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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兄弟，就該榮辱與共，生死不棄！

獙獙用行動來書寫兄弟二字，哪怕對方不可逾越，這一戰肝腦塗地，魂飛魄散，即便是來生做不成兄弟，可今朝我不負你！熱血忽地從心間焚起，我捂住胸腔，一股說不出的戰意，讓渾身如燎原烈火，不知不覺，侵掠五感。茫茫雲海間，一個雄渾古樸的嗓音忽而遠遠傳來，慷慨激歌——

他閉目，眼角沾著一滴淚，緩緩從袖中掏出一道黃符，略顯蒼白的唇，一開一合，清晰吐字：「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在風雨中，一雙雪白的小手眨眼間流利地換了數十個結印。

催金斷玉，隱約中暗含雷霆之勢。

鬿雀猛地嘔出一口鮮血，雙手結印成一個凄涼的中止，動彈不得，他苦笑道：「獙獙，快走。我錯了，不該拉你入局。我使不出金光咒，神龍不受我控制，與他交手，我才知道妖與上神根本無法抗衡……」

我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看見他瞬間沉下的面容，慌忙拚命搖頭，顫顫巍巍地回答：「不，不是的！是……雨水，雨水太大了，才沾在臉上……」一邊說，眼淚一邊不由自主地湧出滑落臉頰。

從前的我，就是這樣嗎？為什麼一點兒也回憶不起來了？

「王于興師，脩我戈矛。與子同仇！」

一切言辭皆是虛妄，相處時饒是打打鬧鬧，但你我是兄弟！

「不，不成，我還沒有拼盡這條命，怎麼能放棄燕非……」

獙獙狠狠抹一把臉，粗聲粗氣道：「廢話少說，要走，你隨我一起！」

大雨澆得他一身狼狽，小小的身影在暴風雨中搖搖欲墜。雪亮的光芒在他周遭忽明忽暗，獙獙大驚，慌忙大吼：「鬿雀！不要分神！澄心定意，抱元守一！」眼見著鬿雀身後蠢蠢欲動的神龍雙目乍開，射出如電般的金光，盤旋在鬿雀頭頂，即將和_圖_書反噬，獙獙猶豫半晌，終於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只要一想起，頭就炸裂似的疼痛，彷彿是靈魂劈成兩半，一半是如今的我，一半是曾經的我，分明是一個人，為什麼有涇渭分明的感覺？心中如浪潮般翻湧無限悲慟，痛得我終於忍不住仰天一聲悲嘯。

「王于興師，脩我甲兵。與子偕行！」

他如釋重負地笑，嘴角抿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我說也是。燕非可從來沒為任何人哭過，即便人家為你死去，那也是理所當然，你怎麼會哭呢。」

鬿雀悲戚望他：「何苦，你分明能走……」

閃電與雷聲越來越大，「霹——轟隆！」

「呼——」陡然間，萬丈火海灼灼燃起，熱浪滾滾撲來，映襯著整片天光火紅一片。

獙獙大怒，雙翼狠狠鼓起漫天的火焰，厲聲喝道：「老子早說她是煞女，你不聽，偏要留，如今咱們一起陪她赴黃泉！」

「燕非……」鬿雀猛然睜眼，雙手結印和圖書登時亂了方寸。

「王于興師，脩我矛戟。與子偕作！」

激昂長歌，風吹不亂，雨打不散！聲音近在咫尺，時高時低，似魏晉高士，闊論高談，令人暢快淋漓！是乘物以游心，游乎四海之外，草木寸心，皆噴薄熱血！是捨生忘死，同仇敵愾！

說到最後一句，話音如擂鼓一般，狠狠擲下。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一束束的光電划亮了天際，也映襯著鬿雀的身影單薄得幾近透明。

我心中狠狠一抽，方才的悲蒼剎那間被驚散，傻愣愣看著獙獙。

後者渾身裹著火焰，被我看得發惱，冰冷冷剜了我一眼，寒聲怒道：「小妖怪，沒見過發飆的大妖吧？沒見過逆天的大妖吧？沒見過，就好好見識見識，今兒個為了你這崽子，老子拼了！」

蘇慕水在雲端中閑庭漫步，他的肌膚冰涼如玉，即便是獵獵燃燒的火種，也無法傷到他分毫，他挑了挑左眉，笑：「獙獙，你也要逆天嗎？」

「www.hetubook.com.com咱們三萬年的交情，我的性情你不明白嗎？啥話都甭說了，即便是黃泉路上，你我兄弟也有個伴兒！」他扇動著火焰，肆行無忌的業火兇猛地躥上九重雲霄，撲卷著灼灼熱浪，直衝向蘇慕水！

他因我受累，恐怕心裏憋著一肚子火氣。《群妖譜》說，獙獙出現的地方，都會出現旱災。我從沒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獙獙的妖力，如今，他在火焰中撲簌雙翼，大雨根本浸不入他身。不等雨落，熊熊燃燒的烈焰已經把雨水蒸干，不經意間，他小心護住幾將走火入魔的鬿雀。

嘯聲凄苦，勁透風雨，直奔九霄。

蘇慕水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他纖白的指尖微微屈起，漫不經心道：「鬿雀，你要和我鬥法嗎？我如你願。」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火焰獵獵的聲音不絕於耳。

鬿雀聞若未聞。

獙獙分明是屬火的大妖，眼底卻碾碎寒冰，陰陽怪氣地冷笑：「喲，逆天？好大一頂帽子，蘇慕水，你還和_圖_書知道自己是天界的上神？和個小輩計較，甭說是逆天，即便是誅仙弒神，老子也幹得出！」

蘇慕水眼波閃爍，忽然探出一指，沾上我濕漉漉的面頰，詫異問：「你在哭？」

「不要！」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凄厲揚起，正要推開蘇慕水，後者淡漠的聲音貼耳響起，帶著分隱忍的怒意，「別動，掉下去，我不會救你。」我緊緊抓著他的袖子，聲音尖厲：「神君，不要傷他，求你不要傷他！」

「嘩——嘩——」傾盆大雨也澆不息燎原火勢，雨點落上高竄而起的火焰里，發出「呲呲」的灼燒聲，伴隨著火苗炸裂的聲音。周遭的空氣越來越熱，灼得人雙眼發澀，待在這裏幾乎要被融化。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三萬年的兄弟，絕非虛度！

隨著符紙燃燒，聲音迅速化作一個個金光閃閃的萬字元。萬字元燦燦生輝，雷霆在鬿雀的身後漸漸現出一副張牙舞爪的神龍模樣，現首隱尾，倨傲地盤踞在他的身後，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