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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禁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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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枯竭之症

第二十章 枯竭之症

「我說過我不收徒。你還是回去吧。」劉幕漠然說。
有很多的疑惑在心頭,其實很多事不言而明,但依然懷有著期待,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所想的不會成為事實。
今天的她一身天後服,更顯得整個人明艷高貴,她緩緩坐下,輕抿著宮人拿上的茶水,並不說話。
「魔頭,還我派一百多條人命來。」一人走了出來。
這樣的幸福得來不易,我又怎會不明白?哽咽的點點頭,再次抱緊他流淚。
「宣御醫。」政兒果斷下令。
每天都會忙得滿頭大汗,而劉幕,則是輕鬆的站在一邊含笑望著我,然後將他打獵所賺的錢給我,打獵對他來說何其簡單,但為了與村同進,每次的打獵他都是打得最少的。
「皇上已經選擇了,不是嗎?那就是為此付出的代價。」當年的劉幕不也是這樣嗎?
他這般的執著究竟為何,是為了愛,還只是心底的佔有慾?
「皇上來了怎麼不讓人告訴一聲?」忙擦去臉上的淚水。
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能開口講話,但身子無依然無法動彈,我急急開口:「這裡是哪裡?你們要對我做些什麼?」
夜空無星,灰濛濛的一片。
「皇上應該知道的,這是做為皇帝的代價。」我平靜的說。
劉幕看了他一眼:「不用管他,他愛怎樣就怎樣。」
「姐夫?」柳吟跺跺腳 。
「五年。」我喃喃,五年的時間,青梅竹馬的感情,難怪水妃會幫我,在她心裏是把劉幕當成了朋友吧。
離西戎都城只有短短的二天時間。
難道……想到那天皇后眼底的殺意,她想讓這些人殺了我?可能嗎?
這些影衛要帶我去哪兒?
就聽得劉榮說:「青華,朕在你左手上留下牙印,下輩子,朕要比皇兄先遇到你,再讓你愛上。」(請看呂丹的現代文,好吧,無視此話,還沒開坑!)
「我求你,青華,不要離開朕。」哽咽已然成為啜泣,悲傷的,絕望的哭泣著。
搖搖頭:「不知道。明天我去打聽一下吧。」原來普通的生活也不容易啊,一個女人操持家裡的瑣碎更是艱難。
靜靜的聽著他的道來,我能想像出那天的慘狀,那爆炸引起的灰團是如此巨大,直衝雲宵,脆弱的人類在它面前如螻蟻。
入夜了,送走了所有的村人,我們才進了房。
政兒被封為太子的第一天,右相稱病不上朝,劉榮下旨抬著右相進殿上朝。
劉豐極為喜歡政兒,每次都要來我這裏玩個把時辰才會回去,方才他正在吃著我給他洗過的水果,但從現在的樣子看來,明顯是中毒了。
就見一把飛刀從我方才所站的地方飛過。
懷中的孩子異常的溫軟,五官有些折皺,不像政兒剛出生時就能看清長相,不過輪廓極為好看,想必長大后也是俊美男子。
身形一閃,沒有被她刮上。
「該死的。」劉榮低咒一句。
在南威還沒弄明白怎麼一回事時,他與阿梅已分別被點了穴,不能動彈。
「我不是不會,而是不想,你知道你現在的面孔有多醜陋嗎?」
「你們做什麼?你們做什麼?」宮人的驚慌的喊聲響起。
當拖到最後一個時,有宮人匆匆進來說:「皇上,皇後娘娘跪在外面求見皇上。」
怔怔的望著他,這一刻,我依然懷疑,經過這麼多事,真的無法再相信他,再者,相信又如何?對他,已經不想有任何的瓜葛。
此時,劉幕笑說:「小白是我們這裏的掌廚。」
當我停下了哭聲時,印入眼裡的是緊緊包圍著我們的西戎士兵,為首的一人在說著什麼。
「怎麼了?」心知肚明是什麼事,可我還是詳裝不知道。
是了,對她來說,我最好能消失吧?
望著他黑幽深邃的眸子,我道:「小時候,你每次總喜歡望著我,那時在想什麼?」
「接下來,我們會去邊陲的小鎮,在那我買了一個普通的宅子,我們就在那裡住段時間吧。」他說。
右相在見到柳吟手中的二個木偶時,愣了愣。
「那皇上要青華怎麼說?」
就是這一個緊抱,讓我險些哭出聲來,這個孩子,跟劉幕的性子如出轍——
我看向她。
「好好,我去就是,你別糾了,哎喲,疼啊。」谷白求饒。
此時才發覺,自己來到了一處鳥語花香之地。
身子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恢復,幾天的不動,使身了有些僵硬,緩了些之後才掀開了帘子。
該是絕望的,突然間卻有種哭笑不得的衝動,這麼多年來,經歷了這麼多事,難道我最終的結局就是這樣?和親?呵……
「父皇——」政兒哭喊的聲音雜進了其中……
顯然,皇后是直接從床上起來跑過來的,除了一身潔白卻單薄的裡衣竟然沒有披一件外套,她跪在地上,寒風吹起她的髮絲,裙據,她臉色蒼白,神情凄楚,在見到劉榮的一瞬間是,掉下無數眼淚:「皇上,我聽宮人在外面私語,說孩子了紅斑症,是不是?」
「我?」我望向劉幕,淚再次划落,望著這張俊美如神砥的面孔上那一道猙獰的疤痕,望著他在風下輕輕飄動的空蕩的袖子,握起了拳。
「你的身子出現了嚴重的枯竭之症。」劉榮握過我的手,目光里閃過一絲害怕:「怎麼會這樣?」
手上的感覺依然在,這不是夢,方才劉幕真的來了。
「什麼?吟兒對你做了什麼事?」皇后蹙眉。
我一震:「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政兒,是我的政兒嗎?我想念了十年的孩子,他來看我們了?十年的時間,在此刻來看我們,是不是說,他,他登基了?
他道:「這個位置坐得越久,責任越重,每一次批著摺子,朕就害怕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每每要思考良久。而一回到後宮,迎接朕的永遠是那一張張看不出內心的笑臉,不能說她們是虛偽的,但至少不是真實的啊。」
「是,青華不能否認,但當皇上一步步走來,站到巔峰的時候,愛在心裡還剩多少?裝的不是天下,不是權勢嗎?」
南威朝我行跪拜禮:「弟子南威見過師娘。」
「娘,爹爹呢?」政兒突然問。
「皇後娘娘,東西都已經入棺了?」一宮人說。
劉榮毫不理會眾宮人的眼神,直接走向了寢宮。
疲憊的走回寢殿,跌坐在床沿,淚珠落下,一顆一顆,斷也斷不掉。
回想這些年來,他一點一滴的將帝王的傲骨,尊言慢慢的放下,這個過程是痛苦的,當失了皇位,練了邪功后,他一度淪落,可最終,還是爬起,走到了現在。
劉榮又道:「劉幕對宮中地形非常的熟悉,甚至在深宮裡還有著朕不知道的暗探存在,他要帶走你輕而易舉。」
「傅青華,」水妃突然站起衝到我面前:「為什麼你每一次出現都沒有好事?這一次,你是不是還要鬧得人心惶惶才肯罷休?」
「事實?」皇后冷笑:「事實就是我和水妃方才所看到的,皇上,你不能再這樣寵華妃了,吟兒現在不止是我的妹妹,更是要去西戎的和親公主,你若再護著他,朝堂的大人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才一季的分離,再次見到,恍如隔世。
他隨手摘過一朵向陽花戴到我耳邊:「在我眼中你最美,從小就是。」
皇子安靜的熟睡著,才半個月而已 ,已白|嫩了許多,本是褶皺的面孔也舒展開來,露出了俊俏的小模樣,這個孩子與政兒還真有幾分的相像,每次看到他,彷彿就看到了剛出生時的模樣,不疼愛也不行啊。
但並不如劉榮所說不會孤單不會胡思亂想,相反我更想念劉幕,想念政兒。
「娘娘,娘娘——」一宮人匆忙的腳步聲跑了進來,道:「皇上封了華妃為皇后,謚號至愛德仁皇后。」
他停下了步伐,低頭深深望著我,我亦含淚回視著他。
「不錯。」劉榮承認。
「成親?」我抬頭望著他。
奶媽慌忙上前。
「孩子的事已經讓皇上心裏對你有了隔閡,加上吟兒的事,當一個女人的行為讓男人感到疲憊時,你說會發生什麼事?」
柳孜做到了,不能得到這個男人的愛,就讓他對她尊重,讓他對他信任。
「大胆?連攥位的事情我們柳家都能做,還有什麼是做不了的?」柳吟冷哼:「為了對付你,我們可是煞費苦心,才想到了這麼一出。怎樣?代我去和親,一旦你成為了西戎皇妃,就算皇上再怎麼的寵愛你,也不可能為了你而大動干戈,生靈塗汰吧?」
我輕鬆了口氣,這個水妃想得倒是周到,這樣就更逼真了。
「我相信政兒,他是我的兒子。」劉幕淡淡一笑。
「好。」他的聲音微微沙啞。
「怎麼會後悔呢?」他拉著我一步步走在田墾上,「沒有你,我便不會知道何謂愛,不會明白自己的錯誤,因為你,人生有了轉折,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但我得到的是比失去更為寶貴的東西。」
緩緩抬頭望去,看到了水妃,她淡然的望著我,目光里平波無瀾,看不出思緒。
「如何?你是真不明白?當一個人不相信對方時,只要出了一二件讓他置疑的事,這份不相信就會成一把殺人的利刃,將那個人殺得死無屍。」
我沒有打擾他,或者說,就算開了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則是目光一亮。
過年的這一天,貼上了春聯,由劉幕所寫所貼,他的字跡遒勁有力,極為好看,貼在門二邊,總覺得與這土木瓦房極不搭配似的。
他柔柔的望著我:「吃吧,小心燙。」
我搖遙頭:「沒事,你們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不要在朕面前提你愛他。」劉榮眼底殺氣陡現。
「我並不想留在宮裡。」這一次,我沒有沉默,而是冷聲道:「是皇上的執著,還有你妹子對我所做的事,我能在這裏,你妹妹可是功不可默啊。」
「我們接下來去哪?」我問正望向遠處的劉幕。
我不敢抬頭,可那道聲音里的憤怒卻讓我忍住回頭望了一眼,就這一眼,使勁跑的雙腿幾乎失去力氣。
因此,入睡前,數錢是我最為頭疼的。
我一怔,她竟然形容皇后的生活是行屍走肉,倒也貼切,皇后除了受人尊敬之外,擁有的並不多。
「青華在做寵妃該做的事。」目光一眯,我掄起手就朝她摑下。
「住手,那是我們大漢的吟佳公主,你們敢?」猛然,一道喝道喊起。
柳吟的身上拿了二個木偶,其中一個木偶貼滿了符。
直到臉上一片涼意,一滴,二滴,三滴……
直到她們開始為我沐浴,然後寬衣,才發現他們端著的東西竟是喜服,而且從衣服的樣子看來是皇家大婚用的喜袍。
「可是……」我急了,此次入宮,兇險難料,劉榮肯定不會放過他。
劉榮求老天的聲音依然飄進耳朵里,直到變成痛哭,那哭聲……那哭聲……無法用文字來形容其中的哀絕,彷彿人生儘是黑暗,儘是冰冷,再無一點陽光。
「愛?」我覺得很諷刺,「皇上愛我,卻不相信我?」
「不管將來如何,你依舊會是太后,與你無損。」劉榮說完,將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則是看向政兒,對於劉榮的決定難以理解,他若愛皇權,為何要將太子之位留給政兒?為何不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劉豐?他是無情,還是有情?
「來人,去叫幾個老麽麽來檢查這三個奶媽的奶水。」我冷靜的吩咐。
在我睡覺時,他會一直望著我出神,那目光是害怕的。
宮裡的夜晚總是寂寞的,不管頭頂星星再明亮,也是無光的。
相視一笑,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瞭然,是啊,經過這麼多的事,我與他之間已無須用言語來表達出心意,一看就能明白。
解決的時間並不長,只半盞茶的時間,他就將五名武功並不弱的男子解決。
吃過晚膳,肚子突然劇痛起來,當宮女匆匆進來時,我已然開始吐血。
閉目,淚紛揚,良久,我才睜眼,對著那個首領著:「我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也是這個男人的妻子。」
「想什麼?走快點。」柳吟在耳邊崔促。
轉頭,就見皇后,柳吟,水妃在宮女的擁
「好。」
「傅青華,你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讓皇上對這般的死心踏地?」她的眼底的怨恨被迷茫與不解所代替,還有著訴不盡的痛苦:「我又哪裡比不上你?」
陽光普照,劉幕的面容沉浸在淡淡的金色光線里,以前的他俊美如神砥,冰冷而優雅,那是不能讓人俯視的尊貴,而如今的他,更多的是屬於男人的穩重,更有著雲淡輕風的悠然,彷彿任何事在他眼底都如浮雲。
我哽咽的搖搖頭,寧可他眼底留著的不是溫柔,而是以往的薄涼,冰冷,甚至是滿滿的殺氣。他的改變是因為我,他變成這模樣也是因為我,他的人生因為的存在而脫離了原先的命運,他是天子啊,是天下之主啊。
看著他離開,心裏只覺得悲哀,原來這個男人,從來沒有了解過我,他所謂的了解僅僅是他對我的執著。或者說,在他的心裏,我本就是一個會搬弄是非的人?
「你小時候確是很兇在母后的調|教下才改了性子。」劉榮笑說。
「是啊,代價,坐得越久,就會越害怕,怕自己做錯了什麼,怕自己將大好的江山斷送,而越害怕,就會越認真的去做每一件事,認真久了,才發現,權衡利弊是那麼的難,當你將一切事得心應手之後回過身才發現,你已經孤獨好久了。」
當那些異象出現時,我已然做了準備,因此才能應付自如。
「樺兒不疼嗎?也沒見他哭鬧啊。」劉榮眼底是滿滿的心疼。
對的他愛,雜夾著痛苦與憐惜,從此之後,真的不再希望他受任何的苦。
「笑什麼啊?」我納悶的問。
「皇上不是沒來過本宮這裏,但本宮幾句話就能打消皇上帶走你的心思,皇上對我的信任已遠遠超出了對你的喜歡。」皇后矜傲的道。
一切都回不去了,真的很想分出個對錯來,誰對誰錯?
苦笑,細細想來,似乎身邊的所有人都認為我在太後身邊待過,就擁著太后的雷厲手段,包括以前的劉幕,現在的劉榮,還有其他人。
「信也好,不信也好, 朕拿你父母與政兒的命相要挾,他做不到絕情,便只好舍了自己的愛情。」劉榮冷笑:「你不知道嗎?他可以輕易的承諾於你生死相隨,但當至親的人在面前時,是做不到不管的。」
此時,劉幕的神情一冷,眼底陡露殺意,對著這群人說:「你們是讓出一條路,還是想我殺出去?」
劉幕早就和村子里的男人坐在了一起喝酒說笑著,不管他變成怎麼樣,那與生俱來的氣勢總是無法隱藏,但奇異的,他卻能與眾人打鬧在一起,想來,他早已拋開了以往的一切。
水妃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著我,目光厭惡:「因為我討厭你,也因為我與劉幕也是青梅竹馬。」
「應該準備哪些?」我好奇的問。
好不容易在一起,為什麼日子會那麼的短暫?為什麼劉榮一直不肯放過我?他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一翻行禮畢。
我深吸了一口氣,暗道: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讓他受到任何的磨難。
「不,不,」我急道:「不可以,你必須跟娘親一起離開這裏,你不知道皇宮的可怕。」其實我不用急,政兒只是個孩子,但回想劉幕小時候,那般的有主見,說一不二,下定的決心從不輕易改變,心裏就有些怕,怕政兒也與劉幕小時候一樣。
半個月的路程,在進入皇宮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種錯亂,彷彿以前的一切都是夢。
要是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後果難以預料。
內侍走了進來,將跪在地上求饒的宮人一個個拖走。
「傷?我怎麼傷皇上了?」我嗤笑:「一直以來,都是皇上在強迫青華接受你所謂的愛,青華所愛的人是劉幕,所在乎的人也只有他一個,青華不愛皇上。」
「劉榮不會讓他有事的。」劉幕說得肯定。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保護皇上。」右相剛說守完,就聽見一陳騷 動,皇后,柳吟,水妃在眾宮人的簇擁之下走來。
極為不舍的回頭望向這個住了半年的村子,夜幕之下,村子安靜而詳和,眼眶一熱。
皇后朝我看來,帶著她的怨恨,目光里的恨意比起以往來又濃烈了。
我亦步亦趨,只痴痴的望著他的輪廓,這一刻,腦海里只有他的面容,無論他走到哪裡,我都跟隨。
我慌忙起身,四處尋找。
我接過,「沒什麼。劉幕,你說我們會一直住在這裏嗎?」我該放下以前的一切了,他不再是帝王,不再是君臨天下,而人是傅青華的男人,一個會武功,但卻普通平凡的男人。
當將劉樺的外衣脫下,鬆開內里的帶子時,就見小劉樺的背部生滿了這些紅斑,特別是腰上,整塊整塊嚇人得很。
「華妃,你還不認罪?」皇后厲聲道。
「我說的是事實。」柳吟確是聰明,也攻於心計,她在眾人面前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哪怕是在她的家人面前也是如此,她殺我的事又有誰會信?
「什麼?荒唐——」柳孜大罵一句后離開。
劉榮想了想,「劉樺,這個名字怎樣?既有朕榮下的木字又有你名中的一個華字。」
政兒在一邊臉色微微發白,看似被嚇得不輕:「父皇,弟弟不會有事吧?」
然而,我才吃了不過二口,就聽見有人喊道:「找到了,在這裏。」伴隨著聲音,幾名手持長劍的男子出現了我們面前。
一時,我怔怔的望著他出神,同時,也不明白劉榮為何要將他的第一個孩子讓我抱著,按理說,這個時候,孩子應該是在奶媽那裡或者給皇後娘娘看才是。
「不會的,不會的。」我起身往殿外跑去。
「鬧?」我一怔,是我鬧嗎?
「可是皇上,你這樣做已然在告訴天下,皇子將會由華妃娘娘親手養大。」水妃懇求道:「求皇上將孩子養在皇后姐姐的宮裡吧。」
很難將政兒再當個孩子來看待,不管是他認真沉思的神情,還是眼底閃過的那一絲算計,他太過聰睿。
可我不知道他藏在哪裡,又為什麼不見我。
「以後每天要按時吃藥,朕一想辦法將你的病治好,你會沒事的。」劉榮緊緊抱著我,那惶恐的模樣彷彿我即將離開人世似的。
「放開我,放開我。」我掙扎,嘶喊道:「放開我 ,放開我。」
這一刻,心情又沉重起來,從一開始,這份情付出了多少的代價,那是看不見的。
此時,劉榮從寢殿內走了出來,望著我的面容充滿了柔情,「青華,朕已經跟皇后說了,把孩子抱到崇政殿,朕要親自扶養他。」
「青華,跟我回去。」劉榮的視線從劉幕身上移開,落在我身上時放柔了不少。
「咦,你不是……」阿梅瞪著我半響,突然喊道:「老大,她,她不是那個賣給我們的宮女嗎?」
至愛德仁皇后?柳孜還活著,他就封了我為皇后……這樣對柳家而言無疑就是打了一巴掌。
劉榮與劉幕一樣,並不是能輕易相信人的,而能獲得他們的信認,除非出現讓他們懷疑的事,若不然,這份信任不會瓦解。
三兒子劉晃一邊吃著小指頭,一邊直點頭。
這次的和親,劉榮是有意藉著和親的機會與他們結成互不侵犯邊境的約定。
「朕怕你在宮中孤獨,怕你胡思亂想。」
三天後 ,身子痊癒。
我望向劉幕,劉幕朝我點點頭。
「我不知道。」
風輕輕吹過,帶來田野的氣息。
劉幕也顯然跟我的想法一樣,他輕笑出聲:「我身上就只有三兩銀子,你們要不要?」
當房中只剩下我與政兒時,我再次摟緊了政兒,太子之爭戰爭已然搬上了檯面,政兒成為了眾矢之的,這一次的落水會是個意外嗎?
「好。」劉榮的聲音竟有些微的哽咽。
御醫退了下去,宮人都跪在地上,沒有吩咐不敢起來。
「浪跡天涯,日子只怕不會安寧。」他沒有回頭,只是平淡的說。
拼出全力往前跑著,力道之大,只覺雙腳幾盡麻木。
為什麼?
「皇上,」一名內侍匆匆走進來,稟道:「有緊急軍情,三公九卿已然候在御書房。」
這一刻,他的眼底沒有了冷漠,也沒有了絕情,更沒有了權勢的慾望,有的只是純粹的孤獨與無奈。
我也暗暗心驚,這麼小的孩子若是……不敢相像下去。
而劉榮不一樣,或許一開始,他也只是被動的承受著,但慢慢的,他已然愛上了這個座位,從他對劉幕的態度便可看出他對皇位的喜愛來。當一個人真正發自肺腑的去喜歡一件事,那麼定會將它做得極好,極為出色。
劉幕的聲音隨之傳來:「南威已經是我們的大弟子了。」
「相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若在以往,或許還會傷感,但如今,事過境遷,對這個地方滿是排斥與厭惡,對於劉榮的相信與不信,更是無所謂了。
柳吟冷哼一聲,傲然道:「那又如何?」
「皇后不敢對青華動刑。」
政兒點點頭:「父皇很高興,他說政兒是個有抱負的人。」
隔天,艷陽高照,晴空萬里。
劉榮一身的玄黃,威威站于百官之中,這會,眉目間像是打了結般無法舒展。
「青華,朕很孤獨。」靜了許外,劉榮突然開口。
這消息傳得可真快啊,我在心裏苦笑。
將絹帕放進袖內,我高高在上的望著她:「皇後娘娘,別的事青華不知道,但只要是關於青華的事,皇上只怕不會再相信你了,皇后若不信,大可以將青華打你的事告訴皇上,看皇上是你,還是信我。」
「是啊,我把你們大嫂帶回來了。」劉幕拉過我的手一一介紹起他們來,這模樣,彷彿他與這裏早已融為了一體。
我哭至沙啞,哭得絕望,哭得再一次昏了過去。
「沒有?不,不可能,他一定來過了,我感覺得到。我要去找他,一定要去找他。」
當鐵釘的聲音響起時,我才真正鬆了口氣。
「怎麼了?」我抬頭望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縫補著衣裳。
柳吟的身上拿了二個木偶,其中一個木偶貼滿了符。
我要見劉幕,我想見他啊。他在哪裡?為什麼不來找我。
「要不然還是皇後放你走的?」
守歲,是每年都要做的事。
他並沒有碰我,只是抱著我睡。
她一直在為此事耿耿於懷嗎?愧疚再次浮上心頭,有的人會在跌倒之地再爬起,而有的人再也爬不起,甚至為此而放棄了自己的人生,水妃屬於後者吧?她依舊沒從失去孩子的苦痛中走出來。
「娘,我說錯了嗎?」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深沉,政兒神情略微忐忑。
我卻無所事事。
「是啊,就是如此,我才在自個的殿里讓政兒中毒,要是在別人的殿里,青華還真是有理說不清了。我想這種事,就算青華不做,皇后也會代青華做吧?」我冷笑,劉豐的毒確是我放的,但並不會致命,對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與另一種毒藥的癥狀相同而已。
「荒唐。」劉榮緊抿了唇。
我木然的望著前方,內心空洞而麻木。
天邊紅霞滿天時,山林已漸漸冷了下來。
「你不知道嗎?小時候,劉幕每次在我家學業時常扮小太監來找我玩,起初我並不知道他是太子,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和我玩,而且還要這麼偷偷的。當我見到你時,才明白。」水妃冷笑著搖搖頭。
我搖搖頭,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用哭聲來表達此刻的無盡心疼。
「吟兒的意思是在說朕奪了皇后的孩子給華妃扶養?」劉榮的面色沉了下來。
「來人,扶皇後娘娘起來回去。」劉榮深吸了口氣道。
我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劉榮的執著我又如何想要?那些痛苦與絕望又有誰能知道呢?
皇后的聲音無盡譏諷:「皇上,你聽聽,吟兒怎麼可能去殺她?又為什麼要自己刺自己 ?這不是很荒唐,和-圖-書很可笑?華妃,就算你要為自己掙脫罪名,也要說出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吧?」
當滿山遍野出現官兵時,那些所謂武功高強的武林人士輕易的被制住。
儘管昏迷,意識卻依然清醒,知道是有人對我下了毒,可是會是誰呢?
儘管她眼底的殺意讓我有些戒備,但也知道她不可能真對我怎樣,只是每次在聽到屋外的腳步聲時,心裏戒備了許些。
我漠然一笑,不置一詞。
柳吟應該也是算準了我這樣的心思,在最後的幾天時間里,她幾乎一直陪著我形影不離,連服侍的貼身侍女也多了起來。
他是在有心護著柳家,站在他的位置,柳家決定了朝中的一切,他現在需要這個家族來為他做事,換句話說,不管柳家做了任何事,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水妃來見我時,又過了半個月,我已然無法下床。
當我趕到政兒的寢宮時,政兒臉色極為蒼白的躺在床上,小身子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見到了我,露出笑容:「娘親,別擔心,政兒沒事。」
「天下安不安寧與我何干?只要你不會再出現在皇上面前就好。再說,皇上是永遠不會知道你去了哪裡,他只會以為幕哥哥沒死,是他掠走了你。我真不明白,你和那個傅京雲有什麼好?」劉吟突然伸過手挑起我下鄂,笑容里閃過一絲惱意:「我的容貌比起你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什麼他喜歡的不是我?」
哭了?我撫上臉,不知何時,臉上掛滿了淚水。
心裏有些酸澀之意,想到劉榮的深情……
而我此時,也有了二個多月的身孕,只是時常想起政兒來,如今不問外事,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坐在了劉榮寬敞的馬車上。
政兒給了劉豐一個喜愛的微笑后,又黯然的望著皇后,眸子里有些受傷。
我一怔,劉榮的眼底說起皇后二字時,是極為信任的,那種信任不若別人那般盲目,而是異常的肯定,前者只憑自己的認為而去相信一個人,而後者,則是那人經過萬般努力來獲得了眼前這個男人的信認,這樣的信任是非常可怕的。
「你們在做什麼?」此時,水妃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些日子會苦一些,風餐雨露,很多鎖事都要你來打理。」
「是嗎?皇上的執著是因為兒時,還是現在?皇上所說的愛,是存在於少年時,還是此刻?」
「在娘面前,我只是個兒子,娘親這樣,兒子心疼。」政兒認真的說。
「水妃,退下。」劉榮喝道。
「這個孩子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還是皇上自己取為好啊。」我笑得牽強。
這淚,怎麼總是流不夠?
「等會慢慢告訴你。」劉幕道。
侍女目不斜視,放下碗筷便離開。
「朕說了,朕要親自扶養朕的第一個皇子。」柳榮淡淡說。
我點點頭,問服侍著政兒的宮人:「到底怎麼回事?」
「娘子,什麼事……」谷白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沖了過來,激動的道:「青華,你真的是青華?」
我一怔:「有這個打算,但我怕帶不走他。」後者的話,我就要為他清理一切可能的障礙。
「這是怎麼一回事?」劉榮直視著我,他的神情疲憊。
「哎喲,」此時,一位農家漢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黝黑的臉上是純樸的笑容:「客氣啥啊,都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啊。」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劉幕毫無音訊,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等他來見我,不管是一年,二年,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田野空曠一片,一些向陽花迎風而展。
我沉默,思索著該怎麼看待這個變化,劉榮的目的就是為何?
我的心一沉,瞬間知道了她的打算。
此時,依舊跟在身後不遠處的南威亦高聲道:「師傅師娘在哪,南威也在哪。」
確是無法相信心中的猜測,我也認為堂堂的一國之後,母儀天下的皇后是不可能做出這般駭人聽聞的事來的。
「你,你怎麼能相信他?」我不知道他眼中的肯定因何而來,更不明白劉榮那樣對他了,為何他還是相信他。
「不,我不要,我為什麼要去那種荒涼的地方過日子?我要留在京里,留在皇上的身邊。」柳吟突然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朝我走來。
就在他轉身離開時,我道:「皇上,在你心裏,青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到底愛青華的什麼?」
難掩住激動,我道:「可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望向劉幕,徵求他的意見:「怎麼說?」
眾人都笑起來。
望著這張近乎完美的面龐,淚意湧上:「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政兒已經看到了。」
劉榮揚眉一笑:「沒讀過多少的書?朕小時候上課,你一直都在旁邊守著的,有時師傅問的問題朕答不上來還是你偷偷給說的。」
也罷,人生如風,就此結束吧。
此時,皇后痛苦的喊聲又傳來,伴隨著產婆慌張的叫聲:「皇后,用力,一定要用力啊。」
「幕哥哥說,他要和你男耕女織,兒女繞膝,說這是你的願望,也是他的願望。」慕容彤兒感動的說:「當時我聽后羡慕極了。對了嫂嫂,我和幕哥哥結拜成兄妹了。」
劉榮牽著我的手緩慢而行,至始至終,他都不說一句話,而是沉思著。
「那當然,」柳吟冷笑著說:「他以後還會是太子。」
劉榮痛哭起來,哭聲沙啞,低沉,那是一種情到深處時無法釋放的哀傷,帶著他的無助,他的害怕,低低的傳送開來。
就在我們滿心等待著秋收之節到來時。
「青華沒有辦法決定生死。」
不著痕迹的打量著周圍,北面是草原,一望無際。南面則是山丘,偶有些勾道,西面則是山林,不高,密集。
「大嬸說的是啊。」劉幕一陳低笑。
江山盡在眼底,眼前男人的眸中一派溫和,已沒有了以往的權欲。
「是嗎?那要恭喜娘娘了。」柳孜是聰明的,在初見她時,便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心中疼惜,更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拿來彌補他的失去。
此時,劉吟突然衝到我面前,厲聲問:「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嫉妒我姐姐生了皇子所以才害皇子生了病,是不是?」
「是,腰為男人之源,而紅斑瘡是以吸引人的精元為主,一旦等到它們在整個背部連成一塊,男性繁育便算是絕了。」御醫說完這一句話,額上已見冷汗。
「你想做皇后嗎?」望著站在窗邊的她,那般的冷然,不再復見以往的灑意,舉止剩下的只有無邊的冰冷。
「你們怎麼想到在這個地方行劫?」我問,一般稍有眼光的人都不會選在這種山裡搶劫吧?
這裏的一切要斷了,真正的斷了。
「這是我和姐姐親眼看到的,難道還有假?」水妃冷笑:「皇上若要護著她,也要讓人信服啊。」
我冷漠的望著他,眼底的仇恨清晰可見。
不知過了多久,唇上一熱,心中一驚,有人在輕薄我?然後,當那溫溫的氣息在唇間纏繞時,眼底浮上淚意,真的是他,劉幕,不是做夢,是他來了。
生活平靜而安逸。
我沒有跑幾步,就看到了一個俊美如神砥般的少年站在那裡,陽光之下,他像是從天而降,那樣的尊貴,那樣的不凡。
「青華,」劉榮揉揉額頭,聲音里的疲憊又多了幾分:「你若不說清楚,朕又怎麼來幫你?」
「朕不是殺人狂,朕要的只是你。」劉榮的眸子很沉靜,要是以往在說愛時,他眼底至少還有幾分柔情,幾分蜜意,如今剩下的彷彿只是就是論事。
這是一個極為偏遠的小鎮,但卻物饒豐富,百姓和樂。
連著十天,劉榮對我形影不離,不管是端葯,還是食膳,都要看著我吃下才安心的離開,一上完朝,又匆匆趕回來。
印入眼帘的是藍藍的白天,青青的草源,一個寬闊無境的天地。
嘴裏有什麼東西渡了過來,苦苦的藥味。
「你為什麼沒有死?」柳吟走進來時,殿內並沒有侍女侍候,方才想靜一會都讓她們出去了。
劉榮擰著眉,牽起我的手到了外面,沉思片刻,對著我道:「怎麼回事?豐兒好好的怎麼會中毒?」
「皇上,夜深了,我們快回去吧。」我抬頭望著他。
「你以為我不敢?」
此時,劉幕也從屋裡走了出來,見到鬧喳的孩子們,笑說:「不是讓你們不要一天到晚吵娘嗎?又不聽話了。」
相互依偎著,靜靜的感受著彼此之間的溫馨。
「還想搶劫?」劉幕輕笑。
「奴婢已給餵了參,就怕皇后體力不支啊。」產婆不安的說道。
有些東西是上天註定的,不管怎麼掙扎,最終還是逃不開那個牢籠。
而我,則是侍候在旁,也聽得津津有味。
「就是她?」麽麽打量著我,她的目光冰冷,望著我的眼神彷彿是在打量著一件商品。
只因這個生辰八字正是劉榮的。
我走近她,在與她一步之距時,停下了步伐,就這麼平靜的望著她。
沒有理她,我開始逗弄著懷裡連個握拳的動作都不會的孩子。
心中微微緊張,但看劉幕淡若的樣子,強壓下不安的心跳。
「青華,這世上,皇后與水妃為朕付出了許多,甚至整個柳家都為了朕差點滅族,可他們一直毫無怨言,但朕,卻依舊選擇了你,青華,我們一定要幸福的在一起。」
「你的臉?」入眼的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美面龐,只是這張臉的左頰被一道極深的疤痕破壞,疤痕從額貫穿下鄂,直到頸部。
「就是他們?」劉幕挑眉望我。
我慌然回身,就看到了數百隻箭朝我射來,密密麻麻,晴好的天氣突然間似乎變黯了。
「皇上,生死由命,你別太難過。」我的聲音已虛弱的近不可聞。
這一夜,我死死的抱著他,感受著他的溫暖,感受著彼此的心跳,深怕放開他又不見了。
「孩子很可愛。」我微微一笑。
「天哪,屍身發臭了。」不久,就有宮人喊道:「快去稟報皇上。」
「當務之急,是想想我們現面該做什麼?」爹爹嘆氣。
感受他的體溫,聽著耳邊清楚有力的心跳聲,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這是一張多麼稚氣的臉啊,可他說這話的神情,硬是將這張精雕般的臉刻出幾分成熟來,我淡淡一笑,帶著期盼說:「那就跟娘離開。」
「他已經死了。」
劉榮每天做的事就是守著我,近乎完美的面龐已削瘦了很多,顎下青須叢叢,他整個人都極為憔悴,他已經很累了,可依然堅持的守在我身邊。
「政兒——」我趕緊要追去,卻被殿門口的宮人攔住,宮人喏喏的說道:「華妃娘娘,皇上有旨,沒有聖旨,華妃不允離開這座宮殿。」
右相與柳吟則是恨恨的盯著我。
「詔水是個很洒脫的人,可惜……」劉幕沒再往下說。
「如何?」皇后一陳冷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只要皇上信任本宮,本宮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本以為在入夜之前,劉榮定會讓人來接我,然而,沒有。
第十天時。
劉小弟?我鄂然望向劉幕,這樣的稱呼……
不能動彈的身子被抬進了一座轎子裏面,轎子裹得極為嚴實,看不清外面的風景,只聽到人的喧嘩聲,當喧嘩聲漸漸停下時,轎子已然顛簸的走了幾里路。
「青華,」劉榮的臉更為冰冷:「你怎麼總這樣來傷朕?」
她開門見山,聲音雷厲:「是你在豐兒下的毒,是不是?」
「我不想吃,拿下吧。」沒有任何的胃口。
當一切吵雜的聲音結束后,感覺有人在搬動自己的身子進了一個狹小的空間,這應該就是棺木了。
御醫施了一個時辰的針,總算將劉。豐身上的毒驅了個乾淨。
而水妃則是道:「姐姐,妹妹身體有些不適,先告退了。」說完,也沒等皇后說什麼,退了出去。
「皇後娘娘若喜歡宮斗的話,青華自會奉陪。」將眼底的怨恨毫無保留在展現,腦海里閃過的是北道嶺的那一場爆炸,是劉幕臉上的疤痕,與那空蕩蕩的袖子。
深吸了口氣,我點點頭。
最終,蓋了棺。
「把公主還給我們。」一道粗嚷門在身後響起。
「你這話什麼意思?」柳吟的眼底似要冒出火來。
不會感覺錯的,喂我吃藥的人一定是劉幕,可他為什麼不願意來見我?
他搖搖頭,堅定的說:「兒子知道的,這不是娘的錯,但兒子不喜歡被動,以後不管什麼事,兒子都要將事情主動的掌握在手裡。」
政兒不再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抱著我。
「別著涼了。」將一件披衣披在我身上,劉幕溫笑的望著我。
這說明什麼呢?
學著村人的模樣,劉幕脫下了靴子,捲起褲管,一腳踩進了田裡。
「不會再分開了。」他允諾。
「皇上,政兒雖好,但畢竟不是您的龍子啊。」皇后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他的兒子劉豐則是跪在地上,好奇的眸子左瞧右瞧,在見到政兒時,竟然還朝他露出了可愛的笑容,露出小虎牙來。
劉幕開始插殃,一枝一枝**去,再換行,他的速度比起別的村人來還算是較快的,模樣也很像,我起身是驚訝的望著他,然而,當他插完三排,卻見到那些本是插在地泥里的秧苗一根根全浮起時,我由驚訝轉為了撇笑,到最後,看他依然認真插著秧苗的模樣,捧腹大笑起來。
政兒點點頭:「爹爹跟我說過,只等你開始,這些日子,他會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你。」
劉榮似沒料到我會說這一翻話,怔忡之後沉思了起來。
「是啊,瘋了,那個傅京雲搶走了我的幕哥哥,我就讓她生不如死,這會不知是死在哪個地方了。你搶走了我的榮哥哥,我也要讓你不得好死。」柳吟朝我撲來。
「娘親,娘親……」四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朝我跑來,最大的一個九小,最小的二歲未到。
劉榮怔愣的望著我,似乎對我突然的友善有些不適應,半響,點點頭:「是啊。」
這些正派人士與以往的不一樣,眼中布滿了仇恨與怨怒,看著劉幕的目光彷彿有著深仇大恨似的。
我四處尋找著,從御花園到各處院落,從每個殿到宮門,然而,都沒有劉幕的身影。
「傅青華,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柳孜揮退了所有的人後,漠然而冰冷的望著我。
「可是,可是我想和你還有政兒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我哽咽,失去了二個孩子,政兒身上帶都會我太多的心疼憐愛,可這孩子卻選擇留在皇宮。
今夜的風很大,也極冷。
「娘——」他開口呼喚,穩步朝我走來,二步之外,單膝跪地:「政兒不孝,現在才來看你和爹爹。」
眼看閉不過,我索性不閉,去奪她手中的匕首。
「娘,你不喜歡政兒當太子嗎?」快七歲的政兒似乎已經學會了如何思考,他的眸子底儘是深意。
劉榮摸摸他的頭:「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什麼也不問,只依靠在這個胸膛里,不管他走到哪,我亦會緊緊相隨。
「皇后駕到——」尖細的嗓門響起時,穿著華服的柳孜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京城還有這樣的宅子嗎?要是有,應該是極為出名的,然而,搜尋記憶,並沒有誰家是擁有江南水鄉風格的宅子的。
「水妃在胡說什麼?朕只是將孩子養在崇政殿,皇后若想皇子了隨時可以過來看啊,再說,皇后還在月子里,孩子由青華照顧著,朕也放心。」對水妃,柳榮應該是有感情的,從他溫軟的眸子中便能看出。
我自然不會認為區區一翻話就能讓他改變主意,只是不想再與之虛以委蛇,那樣太辛苦了。
「是嗎?」我有些不敢相信。
不能哭,要相信他活著,遲早有一天他會來找我的,一定會的。
西戎邊境看到劉幕時的怨憤依然存在著,無法忘記那一刻的悲傷,每次夢到時的心痛,都讓我痛不欲生。
我相信,只要他活著,就一定會來找我。
「你還小,做什麼選擇啊?」
一時,我無法動彈,更別說出聲,只能被這些影衛夾著飛上了殿頂。
「那你是誰?」
「走吧。」他牽起我的手上了車。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輕按上了我的手背,才感覺到許些的踏實,漸漸沉入夢鄉。
屋裡的一切極為簡單,一張桌子,七八條小登,一個灶子……每一樣都透著純純的鄉間氣息,寢室則只是一張床與梳台,還有一些放衣裳的木箱。
「娘,江山與美人不能兼得,經過爹爹和父皇的事,孩兒決定以後不被美色所惑,就從現在開始。」政兒說這話時,神情是慎重的,目光是深沉的。
甬道冗長,總覺走不到頭似的。
一直跟隨在我們身後的南威,這時也抱來了許多的乾柴,靦腆的笑道:「師傅,這些粗活我來做吧。」說著,不等劉幕開口,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我搖搖頭:「回想起來,那一切所受的苦都不算什麼,你為我的付出更多,那是難以想像的,更無法彌補。劉幕,你不後悔嗎?」帝王成為普通百姓,這樣的轉變恐怕沒人能接受,他卻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深情,我拿 什麼來回報?
說話期間,送親隊伍當中已亮起了火把。
相同的身高,相似的身形,同樣俊美的面龐……二人一站,天地間的華光似乎都聚斂在了他們身上。
「你看著我做什麼?」柳孜擰眉。
可我沒想到,會見到劉幕,本以為只有離開皇宮的那一刻才能見到。
聽到笑聲,他轉頭望我,見到田裡的模樣時,也忍俊不禁。
這一夜,纏著他要了一次又一次,就算身子再疲憊,還是想擁有他。
「這些我都要了。」柳吟指著我剛選好的冬茶,對我仰鄂示威。
「青華,一切都過去了。」他的右手輕撫上我的臉。
「我來幫你吧。」起身坐到他旁邊,給火添了些柴來。
我點點頭。
劉榮沉思了會,抬頭時說:「皇后不可能會這樣做。」
我怔怔望著他,似乎能透過他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
水妃目光微動,沒有說話。
「皇上,每個人都有一種選擇,以前,青華總是顧忌這,顧忌那的,現在,青華只想全心全意為他付出,不再管任何人。」
南威嘿嘿一笑:「大妹子,你要是乖乖留下繼續讓我賺錢呢,我就不劫你們那三兩銀子了。」
皇后眼底的憤怒消失,只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十年之後……
爹娘擔憂的望了我眼,進了內殿。
整座小山處處是陰影,看著讓人有些壓抑。
「朕寧可你死在深宮,也不會讓你離開。」
「你和華禹之間,有些讓我意外。」我笑說:「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這二人,真的想不到的。
「朕說了,皇后不可能會那樣做,她是朕的左右手,更是賢內助,以皇后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會忌妒你獲得我的寵愛,要不然,她不會每年給朕挑選美人。」劉榮無奈的道。
當政兒開始侍候在我旁邊時,我的身子已虛弱到了極點。
點點頭,坐在一邊的草地上,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好。」我點點頭,小口小口的吃著手中的干梁。
御醫匆匆趕來,不過當他看見小柳樺腰上的斑塊時大驚:「小皇子這麼小,怎麼會得上紅瘡症?」
知道他的意思,既然不收南威為徒,自然也不會去接受他的好意。
一出去,頓時感到了森森寒意。
都有遺忘是要時間的,可我給了你那麼多年的時間,你對我的情意怎麼是越來越深?
閉上眸,我吻上了他,這個吻不夾雜著任何的慾望,只是確認他的溫暖,他的存在,輾轉吮吸,萬分笨拙,就是不想放開。
「什麼?」皇后一聽,險些暈倒,在宮人的扶持下離開。
她一怔。
那些人似愣了一下,其中一人說道:「對付魔教這種卑鄙無恥的邪惡之徒,暗箭還算是抬舉他們了。」
像是感覺到我在看他,他突然朝我看來。
值錢的東西其實不多,和一些碎銀打抱在一起後放在了方大嬸家門口。
想到他,自然想到了劉幕,心頭又是一陳澀意。
我望著劉幕近乎完美的輪廊一愣,他媳婦?隨即臉微微的紅,劉幕確是溫柔了很多,在他的眼底已然看不到以往的薄涼,孤傲,但這樣的可親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知道。」他輕輕一嘆:「可咱們的政兒有自己的選擇,儘管他還小,做為父母的我們不是應該尊重與支持嗎?」
「知道了,換了衣裳就去。」就像平常一樣,進了屏風后開始換起衣裳。
「退下。」劉榮斷喝。
「可是華妃就住在崇政殿啊,這與將孩子送給華妃撫養有何區別?」柳吟更急了。
「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這一路來,我的目光沒有片刻移開過他的身影,總是看不夠。
車廂內一時寂靜無聲。
「劉家娘子來了?」辦年華鋪子的掌柜早已與我熟絡,見我到來,笑臉相迎:「今天來的這批年貨東西還真是不錯,要不要拿一些?咦,這位就是劉家大哥了吧?」掌柜的看到劉幕時,笑得更加熱情。
產婆慌惑的站在一邊,顯然,她還要將孩子抱進去給皇后。
那道長看到木偶上的符時,愣了愣,說:「這是保命的符,只不知娘娘這是保誰的命?」
「什麼?會這麼嚴重?」劉榮有些不敢置信。
「你忘了母后當年是怎麼培養我的?」
連著三個月,劉幕像一個普通男人一樣起早摸黑的到田裡放水,除草……而我也同那些婦人一樣,跟隨在他身後給他汗巾,吃食。
走進廢屋后 ,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大宅的後花園。宅子應該極大,鳥語花香,小橋流水,整個都是江南水鄉的布局。
「我將皇弟救上來后,正要上來,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腳,鑽到水底下時,我看到有人躲在那裡。」政兒的小臉上聚滿了沉思,最後道:「娘,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反擊。」
許久,沒有說話聲,可他的呼吸卻近可聞。
「皇上,皇上——」宮人慌張的聲音喊起:「快來人啊,皇上吐血了,快來人啊——」
卻在營帳中見到劉吟的那一刻一切化為幻影。
別開她的觸碰:「柳吟,不要一錯再錯了,你若現在回頭,皇上或許還會原諒你……」
「是,師娘。」南威答得正氣凌雲。
以往,一直以為劉幕才是真正的帝王,但他是從小就被認定的,他的帝王座承了太多人的期待,他被逼著走上這條路,被孤獨與無奈所包圍,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願意坐上那個位置,又或者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隨著命運而走。
「本宮要做的就是讓皇上對你死心。」皇后深深的望著我,裏面埋藏了太多的怨恨,多得讓人窒息。
影衛直接沖向了我,出手點穴。
就聽見外面一陳響動,幾名影衛沖了進來。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意志一直在與身體做著斗睜, 猛然睜開眼時,我喊出一聲:「劉幕,別走——」卻對上了劉榮幽深而受傷的眸子。
獃獃的看著這些越來越近的箭支,這瞬間,忘了反應,甚至沒有死亡的恐懼,有的只是一種奇異的平靜,以及腦海里閃過的那個身影,我喃喃:「劉幕,我來了——」
「還能做什麼呢?」母親苦笑,半響,拉起我的手說:「青華,爹娘都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一定要做出犧牲的話,別管我們和政兒,明白嗎?」
耕田,種地,播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劉榮怔怔的望著我,半響,沙啞的道:「沒有。」
他一直叫著我的名字,聲音里的濃情帶著他無悔的付出與生死相隨的決心。
「你們都出去,政兒,你也出去吧,朕想與至愛皇后說說話。」柳榮的聲音極為虛弱。
劉幕突然介面:「你還是劫吧,這樣比較快一點。」
再見面,恍如隔世,眼底早已聚滿淚水,痴然望他,亦是心疼的望他,不用問,便知道這道疤和*圖*書痕是如何來的。
「皇上不必驚惶,這病並不可怕,只是小兒一般極少生此病,特別是生在腰上的,要是再晚些……」御醫偷看了眼劉榮緊崩的面色一眼,不敢再說下去。
「青華,別哭了。」他用下鄂輕摩著我的髮絲:「幸好我來得及時,要不然,只怕要隨你去了。」
他說『青華,我是真的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我沒有騙你。』
我忙掀簾出去,才發現已是日上三桿。
哪知我話一出口,皇后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般,冷笑說:「傅青華,你可真會編,吟兒喜歡皇上?吟兒若喜歡皇上,她為什麼自請去西戎和親?」
「柳吟,你這麼做不怕拖累你家族嗎?」我喝道,「你再這樣,我可要叫人了。」
劉榮眼底是激動的,伸出抱孩子的手顯得有些輕顫,可見他是多麼盼望著這個孩子的出生。
「他跟了我們一天,也累了,我去拿些烤好的野味給他。」我望向在不遠處打著磕睡的南威。
「下去。」劉榮面龐閃過一絲疲憊。
當我從那男子手中拿過那畫像時,怔了怔,在我與劉幕的畫像下寫著幾個字『不傷一分一毫,賞金一萬兩』。
「什麼?你們不知道華妃的寢殿就是朕的寢殿嗎?」劉榮這下的臉色可說差到了極點:「右相,朕一再的姑息於你也只念在當年的護主,如今,你若再這麼的不識好歹,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能感覺到劉幕是在我身邊的,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太明顯了。
這說明什麼?
「他沒有死。」眼淚一顆顆掉落,我哽咽:「他沒有死,你不可以說他死。」
「如果沒有那場爆炸,或許我們現在還分隔二地。」他拉起我的手朝身後的茅屋走去,這才發現茅屋竟然有三間。
「皇后沒有向皇上撒過嬌吧?或者說,你為了得到皇上的寵信,將小女兒的情態全部都扼殺了,理智的對待一切事物,目的就是讓皇上看到你的能力從而對你信任。」
我蹲下身子,笑望著他如何征服這半畝地。
「皇上,現在是夏日,再不封棺,奴才怕……」宮人沒再說下去,言外之意誰都明白,夏天氣候熾熱,屍身是擺放不長的。
政兒點點頭,正經的道:「娘,我們可以一石二鳥。」
「紅瘡症?那是什麼?」劉榮緊起眉。
「就算沒有我,你也要堅強活下去。」他執起我的手。
皇后?水妃?她們會這般明眸張膽嗎?
政兒沒有阻止,只道:「父皇,兒臣就在外面,有事您出聲喚一下就行。」說完,離去。
「我怕見了你,會忍不住直接帶你走。」他一笑,笑容里有了太多的無奈。
夜裡,我睡得極不安穩,滿腦子是政兒下午所說的話,甚至惡夢連連。
政兒在我懷裡道:「皇弟不小心滑倒掉到了池裡,姥爺在少室山時教過我下水,那個時候沒辦法了,只好去救他。」
我駭然望向他,他淡淡一笑,握緊了我的手,輕道:「事情總要有個了結,我不想再讓你過上逃亡的日子,也不能讓爹娘和政兒一輩子見不倒他們的女兒和娘親。」
回過身,望向站在門外一直溫和看著我的劉幕,再望向這一桌一椅,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幸福的來臨,那麼的踏實,那麼的放心。
「可我說的也是事實。」難道一切柳吟都是設計好的嗎?自請和親,到方才說的那些話,還有她殺我……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謝謝你。」我回抱住他,哽咽道:「謝謝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一句謝謝,總覺得說不夠似的,我與他之間,很多事都不能用文字來表達,說出來了反而覺得是種褻瀆。
「當皇帝並不如你想像那般的輕鬆。」我苦笑,政兒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崇政殿有了孩子,頓時熱鬧了不少。
到殿外時,看到了齊齊下跪著的百官,大漢朝的朝服都是肥袖飄舞,逶迤施地,風吹過時會很漂渺,如今這麼望去,還頗為賞心悅目。
「師傅,我是真心要拜師的。」一見我們要走,南威急的又跪在了劉幕面前。
一聽阿梅這麼說,南威黑了臉:「閉嘴。」
「娘,」政兒深吸了口氣,很認真的回答:「你不覺得當了皇帝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嗎?政兒要保護娘,保護爹爹,還有姥 姥 姥爺,做了皇帝,這些都能做到。」
以劉幕的個性,他是極為討厭像南威這樣強求的人的,儘管不是九五至尊,但很多的習慣還是一樣。
「真的?」如果對水話的話還留有著懷疑,那麼政兒也如此之說,讓我不由得相信,可為什麼不跟我明說?是怕我見了他之後無法放開嗎?
「恭喜?呵,你知道我與你不同在哪嗎?」。
見我沉默,劉榮輕嘆了口氣,轉過身緊緊擁住我,下鄂抵著我的髮絲,柔聲說:「陪著朕一起到老,好嗎?朕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的事,只想你能陪著朕,讓朕不再孤獨。」
「你將北道嶺放炸藥的事嫁禍在劉幕身上,就是為了利用身後這些人找到我們吧?」我冷聲問。其實,把所有的事情聯繫起來,劉榮的 心思很好猜想。
「不管怎麼說,朕愛你是事實,如今朕能走到這一步,一切只因為你。」劉榮沉痛的說。
「朕的愛不比他的少。」
「什麼不是時候? 秋天生孩子最好了,不會太熱了不會太冷,你要再過二個月懷 ,就到冬天了,坐月子就冷了。」方大嬸道。
「如果師傅不收我為徒,南威就長跪在此。」
醒來的那一刻,他會將我抱在懷裡,怎麼說都不離開。
「已經夠了。」我起身,開始收拾。
當聽清楚時,我從劉幕的懷裡走了出來,面對著他道:「你錯了,我不是大漢的吟佳公主,那個人才是。」
其中一人指中手中的畫像說:「就是他們,雖然那男人臉上多了條疤,但不會錯,就是他們。」
「證劇?你敢說這些日子你好好照顧小皇子了嗎?你有正眼看過他一下嗎?」柳吟轉到劉榮面前,哭道:「姐夫,從崇政殿出來的工作都說小皇子好可憐,華妃娘娘根本沒有正眼看過小皇子一眼,甚至連抱也都沒抱過。」
「你說什麼?」柳孜瞪眼。
政兒將葯一口一口的喂我吃,吃到最後一口時,我輕道:「政兒,記住娘親現在要說的話,娘現在所中的毒是皇后所放,皇后將這種無色無味的毒粉放在了父皇的衣櫃之中,所以皇上每次來娘親這裏,娘親身體的毒素就會一天天的積累,至於父皇,你不用擔心……」我將事情始未一點點的向政兒道來,如果政兒執著要當帝王,那麼,這件事可以幫他不少。
「看到了吧?」皇后突然道。
我想辯解,此時,已有人匆匆進了殿,是皇后。
今夜的劉榮,異常的興奮。
我別過臉,淡漠的說:「我從來沒有逼皇上,是皇上一直在逼青華。皇上請離開吧。」
眼睜睜的看著皇后吐血緩緩倒了下去。
成親並不是在屋內,而是屋外,拜天地為父母,三拜完畢,便是送入洞房。
「嫂嫂,」慕容彤兒牽過我的手,柔柔一笑:「我帶你去看你和大哥的屋子。」
「我不會跟你回去。我將與劉幕患難與共,風雨同舟。」深情的望向劉幕,卻見他也正灼灼望著我,二人相視一笑。
「這是朕的家,你是朕的妻子,丈夫回來了還要人能報嗎?」他輕聲說。
「你比我預想中要堅強。」
被悲傷與無助深深包圍著,甚至是絕望,不知道結局在哪,就算是一手安排的計劃,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是心疼,是怨恨,心疼他所受的苦,怨恨劉榮的絕情,柳孜的狠。
此時,聽得劉榮道:「奇怪,樺兒這是怎麼了?怎麼脖子上有這麼多一塊一塊的紅斑?」
柳吟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爿開我的嘴,迫使我吞下后道:「這顆藥丸能使你恢復力氣,但還是說不了話。快起來,下馬車。」
「你們這些瘋子。」為了獲得一個男人的寵愛,她們竟然能做到這地步?
不明白他突然跟我說這翻話的意思。
「不錯。」她傲然抬頭。
夜宿在一處小城鎮里。
劉幕,這個男人,深深的恨過,怨過,如今,是滿滿的愛。
巫臣華禹與慕容彤兒不知去向,沒人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暗衛挾起我就往那隊伍當中飛奔而去。
他只是學會了怎麼去隱藏心思而已。
如今,再這麼散步,心境截然不同,對他充滿了防備與恐懼。
「你做主吧。」他淡淡道。
「你是誰?」猛聽得南威驚叫。
「你?」柳吟輕咬下唇,惱怒的望著我。
劉榮的臉一沉。
「是。」宮人點頭。
她回過頭來看著我:「你想我對付我姐姐?」
「大都是些乾貨,哪,就那些。」掌柜指了指柜子最外面的幾箱乾貨。
「那趁夜還未黑,再去抓些野味變賣,總不能讓娘子連人家生孩子的禮也送不起吧?」他打趣,故意想把氣氛弄得開心些。
「你們不能這麼做,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將會生靈塗汰,天下就不會再安寧。」我急道。
這是一個七歲的娃會說的話嗎?或許,劉幕的決定是對的。
「一個時辰之後,放心,這裏地勢陡峭,基本是沒有野獸的,他們不會有事。」
「在想什麼?」他微笑的望著我。
政兒落水一事,讓劉榮派了幾名影衛裝成宮人對他保護,幾乎形影不離。
「這兒真美。」我笑說。
「所以你就扮做小太監去與她玩?」我失笑。
可直到東邊肚白,直到雙酸再也走不動,依然沒有找到。
甚至在晚膳的時候,嘴角的那一絲笑弧也始終揚著。
「你們?」我駭然的望著這些影衛。
那一時間的經歷,我早已告訴過他,無奈的點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躺了好久好久,直到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時,我緩緩睜開了眼,看到了劉幕。
隔天,天邊布滿了烏雲,遠處的山峰上早已烏雲密布,時不時電閃雷鳴。
「我都生了八個孩子,聽我的話沒錯。」方大嬸一句話,大家又大笑起來。
「把孩子給我。」柳吟走過來,蠻橫的說道。
直到一件披衣披上了我的肩,轉身,看到了劉榮,這個與他長得極為相似的人。
他擰起眉,避開了這個話題:「他不該進宮把你帶走,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我不知道,他和政兒一樣在吃著剛洗好的果子,政兒沒事,二皇子卻……」我亦是滿滿的擔心。
我更著急,萬一屍體沒有變化,不是露出破綻么?
「是啊,那時不知道喜歡你,更不知道怎麼才能和你玩在一起,所以每次去右相家,就想要去她去玩,就好像與你在玩似的,我把她當做了你」劉幕緊緊的抱住我,無限感概:「這一玩就玩了五年。」
真的只是我的錯覺?他依然如以前那般執著與我?
心裏更加慌起來,不,劉幕不可以丟下我,絕對不可以。
「朕很累,」他微微一笑:「別再鬧了。」
世間有個人這樣愛著我,何其有幸?
劉榮眼底銳光一過:「右相這是何意?」
「不能,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一愣,直直的回望著他。
不,我不要——
可我的心卻越來越詫鄂,甚至漸漸冰冷,為心中的想法而駭然,更為皇后的大胆而駭然。
那是吟佳公主也就是柳吟的送親隊伍。
他低頭看向我,微微一笑:「走了一天的路,累壞你了。」
一時, 人仰馬翻。
「朕相信青華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劉榮沒有看向皇后,只是莫測的望著我。
「怎麼會這樣?」淚嘩嘩而流,心疼的望著這個曾是至尊,狂視天下的男人,他曾是那麼的高高在上,那麼的傲睨世間,如今,俊美依舊,可面容滄桑……
我點點頭,輕咬下唇強忍回欲哭的衝動,朝他笑說:「我去做飯了,今天買了些肉,做幾個你最愛吃的菜。」
「你們?讓堂堂一個后妃去和親?那是一種恥辱,不僅是皇上的恥辱,更是大漢的恥辱,皇上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厲聲道。
我是地道的中原人,長相屬中上,如今這身衣裳在身上,硬是穿出幾分嫵媚來。
「你說什麼?」柳孜眯起眼。
「難道你不打算帶走他?」
「呵,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我並沒打算收徒弟。」說完,劉幕對我道:「走吧。」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只想知道皇後會如何處理這事?」只怕不會善罷干休。
「你能保下命就不算了,還要知道得這麼具體做什麼?」麽麽說道。
村子里的人是快樂的,這份快樂像是能傳染。
妖孽?聽到這個消息時,腦海里閃過的是巫臣華禹近乎與完美的臉。
我不知道該送什麼,便去店鋪里買了些銀鐲的東西送去。
七天後,方大嬸的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方家欣喜之餘還辦了下桌小酒宴。
皇后挑挑眉,並不回答:「傅青華,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有時很愚蠢,真不敢相信你當年會是太后的貼身侍女,太后的雷厲風行要是出了名的。」
田耕,一望無垠,被耕過的田園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著一層晶亮的光澤。
腰上陡然一緊,身子被擁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西綢靴子出現在了眼前底下。
「真的?」我失笑,望著他們臉上幸福的神情,難掩驚訝:「什麼時候的事?」那時,華禹對我還是那般執著,才半年的時間,怎麼……心裏是由衷的高興啊。
而在這一天,我也知道了下毒的人是誰——柳吟。
「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希望後宮和睦?什麼叫不希望發生太后后時后妃爭寵的事?難道他以為是我在搬弄是非嗎?
再次望向他,看到了他眼底的絕然。
侍女魚貫退下。
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著方大嬸學著去買菜,然後燒菜,然後是家務與下地。
正當我想著之時,屋門被推開,皇后在宮人的擁簇下走了進來。
劉幕也笑:「那我明天獵物打得多些。你打算拿什麼東西去祝賀?」
「我今天不想說話,柳三小姐下次再來吧。」我漠然的道。
視線對上時,他微微一笑,又回頭與眾人說話去了。
「沒事,下次注意就行了。」劉榮扶我起來:「這不能怪你,你也不希望孩子出事的。」
我心中一驚,卻見劉榮的眼底布滿了陰沉,他是真的動了氣。
這一夜,我正在房裡補著衣裳,劉幕走了進來,靠在牆邊,含笑的望著我。
「皇上……」
這些日子以來,他並沒有碰我,甚至連擁抱也沒有,但三餐都會在這裏吃,甚至連住寢也不去別的娘娘那,而是在偏殿。
「今晚夜色不錯,出去走走吧。」他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和親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柳三小姐,皇後娘娘已經回去了,你不該安慰一下你的皇后姐姐嗎?」我冷冷盯著她。
心裏的沉重像是陰雲一樣消散不去,再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擰起眉。
「不錯。」皇后冷冷一笑:「不止不會動刑,還會待你極好。」
「好。」他點頭,幽黑的眸子深深的望著我,包含著他無邊的深情。
「朕有些累了,我們早些安置吧。」劉榮並沒多說什麼,而是牽起我的手進了內寢。
「你以為皇上只會有豐兒一個孩子嗎?」
然而,身子被點了穴,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力氣反抗。
柳孜目色怨恨的望著我。
「怎麼了?」我停下手中紡織的活,慈愛的望著我的孩子們。
「還不是時候。」我笑說。
只能遙對著月光,痴痴看著。
「皇上,請收回聖旨吧。」我帶著政兒也下跪:「青華只希望政兒平平安安的長大,宮裡的一切並不適合他。」
然而,連著十天,別說去外面試探,就連身體也依然不能動彈,一般的點穴,少則半個時辰,多則幾個時辰,卻沒有像這樣連著幾天幾夜不能動作的,那只有一個解釋,他們在飯菜里下了葯。
他溫柔的望著我,這一刻,他的模樣彷彿又回到了六年前那個他為我放燈籠的晚上。
「本宮會再一次讓你消失,這一次將是徹底的,永遠的。」柳孜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你笑什麼?」我詳怒。
我緩緩回頭,看到了政兒小臉上的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柳孜怨恨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華妃啊,你就這樣死了?死不瞑目吧?呵,放心,本宮很快會將你的兒子送來陪你。」
「你, 你們方才有沒有看到人?」壓下慌亂的表情,我淡然問。
下一刻,睜開眼,然而,殿內哪有什麼人影?
「娘,我去找爹爹。」不等我說什麼,政兒已經跑出了殿。
劉榮什麼也沒說。
我與劉幕的田只有半畝,比起別家一小了許多 ,但在我看來已然夠大。
「吟兒?怎麼回事?」皇后見到面前的場景,臉色一白,忙朝身後的宮人吩咐:「快,快叫御醫。」
「你?」皇后掄起手就要打下來。
「公主,小心——」這聲音我熟悉,那是送親隊伍禮官的聲音,他的聲音滿是恐懼和害怕。
「娘娘,怎麼辦啊?」
而他也因為那天的爆炸,爆破出來的碎石弄傷了他的臉,也讓他失去了左臂,因炸藥的中心地正是魔教眾人的聚集之處,魔教可說被滅門。
「不要逼朕。」
柳孜的局,布的不是一天二天,而是很多年。
宮女的尖叫聲紛紛響起來。
除了心痛,心疼再也融不下任何。
「但青華想接受的只有劉幕的愛。」
好不容易出了宮,不能再回去。
「不管你是什麼人,得罪了我的主子,你就別想安生過日子。」此時,門被推開,一名侍女端進了飯菜來。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的身子越來越沉重,到夏初的時候,已然動不了半分,知道時間快到了。
「娘,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政兒稚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什麼?」我一愣。
麽麽過來,再次細細的審視著我,半響,才道:「長得挺精緻的。」說完,開始動手解我的衣裳,邊解邊說:「這十天,你最好乖乖的,要不然,有你苦頭吃。」
古說『紅顏禍水』,其中的紅顏絕代風華,傾國傾城,而我一名宮女,姿色只屬中上,卻也要遭受這樣的命運嗎?
慕容彤兒臉色更紅了,支吾的說不出話來,這感覺……想到我是如何制止劉幕的反噬反作,再看她這模樣,瞬間明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也不累。不過,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這幾天為了過年你忙著清掃,你已經累壞了。」說著,他將東西放在了一處乾淨的地上,拉著我走到幾塊凸起的石塊上,清理了下石頭上的灰塵,便扶著我坐下,每一個動作都極度溫柔。
而我,則一直思索著水妃所說的那句話『有的執著,得靠死亡才能消失』,可問題是如何才能讓『死亡』逼真?以劉榮的性子,只怕不會……
他們這麼一問,我想到了政兒,也想到了父母,望著方家和樂融融的景像,羡慕不已,如果能把政兒和父母接來一起住就好了。
我點點頭:「你去哪我就去哪,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怎麼個為所欲為法?」後宮的一切刑法我都清楚,哪怕是那些不為人所知的私刑,我現在的身份就擺放在那裡,她是不可以對我動用這些的。
「不出意外的話,會,到時我們把爹娘和政兒也接過來,好不好?」
「政兒也想和娘在一起,但姥爺說,男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要在小時候就選擇好自己所要走的路,政兒告訴姥 爺,政兒要當皇帝,政兒下定決心之後,也去告訴了父皇,政兒要當皇帝。」
「就算柳三小姐是皇後娘娘的妹子,也不該對我這個華妃如此說話吧?」視線從孩子臉上收回,我冷然望向她。
「二人成親才這麼幾天,哪能如此快啊?」已經有村人說道。
冬天,已沒任何的風景。
「可他只是個孩子,他才多大啊?你就讓他自己做主?」
我們緩慢的走著,偶爾相視一笑,無數的想說的話盡在這一笑之中。
當我看到谷白時,幾乎不敢相信那是我的摯友,光裸著二條堅實的臂膀,腰系了粗粗的腰帶,那模樣哪裡還有以往白面書生的文弱形象,完全是一個鐵匠師的打扮。
因為村人幫著種了田,因此晚飯自然落在了我們家,並不用我來燒什麼,方大嬸和幾個婦人包攬了全部的活,甚至還從各家拿來了菜肴。
「是嗎?」我漠不關心,心裏卻想到了劉幕小時,太子么,呵,人人都想做皇帝,人人都想當太子,真有那麼好嗎?
政兒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半柱香的時間內,他的眼神不住變幻著,眼裡是名為思考的東西。
「等死。」
十步之外,跟了我一夜的宮人規矩的站著。
「皇上,二皇子種了一種極為厲害的毒,下毒之人過於歹毒。現在,老臣要進行針治,還請皇上到外面等候。」
我鬆了口氣,走向他:「以後你要叫醒我,我害怕一個人。」
「不是,那你小心些。」不是不相信,而是本能的緊張,怕就此與他分開,怕從此再也無法在一起。
當柳吟被抬回去,御醫趕來,已過去了一柱香的時間。
天空廣闊無邊,無窮無盡,此刻,無數的雪花落下,反倒增添了許些的溫情。
有時,我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劉榮對柳吟的態度,對他好得出奇,近乎于寵溺了,彷彿真拿她妹妹般在疼愛著。因此柳吟在宮裡可說橫行無肆。
「來人。」劉榮突然喝道:「將這裏的所有宮人都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從不知道生計會是這般艱難。
「還說要做皇帝,這樣的小事說哭了?」我輕撫著他,嘆息。
過年前三天,是置辦年貨的日子。
是嗎?是這樣嗎?心裏深嘆了口氣。
「有你的地方便是家,不管走到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就好。」
宮人離在十步之外跟隨,躬著身輕手輕腳的走著,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不,皇上,你聽臣妾說。」皇后聲淚俱下:「臣妾知道你愛華妃妹妹,為了她可以拋棄所有,但皇上,皇子畢竟不是華妃的親生兒子,她對他又怎會上心?一個真心疼愛孩子的母親,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定是第一個悉知的,臣妾聽宮女說,紅斑瘡要生到腰上,沒有七八天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皇後來做什麼?她不是還在坐月子嗎?」劉榮說完,匆匆走了出去。
「我沒有殺柳吟,是她要來殺我,那刀是她自己刺進去的。」我淡淡說。
「不累,你呢?」
「師娘——」南威可憐兮兮的望著我。
他像是與我耗上了。
「入鄉隨俗嘛。」面對著他面頰上的那道疤痕,心裏忍不住又一陳酸澀:「這疤消不去嗎?」
「沒事,七天才出一條帕子而已。」我笑笑。
「意思很簡單,宮裡連日來有異象,而這些異常都是這個女人來之後才發生的。」百相一手指著我,精銳的面寵透著殺氣:「這個女人是妖孽的化身。」
他面龐平靜, 只是微笑的望著我。
「不,不好。」聲音有些哽咽,望著他空蕩蕩的左手,這些日子的歡樂一瞬間消失。
精神高度戒備,試圖憑著周圍的聲音來判斷這裡是哪兒,然而,他們走的路除了初時喧嘩的聲音可以聽出是在京城某條街之外,其餘的皆是走了寂靜的小路。
劉幕淡淡一笑:「我只是個江湖人士。」說罷,牽起我的手,大步邁了出去。
小孩子們在起鬨,老人們則是笑得合不攏嘴,婦人們說笑著齊整著碗筷,彷彿結婚的就是他們的親人似的。
「下雪了。」他突然說,便抬起頭看著天空。
或許在一開始,他帶給了我無盡的痛苦,但現在,我卻慶幸人生當中遇上了他,明白了愛,如果沒有他,人生是枯燥而無意和_圖_書義的。只是這份情太讓人難過,他的付出太讓人心疼。
「華妃娘娘,吟兒好心來看你,為什麼你反而要殺吟兒?」柳吟不敢置信的望著我,身子緩緩倒下。
我淡淡一笑:「自然不會,但做為母親,我想能做一點是一點,不對嗎?」
「走吧,不要著涼了才好。」他再度牽起我的手。
「二皇子?」陡然,一名宮人驚劉豐呼。
走于小路上,欣賞著周邊的美景,偶爾相視一笑,溫暖而溫馨。
民間甚至傳出謠言,說是宮中有妖孽禍世。
我依然不死心。
「真心?皇上錯了,皇后與水妃待皇上才是真心,至於青華,只是出於習慣,出於壓迫,只是人是有感情的,在慢慢的相處中,既然沒有怒目相向,但只好和顏相對了。」這就是宮人,他們幾乎沒有自己的思想,一切全憑主子的喜好,太后寵愛這二個兒子,我自然也跟著喜歡,太后若嫌棄其中一人,我對他必然也是有隔隙的。
然而,就在第五天時,我察覺到了一絲臭味從身上散發出來,就聽到有人的聲音說:「娘娘不必害怕,這氣味是水妃娘娘讓奴才帶來的。」說完,不再有聲。
她對我有怨恨?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惹是生非,她對我的怨恨何來?
而他卻是雲淡輕風,只是輕輕叫著我的名字便是滿臉的滿足。
他低低笑出聲來,胸膛也一震一震的,下一刻,又大笑起來。
師娘?我哭笑不得的望著他,就在不久前,他還說要將我賣了賺錢,如今這聲師娘是喊得多麼的……
奇怪的是守夜的宮人並沒有攔住我,而只是遠遠的跟隨。
我詢問的望向麽麽,麽麽卻未看我一眼,只冷冷的做著手中的事,給我串珠子。
劉幕含笑望著我,陽光之下,他的笑容淡淡的,卻極其溫柔。
「我們?難道你認為皇上會以為是我們掠你出去的?」劉吟睨了我眼,聲音更為得意:「錯了,皇上只會以為這一切都是魔教所為,是劉幕所為。」說完,她又喃喃自語:「幕哥哥,誰讓你選擇了那個女人,可別怪吟兒利用你了。」
『啪——』很清脆的一個響起。
大女兒劉諾才九歲,已出落得標緻,此時異常興奮的說:「爹,娘,有一個自稱我們哥哥的人在外面。」
我就這麼痴痴的望著他,忘了時間,忘了一切,眼底只有他的存在。
「是,夫君。」一聲夫君,聲音是輕顫的,哽咽的,這一天,來得太不容易了:「我,我們別再分開了。」
「如果你的手沒有斷,那該多好。」我喜極而泣。
夜還很黑,抬頭看向天空,滿天空的星星一閃一閃,極為亮麗。
「不要離開朕。」他親吻著我的手,額頭抵在我手上時,哽咽越來越重:「朕求你,不要離開朕,求你。」
「你裝什麼,北道嶺的炸藥不是你埋的嗎?武林上千人在那天葬送了性命,整個武林幾乎停滯。」說的人心痛難忍。
劉幕一聲輕笑:「我不收徒。」
我是有些意外的,那個愛我那般執著的人,竟然會連著三天都不來看我。
一直,劉榮都沒有說話,而是深沉的望著我,那眸子里有太多難懂的東西。
「青華不知皇後娘娘在說什麼。」也許後宮就是個大染罐,再純白的人進了去,也無法獨善其身。
我卻明了他說的意思,是啊,初見水妃,就覺得她是和風,雖然柔弱似水,但絕不是藏在深閨中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如今進了深宮,只是將她死死的束縛住了。
政兒已經換上了一身的明黃,和以前一樣,那是屬於太子的裝扮,他拔高了不少,粉妝玉琢的模樣更勝從前。
「吟佳公主,你再敢往前跑一步,我們就當你是藐視我們西戎,將你箭射於此。」西戎迎親隊伍首領的話通過草原的風傳了過來。
突然,雙眼被一雙手蒙上,劉榮低低的帶著傷感的聲音傳來:「朕 知道你看的不是朕,以後不許再這樣看朕了。」
他含笑:「是啊,一直以來這是我最為迫想的,也是最想給你的。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並不知道能在這裏住多久。」
皇後到底要對我做什麼?若要殺我,何必這般大費周折?若不是要殺我,她的目的是什麼?
我淡淡一笑:「你知道一個寵妃會囂張到什麼地步嗎?」
「哦?」我細細看著懷中的孩子,對柳吟所說的話愛理不理。
柳孜不敢相信的望著我:「你, 你竟敢打我?」說罷,也揚起了手。
政兒點點頭,卻一臉黯然:「見是見到了,但爹爹走了,他說這是為了大家好。」
半個月後,身子出現了一些異常反應。
「那就都來一些吧,不用太多,一二斤就夠了。」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柳三小姐,沒有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劉榮已不像已往那樣隨心所欲,他懂得了更多的權衡之道。
是啊,沒有勉強只有交易,這樣的交易……我心中苦笑,劉榮還是以前的劉榮嗎?
慕容彤兒臉色微紅:「五個月。」
我點點頭。
毒量下得極重,那人應該是要置我于死地的,幸好下毒的人並不懂毒,這種毒的毒性雖強但入五臟六腑的速度極為緩慢,可以讓人不至於立死。
「我和青華隨你回宮。」劉幕在此時突然道。
唯有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當我與劉幕踏進這裏時,一個微胖的四十上下的婦人走了出來,看到劉幕和藹的笑了起來:「劉小弟,回來了?喲,這就是你媳婦吧?長得真是標緻啊。」
我將手指向被西戎士兵包圍著的送親隊伍中的劉吟,看著她原本就不健康的臉色變是慘白。
「接下來會走一些山路,要辛苦一些。」他道。
「傻孩子。」爹娘眼中也有了淚水。
我搖搖頭,宮裡過年的東西哪需要我親自動手,動動嘴皮子就行,宮裡數年,早就忘記宮外的年是怎麼過的。
「我說怎麼這麼熱鬧呢?」另一間茅屋的門打開時,小丫打著哈欠走了出來,見到我眨眨眼,噘起嘴:「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得真不假。」說完,又朝身後吼道:「谷白,給我死出來,睡了一天一夜了,還睡不夠嗎?」
柳吟的眼底卻閃過一絲不快:「把孩子給我抱抱。」
「來了?」影衛夾著我閃進了一間廂房,房內,一名年約四十麽麽裝扮的女子迎了上來。
眼眶浮上了澀意,我猛然起身抱住他。
柳孜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我山路,留下買路錢——」南威身子極為高大,模樣也如他的名字般威武,此刻,他手拿大刀,每說一句話就做一個動作,要是在先前,我會覺得害怕,但此刻有劉幕在,只覺得好笑。
「因為有你,我才能堅強。」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堅強的人,有時甚至是懦弱的,明明知道利害關係,卻總是遲疑不定。
「京雲,你什麼時候也給劉家大哥生一個在胖小子啊?」方大嬸在一邊笑得合不攏嘴,邊笑邊問。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你是以為朕不敢對他們下手?」
「嗯,以後的日子,不能再回少室山了,不過放心,爹娘和政兒會過得很好。」
喜服是最為簡單的,只一身的紅衣紅帶子,發上別了個紅花而已,而他除了紅花亦是。
我深吸了口氣,卻在聞到劉榮身上的味道時,擰了擰眉,暗道:「皇后已經開始了嗎?」儘管劉榮已然做為皇帝,成為了一個對權利佔有慾極重的人,但很奇怪,他的氣息依然是乾淨清和的,平常也不用任何的香精,只因每次他的衣裳,我都將它們放在一個放了花乾的櫃內,這個習慣,劉榮至今都沒有變,因此,只要他身上的香氣有任何的變化,我都能知道。
可因此,也昏迷了好些日子。
「不管再怎麼苦,我都要和你在一起,風雨同路,患難與共。」
望上她的離開,我淡淡一笑,護子心切的人總會做出最後的反擊,而這一擊,我將會從此在宮中消失,至於政兒……我必然要帶走他。
「娘親,我真的沒事。」政兒反過來安慰著我。
谷中的夜色非常的美,合著群山的幽光,仿如一幅畫。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二名盜賊是我認識的,正是先前買了我的人販子阿梅和南威。
「是啊,要好好謝謝她。」劉幕淡淡一笑:「記得小時在右相家授業,看到她模樣時,就大為驚訝,沒想到世上會有那麼一個人與你這般相像。」
直到看到父母與政兒。
「還好。」和他在一起,哪怕再累也是毫無怨言的:「能這樣牽著你的手,你想像不出我有多麼的幸福。」
劉吟則是輕擰著眉望著寢宮的方向出神。
我點點頭,知道他所說的這個不出意外是指什麼,劉榮,他現應該是在找我們吧?柳孜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在劉幕的身上,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官兵發現。
「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老實的宮女不當,非要讓劉家二兄弟愛上你,還弄出這麼多事來。」柳孜冷笑:「你不知道你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包括我們柳家所有的人。你死得其所,本宮還覺得是便宜了你。」
「見過皇上。」我走上前施禮。
今生的深情無解,可也只能到此。
此刻,腦海里想起的是劉幕傲岸的身影。
漠然的望著她半響,我緩緩起身,欲離開,走了幾步,猛然回身又望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來人,宣御醫。」劉榮急喊道。
劉榮竟然公告天下,封政兒為太子。
我轉身望她:「你說什麼?毒是你下的?」
「真的?」我抬頭望向,金陽在他身後盪出光圈,俊美的輪廓呈現在柔和之下。
劉幕對他壓根視而不見,只說: 「這些累子風餐雨露,累壞你了, 下午就能到鎮上,到時好好休息幾天。」
「可是後來,你變了,眸子清澈依舊只是多了沉靜,彷彿任何事再也激不起你心底的波動,臉上的笑容也不在,而是拘束而謹慎,嘴角的那抹溫暖也被卑微所代替。」
劉幕一直吻著我,灼烈而霸道,強勢卻深情,只在進入身體的那一刻,溫柔如水。
靠在樹身上,遙望著星空,心裏一片寧靜,只不過這樣的寧靜能到何時?
「謝謝。」
草原的風帶著陽光的感覺,帶著清新的味道。
「將孩子抱走。」劉榮一個令下 ,立時走上來三名奶媽。
「不是我不放過你,而是你不放過我。」劉榮緊緊的抱住我。
是啊,皇后畢竟一手養大了他,她這樣說,他怎能不受傷呢?
我想,皇后並不知道這一點,不過,她這個做法卻極妙,只想不到,她竟然連劉榮也敢利用。
他似乎怔了一下,半響后,笑著點點頭:「好 。」
我繼續說:「他不想嫁給西戎王,打算逃跑。」
一路來,彼此相牽的手沒有放開過。
「你,你卑鄙。」
「傅青華,吟兒與你有何怨仇,你要這麼對她?」皇后掄起了手朝我刮下。
「你要做什麼?」許是我眼底的冰冷太過,柳孜眼底出現了駭然。
將孩子交給奶媽后,我不禁向寢殿內望去,劉榮要將孩子拿到崇政殿撫養,皇后又怎可能同意?但另一方面,她也應該是高興的,可見皇上對這個孩子的喜歡,歷朝歷代以來,還沒有皇上將皇子親養在身邊的。
「皇上,老臣為此事還去占朴了一卦,而符合卦象的人便是華妃。為怕皇上不信,老臣還特地將道長也請了來。來人,將道長請上來。」右相一說完,便有侍者請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道長上來。
「哪怕你的父母與政兒?」劉榮的雙手突然捏成拳。
就在驚訝時,巫臣華禹也從那間茅屋裡走了出來,見到我時,妖孽的面孔悠然一笑:「歡迎回來,青華。」
劉榮臉色陰沉了下來:「朕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現在你還要為劉幕說話?你別忘了他也在朕的手裡。」
政兒低下頭,似在思索著什麼,良久,說:「娘親,池下面有人拉我的腳。」
「這你也知道?」我一愣。
四個多朋后,慕容彤兒生了個女孩,讓平靜的生活一下子熱鬧起來。
此時,聽得產婆高喊道:「頭出來了,頭出來了。」
「你真以為是他進宮將我帶走的?」
皇后沉下了臉,突然道:「來人,華妃狡辯不認,將她關起來。」
我驚訝,難道這些人不知道那炸藥是朝廷所為?
「青華,你身子的毒剛解,還很虛弱,快躺下休息。」劉榮疲憊的聲音傳來。
劉幕,你在哪?
「皇上,您身子還虛弱得緊,皇上……」宮人的聲音傳入耳時,政兒擔憂的喊了聲:「父皇,你怎麼起來了?」
我不知道皇後接下來要如何做,只能見機行事。
是我想錯了嗎?這個男人對我的心意其實一直沒有變過。
「不用了,這是皇上第一個孩子,還是小心為好。」我道。
這些日子里,劉榮對我形影不離,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還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停留,那目光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讓人想落淚。
「你要做什麼?你瘋了?」我驚呼。
「你?」柳吟眼底閃過一絲怨恨,轉身就離開。
可我確實沒有想到會在這般崎嶇的山路上遇到盜賊,這樣的山除了我們,只怕沒有人會路徑此地吧?
心裏起了一陳寒意,這樣的女子……
竟然有一天,我也會這般仇視的望著劉榮,這個曾經陽光的少年,曾經溫柔的少年,曾經帶給我想珍藏記憶的少年。
除了意識,我什麼都做不來,只能靜靜的聽著。
我做主?我愣了愣,我做主……以往都是他說了話,他說的每一句話,那是 必須執行的,如今,竟讓我做主。
「你恨我?」他問:「為什麼?」
春未的夜晚還是極冷的。
劉榮的神情一松,寢房便傳來了一陳嬰兒的啼哭聲。
「沒 ,沒什麼啊,」其中一個奶媽顫聲說:「小皇子年紀這麼小,根本不會吃什麼,除了我們的奶水。」
「枯竭之症?」我喃喃,沒想到會是這個病,想來皇后對我怨恨至極,若不然也不會下了那樣的毒。
劉幕輕笑。
我亦不出響,只漠然望著她。
「以前太后的雷厲眾所周知,可你沒有學到太后的半分也是事實。」柳孜不屑的望著我。
「沒有什麼意思,朕近來國事繁忙,只是想回到後宮能一片小棲之所。」劉榮走了過來,執起我的手,柔聲說:「朕雖然寵愛你,但後宮畢竟是皇后在管事,朕相信她會秉公處理的,朕先去御書房。」
她的神情滿是陰蟄,眼底透著殺意。
見劉幕的附合,我只覺臉頰也發燙。
不言而明,是柳家人,只有柳家,他才會如此護著。
「可她要對付政兒,我無法坐視不理。」
而也就在這時,政兒突然去救落水的劉豐,劉豐被救,他自己卻溺水……
此時 ,一名宮女驚慌的跑了進來稟道:「娘娘,右相請娘娘去殿外一趟。」
「大妹子,你家相公待你可真好。」一婦人說道:「都不讓你田啊。」
「一路走到現在,朕失去了很多的東西,朕渴望著溫暖,渴望著有一個幸福的家,家裡有你,有孩子。」頓了頓,他又道:「這麼多年來,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奇怪的是,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當每天聽著朝臣的奏章,當每晚處理的那些天下大事的摺子,當上朝坐上那個位置時,似乎一切都變了。我不再是我,每天要考慮很多的東西,考慮得多了就發現所在乎的所關心的擴大了。」
「怎麼辦?我們不會種田啊。」自住在這個小村后,米菜都是買的,菜倒是種了些,但收成並不好,如此竟然要下田種地,心裏不免慌張,望著劉幕近乎完美的輪廊以及他露在外的白晰膚肌,只覺無望。
一時,我怔住了,她們竟然在給我穿大婚喜服?
「二皇子怎麼會落水?」我更是摟緊了孩子。
「皇上,是青華不好,沒有照顧好皇子。」對這麼小的孩子,我愧疚。
「是啊,方大嬸,帶我媳婦回來了。」劉幕毫不介意,彷彿與她極為熟悉似的:「麻煩你照顧小舍了。」
這些人,他們的笑容很美很美。
面對他這樣,我心裏儘管怨恨著,可卻有種想哭的衝動。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能深到如此?為什麼非要折磨得你死我活,才能成全?一生一世一雙人,在牽扯到方方面面時,為什麼是那麼的難?
「吃得多些,要不然半路上會餓。」見我突然不吃了,劉幕溫和的道:「不相信我嗎?」
除了和柳吟見面的這天聲音和身體能說和動之外,又被點了穴。
他轉過身望著我,深深的,像是要將我凝進他的靈魂深處。
不敢相信他出現在我面前,不敢相信手中的溫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為什麼你還不懂珍惜?」皇后聲音陡厲:「為什麼要鬧得後宮不和?現在連朝廷百官都在關注著你,難道你真要皇上做一個昏君嗎?」
索性不再跑,而是停下了腳步,緩緩的閉上了眼。
「是啊,小孩子應該都喜歡放鞭炮的。」我符合,想到政兒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相念,脫口而出:「劉幕,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皇子這病可是能早些發現也算是小病了,只是沒想到……」御醫偷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下去,但這言外之音,顯而易見,是在怪我這個『養母』沒有及早發現。。
劉幕挑挑眉:「小看我?」
「老臣方才已讓皇後娘娘去搜取華妃寢殿,還請皇上恕罪。」右相道。
他一聲低笑,被動化為主動。
以最快的動作,將衣裳換上,頓時,眼前的人哪是什麼和親的吟佳公主,而是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侍女。
劉榮愣了愣:「青化,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劉榮笑得很開心,眉角都飛揚了起來,他邊和孩子逗樂著邊叫著新取的名:「樺兒,朕的樺兒,朕會將這世上所有好的東西都送給你,你要健康平安長大。」
我猛然睜開眼,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人,這個我朝思幕想的男人。
「皇子本就是皇后所生,將皇子帶到崇政殿,于祖制不合啊。」
此時 ,內侍又匆匆進來:「皇上,右相請皇上快些過去,軍情緊急,急待皇上做出裁決。」
「遊牧?風吹草低現牛羊……」我望向他,柔聲說:「你走到哪,我就在哪。」
避開了他的目光,我給他倒上茶。
才走了幾步,中間的那間門突然打開,慕容彤兒從裏面走了出來,她一見到我,開興的說:「嫂嫂醒了?」
「是。」宮人魚貫退出。
「她自己刺進去的?」劉榮擰眉:「她為什麼要自己刺自己?」
「我沒有殺柳吟,這一刀是她自己刺上去的。」知道說這話她們不會信。
我很想失笑,可望進孩子認真的眸底,突然說不出話來,半響,才說:「可是娘希望你和娘在一起,而娘是必須要離開這裏的。」
我一怔,小時候的我在他眼裡是這樣的嗎?
此時,爹爹走了過來,說:「放心吧,政兒沒事,皇上對政兒非常的寵愛。」
「青華,吟兒是個惹人疼愛的女孩,她一聽朕說要與西戎和親便主動提出由她前去,」劉榮嘆道:「她若真喜歡朕,又怎會提出這種事來?」
「奴婢哪敢啊。」我輕笑,朝他俏皮的眨眨眼:「昨天方大嬸他們給了許些秧苗,你現在去試試?」
「皇上不是說不會再強迫青華做任何事嗎?」我疏漠道。
谷白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是啊,我也差點認不出自己了。不過你沒事真好,我都擔心了快半年。」
他突然摟地我,滿足的道:「不笑什麼,只是覺得很幸福。」
劉榮將我抱得更緊,在耳邊痛苦的低喃:「忘了他吧,我愛你,青華,你就忘了他吧。」
「青華,皇兒的名字還沒取好嗎?」劉榮抱起了孩子,在懷裡逗弄著。
「我不放心他。」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他從包袱里拿出些干梁給我。
唇離開時,我著急,很想用雙去抓住他,只是身子依然動彈不得。
「不知道。」我搖搖頭,漠然的望著他:「青華不知道皇上心裏的仁念還有多少,皇上對兄長的愛還剩多少,對青華的愛是不是無私的。」
能找的地方已經找遍了。
「是嗎?」我不相信劉榮,政兒畢竟是我與劉幕的孩子,他再怎麼的寵愛,只怕……
「是啊,幕兒呢?」爹娘同時緊張的問。
「醒了?」劉幕淡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轉身望去,才發現他正在烤著一隻剛抓來的野雞。
侍衛道:「屬下問過了,他們說這是西戎的風俗,送親隊伍要是進了城是不吉利的事情。」
「朝廷。」
「娘娘,怎麼了?」宮人見到我,奇怪的問:「你在找什麼啊?」
「這樣不是挺好?」
是啊,劉榮知道我不見后,他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會是少室山,他會讓人守在那裡。
「是嗎?」劉榮的面上沒有絲毫波動,像是完全預料到了我的所想,「你不顧你的父母與政兒了嗎?我已經將他們接回了宮。」
「我本想毒死你的,不想你的命真是大啊。」
他要離開?不,不,他為什麼來了不出聲音?他為什麼不帶我走?
「走走,喝酒去。」村人來拉我前去。
我一怔,亦回摟住他:「我也是。」
小村子離鎮有一個半時辰的距離。
方大嬸拉過我的手說:「你長太得真漂亮,大嬸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劉小弟太有福氣了。」
小時,我與劉榮總喜歡在甬道上追著月亮跑,涌道比起其它的宮道來狹窄許多,可也因此那月似乎總在這長長的一方天地里,無論我們怎麼看,它也不動,彷彿能摘下來似的。
在這裏望去,天竟是那麼的白,草竟是那麼的青,遠處,天地彷彿已連成了一線。
但我並不覺著累,一路上,劉幕都沒有放開我的手,二人的腳步也是極度悠閑的,反倒像是在欣賞著沿路風景。
「是嗎?你就這麼相信你的枕邊人?那皇上何必再執著于青華呢?」
人生總在周而復始,出了宮,以為人生能平靜而過時,又進了宮,以絕望自焚,卻被救出宮,最後又再次回到宮裡,還不到一個月,發生了這樣的事?難道從此又要步入後宮的爭鬥之中嗎?
猛的,左手背上吃痛,一種痛入心扉的疼痛鑽入心底。
一時,諾大的宮殿只剩下我與政兒二人。
一切都會好的?我怔忡的望著他,他溫柔的望著我,溫柔的最深處,我又看到了那顆被我重重傷害到的心,正脆弱的,卑微的懇求著我接受他所謂的好。
劉榮的面色極為不定,他複雜的望著我,竟什麼也沒有說。
然而,就在我想著如何自然的死去之時,發生了一件讓人措手不及的事。
醒來時,劉幕不在車內,馬車也沒有顛簸,是停了下來。
「南威?」我一怔,他也在這裏嗎?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宮人匆匆進來稟道:「百官們跪在崇政殿門口,都說讓皇上殺了娘娘。」
我與劉幕相視一眼,皆感動于眼前的畫面,這些百姓是多麼的質樸與善良,他們互幫互助,互敬互愛,永遠的團結在一起。
「誰要去那種地方和親啊。」柳吟得意的看著同樣身著喜服的我,圍著我打量:「這身衣裳還挺合身嘛,怎麼樣?想不到吧?」
「好咧,不知道要準備哪些年貨啊?」
「娘,你別怕,」政兒抱住我,稚聲道:「政兒已經做了選擇,就不會讓自己吃虧,更不會後悔,娘別擔心。」
「什麼?」她不是喜歡劉幕嗎?怎麼對劉榮也……「你,你喜歡皇上?」
「娘,你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政兒緊緊抱著我,小小身子幾乎都掛在我身上了,聲音哽咽起來。
「只能是半個時辰。」
半個月之後,崇政殿前滿朝文武齊跪,要求廢太子,立皇后之子為太子,劉榮視而不見,封了科舉考試的前十名學子官職https://m.hetubook.com.com,這一天,是漢史上早朝人數最少,官員最年輕的一日。
我該憐憫么?
「政兒,看到你爹爹了嗎?」我握過政兒的雙手,滿懷期待的問。
「想說的話,我方才已然說了。」劉榮不相信我嗎?呵,是啊,在他的眼底,永遠沒有真正的我,也從未了解過我,總喜歡用他的想法來判斷。
對於我來說,多多少少會有些防備,甚至於很多的鬥爭在她們剛布置時便能猜出整個過程。
我充耳不聞,只是緊緊的抱住眼前的人,埋在他懷裡哭著。
這樣的防守,別說是逃,連個小動作也在她們的眼內。
直到轉進一道圓門時,他突然道:「青華,我們一定要幸福的在一起。」
「姐夫。」一直緊隨在皇後身后的柳吟站出來,哽咽的說道:「你真相信華妃會真心善姐姐的孩子嗎?姐夫,皇子可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啊。」
一翻行禮畢,柳吟揚起手中的二個符道:「稟皇上,這就是我們在華妃房裡搜到的木偶,這個木偶上面刻了皇上的生辰八字,而這個木偶上則貼滿了各種咒人的符,沒想到華妃娘娘竟會這般歹毒,天天在詛咒皇上。」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餓了吧,你再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愛上了你,我無怨無悔。」他輕輕說。
「因為柳吟喜歡皇上,說想嫁給皇上為妃,她討厭我,因為皇上把愛全給了我。」我將柳吟說過的話簡單重複。
「大妹子,」方大嬸突然看向我的肚子:「你們成親也有好幾個月了,怎麼肚子還沒有動靜?」
我搖搖頭,牽強一笑:「不,你說得很對,可你要怎麼樣的反擊?」
一雙手從后抱住了我,身子被抱進一個溫柔的懷抱,劉榮溫柔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怎麼哭了?」
就在皇后掄起手要揮下時,劉榮焦急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皇后,住手。」
「娘親?」三個人同時朝我跑來。
一句話,概括了她與劉幕的關係。
送親的隊伍才走了一個時辰,突然停住了步伐,就聽見吵雜的腳步聲響起,一會,有侍衛在馬車外稟道:「公主,西戎國使者來了,說是讓送親的隊伍送到這裏即可,他們自會帶公主進城面君。」
「吟兒?」水妃驚叫:「來人,快來人吶。」她快步走向倒下的柳吟,駭然的望著她胸口插著的匕首,又不敢置信的望向我,厲聲道:「傅青華,你對我和姐姐的不滿怎麼可以對我的妹妹下手?」
「你什麼意思?」
眼晴酸酸的,以往這些都是宮人們的事,他哪有親自做過這些。
我一口一口的吃著,腦海里想著應對辦法,只打算一等身體恢復就先探出這是哪裡。
「不錯。從你在北道嶺放炸藥時起,青華對你只剩下怨恨。」
宮女一怔:「娘娘在胡說什麼呢?」
劉榮閉起雙眸。
「你們今天給小皇子吃了什麼?」面對跪在地上的十幾個宮人,我擰眉問。
不知過了多久,劉榮疲憊的聲音傳來:「朕放不開你,朕怕一放開你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能讓朕心動的人,朕不想孤獨。」
「他來了,是不是?」他緊抓著他的衣裳,期待的望著他。
「柳三小姐一舉一動,只怕也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吧?」我道。
「好。」父親點點頭:「皇上並沒有虧待我們,反爾非常的尊重我們,對政兒也是呵護有加。」
沉重的心情又在心口瀰漫。
「終於被我追上了。」一道急喘著氣粗曠的聲音在不遠處喊道:「你,你們先不要走。」
劉榮,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釋放這樣的深情?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忘記?
「下去。」劉榮冷冷再喝了聲。
就這樣靜靜的躺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小手撫上了我的臉,政兒哽咽的聲音輕輕在耳邊響起:「娘,兒子有時覺得你好殘忍,你不知道父皇為了你一夜之間病倒了,整個人蒼老好多,可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你為皇后。娘親,兒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兒子愛爹爹,也愛父皇,可是看著父皇這樣,兒子心裏難受。」
「你胡說。」柳吟臉色陰沉許多。
劉榮說的這翻話,我沒有任何的觸動之感,他說的是事實又如何?害怕也罷,孤獨也罷,對我來說,那是他的事。
這一夜,他向我講述了北道嶺爆炸那天的事,整個武林因為這欠爆炸死傷無數,各門各派的精英幾乎滅亡,損失之慘重,難以想像。
「那你就跪著。」劉幕擰起了眉。
水妃與柳吟也皆愣在當場,好半響,柳吟急道:「姐夫,這怎麼可以呢?皇子可是姐姐所生,怎麼能讓給別的妃子扶養?」
「政兒喜歡當太子嗎?」我輕輕一笑。
這一刻,我顧不得別的,而是翻被下床,目光四處搜尋著劉幕。
一切穿戴完畢,鏡中的自己儼然成為了一個新嫁娘,這身嫁服極美,與普通的皇家嫁服不同,彷彿帶入了些異域風采。
大漢與西戎可說打了幾百年的仗,西戎只是異邦小國,它並不強大,卻非常的蠻橫,信奉月光教,數次侵犯邊境百姓。
本來打算在這幾天引導劉榮去發覺皇後下毒的事,可劉幕的一說,讓我開始猶豫不定起來,特別是看到政兒時,儘管他萬分捨不得我,可每當說出離宮這件事時 ,他依然萬分確定的說要留下。
「走吧,青華。」劉幕牽起了我的手,一步一步下山。
「你適應得很好,彷彿本來就是這個村子里的人似的。」
「別對付柳孜。」他突然道。
馬車一路向北,那是草原的方向。
他淡若一笑:「你喜歡遊牧生活嗎?」
現在所住的地方是個很平靜的小谷,但與外界並無隔絕,只是很難發現進來的路徑而已。
「皇后之位從沒有稀罕過。」水妃冷笑:「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又有誰想要呢?」
「喜歡,一直喜歡,從小就喜歡。」柳吟輕咬下唇,恨恨的望著我:「是你,是你搶走了皇上,如果沒有你,皇上就會納我為妃」
「對不起。」這就是她厭惡我的原因,可我除了說這三個字,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而劉榮,也只是淡淡一笑,並不意外于這一切。
拉過他的手,「那我們去散散步?」
晚霞爬上天空時, 村人都走到了我的地里,開始幫著劉幕種田。
「什麼?」發覺自己有些跟不上孩子的思緒:「你,你這樣跟你的父皇說?」
我一愣,猛然推開了他,臉色頓時冰冷了起來。
死死的,緊緊的抱住他,卻在感覺到他的左臂袖子竟是空蕩蕩的,「你,你的手?這,這……」「沒有了而已。」他說得雲淡輕……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一時,殿內都是宮人害怕的討饒聲。
「不錯,這一切就是皇后所安排,她甚至讓我代劉吟嫁給西戎國王,要不是劉幕突然出現,這會,我早已是西戎國的王妃了。」我一字一頓,字字尖利,目光更是冷然。
「吃飯吧。」麽麽將一筷子的飯強硬的塞進我嘴裏,道:「你若不吃下去,我將整碗飯都塞進來,看你吃不吃?」
「值得嗎?值得嗎?」我哭著朝他吼,為了一個女人,他的人生都在扭轉,明明當初他可以輕易登上皇位,卻因為我的自焚而再次放棄,值得嗎?值得嗎?江山是何其重要,天下女子何其多,他卻……
不過,每次,我還是會與兒子互擁著睡一會,感受著親情。
「可皇上並沒有看到,不是嗎?」
麽麽走了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十來名侍女,每個人手上端了一些東西,只因全身不能動彈,並不能看清楚她們手上拿了什麼。
「認什麼罪,」我走到柳吟身邊,拿過那個貼滿了符的人偶,淡淡一笑,走到那個道長身邊說:「既然右相請了有修為的道長前來,那麼還請道長告訴大家一下這木偶身上的符是用來做什麼的?」
「給我老實點,要不然……」裝作侍女的柳吟從袖中摸出一把小匕首抵在我腰際:「走——」送親的隊伍躬身候在一邊,他們沒人敢抬頭望我一眼。
「你為什麼要幫我?」或者說,她為什麼要幫劉幕。
我跌坐在椅上,輕咬下唇,不,我不相信劉榮的話, 不相信劉幕會丟下我,劉幕不會騙我的, 他一定會來帶我走,一定。
二間土瓦房,一個不大的院子,還種一些的菜。
不知道過了多久,影衛在一間廢屋前停了下來。
小村並不大,因此成親的這一天,村裡的老少都來了,甚至連雞鴨狗都來湊熱鬧。
劉幕輕拍拍我的手背:「我只是覺得政兒有帝王之才,把柳孜留給他鍛煉。」
劉幕進來,見我在流淚,輕輕抱住了我:「怎麼了?」
劉榮擰擰眉:「水妃,這二年來你身子並不怎麼好,站了這會也累了,還是快些回宮休息去吧。」說完,劉榮拉著我要離開。
循聲望去,竟見到了南威,高大的身子估計是跑得太急,喘得彎不起腰來,望著劉幕的目光卻是放著光,他拚命的喘著氣。
「水妃?」我愣了下,水妃的眼底是騰騰怒火。
我動榮,或許是我錯了,是我的一以直在猜忌,是環境讓他做出那些事來,他對我的深情一直沒有改變,依然是飛蛾撲火,無悔執著。
這一夜,不安的心在纏綿中漸漸平定下來。
當我終於能出轎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坐小山上。
「對,你說的很對。」水妃再次將視線投到窗外:「曾經,我也想那樣對待我的孩子。」說著,水妃輕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娘娘想說什麼?」
我厲然抬頭望她:「這一巴掌打下來,二皇子即刻會沒命。」
「你敢?皇上就豐兒這麼一個親生兒子, 就算皇上再砣你,也不會放過你。」皇后忍著說。
「不要多想,我們之間再也不會分開了。」
「自宮裡出現那些異像以來,」面朝著滿朝文武,我朗朗道:「本宮一直擔心著皇上的安危,這不,便私下弄了這麼個保命的木偶,以期望皇上健康平安長命百歲。」
心中驚聳時,周圍頓時出現了不少的武林人士。
一時,二人纏打在一起。
我與他的第一個孩子?笑容更加不自在,只得低別過臉,說:「皇上也知道,青華並沒讀過多少的書,又怎麼能取出好名字來?」
「好。我去打只山雞回來。」方大叔說著又出了門。
「你是這麼想的?」他澀然而笑。
一時,心裏被滿滿的幸福所填滿,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的微笑,僅僅如此,已讓我覺得擁有了所有。
「皇上,皇上——」皇后忙帶了劉豐追出去。
「是嗎?」我一聽,倒也有些道理。
第二天,文武百官來上朝的人寥寥可數,劉榮下旨重開科舉,廣招人才,不設門檻,此詔一下,開考之日,盛況空前,然,朝中多人抗旨不遵,使得考官缺度,劉榮聽后大怒,三天後,親自設考。
「你是武當派的長老?」劉幕的眉擰了起來:「我並沒有殺你們武當派的人,何來一百多 條人命?」
「娘子,喝交杯酒吧。」劉幕將一杯酒遞給我。
我定定的望著他,說得斬釘截鐵:「不錯。」
「是老臣命人去叫她的。」右相站了起來,稟道。
「去試試啊。」我冷笑,要帝王相信一個人不容易,但要帝王懷疑一個人卻極為簡單,柳孜是聰明的,也攻于算計,她本以為這次我是無論如何也回不來的,卻不料還是回來了。
「我們走吧。」劉幕並沒有看他,而是朝我伸出手,拉我起來。
望去,就見突然吐出口鮮血,之後雙手捂著肚子開始在地上滾動,嘴裏嚷著痛楚,不過片刻,他的臉色開始發紫。
他髮絲輕揚,衣袂飄舞,含笑的望著我,眼底盛了滿滿的情意。
「或許政見不同,可付出的深情是一樣的。」這話,劉幕說得無奈,說得苦澀,早已變為深情的薄涼眸子多出一些滄桑來。
「小時候?」他淡淡一笑:「那時我在想,為什麼會有人的眸子這麼清澈呢?為什麼你總是那麼的開心呢?為什麼你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暖呢?」
想了想,我點點頭。
還是劉吟?
「明天是我們成親的大日子,到時,村裡的老少都會來。」他輕輕說。
「青華?」
一個月後,滿朝文武各就各位,彷彿以前沒發生任何事般。
見到政兒的小臉上那抹過於早熟的精銳,心中一痛,我的政兒是什麼時候開始想這些事的?這些年來,我們的所作所為,從他的眼底看來又成為了什麼呢?他又吸收了哪些?
這份溫暖是屬於劉幕的,特別是碰到他掌心上的幾顆繭時,更覺安心,在小鄉村的日子,每天我都要數一數他手心上的幾顆繭,彷彿這樣就能認定他似的。
「不,他還那麼小,什麼決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硬聲道。
南威急忙搖搖頭,費了好大一會平息喘息后,突然跪在劉幕面前,滿臉真誠:「請大俠收我為徒。」
此時,已是月上柳梢,冬天的月亮亮得清冷,天地之間彷彿被一層冰冷的東西包圍。
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不吃飯?在宮裡,至少是熟悉的地方,但這個地方,不知道身處何境,更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要活著出去,體力至關重要。
半個月來,劉榮哪也不去,就只在崇政殿休息。
我很想睜開眼,卻沒有力氣。
「你說吟兒要殺你,她為什麼要殺你?就沒有原因嗎?如果說是殺你,那為什麼她又自己刺向自己?」劉榮極盡耐心的問。
我別過了臉,只低低說:「我們回吧。」當我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情緒已經不重要了,我所愛的,所想的,所要保護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劉幕。
「已經好了。」他笑笑,毫不在意。
「他若沒死早就來找你了。」劉榮冷冷道。
我一怔:「為什麼?」
「為什麼?」柳吟冷冷一笑:「為什麼皇上要喜歡你,為什麼皇上喜歡的不是我?為什麼要我去和親?既然大姐二姐做了妃子,為什麼我就不能過宮做妃子?」
這樣的事他都還記得嗎?我淡淡一笑:「青華真的不知道該取什麼好。」
望著眼前的劉吟,她的目光,她的神情都透著一種偏狂與執著。
「劉榮……」我喃喃,難道他對我的感情並沒有參雜任何……而是與以往的一樣么?
每年的這一天,太后都會讓劉幕劉榮二兄弟端坐在床邊,一邊吃著果點一邊講故事給他們聽。
我哭什麼呢?明明相信他是活著的,那年,受了那麼重的傷他都挺過來了,還學了一身高強的功夫,如今只是一些炸藥,他不是會輕功的嗎?只要飛開就行了。
不,我不能死,我還不知道劉幕是生是死,還沒有和父母共續天倫,政兒又那麼小,怎能就這樣死去?
「你就好好的在這裏獃著吧。」柳孜離去時,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青華,不要離開朕,好不好?」他握緊我的手,聲音里是卑微的哀求。
隨著年關的將近,宮人們都忙碌了起來。
劉幕開始拾柴火準備過夜。
我與劉幕皆一愣。
我一愣。
我若無其事的一笑,從袖內拿出絹帕裹住了自己的手。
卻不料他突然低下了頭,緊緊鎖住了我的唇。
柳吟瞪著我好一會,才不甘心的離去。
可不管如何,離開皇宮是我必須做的事。
我心疼,好痛,好痛。
當我昏倒醒來時,見到的是劉榮沉重而擔憂的面龐。
村口已經停了一輛馬車,劉幕顯然是早做了準備。
「黃顏色的衣裳?」我身軀一震,與劉幕互望了眼,踉蹌的跑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在彎腰插著秧苗,一邊還嘻嘻的說笑著,時不時會有婦人送點心開水過來,見到我與劉幕,笑著招招呼。
可正因為沒說,才覺得不安。
幾名奶媽與宮人見了,慌得趕緊跪禮。
「都過去了。」他淡若的道:「過去的事別再去想他。我們要面對的是我們的未來。」
南威睜大了眼,猛一拍手:「是啊,又遇上了,得來全不廢功夫,她那時可是讓我們賺了好一筆銀子。」
「皇上,別再為青華造下罪孽了。」我哀求,這樣的好,我已經承擔不起,更不想再被這份情左右了,我想的只是脫離。
談起小時的事來,二人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不少。他沒有再提起早上發生的事,彷彿在有意避之。
然而,腳剛落地,虛弱的身子向前倒,預期中的疼痛沒有來,而是被抱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姐姐自然有宮女侍候著,現在最危險關心的人是小皇子,他那麼小,正是需要關懷的時候,你根本不可能真心待小皇子。我聽別的宮人說,你是個攻於心計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當年先皇的麗妃,玉妃就是被你算計了。」
「皇上確定所謂的愛不是執著,而是真愛嗎?」我繼續問。
儘管心裏沉重,我還是笑了笑:「小心一些。」
「住口——」聲音被她截斷,柳吟恨恨而道:「我沒有做錯事,我只是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你們給我看好她了,出了半點差錯,你們就等著腦袋搬家吧。」劉吟對著眾侍者說完離開。
「怎麼,你想絕食引起皇上的憐愛?」皇後走了進來,環顧下四周,冷道:「你真要本宮對你動刑,你才會說實話?」
「我沒有胡說,皇上若有這個心又怎會封你為公主?」
「難道不是嗎?你這樣說讓朕怎麼判斷?」
「青華,你可知道朕有多愛你?想你時, 每日每夜的心痛就像是萬蟻在鑽,」劉榮哽咽的說:「哪有你這樣狠心的女人,總對我的付出視而不見?我沒有辦法,只好強迫你,霸佔你,看著你對我懼怕,猜忌,我的心很痛,可比起讓你離開,我寧願你怕我。」
「五個月?」離北道嶺爆炸的時間也才六個月,他們的發展,超乎預料。
從不知道挑菜會是這麼的難,燒菜還有那麼多的花樣,更別說下地了,只有家務我稍微擅長些。
柳吟神情中的憤怒瞬間消失,嚅囁的道:「吟兒不敢。」
我痛哭出聲,這麼多年來,不管多麼的艱辛,多麼的難以忍受,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哭得大聲,哭得無助:「我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搖搖頭:「他應該在別的殿中,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其實,我也茫然,劉榮會怎樣待他唯一的兄長?從北道嶺看來,他應該不會手軟的,可是,心裏還是有著希翼,希望他能仁慈。
「三兩?」阿梅尖叫,她眼底的貪婪陡射:「這麼多啊,是我們搶過最有錢的了。」
劉榮輕輕一嘆,想過來擁抱我,被我閃過,他苦笑了下說:「朕愛你,不能沒有你。」
他一直忍耐著自己的渴望,極有耐心的與我相處著。
鼻間一陳酸澀,這樣的情這樣的愛,付出我一輩子都無法報答。
不知過了多久,我道:「我們應該謝謝水妃。」
又安靜了下來。
急奔而來的劉榮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御醫來時,我已然不支昏倒。
「稟娘娘,奴才們都沒有看清楚事情的發生,當時,二皇子纏著太子殿下去池邊玩,等奴才們趕到時,就看到太子殿下在池裡掙扎,而二皇子則全身濕淋淋的站在岸邊。」宮人稟道。
「可我還是喜歡看你。」劉幕望著我,帶著他的柔情望進我心底深處:「看著你做事,看著你講話,看著你笑,看著你訓人,只覺得無論你做什麼事都在吸引著我。」最後他苦笑了下:「只是那時我不知道這是愛,反而處處去為難你,青華,那段日子你受苦了。」
我將那些符揭下,將刻在最底下的生辰八字展現在眾人面人。
移開了目光,我不知道如何回應。
我想逃開,卻連一絲的機會也沒有。
「姐姐是正宮娘娘,她的孩子自然是太子,那是任何人都搶不走的。」
「一切都已準備,只要下面亮起火把就可以。」
那些人皆一怔,他們從方才擋箭就早已見識到劉幕的厲害,這會,那首領沉思了一下,手一揮,所有的人都讓開了一條路。
「你說呢?」她拿出了一塊麻布做的帕子,淡淡道:「明白了吧?」
「比如這個?」皇后拍拍手。
我亦步亦趨跟隨。
「穴道什麼時候會解開?」對於這種功夫,我已然見怪不怪了。
彷彿是察覺到了我的恨意,劉幕走了過來,輕執著我的手:「青華,我們該走了。」
連著三天,劉榮的人都沒有來接我,更別說他來看我了。
而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朕已允了皇后,將立皇子為太子,她也已同意,朕並沒有勉強於她。」
「今天皇兒乖嗎?」他將杯放下,拉過我就往皇子的偏殿走去。
我點點頭,世事難料,那二人可說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真的。」他輕撫上我的臉頰,肯定的回答。
「是啊是啊,」二兒子劉臨胖呼呼的可愛小臉硬是裝出老氣橫秋的模樣:「他穿著黃顏色的衣裳,好軟好軟的衣裳,臨兒從沒見過呢。」
「請大俠收我為徒吧。」南威說著就叩頭。
「當一個女人得不到丈夫的愛時,那就得到他的尊重。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辦法得到劉榮的認同,將這個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皇后眼底冷了幾分:「你可知道在你不在的這幾年裡,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讓劉榮來認同我?」
連著十天的路程,白天見禮官時,柳吟會出面,只等到進入西戎都城,她便會偷偷離開回京。
「暗箭傷人,是正派人士所為嗎?」劉幕溫柔的神情隱去,面色冰冷,頓時,先天的皇者氣勢散發出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劉榮一驚。
「她為什麼要上峨嵋?又為什麼是這樣回來的?你問她這過程里發生過什麼事就明白了。」我冷笑:「聰明如皇后,對柳吟的心思真的一無所知?」
御醫趕了過來,柳孜,劉榮,水妃也趕了過來,一時,宮殿熱鬧非凡。
想到方才劉榮的離開時的神情,想到皇后所說的話,我苦笑,這後宮真是永無寧日啊。
「你,你是?」送親隊伍的禮官突然沖了過來,激動望著劉幕,「你,你是先,先……」
一對紅燭。
我怔然,他這話無疑是在說由我來撫養這個孩子。
想了想,政兒若有其事的回答:「政兒想當皇帝,但當皇帝的話現在看來必須先當太子才行。」
是啊,對於孩子,我確是疏忽的,一來他有三個奶媽,一大群的宮人侍候著,二來,這麼可愛的孩子,我怕與他有了感情。可不管怎麼說,我是沒有盡到照顧好他的責任。
「她是朕的華妃,怎麼會是妖孽?」劉榮的面色幾乎黑色。
「你以為劉榮真會將皇位傳給政兒?」他竟然真會相信?就算劉榮再疼愛政兒,政兒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世上有哪一個帝王會將皇位傳給別人的兒子?
「天下人都認為豐兒是朕的第二皇子,政兒才是朕的第一皇子,不是嗎?沒人知道這件事,你們不說,更沒人知道了。」劉榮的心意似乎很決。
「皇上覺得好就好。」我點點頭。
夜風冰冷,吹在臉上刮刮的疼。
「他畢竟是朕的兄長,朕不會再害他,但朕也不容許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朕已讓他離開。」
直到那一天,劉榮突然下了一道聖旨,封劉吟為吟佳公主,和親西戎時,我才明白她對我為何會有這樣的怨恨,或者說,她的怨恨是針對劉幕劉榮二兄弟的所有女人,同時也明白了劉榮一直寵溺著的她的原因。
直到三天後,當我吃下水妃的葯時,當我彌留之際,當御醫齊齊跪下呼『皇上節哀』,當宮人的哭喊聲傳來時,我彷彿看到劉榮突然朝東方跪下,他拚命磕著頭,磕得額上出了血:「老天,我求你,不要帶走她,老天,我求你,不要帶走他,我願意捨棄性命,只求她平安無事……」
「你?」皇后臉色陡沉:「來人,抓住傅青華,本宮今天倒不信治不了她。」
「我是來給我娘和-圖-書子提東西的。」劉幕笑笑。
「知道了。」柳吟不耐的說完,瞪著我:「怎麼,你以為這樣我就莫可奈何嗎?」冷哼一聲,翻開一邊的軟墊,從裏面拿出一套侍女的衣裳來。
「師娘,師娘——」粗嗓門伴隨著高大強壯的身體進了門。
心裏既驚又急,更是不知所措,難道真的要代柳吟去和親?一旦進了西戎,只怕再也無回援的境地了。
當數十名御醫齊齊跪在他面前時,劉榮怔站了好久,好久,最終,他無力的道:「都出去,朕要靜一靜。」
「歡迎回來。」他輕輕的說。
毫不意外皇後會在劉榮離開后就來找我。
猛的,我想起自己現在是在皇宮,那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暖陽無限美好。
這讓我鬆了口氣,但由此我更不理解他。對於這個男人執意傳位於政兒,對政兒的注視,都讓我覺得他居心叵測,很難再以以往的眼神看待他。
小皇子一事之後不久,宮中連續出現異象,御花園的幾十盆西戎進貢而來的奇異一夜之間死亡。崇政殿出現數十隻死老鼠。御池中的紅鯉魚突然間死絕。
「這是朕與你的第一個孩子,朕想讓你取名。」他說。
他拍拍我的手背:「沒事的。」
「皇後娘娘,你是不是覺得青華很好欺負?」
嫂嫂?我的視線移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她懷孕了?
不能停下,不可以停下,一旦停下,這輩子真的會絕望。
「在於皇上的相信,皇上確是愛你,可他相信你嗎?不,他並不相信你,但他卻相信我。」
「這些錢只夠三天的份,再過些天方大嬸的媳婦要生來,也要拿點東西去吧。」我想裝出苦惱的樣子,但又笑出聲來。
劉幕,你到底在哪裡?是生還是死?
「朕已經放他走了。」他開口。
劉榮看了皇后一眼,現看向我時,輕道:「青華,朕敬重皇后的原因便是她處理後宮的事向來剛正,更不會去亂冤枉她人,你和吟兒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宮人們想笑卻又不敢笑。
「娘娘,你怎麼哭了?」一侍女走上前來,擔憂的問。
而現在,只有我和劉幕,相依相偎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遙望著清冷的月亮,靜靜等著大年初一的來臨。
我望向劉榮,他卻複雜萬分的望著水妃,一字一頓的說道:「來人,水妃累了,將水妃送回宮。」說完,牽著我的手走出了皇後宮。
劉幕12至15歲的時候,曾拜右相為師,太後為了讓他不受到宮廷的約束,特地讓他去右相家裡學業,同時,也沒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卻不想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一時,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要丟下彼此。」我靜靜說著,摟緊了他。
「學。」他簡單一個字。
也罷,活下去對我而言是種痛苦,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活著呢?
「青華,抱著孩子,朕去看看皇后。」劉榮突然將孩子抱在我面前。
宮斗,我不是不會,只是不想,不想讓自己的人生過得那麼黑暗,不想失去僅存的那一點善念。
當我知道我與劉幕也有田時,還真的驚訝了好長一段時間。
帝王之路,那不是常人不能想像的,沒人知道劉幕小時付出的代價,那是失去快樂,以孤獨換來的人生。
唯有不遠處騎著馬,露著強壯臂膀的男人們,目光灼灼的望著我。
公告下的那一天,整個後宮為之沸騰,特別是皇后,再也無法保持淡然的模樣。
「通輯榜上有了我們的畫像,再不走,只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他靜靜的說。
「華妃,你怎麼這麼不以為然呢?」劉吟走到我面前,冷聲問:「難道你不認同我的說法?」
「太后是太后,我是我。」我理解一個帝王的養成要付出的代價,可我只是個平凡的母親,不奢望孩子能做什麼事大業來:「劉幕,你現在只是一個平民,只是政兒的父親,你怎可以以帝王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
就在走到迎親隊伍與送親隊伍的中間時,一咬牙,我猛然推開她往西面跑去,那裡是山林,儘管現在是冬天,山坡儘是光凸,但低矮之處的荊棘卻是極為密集,只要跑了進去,要藏身應該不是很難。
是他嗎?劉幕,是他來了嗎?他來接我了嗎?
儘管是被關了起來,但所在的小屋還是乾淨舒適的。
我忙避開,然而,肩膀還是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我疑惑的望向她。
「劉大哥回來了?」此時,門外又走來幾個人,有小孩,有少年,還有姑娘家,他們見到劉幕都極為開心,對我則是萬分好奇。
「什麼?」我一怔,去西戎和親是柳吟自己提出來的?
我搖搖頭:「只需坐享其成就行。」
天地廣闊,但此刻,只剩下我的哭聲無窮無盡。
「青華,別鬧了,好不好?」劉榮苦笑。
她的心裏竟同時喜歡著劉幕與劉榮?我有些驚訝,卻也不覺得奇怪,只淡淡說:「皇上不會納你為妃。」
母親已經淚流滿面,父親則是嘆著氣,政兒看著所有的人,明亮的眸子里有些早熟的了解。
站在山頂俯瞰全野,真的有種說不出的開闊。
頓時,群臣的目光齊齊朝我射來。
我怔了下后才笑說:「那時皇上還說青華凶來著。」
「與你無關,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可我依舊討厭你。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水妃離開時,並沒有望我一眼。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如是說,輕輕一揮袖,那些箭隨之而落,抱起我幾個起落離開。
在後宮,總有這樣那樣此起彼伏的事情發生,防不勝防,只是沒料到有一天我也會成為裏面的主角,只可惜是孤立無援的。
「你沒看到劉幕現在的樣子嗎?」我冷笑。
「你嗎?」我不太相信的望著他,難以想像他種田的模樣。
可他若真活著,這麼久過去了,只怕早就已來找我,沒來找我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已然不在人世。
「什麼?」
「沒有?」說不出的失望,難道是我的錯覺?不,不會的,那溫暖,那手繭太真實了。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冰冷的望著這個男人,他對我的執著究竟要到何時,他說的愛到最後真的是很單純的愛戀了嗎?
「呵,我們之間客氣什麼啊。」下一刻,谷白尖叫起來,只因小丫糾住了他的耳朵,小丫惡狠狠的說:「還愣著做什麼,我們都快餓死了,快去燒飯做菜。」
「怎麼回事?不是說送至城裡的驛館再來迎親的嗎?」柳吟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
「什麼紅斑?」我忙過去看,果然,小劉樺的脖子上有一塊塊微微凸起的紅塊,不多,模樣卻有些嚇人,我對著不安的站在邊上的奶媽道:「將皇子的衣裳脫下,本宮要看看皇子的身體可有異樣。」
「你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哭喊,使勁掙扎,然而不管怎麼掙扎,他的雙手依然摁得緊緊的:「為什麼不放過我?」
劉榮站在窗前,打量著夜空,他已經這樣站了一個時辰。
他抱緊了我,緊緊的:「對不起,不能給你平靜的日子。」
唯有皇后與水妃,什麼表情也沒有,彷彿早已料到這個結局般。
我該怎麼辦?
我亦冷冷一笑,趾高氣揚的望著她:「皇後娘娘,你說我現在打你一巴掌會如何?」
「朕只是情難自禁。」劉榮眼底有絲受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朝我看來,道:「傅青華,現在你是體會到了吧?」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大,很亮。
「生了,生了,恭喜皇上生了個白白胖胖的皇子。」門打開,產婆抱著一個白凈的孩子走出來。
劉榮苦笑:「所以,朕不能放開你,不能放開唯一真心待我的你。」
我搖搖頭:「沒有了你,活著沒有任何的意義。」
秧苗在我們的照顧之下長得很快,很肥沃。
半個月前,劉榮便讓我為孩子取個名字,我一直以為他是在說笑著,如今看來應該是真想讓我給孩子取名的。
「是啊,要是我相公有劉家大哥這麼好,我才不願跟他天天吵架呢。」一句話,引得大家都笑起來。
「叫啊,這外面的人都被我支開了 ,無論你怎麼叫也不會有人來的。」柳吟眼底的瘋狂更甚,說完,又朝我刺來。
小兒子想是跑得累了,坐在草地上好奇的東張西望。
時已進入初夏,暖風徐徐,溫度高時,已然能穿戴薄袖。
正當我在想著之時,只聽得劉幕突然喊道:「小心——」下一刻,帶著我一躍而起。
「要是讓他看到你的屍身被裝身陵寢呢?」水妃從懷裡拿出一瓷瓶,漠然說:「聽說這個葯能讓活人睡上半個月,跟死了的一樣。」
細細看來,劉豐與政兒長得頗為相像,看著他們,我彷彿見到了小時候的劉榮與劉幕。
他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想幹什麼?
「什麼?」我不敢置信,劉榮竟然……他對劉幕非要敢盡殺絕么?
「大俠,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也沒什麼可讓人喜歡的地方,可我是真的想學一門功夫,從此改頭換臉,認真做人。」南威目光純粹,哪裡還有每次見到的猥瑣。
「生在腰上會如何?說下去。」劉榮的聲音冷了幾分。
「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他嘴角微揚,看著我的目光柔極了。
「都準備好了?」本是看守的著我的侍衛變成了不知從何出現的暗衛,其中一人問著另一人。
我一愣:「是不是在你的心中,娘不是個好人?」
「皇上,傅青華仗著皇上寵愛,竟然要殺吟兒,這樣的人,你還要護著她嗎?」皇后的眼底複雜萬變,更有著深深的失望。
我們的笑聲自然也引來了村人的注意,當他們見到田裡的景象,頓時也笑起來,一時,漫山遍野儘是大家快樂的笑聲。
「丟了吧。」劉幕牽起我手,嘴角揚起個笑弧:「我們該走了。」
聽得水妃又道:「我與姐姐這麼多年與你榮辱與共,相濡以沫,這個女人一回來,你就全忘了嗎?」
月光清冷,天地之間被銀輝所覆蓋。
我與劉幕最終在半山腰休息了下來。
這樣的孽緣,要怎樣才能結束?難道真要我再死一次?
「累了嗎?」他輕聲問。
「兄妹?」難怪她叫我嫂嫂,確實不一樣了,初見識,她望著劉幕的眼底有著淡淡情素,再次見面,只孺慕欽佩之情,再無半點兒女私情。
「不要對付她,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水妃目光與我直視,冰冷裡帶了稍許的懇求。
「這些鞭炮響是響,就是容易炸到人。」劉幕將新買的鞭炮掛起:「政兒在的話應該會很高興看到這個。」
或許,早在北道嶺爆炸的時候,便知道那一堆炸藥,劉幕生還的機會渺茫,可依然沒有死心,一直在告訴著自己,劉幕沒死,他還會來找我。
若要逃走,風險極大,幾乎不可能成功,可若是不在這個時候逃走,一旦進了西戎,只怕再也無法離開。
我點點頭,對於南威也有些無奈,這幾天相處,很多事他都搶著干,拾柴,生火,抓餐,甚至連洗衣服也都搶著做……
「朕只是想讓你開心。」他拍拍我的手背:「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瘋子?」劉吟漠然的瞪著我:「那又如何?這個世界任何的東西都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你只是幸運而已,和幕哥哥榮哥哥一起長大。」
此時,我又能開口說話了,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你們太大胆了。」
朝身後望去,順著南威的目光,竟見到了劉榮,他的視線停在劉幕身上,怔忡的也是漠然的……
使勁點頭,將抱得他更緊,哽咽的問:「從此之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政兒覺得有人教皇弟故意落水,」政兒眼底光芒微聚:「父皇只有我與皇弟二個孩子,很明顯的,這件事與皇后自然脫不了干係,恐怕連右相也參与其中。」
是啊,他擁有了雄心壯志,擁有了對權利江山野心又如何?這與他對我的愛並不相衝突。而我,卻以為……
「那一切都是皇上強迫的,青華早已經選了他,是你拆散了我們。」我冷冷直視著他,這個人,我無法再和顏悅色, 無法再真誠相待,無法再原諒。
他在哪?為什麼還不來找我?他可知道我有多想他,多想看到他。
「幾個月了?」我笑望著她凸起的肚子。
他們這樣子說明劉幕是真的不在了……
劉榮沉默了,半響,他道:「青華,朕希望後宮和和睦睦的,母后所在時的那些后妃爭寵的事,朕並不希望它發生在朕的身邊,平白嗎?」
「娘娘,吃飯吧。」幾名宮人端進了飯菜。
是啊,初進宮的我還帶著父母給我的快樂,只是時間久了,就開始變,融入了皇宮。
「青華,朕很喜歡你跟群臣說話時的樣子,那模樣彷彿又回到了母后的身邊,對著後宮的宮人們下令著。」劉榮俊美的面容因這一道笑弧變得柔和不少。
既然回不去了,那便留下繼續吧。
水妃的神情也由擔憂變成了不安。
劉榮卻沒有徹查此事,他的行為已然告訴我他知道是誰下的毒。
他烤著野味,我則是整理著包袱,順便將干梁在水中浸泡一下以便入腹。
「他有他自己的主見,不是挺好?」
才知道他在哭,眼淚滴落在我臉頰上,他哭得無聲,使周圍的一切變得窒息。
除非我在這二天的時間里逃走,要不然……
「青華,辛苦你了。」他走過來,一手撫上我髮絲,帶著他的獨有的柔情。
「皇上,青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事實就是如此,不管皇上信不信,就是這樣的。」沒有任何的悲傷之情,有的只是平靜。
原來手背的疼痛……難道這樣的糾纏還要到下輩子嗎?
「那又如何?」
小村的人看著似乎都挺悠閑,可剛入春,便繁忙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環顧四周,正在猜想這是哪兒時,卻在見到山腳不遠處駐雜的軍隊棋幟時全身僵硬。
「皇上。」就在我與劉榮要離開時,水妃跪在了他在前:「求皇上將皇子還給姐姐,姐姐十月懷胎,各中辛苦皇上是知道的,怎能在孩子一出世就離開娘親了呢?」
在我的驚鄂中,其中一名沖向了皇后,朝她胸口就是一掌。
不,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悲也好,喜也好,但絕不可以是這樣的。
「朕心意已決,不用再多說。」劉榮聲音裡帶了憤怒,彷彿我的下跪惹腦了他似的,甩袖就離開。
「這是劉大嫂嗎?」其中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眨著純樸的雙眼問。
從懷中拿出絹帕,輕輕為他擦去額角的汗水。
入夜。
「是啊,皇後娘娘失望了吧?」我平靜的望著她,望著這張本充滿了善意如今只剩冷漠的面龐,有憐憫,也有慶幸。憐憫於她可悲的變化,慶幸於自己依舊是原本的自己。
我綉著帕子上的鴛鴦,不抬頭,語聲平靜:「那又如何?你利用你兒子來害政兒,既然你對自個的兒子都能狠成這樣,我這個外人自然更能了。」
「是。」
我與政兒互望了眼,快速的走了過去。
「傅青華,我本對你還留有著慈仁, 如今看來,沒必要了。」皇后冰冷的望著我,眸子極為複雜,唯一明顯的便是欲除之而後快的決心。
「你們可又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厲聲道。
「是。」三個奶媽被帶下去。
掌柜的一愣:「劉娘子不知道?」
「方大叔從田裡回來了?」劉幕爽郎一笑:「那晚上就在我家吃飯吧,讓我媳婦下廚。」
御醫退出后。
「起來,這麼冷的天,你又在月子中,怎麼可以就這樣跑出來了?」劉榮就要去扶起她。
「什麼?」怎麼突然說這一句話來?
西戎迎親的隊伍近百餘人竟全舉起了手中的箭對準了我,只等一聲令下就百箭齊發。
世事變化無常,誰知道當年一心想要變賣了我賺錢的南威會成為劉幕的徒弟,我忙扶起他來,笑說:「快起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我一愣,忙接過孩子,就見眾人都愕然的望著我。
我亦跟著笑,和村子里的人在一起的日子極為開心。
這是一間不大的茅屋,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處處充滿了溫馨,讓我驚訝的是,這裏的布置與我們所居住過的小村莊一模一樣。
「你還是回去吧。」我道。
劉榮一怔。
「謝皇上。」
磕上了眼,感覺到心跳的停止,但意識是清楚的,劉榮害怕跪求老天的一幕怎麼也揮之不去,我從沒見過劉榮這樣,皇子的優越使他無往而不利,他天真無邪,但絕對是張揚的,他陽光燦爛,但是卑睨世人,如今,他九五至尊,也沒有求過老天,可現在,他卻在求老天,求得那樣卑微,如螻蟻般。
為了省錢,我們並沒有僱用車子,而是步行前來。買的東西並不多,劉幕一手就能提起。
「我們該走了。」很輕的一句話,他的聲音聽不出半絲波動,卻讓我的動作嘎然而止,半響,我放下了手中的針對活,淡淡說:「來得及嗎?我想把這裏清理一下,值錢的一些東西送給方大嬸一家。」
政兒……心裏苦笑,娘親也不願這樣,不願去傷害對我深情的劉榮,可是,不如此的話……
「為什麼?」跟她有怨仇嗎?哪怕她將我毀成那樣,我依然沒有想過要去害她。
望著這些一直低著頭恭敬的宮人,這些人中,有幾個是真心在侍候著政兒的?有幾個是背景清白的?想到太后在時的那些鬥爭,心裏一陳膽顫,「都下去,沒有本宮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轉身,幽黑的眸子複雜的望著我:「和朕在一起時,能不能不要提他。」
「皇上,皇子還是抱回皇後宮吧。」我輕輕道,奪子的痛雖然已過去了五年,可那種痛像是依然能感受到似的,皇后的錯只在於她做了劉榮的妻子, 可這算是錯嗎?
就在她要朝我摑下之時,我已然一掌拍開了她。
「你?」
「看到?」一時沒能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皇上,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是吧?」我拿下他的雙手,微微一笑。
我訝望著他放在慕容彤兒腰上的手,又望向劉幕,劉幕笑說:「他們現在是夫妻。」
「別總是綉帕子,眼睛會累。」劉幕拿過我手中的針錢,心疼的說。
她悠悠開口:「有的執著,得靠死亡才能消失。當你重生之日,才是相聚之時。」
而劉榮一旦知道我的去外,只怕也會興兵做戰。
離開時,皇后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怨恨比起以往來又增多了,而我,則回以一個得意的微笑。
「是嗎?」我沒有震驚,只是平淡平靜。
同時,還有恨,無盡的恨意。
我搖搖頭,再次哽咽:「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最好的。」一路來,我們都過得很波折,很曲折,猶其是他的付出,太重了,重得我喘不過氣來。
「劉幕——」我緊張的喊道。
「娘,」政兒又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跟爹爹離開?」
「皇上,姐姐與你這麼多年的夫妻,還抵不上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嗎?」水妃聲音哽咽了。
三步並做二步上前,將政兒摟在了懷裡,直到感受到懷裡人兒的真實感,害怕的心跳才停了下來,細細的打量著他。
這個傻孩子,明明知道我中的毒早已在慢慢化解中,可每天的眼晴還是紅紅的,甚至還要求與我同床共枕,儘管他只有七歲,但對後宮的規矩來說,那是不可以的。
這一刻,手心裏儘是汗。
握著的手指節泛長,卻冰冷。
驀然明白柳孜的聰明之處,當年的太后只是布局讓所有人都入套自相殘殺,又或者以強勢的手段讓人臣服,而這個女人不只布局,更是掌握了劉榮的舉止與心理,知道做什麼會讓他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管皇上認不信,我能離開皇宮,確是皇后所為。」
「拿去吧,這些正是我剛挑剩下的。」我毫不在意的一笑。
劉幕好笑的望著我:「去就去,你以為我不行嗎?」
我笑中帶淚望著他,點點頭:「是我,谷白,好久不見了,我都認不出你了。」
「你要好好照顧她,十天之後一切就會成為定局。」影衛將我放上床后,消失在門外。
「那朕呢?是朕先娶的你,政兒也是在朕的身邊生下來的。朕待他更是比親骨肉還親。」他沙啞的道。
「你?」這一刻,我明白,柳吟並不是來殺我的,而是來陷害我。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豐富,這些百官大部分是右相的人,但也有些是隔山觀虎鬥,可不管如何,他們皆只是旁觀者而已。
「皇上別急,等御醫來了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我安慰。
目光無意見看到柳吟時,卻見她正得意的望著我。
「好,青華就看著皇上是如何讓青華死心的。」我迎視著她的視線,無所謂懼。
「青華?」他苦笑。
「是你逼我的。」劉榮說完,甩袖離開。
劉榮再信我,但皇后與柳吟的話只怕已激起千層浪。
小劉樺很安靜的躺在屬於他的小床上,一雙漂亮的眸子睜得老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天真無邪又不知險惡的模樣,人見人愛。
此時的劉榮與劉幕,冰冷的氣息極為相像,就連那絲君臨天下的感覺也如出一撤。
「沒有啊。」宮人皆搖搖頭。
劉榮怎會出現在這裏?他的出現說明這座山已然被官兵包圍。
腦海里想起劉幕的話『或許政見不同,可付出的深情是一樣的』,除了苦澀,再也找不出別的感覺來。
沒有羞澀與矜持,有的只是狂熱,只想確定彼此的存在。
當在和親路上見到劉幕時,看到他失去左臂時突然衍生的恨意在這個時候又悄悄浮上了心頭,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壓下的。
山路並不好走,崎嶇不平。
抱著他失聲痛哭,心疼的感覺越來越沉,越來越重,該受到老天懲罰的人是我,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心痛得窒息,但此刻,除了緊緊的抱著他,放聲大哭,不知道該說什麼。
農家人沒有高等的綢帛,所穿的衣裳鞋布絹帕都是以麻布做成的,而這塊帕子則是我做給劉幕所用,那個角落上還秀著他的名字。
「都出去,本宮想最後陪陪華妃。」皇后的聲音。
「你想殺你的兄長嗎?」我冷笑:「是啊,有何不可?你上次已經殺過他了。」
連著三日,劉榮就守在我身邊,不吃不喝,不管政兒與宮人怎麼勸說,他也不離開。
「你們聽誰說那些炸藥是我所為?」劉幕的眸子斂沉了許多。
我轉身對父母說:「爹,娘,你們先進去吧,我想,皇後娘娘有話對我說。」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淚意盈上眼眶,我搖搖頭,語聲哽咽:「爹,娘,我們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不可能。」我搖頭,不信:「他說過我們要一直在起,說過不會丟下我,說過他到哪,也要帶著我到哪。」
「爹,娘,你們好嗎?」再見面,不是重逢的喜悅,只覺沉重無比。
所謂的枯竭之症,意指腎經的臃腫不通,可大可小,大了會威及到生命,小了則也是痛苦一生。
「你怎麼不帶宮人去呢?」我憂心忡忡的看著孩子:「就算你會水,也有可能發生你意料之外的事啊。」
「那豐兒呢?皇上,豐兒是你唯一的骨血啊,等豐兒長大了,他要知道這一切,你讓他如何自處?」皇后更為傷心。
哪像右相與柳吟的表情來得豐富,一會白,一會青,一會又不得不裝出為劉榮高興的樣子來。
我與劉幕被分開上了馬車。
就聽得柳吟哎喲了聲,在只有我與她二人能看到的視線內將那匕首**了胸前,不深,但足以唬人。
「我並沒打算帶走政兒。」他握過我手,看到我眼底的震驚和不信,平靜的說:「別小看我們的孩子,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會一路走下去。」
三名宮人上來制住了我。
皇后目光是算計的,看不見底的深沉,那感覺,皇后像是一個生長在權術漩渦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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