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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作者:李李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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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每一個女人的夢裡,都有一個張說

第四章 每一個女人的夢裡,都有一個張說

她衝上前,在他襯衫領口、胸前狠狠落下兩個紅印。
魏建平連忙跳起來,一把抱住張說,跟著大叫:「啊啊啊啊啊啊——蜘蛛!」又問,「在哪裡,在哪裡?」他最怕這些多腳動物,見了就渾身發毛。
她哪裡知道魏建平恨她恨得牙痒痒,張說自然不願他見到她。
張說橫了她一眼,「你給我老老實實坐著。」
左學暗罵她顧左右而言他,但是人在鍾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乾脆連小短褲也脫了,掀開被子往裡鑽。
呵,似曾相識的味道,久違了。她覺得像做夢,有一剎那彷彿回到了年少心動的時候。
魏建平明白過來被她耍了,十分狼狽,氣得渾身發抖,「你——」
張說很沉得住氣,目不斜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整個連盤子端起放在左學跟前。左學歡呼一聲,「張叔叔,你真好。」他背地裡可是左一個張說、右一個張說直呼其名的,這會兒對張說印象分大增,小嘴也變得甜起來。
送她到門口,他轉身要走。鍾筆不甘心,叫住他:「張說——」連名帶姓叫他,表示她目前正處於不滿的狀態。
鍾筆斜眼看他,「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拖著長長的尾音吟出來,帶有軟軟糯糯的南方口音,讓人聽了心中一麻。她覺得自己有點兒醉了。
就這麼點兒段數,想跟她斗?鍾筆裝作聽不懂,「原來你也讀過《論語》啊,當真是失敬失敬,敢問下面兩句怎麼說?」
鍾筆笑嘻嘻地看著他,「心魔難除,當然是在你的心裏嘍。」一個大男人,也太沒用了,活了一大把年紀,到頭來還怕蜘蛛。
鍾筆撫著額頭嘆氣,「唉,一言難盡,冤孽。」顯然不欲多談,心中煩悶,一杯酒隨即又下了肚。她再要倒酒時,張說伸手攔住了,提醒說:「這可不是檸檬汁。」
鍾筆挑眉,一雙桃花眼在他臉上滴溜溜亂轉,眉目含情,「你說醉了,那就醉了吧。」
張說有些煩躁,突然發覺原來自己一點兒都不了解她,「那你家還有什麼人?」鍾筆眼睛看著窗外,「今天你都見全了。」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和圖書
張說看著白襯衫上醒目的唇印,異常引人注目,試著用手帕擦掉,但越擦紅暈越大,更加一塌糊塗。他看著得意洋洋、揚長而去的那個背影,大步上前,將她壓在門上,手抬起她下巴,嘴唇狠狠咬了下去。這女人,總是有辦法逼他做一些完全不像他的個性會做的事。
他沉吟許久,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你跟左思……」左思的風流緋聞,他不是沒聽說。
魏建平高考完就將語文通通還給中學老師了,並不知道這句話原來沒完,其實他連出處都不知道,大學考試又不考這些。他不慣於跟人吵架,一時間臉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反駁,於是瞪著她,重重哼了一聲,不說話。
飯桌上,左學伸長筷子,嚷嚷道:「我要吃乳酪焗扇貝。」他人小手臂短,夾不到。鍾筆充耳不聞,扔給他一片檸檬,意有所指,「就知道吃,你要多讀書,省得以後當文盲,連字都不認識。」話對著兒子說,眼睛卻直溜溜看著張說。
張說一聽她咬文嚼字就頭疼,「借酒澆愁愁更愁。」聲音乾脆利落,招手喊,「來杯熱牛奶。」
他並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終於受不了了,一手按在她腰上,將她拉向自己,一手壓住她後腦勺,低頭吻她。她噴出的熱氣落在他臉側,輕輕的,麻麻的,痒痒的,冷空氣灌進來,一冷一熱,冰火兩重天,令人又心動又難耐又無措。鍾筆沒想到他瞬間反被動為主動,有一絲羞赧,躲了開去。
「哦——」鍾筆嘴巴張張合合,眼睛骨碌骨碌亂轉,顯然十分吃驚,但是最後沒有發表任何議論,自顧自掏出鏡子補褪了色的口紅。
她酒量一向不錯,就這麼幾杯怎麼會醉?難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感情的事,又怎容外人置喙?
倆人去地下停車場取車,對面正好有幾輛車一前一後開進來,車還沒停穩就跳下一伙人,有男有女,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說笑。張說拉著鍾筆站在邊上等他們過去。鍾筆眼尖,看見領頭的是魏建平。他跟以前一樣,還是一張大圓臉,小眼睛,板寸頭,露https://m•hetubook•com•com出一大截手臂,粉|嫩嫩、肥嘟嘟的,雪白似蓮藕,換上嬰兒服就可以去拍奶粉的廣告了。她剛要打招呼,張說拉著她往陰影里躲。鍾筆「咦」了一聲,他們倆以前不是一向孟不離焦、焦不離孟,最要好嗎,怎麼躲起來了?
鍾筆無奈地說:「是誰說要早睡早起,做個好孩子的?」
鍾筆將玻璃杯里的酒一氣喝完,無聊地轉著空酒杯,眼睛並沒有看著身旁的人,像是在想什麼,發了會兒呆才想起回答:「託福,還不錯。你呢,什麼時候回的國?」她似乎不願談到自己。
鍾筆愣了愣,抬頭問:「一直在美國?」倆人分手后,他便去了美國發展。
鍾筆一上車,張說就問:「你什麼時候有個弟弟?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鍾簀一直安安靜靜吃他的飯,張說偶爾跟他寒暄他就微笑。張說心說這個男孩子修養恁地好,難得長得這麼出色卻不張揚,溫和有禮。他看了眼對面的女人,唧唧喳喳鬧個不停,實在不像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人。他也沒注意鍾簀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只當他內向羞澀。直到臨別前,鍾簀打著手勢說自己要回去了,又讓左學去他畫室玩兒,張說這才吃驚不小,當場怔住了,隨即注意不讓自己露出異樣的神色來,面上依然保持微笑,客氣地同鍾簀握手道別。
張說也好不到哪裡去,白皙的俊容罩上一層紅暈,心跳如雷,渾身燥熱。他趕緊喝了一口酒,冰塊頂著舌尖,冷意令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猶反應不過來的女子眼神迷濛,胸脯劇烈起伏,艷若桃李,情不自禁又湊上去,在她唇角流連,不過卻不敢再造次了。
魏建平甩頭就走,「回頭我找你。」看鍾筆的眼神帶著幾分惱怒。張說明顯護著她,此刻算賬不是時候。上車?幹什麼?看著他倆在自己眼皮底下打情罵俏、卿卿我我?吃飽了撐的!
每一個女人夢裡,都有一個張說,永遠獨一無二,無力抗拒。
張說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牢牢看著她說:「最近。」
鍾筆m.hetubook.com.com覺得羞愧,居然會被他野蠻的動作挑逗得情不自禁,發泄般在他唇上輕輕一咬,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泡沫一般擴散開來,迅速消散在空氣里。
左學怏怏不樂地說:「那好吧——你早點兒回來,我等你睡覺。」心裏感嘆,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也攔不住啊。
她完全不在乎,「歡迎之至。」她現在連左思都不怕了,還怕魏建平這個老好人?她現在是豁出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過了會兒,她又問:「小薇呢?」小薇是魏建平的女朋友,南方女孩兒,白白凈凈的,娃娃臉,長得十分可愛,家裡也是地方上的名門望族,倆人算得上門當戶對。
鍾筆似笑非笑,「馬上你就知道了。」嫣紅的唇在他的鎖骨上落下一吻。這個妖孽,在酒店她就想這麼做了,她覺得像做夢,也許她真的醉得不輕。
張說看了她一眼,「建平脾氣雖好,但你這麼得罪他,只怕他以後要跟你搗亂。」
來到后海頂有名的一間酒吧,張說點了兩瓶酒。鍾筆心中感嘆,果然是出人頭地了,那個價格,眉頭都不皺一下……
上車后,鍾筆伸了個懶腰,大放厥詞,「他們這些高幹子弟,取名字實在有欠大方,不是安平便是衛國,建平?咦——」做了個嫌棄不已的動作。
張說渾身一顫,硬生生將她從身上拉開,「你喝醉了。」
張說送她上樓。電梯里,她想到魏建平和小薇,心中湧起一股酸澀,如此相愛最後還是分開了,感慨叢生,一時衝動,踮起腳尖要吻他,眼神溫柔,簡直要滴出水來。張說看了眼頂上的監視器,推開她,手固定在她腰上,不讓她亂來。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鍾筆頓了頓,笑說:「十八年前就有了——你又沒問過。」這一笑,疏離中帶有一絲滄桑的味道。
房門哐啷一聲從裏面打開,左學光著上身穿著小短褲出現在她眼前,捂住嘴打哈欠。鍾筆重心不穩差點兒跌倒,剛才兒童不宜的場面……隨即鎮定下來,橫了他一眼,「把睡衣穿上,感冒了休想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好一www.hetubook.com.com會兒沒說話,換了個話題,「想去哪兒?」聲音變得很溫柔,彷彿就在耳根底下響起。她歪著頭想了想,「后海。」這樣的晚上,心事重重,讓人忍不住想一醉解千愁。張說眉頭一皺,但還是掉了個方向,今天暫不跟她計較。
她吐了吐舌,暗中做了個鬼臉。
她和張說隔了這麼些年,總有些話要說。
這話像是當頭澆下的一盆冷水,什麼火都滅了,鍾筆登時出了一身的冷汗,酒也醒了,犯了錯一般跟在他身後乖乖走出酒吧。他回頭,微微皺眉,「還有,酒吧這種地方,我一向不來,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來。」
鍾筆抱住他脖頸。張說卻掙扎著離開了她,拿起衣服,「你跟左思馬上離婚,我會安排香港那邊的律師。現在我送你回酒店。」他是男人,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分寸。
鍾筆自然不依,撐著桌子站起來,要搶。張說起身按住她肩頭,不讓她動彈。她掙扎不開,索性撒酒瘋,手一緊,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往他懷裡鑽,小臉壓在他胸前。
鍾筆居然紅了臉,佯裝冷靜,「我去洗澡,出來時如果你沒有睡著,星期五的電影,你可以不用去看了。」
鍾筆自顧自往下說:「'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下回要記得哦。」魏建平最恨她將他們理工科的人當文盲看,最恨她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拐著彎兒罵人,狡猾奸詐。他雖然沒讀過《大學》、《中庸》、《禮記》、《春秋》,俗語還是知道的,便諷刺道:「百無一用是書生,負心多是讀書人。」鍾筆詫異地說:「不錯,不錯,這麼有深度的話你都知道,很博學嘛。」然後面色突變,一手掩唇,一手指著某個角落大喊,「啊——蜘蛛!」樣子很是驚恐。
他不能逾矩。
她立即拒絕,「我不要熱牛奶,我要伏特加。」此刻她心裏堵得很,不知該如何發泄。
張說連忙攔在中間,「有什麼話上車再說。」
張說眼睛看著路況,「結婚了,離婚了。」言簡意賅。
左學瞄了她一眼,「口紅亂了。」這種橋段的電視劇他看多了。
和圖書學傻了眼,拽著她衣角,「我又不想睡覺了。」
張說再次湊上來,她故意刁難他,別開臉,轉過頭,欲迎還拒。張說豈容她再次逃開!右手固定在她臉側,趁她錯愕的當口,軟滑的舌尖溜了進去,像靈巧的小蛇在她口腔各個角落裡肆意遊走,酸酸甜甜,仿若可口的檸檬汁。
倆人坐在最後面的角落裡,燈光昏暗,氣氛曖昧,周圍都是一些年輕男女,喝酒調笑咬耳朵,舉止親密,再加上若有若無的音樂,最適宜做一些兒童不宜的事情。可是張說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很認真地問:「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鍾簀走後,鍾筆說時間還早,想再轉轉。左學立即說:「我要早睡早起,做個好孩子。」鍾筆白了他一眼,明白兒子大概是不想讓她跟張說單獨在一起,便說:「那好,我們先回酒店。」到了酒店,將左學扔給服務生,「你自己上去睡覺,別忘了關好門。」轉頭就往外走。
這句話是有典故的。鍾筆和魏建平還在「自殺社會問題研究學會」時,倆人經常鬥嘴斗得不亦樂乎。鍾筆的口頭禪是罵他「娘娘腔、扭扭捏捏不像樣」;魏建平氣急,不知從哪兒學來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故作大方,不跟她一般見識。不想再次見面,他又搬了出來,只不過這次並不是玩笑話。
果然是形影不離、心有靈犀,魏建平人都走遠了,不知為何突然一個回頭,張說避之不及,倆人當面鑼對面鼓硬生生打了個照面。他一愣,揮手讓大家先走,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待看見躲在陰影里的鍾筆,猛地剎住步子,臉色立馬冷下來,不屑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語帶不屑,滿臉嘲諷。
鍾筆氣喘吁吁,不能呼吸,眼睛似睜似閉。
張說冷著臉站在那裡,「你幹什麼?」
張說吃痛,瞪了她一眼,乘電梯離開。她伏在門上喘氣。完了,她沒救了,還是這樣又愛又恨,又是歡喜又是氣惱——
魏建平這個人沒什麼大缺點,脾氣出了名的好,很少跟人生氣,總是一團和氣,沒想到也會有給人難堪的時候,話說得這麼咬牙切齒,看來對她是前嫌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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