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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驕傲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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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切泯滅如夢

第十八章 一切泯滅如夢

皇帝睜開了眼,複雜地望著五官,一種澀,一份苦,一抹疼在心底泛濫,他掙扎過,他矛盾過,他痛苦過,為她,他費盡了心神,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無法放下驕傲,無法放下身段,無法去面對他喜歡上了一個曾經排斥厭惡的女子的事實,曾經的指責,不屑的眼神依然在目,就算喜歡她,他的心怎能允許驕傲的自己喜歡上她?
皇帝笑了,這笑使得向來溫和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陰暗,那暗陰霾如飄灑細雨的天際,是沉悶,亦是心痛,是冷硬,亦是決然。
五官眼中的倔強,嘴上的不鬆口惹怒了皇帝,他感受到了她對他的排斥和厭惡,緊緊地閉上了眼,當皇帝睜開眼時,一手已然緊捏住五官的下巴,強迫五官張開了嘴,唇再度被印上,毫不憐惜,只是深深地侵略,他,要她臣服,一個男人如果要令女人臣服,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床上征服她。
「朕上朝的時候到了,皇弟還是回去準備大婚的事吧。」說完,皇帝便從須王慎的面前繞過,突然,皇帝又頓住了,道,「天慎,昨夜兒,她太累了,這些天,你就別去吵她了。」說完,便往大殿而去,皇帝身後的一乾奴才見主子走了,也紛紛跟上。
想起昨夜,五官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一陣反胃從胸口湧上,然而,卻是怎麼吐都吐不出來,五官只覺有些虛脫,眨了眨微澀的雙眼,雙手開始扯起身上的衣裳來,一件,兩件,三年,直到所有的遮身物都褪去,五官跑進了內室,沒有任何猶豫,便跳進昨夜準備的洗澡水中。
「有什麼不妥?本王只是娶個側妃而已。」想到這,須王慎只覺胸口悶悶的,有種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對她的佔有慾在那一瞬間,布滿了他的全身,他是一個皇帝,他的一生有三不讓,一不讓江山,二不讓敵人,三不讓女人。五官雖不是他的女人,但,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他無法忍受另一個男人碰她,儘管那人是他的弟弟。
「你不信可以問李得勝,是吧,李得勝?」皇帝沒有看須王慎,只是盯著李得勝。
「什麼?」須王慎猛然站了起來,盯著自己的兄長,身體僵硬,一旁的李得勝雖然低著頭,但心中卻也疑惑:昨夜皇上寵幸的不是秀女杏兒嗎?怎麼會是五官呢。
皇帝陰沉著臉,手隨意一番,然而,視線卻是緊盯著一旁的五官不放,不,是她的唇,空氣彷彿有些凝窒,一種壓迫在御天殿里有如網般撒開。
「你真是小心眼。」皇帝低喃,語氣冷然。
李得勝摸摸鼻子,心中納悶,哪個小夥子娶妻不都是歡天喜地的,怎麼這麼個小王爺的神情不僅沒半點的喜悅,甚至還陰沉得很,見須王慎已朝御天殿而去,李得勝只得跟上,邊走邊問道:「王爺,您找皇上說什麼呀?」。
五官拚命地拍打皇帝,然而,畢竟勢單力薄,不久,便筋疲力盡,只能恨恨地看著皇帝對自己的侵略而無能為力,唇直的溫度,腰上的溫度,都在宣示著皇帝要得到她的事實,一種屈辱從五官的心中油然而生。
五官已然全身僵硬,望著眼前這張她似熟悉卻又似陌生的臉,思緒在這一瞬間變得空白,直到腰中的力道被加深,五官回過神,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開始抗拒。
「臣接旨。」須王慎下跪,冷冷地看了聖旨一眼,心下奇怪:大清早的,是什麼事要讓皇兄給下聖旨?自己又不是住在外面,同住宮中,差人來說聲不就得了嗎?
二人之間不再多說什麼,都靜靜地看著湖面出神,似乎多說一句,便會破壞這份悄然的寧靜。
皇帝深深相信,他身下的女人並不是個手軟的人,該狠時,她會毫不手軟,因為他的身份是皇帝,是他的權勢壓住了她,意識到這個事實,皇帝坐了起來,心,空洞洞的,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在敲著,敲得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響,全身,已然無力,找不著支撐點。
「再者,皇上都還未娶后,甚至連大皇兄都二十八歲了也一直未娶過正妃,臣弟也才十五歲而已。」須王慎言外之意不用言表。
「走你的路就好,」李得勝喝道,「皇上要辦的事能讓你知道么?」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須王應天慎已年十五,根據應朝律,男子十五已可婚配,朕特賜司吏張剛之女張佟兒為須王妃,另賜須王府一座,良田三百頃,以及珠寶瑪瑙翡翠各千,擇日搬出須景宮,下月初六行大婚之禮,欽此。」李得勝說完,便https://m•hetubook•com•com呵呵朝須王慎祝賀道,「王爺,恭喜賀喜王爺啊,終於能自立了。」須王慎皺起了眉,並不理會李得勝的道賀,拿過聖旨,當看清裏面寫的內容時,道:「怎麼可能呢?為什麼之前皇兄一點都未說起?」
靜,一室的靜,除了跳動著的燭火,映紅了整個御天殿。
「臣弟要先娶側妃。」
「皇帝是第一次寵幸這位秀女,她有哪裡好?連我家小姐的一半也沒有。」五官搖搖頭,此時,夜已然更深了,五官知道今晚她是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剛要轉回自個的廂房小憩時,卻見到李得勝正盯著內室有些擔憂地看著,不禁大奇。
如果皇帝要引起五官的注意,得到她的情,除非放下他的一切,與五官同化,但男人有男人的驕傲和尊言,更何況他是皇帝,承認喜歡上五官已屬不易,再讓他做到向五官低頭,作為皇帝首先過不了的恐怕就是他自己的一關了。
「滾開,滾開!」五官突然揮動雙手,拚命地朝皇帝推著,大叫,「滾開,你不要碰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厭惡你嗎?不要碰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五官動了動,視線望向一直坐在床沿絲毫未動的皇帝,眨了眨迷惑的雙眼,坐了起來,龍鳳絲綿褥滑落,五官一怔,什麼時候,她的身上有著這一條被褥的?
見皇帝不語,須王慎又道:「總之,臣弟一定要先娶五官為側妃,才能娶那張佟兒。」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皇帝不屑地諷笑著,但心中的苦澀與挫敗卻越來越濃,只是一個奴才已讓他到達這種地步了嗎?
她,處處在和他拉開距離,皇帝又怎會不知道五官心中所想,惹不起的人,她只能躲,但他已不想讓她躲了。
「皇兄,要娶那張佟兒也可以,但臣弟有個請求。」
隔天,天剛微亮,但整個大地依然被淡淡的黑夜包圍著,皇宮裡所有的人還在酣睡,宮門旁值班的奴才們也正打著盹時,在御天殿里,李得勝手拿了一道聖旨匆匆的往須景宮走去,身後的一班小太監,緊緊地跟隨著李得勝,因為走得急,有幾個險些跟不上腳力。
輕輕地將五官放上了床,皇帝的唇已然從頸而下,來到了胸前,伸手一解,紫綢外襖披落,露出了淡潢色的肚兜,輕輕地撫摸著五官裸|露在外的皮膚,皇帝眼中是赤|裸的慾望,對著肚兜上的蝴蝶結輕輕一拉,當看到五官赤|裸的上身時,皇帝眼色驀地一緊,心突然無端地痛起來,雖然已年過很久,但幼時曾經的遭鞭打的痕迹依然在五官的胸前隱隱地呈現著,蜿蜒而醜陋,在白|嫩的肌膚上,這些印子就像火烙緊緊地貼在皮膚上,也灼痛了皇帝的心。
當一份情壓抑得太久,久到不知道如何去發泄時,他會急於宣洩,最終只會失去方向。
「李總管,怎麼走得這麼急呀??聖旨上寫了什麼?」小太監問道。
「老奴也認識?」李得勝這下更奇了。
「皇上,你知道嗎?五官活著很累很累,五官想死,你能成全嗎?」五官輕輕地道,她不想屈服,但她屈服了,因為他是皇帝,不是地痞,不是蛇鼠之輩,不是老鴇,她鬥不過他,他是這世上最大的一個人,她不甘,她恨,所以,她屈服了,她的屈服是建立在這份恨上的,一個世上最卑微的奴才,與一個世上最至尊的主子,所以,她只有死,因為在五官的心裏,死,也是一種報復。
「不,皇上平常雖然不拘言笑,但從沒像今夜的這麼,這麼……」李得勝想了想,只覺沒有言詞來形容皇帝今晚的不對勁。
「滾開!」五官緊咬著牙,冷冷地看著這個男人,「不要用你的臟手碰我。」皇帝額上的青筋隱隱地跳著,表情陰霾,然而,他的嘴角卻浮起一個詭異的邪笑,輕輕地道:「是嗎?厭惡我?臟手?那我就讓你看看這個你所厭惡的身體,你所厭惡的臟手是如何的征服你。」五官停止了掙扎,迫使自己已然被恨驅使的心平靜,冷笑道:「征服?可笑,如果苟和只是男人對女人的征服,那女人不也是在征服男人嗎?除非你別在我的體內留下東西,要不然便是我在征服你。」皇帝一怔,看著五官誓死一拼的小臉,突然狂笑出聲,硬聲道:「你以為你能用這種辦法保下你的清白嗎?」
五官下意識地在對抗,皇帝的強勢逼起了她反抗的心,五官內在的性子被深深地激起,將多年來的憤怒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輕風一吹,白和*圖*書花瓣兒隨風起舞,悠悠揚揚,舞於半空,灑于天際,惹起一片繽紛,那道明黃色的人影緊緊的盯著五官的身影,雙手已然緊握成了拳,緊閉上了眼,任憑心中的怒氣在全身賓士疾走,一個轉身,消失在了林子深處。
「呵呵,公公,你多想了。」五官笑了笑。
靜靜地坐在床上,五官並沒有將身上凌亂的衣裳給打理整齊,而是望著窗外的那一株臘梅出神,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對面的宮裡傳來了幾個奴才的聲音,五官才驚覺,此時已是皇帝上朝的時間,看來她已然這樣坐了一夜了。
留下一臉困惑和擔憂的路公公望著他的遠去。
「你?」皇帝胸口一緊,只覺怒氣升騰,但最終也只是化為一縷輕煙,冷硬地道,「假如,朕是說假如,朕對你好,那麼你也會對朕好嗎?」說完這句話,皇帝的心已提至最高處,他在用詢問的方試問出自己一直難以啟齒的感情,他不敢明著問五官「你會喜歡朕」嗎?他怕拒絕,所以,他用了這種含蓄的方式在表達自己對五官的喜愛,想到這,皇帝在心裏一嘆,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已然用情至此?
夜,更深了。
「回答朕,假如朕對你好,那麼你也會對朕好嗎?」五官沉默,突如其來的問題對她有著巨大的衝擊,她不明白皇帝講這話的意思,不明白她該如何回答,不明白皇帝心裏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問一個奴才,不覺奇怪嗎?
「為什麼?臣弟只是娶個側妃而已,皇兄為何不同意?」須王慎一頭霧水。
「王爺?您怎麼了?」須景宮的管事路公公一見到自家主子彷彿失了魂似的進了宮裡,奇道,剛才走出去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什麼?」李得勝一怔,突然想起在三年前這小王爺似乎曾向皇帝要過五官的事,可那會兒,皇上不是已拒絕了嗎?怎麼這小王爺還心繫於五官呢?
嘶的一聲,那件薄若蟬翼的柳紗已然被撕毀,五官全身赤|裸。
不,他不會為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心動,驕傲如他,尊貴如他,至尊如他,怎能為一個女人而失魂?怎麼能因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而失心,而在意,而放下身段?可三年了,從最初的情動,到他努力克制喜歡她的情,三年了,卻在昨天見到的一幕時,所有的冷靜,自持崩潰。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五官的心底升起,轉頭望著皇帝,五官訝然于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脆弱和壓抑。
這是什麼感覺?須王慎眨眨眼,是不是有人用什麼東西在扎他的心?
「站住,」皇帝看向五官,目光中有著帝王的銳利,也有著身為男人的脆弱,「朕要你回答,朕要聽實話。」收住了步子,但五官依舊沒有轉頭,硬聲道:「是,奴婢以為皇上早就知道了。」在三年前,不是嗎?
「臣弟不管那些,如果皇兄不答應臣弟娶側妃,臣弟亦不會娶那張佟兒。」須王慎堅定地看著皇帝。
「我為什麼不敢?」
在這種情形下,五官不想打擾到皇帝,便悄悄地走近龍床,整理被褥,當鋪好后,她轉身想悄悄地回到廂房,哪知就在她轉身之際,一個黑影突然壓向她,在她還未驚呼出聲時,唇便已被掠奪。
「臣弟不喜歡那張佟兒。」
「為何?」皇帝挑眉,眸,漆黑如夜。
見五官不說話,皇帝衝口而出,「難道你的好只對須王慎嗎?」五官心中一震,想起須王慎,不自覺地在與皇帝的對視中多了一抹溫柔。
「嗯,」須王慎點點頭。
「王爺,您再考慮一下吧。」李得勝走到須王慎的面前。
湖旁的二人猶未自覺,只是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宮內的一切,就如她剛出去時的模樣般。只不過床上,有些凌亂。
「王爺,這恐怕不妥吧,下月初六便是您的大婚時期了,若是在這期間您娶了側妃,這影響恐怕不好,老奴猜測皇上也不會答應。」李得勝想了想便道。
「什麼請求?」
「是。」小太監不安地低下頭,只得緊緊地跟著。
當五官走進離皇帝的寢室只有一木牆之隔的小廂房時,突然喃喃自語:「奇怪,今夜怎麼沒聲音呢?」想著之時,五官已把耳貼在了木牆之上,聽了一會,五官疑惑更深了,搖搖頭,道:「這麼早就睡了?」隨即打了個哈欠,根據以往經驗,今夜皇帝美人在懷是會一覺睡到大天亮的,無須她半夜起床侍奉點心之類的,因此,五官從箱內拿出貼身衣物,朝自個廂房的內室走出。
撲哧,五官抿嘴一笑,將視線望向湖面,碧波蕩hetubook•com•com漾,藍天映底,好一個未央湖。
「你說什麼?」皇帝原本憐惜的雙眸變得鷙猛,死死地盯著五官,聲音冷魅,兇狠,「你敢再說一次。」皇帝好不容易放下的身段在五官的激怒聲中被爆發。
皇帝身體一僵,苦笑,是啊,他早就知道了,他如此一問,不是自取其辱嗎?然而,他依舊執著於此一問。
「皇上,今天您點的這位秀女是北旗司州的女兒明杏兒,年十六,性子溫和,嬌柔可愛,善於書畫……」就在李得勝按例給皇帝介紹秀女時,皇帝揮了揮手,冷冷地道:「退下。」李得勝心下奇怪,卻未說什麼,便退了出去,走出御天殿時,便聽到五官說道:「啟稟皇上,杏兒秀女已沐浴完畢。」說完,五官朝身後的秀女杏兒微微一笑,道,「姑娘,進去吧,皇上在裏面等你呢。」秀女杏兒一張嬌艷的臉上頓時傾紅,如一朵盛開的紅玫瑰,朝五官輕嗯一聲,便緩緩地走進了皇帝的寢宮,那身影,在燭光的照射下,婀娜多姿,搖曳生輝。
來不及讓她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就在她正欲推開皇帝寢宮大門時,便聽得皇帝一聲低吼:「滾!」接著,她便看到了秀女杏兒從裏面狼狽地跑出,當杏兒一見到五官時,輕咬著下唇,羞憤難忍,抽泣著便跑進了夜幕里。
輕輕地,無限柔情的,皇帝的唇撫上了這些已淡得看不出的印子。
他在做什麼?皇帝突然醒悟,這麼多年了,難道他還不了解這奴才嗎?在她的身上,越是壓迫,她反抗得也越會厲害,離他也越遠,她說要死,並不是她真的要死,她只是以死在反抗他,介以宣洩著她無法發出的怒火,因為在他面前的她太弱了,皇帝相信,如果此時五官的手上有把劍,便會毫不留情地刺向他。
「但願如此。」李得勝點了點頭,便朝自個的廂房走去。
側妃?李得勝聽得一頭霧水,好好的王妃不娶,竟然想要先娶個側妃,女人不都一樣嗎?還是這小王爺心中的那側妃長得天下無雙呢?便問道:「王爺,您所要娶的側妃是哪家的閨女呀?」講到自己喜歡的女人,須王慎臉上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道:「李總管,這人其實你也認識。」
「朕困了,你下去吧。」皇帝開口。
「你敢?」
夜,出奇的黑,陰雲密布,遮去了繁星,所有的光芒隱沒于黑暗。
「公公,怎麼了?」一見是五官,李得勝倒也不隱瞞自個的感受,「官姑娘,你看皇上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平常呀?」想了想,五官搖搖頭,「沒有,皇上平常不都是這樣嗎?」
一見自己的皇兄,須王慎走到皇帝的身邊,直道:「皇兄,臣弟不想娶那張佟兒。」
皇帝修長的身影立於窗前,儒雅的氣息依舊,只是多了份孤傲,他望向陰雲遮月的夜空,深邃的星眸閃過一絲的掙扎和不甘,這一份掙扎和不甘使得他的身體在突然間變得僵硬,皇帝閉上了眼,眼中有猶豫,傲氣閃現,然而,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那傲氣被一種情意所取代,眸中又換上無奈,不舍,以及一份憐惜,最終,皇帝嘆了口氣。
「王爺?」五官正欲說什麼時,須王慎已然一個踏步到了五官的面前。
當面對壓迫,她無法反抗時,只能選擇極端,因為死亡是最極端的反抗。
在須景宮裡,所有人都在沉浸在美夢中時,一道尖銳的聲音穿破了夜空,傳進了每個人的耳里,「聖旨到——須王應天慎接旨。」
毫不猶豫的,須王慎點點頭,「是的,」說完,猛然下跪:「請二哥成全弟弟。」他喜歡五官,沒有理由的,從小到大一直如此,他知道自己不能給五官一個名媒正娶的名分,他能給的,只有他的心和他對她的寵愛。
「王爺,」李得勝緊跟在須王慎的身後,道,「您已十五歲了,是該娶妃了,再者,先皇雲遊,您的婚姻大事不應該是由皇上做主嗎?那張佟兒長得不錯,性子也溫和,王爺定會喜歡的。」須王慎一怔,停下腳步,盯著天空出神,腦海里浮起一張平淡的面孔,一股惆悵從心底悄然浮出,突然,他眼神一凜,道:「就算本王的婚姻大事由皇上做主,本王也要先娶側妃。」說完,堅定地朝御天殿走去。
「你就那麼喜歡那奴才?」皇帝冷聲道,看著自己弟弟眼中的執著,心,竟有些妒忌。
這三年來,五官一直恪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分內事,至於皇帝的神情,心思什麼的,她自不會花心思去多管,在她的心目中,寧可把皇帝當和圖書神一樣的供奉著,也不願把皇帝平凡化。
這是一個約莫十平方的小房間,房間的正中只放著一個大木桶,木桶中熱氣微騰,還放著幾瓣白花兒,隨著熱氣的散發,白花兒的清香淡淡地在室內飄散,五官深吸了口氣,滿足的一笑,就在她剛解下外衣的兩顆反扣時,突然聽得皇帝寢宮內一聲驚呼,緊接著是隱隱的啜泣聲。
須王慎一怔,猛然醒轉,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問五官,我一定要去問五官。」說完,便又跑出了須景宮。
「哎喲,王爺,你就別吊著老奴了,那位姑娘是誰呀?」須王慎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吐出兩個字:「五官。」
皇上在壓抑什麼?五官暗喃。
「是。」五官承認,現在她對皇帝已然不怕,如果結果註定是死亡,再怕就是懦弱了。
李得勝只覺背後生涼,道:「是,是,昨夜,皇上寵幸的正是五官。」
「張家歷代以來都是朝庭的骨棟之臣,其女子不是貴妃,便是王妃,自不必說她們的容貌品性,都是上上之選,你的不喜歡之語何來?」須王慎一愣,輕皺了皺眉,心中不願娶妻,卻又說不上為何不願,只覺胸口悶得慌。
「皇上,這是今夜的秀女牌子。」李得勝拿過盤子到皇帝的面前,偷打量了眼皇帝,隨即敬畏地低下了頭。
「太遲了,天慎。」皇帝幽幽地道,望著須王慎下跪的身子,眸中閃過一絲歉疚,但他依舊任自己的心把話說完,「昨夜,朕已然寵幸了她。」
「本王不想娶那張佟兒。」
唇上的霸道依舊,強硬得想要敲開五官緊咬著的貝齒,但五官沒有依從,只是揮打著手想要掙脫開這份束縛以及令她反胃的吻。
「下月初六便是你娶正妃之日,現在離那時也不過半月,你卻在此時娶個側妃,置張家的面子於何地?」皇帝沉聲道。
「幹什麼?」五官每退一步,須王慎便跟進一步,當五官已退無可退之時,她的雙手已然被須王慎抓住。
「王爺,你?發生了什麼事嗎?」五官被嚇著了,她從未見過須王慎發過什麼脾氣,但這會兒,五官望向須王慎,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這是一張狂肆的臉,這是一雙陰鷙的眸子,這張她無比熟悉的臉上,已然沒有了往日的笑容,靦腆,不,五官節節後退,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須王爺。
當五官站起身來,欲走出木桶時,一滴血,從她的唇中落下,滴入了水桶,隱於水中,但五官毫無所覺,她木然的從一旁的屏風上拿過外衣披上,就在她轉身之際,卻望進了一雙絕望中帶著恨意的眸子里。
「不用了,本王只是要娶個側妃,有什麼好考慮的,你快去稟報。」李得勝無奈,「是。奴才這就去。」然而,就在李得勝剛轉身之際,明黃的身影已然從御天殿走了出來。
「側妃?」皇帝全身一僵,目光一冷,但只是一瞬間便已恢復柔和。
五官一驚,來不及將衣服穿戴整齊,便跑出了小廂房朝御天宮裡跑去,心頭疑惑:怎麼回事?難道有刺客?想到這兒,五官驚出一身冷汗。
皇帝顯然還不清楚,五官對他的怨與恨,並不是因為他的那一腳造成的,而是五官從小所遭遇的經歷形成了她的這種性格,多年被虐待的經歷在五官的心理上已然形成了強烈的對抗,對於越是以強勢壓人的人,她的排斥厭惡便越濃,這已然形成了一種慣性,而皇帝只不過是把五官的這份反抗弄至了白熱化而已。
五官看了眼盤子上的秀女牌子,一見不是自家主子的名,失望湧上雙眼,但還是恭敬地道:「奴婢這就去讓秀女沐浴準備。」說完,五官不經意地看了皇帝一眼,卻在見到皇帝那冷肅,可傷人于距離之外的銳利眼眸時,一怔,但五官亦沒有多想,只是躬著身退出了御天殿。
「呵呵,」李得勝眯眼一笑,道,「王爺,這張大人的二女兒張佟兒,在聖城可是出了名的,素有『聖城第一才女』之稱,至於其容貌,您看那秀麗姑娘,俗語說有其姐便有其妹,您大可放心。」
「清白?」五官冷哼,更是不屑,一字一頓地道,「你錯了,我根本不在乎清白,如果現在我不是身在皇宮,恐怕我的這副身體不知道已有過多少個男人了,你忘了嗎?皇上,我可是從妓院出來的。」聲音字字冰寒,仿如一隻冰箭,直直地射向了皇帝的胸口。
就在二人說話時,已然走到了御天殿的門口。
五官死寂地閉上了眼,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兩邊的被褥,一滴淚從眼角落下,滴于龍鳳同繡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王枕上,心,恨著,就像那火,開始燃燒至全身,屈辱,不甘,湧上心頭。
「出去吧。」皇帝緊鎖著五官的身影,冷冽地道。
明黃的龍鳳絲綿褥輕輕地蓋住了五官赤|裸的上身,望著五官的素臉上漠然的平靜,疲憊染上皇帝的面顏,這一刻,皇帝彷彿散盡了全身的力量,他只是坐著,什麼也沒有想,生平第一次,腦海里竟然空無一物。
想到這,五官的胸口突然碎裂般的痛,皇帝的話勾起了五官所有忍辱偷生,屈辱的記憶,包括皇帝的那一腳,那是一個無法抹滅,如空氣般存在於五官心中的回憶,三年了,她在宮中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極少去回憶,一憶起,所有的感覺都彷彿回到了心中,五官蒼白了臉,一種想哭的衝動縈繞在她的心中,她想哭,想放聲大哭,但五官忍住了,她只是不再言語,靜靜地讓胸口的痛在全身蔓延,屈辱,痛恨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明顯。
「臣弟要娶……」未等須王慎說出口,皇帝便道:「朕無法答應。」
「王爺?」一旁的李得勝看著皇帝越來越冷的面孔,暗暗著急。
「憑什麼,憑什麼?」五官喃喃出聲,一種被壓迫久了的恨,終於在此時爆發。
「是嗎?」五官直視著皇帝,聲音更冷了,「你說是那就是吧,我無所謂,因為你不會是我的男人,一輩子也不會是。」痛,從五官的肩上傳來,她知道那是皇帝在宣洩著心中的怒氣。
死?皇帝心頭猛地一震,對上五官淡漠毫無生氣的雙眼,猛然意識到,他的強勢似乎已然將五官逼至到了一個絕望的盡頭。
冷,一股刺骨的冷從水裡開始浸入到她的全身,但五官毫無所覺,只是咬著唇洗澡,沒有憤怒,沒有流淚,甚至連情緒波動都沒有,只是安安靜靜地洗著澡。
皇帝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已然喜歡五官的事實,所以,他寧可毀了她,也不會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是,奴婢心胸狹隘,所以,奴婢只是一個奴才。」五官在心裏冷哼一聲,漠然地道,她被踢得險去了一條命,讓她如何心胸寬大?她已經壓下了這股怒火,做著她奴才的本分,這皇帝又何必來硬惹她。
「皇兄呢?我去找他。」須王慎沉下了臉,瞪了李得勝一眼,便繞過他往宮外走去。
「須王爺?」五官一驚,轉身想拿衣服蓋住這僅著微薄柳紗的身子時,卻聽得須王慎憤怒地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因為你要生存。」五官笑了,笑得無奈,笑得辛酸,是啊,她要生存?她為了生存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做了多少的事,她無時無刻不在驚著神經過日子,然而,無論她多麼的認真的,賣力的生活,到最後總會出現一個坎,讓她邁不過去。
「皇上。」李得勝一見皇帝,趕忙躬背行禮。
這個世界真安靜呀,須王慎轉過了身,朝自己的須景宮緩步而去,思緒開始漫無目的地跑著,在一片空白的地方,彷彿在找著什麼?他在找什麼呢?亂了,亂了,他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這路似乎被什麼給堵住了。
燭火,閃動了一下,也驚動了五官,望著皇帝的側臉,五官突然發覺,沉浸在燭光中的身影,竟滿是孤傲與隔離的氣息。
這是一個霸道的吻,亦是一個冷硬而侵略的吻,沒有溫柔,沒有珍惜,彷彿是為了證明什麼而進行的佔有。
看著杏兒的離去,可見並不是什麼刺客,五官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看了下四周,並沒李得勝的影子,顯然,這裏的嘈雜聲還沒傳進李得勝的耳里,躇躊半晌,五官只得硬著頭皮進了去。
「你的心胸真是狹隘。」皇帝苦澀地嘆了口氣,他都能放下對她的偏見,帝王的尊言,承認喜歡上了一個自己曾厭惡至極的女人,而她卻為何不能放下自己的那一腳呢?
五官默然不語,下了床,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朝宮門走去,就在她走至宮門時,皇帝突然道:「你如此厭惡朕,是因為朕以前踹了你一腳嗎?」五官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看皇帝一眼,只是朝外走去。
此時,兩個執燈宮女走了進來,將已漸顯幽暗的燭火撤去,換上了新的燭台,這是宮中的規矩,每當皇帝寵幸後宮時,都要換上新的燭火以輝聖澤。
心突如其來的一痛,彷彿有被什麼東西給咬著了,皇帝的心突然下沉,久久,當五官以為皇帝要發怒時,冷魅的聲音響起,清楚地灌進了她的腦海里,「朕不管你的以前如何,但記住,從現在起,你將是朕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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