清亮,如春風過雪,讓人不覺中放鬆心神。
這四字的評價,違和感極濃。自古得寵的,必然是有權。可這位小公主卻只有寵,沒有權。在另一個角度,也說明了她得的這個寵,虛比實多。
不用想,她立刻反應到那是魚微。
劉盈一愣,旋即低頭應下。
一人上前一步,答:「姑娘莫驚,我等是被選來服侍您的赤雲衛。」
她懷疑自己那麼一拳擊上去,碎的可能不是車門,而是自己的拳頭。
她疑惑地深吸一口氣,懶懶張開眼眸。
其實上面也沒寫什麼,不過是幾句很平常的問候話語——
一個青衣小廝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口中不住地喊著,「王爺!」
這不難猜。
她只是奇怪,卻沒深思下去。
下一瞬,她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人狠狠掐緊,粗暴地擰著頸子,懸空而起,空氣陡然稀薄起來,頸骨似乎都發出「嚓嚓」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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