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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禁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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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嫁禍劉幕

第十九章 嫁禍劉幕

緩緩將手交給了他,是啊,每個人都要走他自己的睡,而我們能做的只是選擇走自己的路。就算這樣的選擇痛苦和絕望,也必須走下去。
「我?」我一愣。
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柳吟。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他能對不起我什麼。
轉身,就見到了巫臣華禹,依舊是一身的白衣,不染一絲雜質,仿如仙人下凡,悠悠于天地。
劉幕臉上的冰冷依舊,只臉色越發青白,道:「來人,下山搜索孩子,一有消息馬上來報。」
許是那個男人身上不得不讓人臣服的氣勢,周圍的人讓出了一條道。
這二個字,下意識的,身子不自在了起來,劉幕也擰起了眉,朝下面走去。
他要刨到何時?
這麼說來,孩子真的在這裏了?我難掩欣喜,拚命點點頭。
透過他的視線,我看到了巫臣華禹,他就站在半山腰,一身白衣,那般醒目。
當我趕到最近的建業城時,已是黃昏。
劉幕的腳步突然停住,視線轉向一處。
而劉幕,絕冷的站在中間,迷茫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
「娘——」政兒也哭著,將我抱得死緊死緊:「娘,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抓走峨嵋派的女弟子?難道柳吟沒有回峨嵋嗎?我暗附著。
「如果你趕尋死,朕要全天下的人陪葬。」
「京雲只是個普通的百姓,當時屬下會教她醫術也只是想她能自食其立,她不適合當魔教的人,請教主讓她離開。」莫雲師傅繼續道。
劉幕卻未看一眼,只手一伸,攬她入懷,吻上了他。
「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柳吟俏皮的說道。
峨嵋派掌著領著眾女弟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柳吟也在裏面,此刻,她正神情激動的看著劉幕,那目光,恨不得一下子就撲過來。
「你要做什麼?」政兒大聲的吼道。
「這,這奴婢也不知道。」產婆跪在邊上不安的回話。
父親點點頭。
「什麼?」我駭然,亦不敢相信他說出的話。
「是。」苦笑,他是要折磨我。
「找戶富人家下手。」他說得很正經,很認真。
「放心吧,看到這個暗號,大家都會下暗道。我們走。」谷白說完,朝後山跑去。
他目光里的薄涼和冷情不再,只剩下深深的困惑與不解。
此時,一侍女進來稟道:「祭司大人,老城主說想看看未來的毒宗長老,有請你和未來的毒宗長老過去。」
如此望過去,正與劉榮的視線對上,他目光示意我不要出聲。
這傷應該很重吧?
「你,你不要在我面前這樣。」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
才走了五六步,小丫突然道:「你說的小公子是個三四歲的孩子嗎?」
「你們不要站在殿外,都去宮外頭候著,你們要在,他就不敢回來了,記住,沒有我的吩咐一個也不許進來,等會我還要給死去的孩子燒些他愛的東西,看到煙了不要驚謊。」我吩咐侍候在邊上的宮人。
柳吟一咬牙,跟上。
華山派百名弟子被殺。
而我,並不需要隨時侍候著,只要他有需要時現身就行。
「怎麼回事?他怎麼了?」我問,聲音裡帶著無法隱藏的緊張。
想也不想,我朝大門跑去。
教主的接任大典,也是雲城城主的接任大典。
「是。」我低首。
「不知道。」劉幕輕道:「或許會成為一個血腥之人,也或許會突然間清醒,其實,這武功並不是邪功。」
「什麼?」
想起身,剛爬起又趺倒。
「不是我。」莫雲師傅笑道:「是我新收的好徒弟傅京雲。」
有了捷徑,很快下了山。
我閉上了眼,試著將自己全身放鬆,試著讓自己信任他。
他才三歲啊,什麼都不懂的年紀,甚至不懂怎麼尋求幫助。
此時,母親走到了我面前,握過我的手說:「孩子,記住我昨晚說的話,我把幕兒交給你了。」
「掌門,掌門,不好了,魔教的人來了。」此時,一名女弟子慌張的跑進來喊道。
「還能走嗎?」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問。
「什,什麼?」我驚得張大嘴。
「我不去。」漠然的回絕。
驀的,一道冰涼的東西在臉上劃地。
驀的,有人慌張的喊道:「刺客,有刺客,保護皇上。」
「放開我兒子,放開我兒子。」我奮力掙扎。
「他們是魔教中人嗎?」
望塵看了我一眼:「自然不會讓你以這樣醜陋的面貌見皇上。」
聽說,魔教教主僅以二招就將崆峒派掌門打敗,震驚武林。
美人極為窘迫,羞得整張臉幾乎都能滴出血來,眼底卻又春意綿綿。
小童想了想:「他叫什麼名字。」
我後退了一步,戒備的道:「再不出來我喊人了。」這裡是後院,住的都是干雜活的婦人,刺客與小偷也不可能到這邊來的。
我幾乎痴痴的望著他,可太遠了,只能看到他的身影,看不清他的面容。
「怎麼了,青華?」他淡若笑笑:「走,以後你還是住朕的崇政殿,還是朕的華妃。」
「你就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一切就不一樣了。」
手中的杯子猛的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劉榮站起,一步步走向屋外,邊走邊道:「皇兄,我想把皇位還給你。」
劉幕雖已不是皇帝,卻每天都要看一些本子,這些都是魔教眾徒稟報各壇情況以及雲城各角落一天所發生的事。
時間在此時,已過去了一柱香。
「她人呢?」劉幕的聲音殺意可聞。
看了少年一眼,我到角落裡將身上骯髒的衣裳換下,換上老婦人的衣裳,再將發盤起來,此時的自己,外人看起來真應該是個老婆婆了。
峨嵋派的屋院沿著山脈而建,從下而上,凹凸有致,別具匠心,建築風格倒與雲城很像。
劉幕擰擰眉:「榮兒?」
「劉榮說,他並不想要皇位,自始自終,他要的只是你。他甚至可以將皇位還給他的皇兄,只要我答應,不要對劉幕說一個字關於你的事。包括孩子的身世。他說只要給他時間,你就會愛上他。相反,如果讓劉幕知道你成為他的妃子,甚至還為他生了孩子,他就沒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那我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阻止。而我,答應了。」巫臣華禹再次看向天空,清風吹過,衣袂翻翻,出塵之態,他的聲音不再是雲淡輕風:「既幫劉幕,又幫劉榮,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卻不想,錯得離譜。」
「他會,因為我告訴他,如果他贏了這場比賽,就讓他來見你。」
當我能開口說話行動時,是在一間石屋內,已離劉幕極遠。
孩子?身形一頓,我望向不知何時出來的劉幕。
我的心情一如這天空的陰雲密布。
道長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我:「換了張臉?講得跟神話一樣。」
緩緩睜開了眼,印入眼底的竟已是峨嵋山腳下的大道,我忙察看他的傷勢,別說傷勢,就連一絲血腥也沒有。
「京雲,別去。」谷白拉住了我的手。
「為什麼?」他應該不想讓劉幕見到我才是,心突然不安了起來。
小丫忽然放聲大哭起來:「都是這個女人的錯,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女人,他就不會克制邪功的反噬,大可以絕情絕愛,都是這個女人的錯,哇——」
「男未娶,女未嫁,再者,我正娶過驚雲,何來苟合之說。」劉幕輕輕一笑,握著我的手更為緊實,低頭道:「不與這老道長廢話了,我們找政兒去。」
無葯可解嗎?一輩子這樣嗎?
「想看風景嗎?」
至始至終,劉幕都沒有望我一眼。
「你是誰?」就在我回身時,見到小丫迎面走來,輕快的步伐,還哼著歌,見到我時,滿臉疑惑:「沒在城裡見到過你,新來的使喚侍女?」
我搖搖頭,責聲道:「但你也不能這般欺騙我,這樣很好玩嗎?」
「恢復容貌並不難啊。」少年聳聳肩,一臉的壞笑。
「你必須去,因為莫雲師傅會回去,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她是魔教的長老之一,魔教的長老,包括一切職業,向來只單傳弟子。換句話說,你已然是魔教未來的長老。」
「人都死了,還每天看著?」小丫嘆了口氣:「對於我這個大活人卻生而未見。幕哥哥,你再看她,以後我就燒了這副畫。」
那就好,我最擔心華禹的事引起教里人心惶惶,然而,越往上走,越覺奇怪,似乎很多地方暗哨都不見了。
「教主去找祭祀了。」我道:「最近教里有什麼變化嗎?」
柳幕冷笑:「你以為這樣能威脅到我?」
「柳吟,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克制不住了,「別去,危險,危險啊。」
劉幕手指輕輕一動,綁著我手的繩子便鬆了開來,聽得他說道:「人,我收下了,不過這戰書同樣有效,三天之後我會再來峨嵋派。」說完,拉起我的手便離開。
「什麼?你?」峨嵋師太是又氣又急,又拿她沒有辦法。
他神情一松,眼底的決然換上溫情。
師傅明明把我當作徒弟,怎麼又這麼說?不解的看向師傅,可師傅眼底彷彿沒有我這個人似的。
精神一震,趁此,快步朝外走去。
我望向巫臣華禹,他亦正複雜的望著我。
我搖搖頭。
「怎麼,大神醫見過魔教教主?」望塵眼底閃過疑惑。
對守夜的侍衛說了聲,便到不遠處尋找野果腹飢。
一路上並沒遇上任何的武林人士,他們自然不知道對魔教的人而言障氣聚集的地方才是下山最安全的路,這會,只怕都聚在以為的山道上呢。
「叫老爺。」聲音里已有了不悅。
巫臣華禹摸摸懷裡,擰眉說:「沒銀倆了。」
「見過皇上。」我朝劉榮行禮。
我在心裏嘆息一聲,他這樣的容顏,不被說成妖孽也是禍國殃民的,幸好身為男兒身。
那孩子看了我一眼,竟罵了句『醜八怪』,然後哈哈大笑著,甚至朝我做了個鬼臉離開。
擦去眼淚,我道:「第一次見到我時,你踢了我一腳,還告訴我不許欺負你的養母。第二次見時,我在哭,你說你已經知道我是你的親生母親了……」我將每一次的經過細細講來,每講一句,政兒眼底的信任就多一分,講到最後,政兒眼底也充滿了淚水,哭:「娘親,你怎麼變成這模樣了,害得政兒沒有第一眼認出來。」
東西散了一地。
呵,他又拿別人性命來威脅我嗎?望著侍女們臉上露出的驚恐之情,心裏一聲嘆息:「更衣吧。」
我急了,從沒有像這一刻般如此後悔自己的決定:「孩子,娘沒有騙你,我真的是你的娘親啊。」
是啊,只要我開口,他一定不會參加的,可是我這副模樣,讓我如何去見他?
他的意識根本已陷入瘋狂,根本就聽不進。
淚越落越凶,小丫說,這樣的反噬半個月一次,這些年來,他就是這般過的嗎?在一次次與野獸的拼戰中減少痛苦?
我苦笑了下:「明天我便會安排人送柳吟離開。」
一直不相信鬼神之說。
劉幕的臉本是冷冰的,卻在見到我剎那,眼底閃過一絲戲虐。
「沒事。」我淡淡說,趕緊移開了眼:「我,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他的聲音驀然在背後響起:「你真的要離開魔教?」
「你是說京雲姐姐嗎?怎麼會呢,驚雲姐姐不可能變在那樣的,我們再去別的鎮找找吧,說不定她並不在這裏。」少女說道。
「不知道。」劉幕對於勝敗並不重視。
「不怪師傅方才在教主面前那樣說吧?」師傅眼底有些內疚。
「四五百人。但七大門派的主要人士都在。」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卻不敢多問。
這樣一想,急匆匆又上路。
祭祖的一切都落幕時,萬公公突然宣了旨,當我聽到最後一句『劉榮與其子劉政貶為庶人,一生於皇陵守孝,至死也不能離開一步。』時,驚在當場。
「是柳吟。」那天疼痛得昏了過去,醒過時已被丟在那個小鎮。
侍女只得退出去。
「來了,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傅京雲,你想與你的孩子相認了?」
老教主重重嘆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幕哥哥,」那少女也已走了進來,柔聲道:「老婆婆那樣應該是走不遠的,我們再找找看就是了。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找她嗎?」
柳吟吃得狼吞虎咽,明顯餓壞了。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京雲,不是。」我掙扎。
巫臣華禹深深的望著我,眼底有些失望:「僅是如此嗎?方才泡茶時,你的整個人都在顫抖,若是他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只怕早就引起他的懷疑了。」
劉榮臉上的欣喜難以形容,確實,皇后這一胎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可在當初水妃懷著孩子時,他的全身心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現在這樣,說明什麼呢?
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敢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
「什,什麼事?」我低著頭問。
「當真?」
布一層層被脫下,露出了鼻間,額,眼,唇……
少年玩得很歡快,煩是沒見過的東西都要買上一樣,而我成為了那個付錢的人。
(卡詞中……)
再次奮力爬起,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站不直,只能如老人般傴僂著身子。
「我並沒習慣新來的侍者。」他突然道:「很顯然,你確是有些不一樣。」
很隨意的一句話,我的心卻一驚。
「京雲,京雲,幕哥哥去哪——」小丫的聲音嘎然而止,當在我房間見到劉幕時,她瞪大了眼,目光在我與他的身邊流返,最終定在我的臉上,但話卻是對劉幕說的:「幕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麼?」
劉幕的傷好得很快,只不過三天,傷口已愈合很多。
偶爾無意間目光相遇,他便會給我一個燦爛,傾國傾城的笑容,那時候,看著女病人們露出的眼神,我便會哭笑不得。
二年的時間,帝王之氣在劉榮身上已經逐漸形成,莫測的神情,薄涼卻又深邃的視線,舉手投足,皆是強勢與肅迫。
我只得睜大眼看著他,希望他能認出我來,然而,他壓根就沒有感覺。
(我擦,好想讓青靈魂穿到小姑娘身上,再接著劇情——)
我一愣,這個柳吟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
黑夜下,一個人影在與數十隻野狼交戰著,那人像是毫無意識,只用全身蠻力與狼群扭打在一起。
「閉上眼。」他放下了我,卻沒放開我,而是用一手臂抱緊我,使我身體重心倚向他,一手則迎向他們。
踉蹌的離開這個堆臟物地方。
劉榮想了下,果斷的下令:「往斷涯撤退。」
滿山谷是野狼的屍體,帶著濃濃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我哽咽。
這我就更奇怪了:「那你要去哪?」
周圍的獸群一直在虎視眈眈著,突然齊齊沖了上來。
「怎麼了?」劉幕擔憂的問。
包里雖有師傅給的銀倆,但這樣下去,再多的銀倆也要用完。因此,想在急需時再動用它們,至於平常的花費,還是做些零碎的細工補貼為好。
「柳吟?她怎以了?」巫臣華禹蹙眉。
「哦?你怎麼無情了?」我隨意的問。
「教主,屬下這次回來是因為找到了能治教主抵抗邪功的法子。」莫雲師傅道。
「是啊,很美。」他的聲音越發柔和:「前塵舊事,在這裏如浮塵,我已然將它們統統放下,然後再重新開始。」
「峨嵋師太,」有人道:「你這個弟子不願回去,趕情是在給著魔教暖床來了。」這個男子話音剛落,一聲慘叫斃命。
我嗎?可以嗎?可能嗎?
三天的時間,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我去看看。」巫臣華禹沒有回答,而是匆匆離開。
一路來,劉幕都沒有往大路走,而是走山路。
劉榮已換了一身的普通淡藍長袍,高冠束髮,溫文而立,翩翩儒子學風,看到我的剎那,大大的鬆了口氣,跑過來欲摟住我。
猛然起身,開門往外跑去。
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就要欲起身時,寢門被打開,劉幕走了進來。
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想到劉幕時,腦海里出現的是政兒可愛的小臉,想到政兒,心中又是一痛,最終,我道:「我與他,在我放火的那一刻,已然徹底陌路。」
時間像是在這一秒凝住。
「幸好只燒到了表皮,要是傷到深層的,只怕要當一輩子的醜八怪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不老也不年輕,講話的調調悠哉悠哉的,跟一個人很像:「這麼大面積的傷,至少得躺上一個月,至於臉,就算重新生成,也恢復不了原先的樣子。」
心裏的緊張,慌亂,害怕不再,明白了心意后,有的只是平靜,平靜面對他的薄涼,他的絕冷。
小城很熱鬧,小鋪特別多,幾乎是什麼都有。
「可我不想你再受痛苦,我在師傅身邊也學了不少的東西,想著能夠幫上些忙。」
不禁抬頭望向他,他的目光深不莫測,俊容肅迫,就這麼望著我。
唐風挑挑眉,突然劣劣一笑:「有啊,你去阻止啊。」
竟然是劉幕,一身的玄色衣袍,含笑而立,目光溫柔,問說:「房裡的水沒了,想來倒些茶水,不知道可否行個方便?」
「吃。」他的聲音極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劉幕眼底陡起了一絲痛恨。
「強迫?」他眯起眼望著我。
來去這裏彷彿是場夢,在夢中見到了劉榮……看到了他的悲傷,他的哀然。
見我還是怔忡著,他不悅:「怎麼?怕我下毒?你這鬼樣,誰會來毒你?」
我使勁踢打,聲嘶力竭的大喊:「不要這樣對我,求你,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緩緩跪在他面前:「皇上,請放了王爺和他的家人,青華就跟你回去。」我在賭,賭在他心底的份量。
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劉幕的視線望向天空,天空白雲朵朵,萬里無雲。
而我卻不知如何是好。
「屬下告退。」
「爹出去採藥了。」谷白溫和的笑笑:「教主沒事吧?」
「看來,你是不想去看那二個人的比武了?」唐風雙手抱于胸前,不悅的望著我。
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好,好。」我點點頭,親著他。
「那就好,師傅那樣說也是為你好,魔教並不如你所看到的那樣,師傅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那晚,真的沒有別人只有你嗎?」他現問了句,彷彿有什麼不甘心似的。
他又會去什麼地方找我呢?
此時,北道嶺的二人已然打纏在一起,一白一黑二道身影在半空飛來飛去,讓人眼花繚亂。
他已然詔告天下複位了嗎?
正說著,清麗的女聲在外響起:「幕哥哥,你為什麼一定要找那個老婆婆?」
他道:「青華,能再相信我一次嗎?」
「是。」手碰上茶壺時,突然想到那副畫中的自己,是啊,我已不是宮女,宮女的那些習慣,那些動作都必須全部忘記才行,一般的女子是如何泡茶的?腦海里想著的是母親給父母泡茶的樣子。
近了,當他們看到劉幕的長相時,一時都有些吃驚,當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有些困惑甚至是不敢置信。
「這是我的,還給我。」我衝上前去奪,然而,身子根本不能快步走,才半步,就痛得不行。
我被嚇了一跳,轉身,就見一個穿著青衣的小少年睡在乾草堆上,長相俊美,但此刻滿臉的不悅:「老婆婆,你哭什麼?家裡死人了?」
一時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不管道長信不信,我說的是事實。現在,我只想與兒子團圓,求道長成全。」
下鄂被纖長的手指挑起,妖孽般的臉一下子放大在面前。
腹中飢餓,卻沒有食慾,只是機械似的一口吃著一口。
政兒搖搖頭,眼底有些猶豫,更多的是掙扎:「我娘長得很漂亮,聲音也很好聽,可是,我也不討厭你。」
下一刻,白影飛快的被彈出了陳,跌落在一邊的山地上。
來的人是竟是谷白,他不是離開了嗎?但這會,自顧不暇。
我亦微笑的走向他(全文完結,當然這是假的。哈哈哈……)
一年之後。
「你是在關心我嗎?」他笑了笑。
「真,真的?」我欣喜的望著他。
淚緩緩落下,一滴一滴,直至成串如流。
我一愣,失笑,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壞。」小丫肯定的說。
我起身,坐至鏡前,鏡中的自己面色近乎蠟白,神情死寂,彷彿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只剩空殼一副。
轉身,看到了巫臣華禹,他就站在梨樹下,微笑的望著我。
與白天的氣溫相比是二重天。
「脫了。」
「啊?」下一刻明白,低道了聲:「謝謝教主。」
「我明白,但你不能帶她走,青華已是我的夫人。」
「是啊,兄長,」劉榮輕嘆了口氣,幽幽道:「二年前,我並不是真心想要這個皇位,每天的上朝,批摺子到深夜,也只是不想讓劉家的江山毀在我手中而已。但當我被皇兄囚禁時,當聽到你自焚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權利的重要,唯有真正抓住了皇權,站于天下之巔,成為真正的王者,才有權決定人的自由,哪怕是生死。」
「見過皇后。」
也就在這時,他唇一抿,狠狠的甩開了政兒。
「以前從未見過。」聲音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現在心裏很平靜,靜得彷彿盪不起一絲漣漪,只不知道,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會如何?恨?愛?還是別的。
一路上,侍衛都奇怪的望著我,有幾個心善的上來問我什麼事,我只是搖搖頭。
「那你有什麼本事,能讓他們這麼恨你和這麼愛你?教教我吧。」
搖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
面對師傅眼中的打趣,我哭笑不得。
今夜,我與母親一床,劉幕則與父親睡在外間。
「這就是你所說的天下第一美人?」望塵臉上冰霜。
幕容彤兒臉色蒼白,眼底是恐懼與害怕,卻挺直了胸膛道:「你不能抓走驚雲姐姐,幕哥哥找了好久才找到姐姐的。」
長老盯著我的臉,騷騷頭,滿臉的困惑,喃喃著:「教主什麼時候娶的夫人,哎呀,那個天下第一美人也只是我認為而已,其實長得也只能算是美麗。至於身體,倒是簡單多了。」
幾個人用眼神交流,一會,那人點點頭,對著小童道:「去把孩子帶過來。」
見我只冷冷看著他,張進急道:「姑姑還在猶豫什麼?皇上說了,為了小皇子著想,姑姑也必須離開才行,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劉幕殘害小皇子嗎?」
劉幕卻拉起我,朝山頂走去。
「不,不。」我撫上臉,粘粘的,凹凸不平,再看雙手,沾滿了血腥:「我的臉,我的臉——」
「咦,你就是莫雲姨新收的徒弟?」小丫眨眨眼,一臉不敢置信,半響,才道:「那又如何?至少現在不是,而且更符合要求了,就當是我向莫雲姨借用一下你這個徒弟羅。快走吧。」
心神一震,藥力在此時突然一掃而空,我驚的坐起,跑向梨花園。
身形一僵。
慧心打量著我半響:「你應該還很年輕吧?」
我閉了閉目,再次睜開眼,便見到了一抹明黃,他匆匆朝我走來。
「你是誰?」此刻,全身心都在劉幕身上,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完全沒感到害怕。
少室山的路很好走,但劉幕卻帶著我選了另一處陡路,荊棘叢林,怪石突起。
「見是見過,但那是在夜裡匆匆一瞥啊,然後沒再見過了。」長老摸摸頭。
「我沒事。」望向劉幕,他依舊是冷冷的注視著我,深邃的黑眸完全看不出絲毫波瀾,彷彿我是個毫不相干的人。
看到了不遠處的包子鋪,我摸摸懷裡,錢袋呢?錢袋怎麼不見了?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放不下呢。」母親對著雨中的劉幕一嘆。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消失。
我的心也沉了下來。
「難道真的無藥可救嗎?」師傅已然回去小谷鑽研,可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消息。
面對政兒天真無邪的小臉,想到以前發生的事,複雜莫明,但他必須知道這件事,深吸了口氣,我道:「他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直到一處梨樹園林時,我已然氣喘吁吁。
少年沒有讓我久等,他回來時,拿了一大包的東西。
可是孩子怎麼辦?一個時辰的時間而已。
「她已不在人世了。」
「走吧。」他道。
就在這時,侍衛來報:「皇上,魔教教主出現了。」
每個人都在等著劉幕的決定,是生是死,是去是留……
每隔二天,都會有一名伺寢美人到崇政殿伺寢,劉幕要她們的方式與第一個美人一樣。
「沒有。不過,聽說她很美,是嗎?」少年問。
我慌得推開了他:「皇上,青華的心已經給了劉幕,青華現在是皇上的嫂子。」
「看來你是醒了,」女子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道:「身子放軟,你全身塗了藥膏,別動不動就緊崩,對恢復沒好處。」
小谷四面環山,幾乎沒有出路,唯一的出路是道狹縫,也被荊棘披滿。
夜,實在太冷,怎麼睡也睡不著。
「孩子,可能是我猜錯了,你別往心裏去,我只是想說,幕兒是個能託付終身的人。如果你喜歡他,請一定要讓他幸福。」母親說得很鄭重。
「教主若沒什麼事,屬下先告退了。」我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無情緒。
「聽說這裏的紅酥雞極為有名,就來一盤吧,再加幾樣小菜就行。」他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落冪,近百隻狼倒在地上哀鴻。
月光很亮,但峨嵋山枝葉茂盛,山路上只剩月光斑駁點點,不太看得清路,加上近冬的季節,野果極難覓到。
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雖然它是在大漢的地圖上,但它更是個小小的中立地帶。
摸上脖子,還有脖子上的項鏈還在,這項鏈是從宮裡帶出來的,多少值點錢,得趕緊去找當鋪才是。
江湖是那麼的危險……
「都三天了,你的腳也好得差不多,可以自己走了吧?」哪知柳吟突然攔在我們面前,望著我不悅的道。
柳孜一身雍容華服,更將她襯托得端莊淑雅,母儀天下。
儘管大多數人被華禹所帶走,然後,諾大的總壇,還有上百名清理日常的人存在。
劉榮面色很沉靜,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麼,只叩頭謝恩。
他一直緩慢的在走著,握著的手始終沒有鬆開過。
「柳吟?」眼皮越來越重,沉沉瞌上之時,我猛然將發簪從髮髻上拿下,刺進了腿側。
如今一切因我而變了。
「不錯,目的就是讓那些人幫我找到你們。」柳吟傲然道。
「不許打我娘親,壞蛋,壞蛋。」政兒突然跑了過來護在我面前,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他丟了過去。
「什麼?」我擰眉。
「皇兄。」劉榮苦澀開口:「青華呢?她人呢?你怎麼沒帶她來?」
「不用,這裏挺好的。」劉幕只被她拉了幾步就停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第九層。」巫臣華向剛說完,一道人影從梨花園沖了出來,站向後山。
心裏知道,這一夜,很多事已然明了,明天,會面對他的疑問,會面對一場血雨風腥,但我已然顧不到這麼多,僅能想的,是不要讓他這麼痛苦。
見我如此,母親突然撇開了話題:「京雲,你是怎麼認識幕兒的?」
這一刻,我死死的抱住了他,哽咽道:「不要走。」
「沒事,現在相認了也一樣。那時,看到你就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沒想竟是我的女兒。來,再讓我好好看看你。」母親圍著我又是哭,又是笑,最後道:「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一身的黑衣,身形傲然挺拔,在白雪的印襯下,只覺遺世而立,以往,在他身上總能感覺到一種薄涼,一份孤寂,如今,只是沉默。
「只要彼此能在一起,又何必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我確是沒救上孩子,不管你信不信。」巫臣華禹說完,離開。
他的情意我是知道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道:「等我回來再說吧。」
「生氣了?打我啊。」柳吟笑得張狂。
因此沒人知道,這裏其實有一道布局奇特,又不失大氣的宏偉建築,就是所謂的魔教總壇。
「你是魔教教主的貼身侍女?」劉榮問得漠然。
稟報的人走後,巫臣華禹走向正在搗葯的我,淡笑著說:「你說過,你與他,在你放火的那一刻,已然徹底陌路,如果再見到他,應該不會再留戀吧?」
「藍子塵就是巫臣華向,魔教的大祭司,我偷聽到父親和大姐的說話,什麼事都知道了。」柳吟哽咽的道:「我喜歡他,他了答應了要娶我的。可現在他卻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雙手摟上了我,被動變為主動。
當我在雲城城外看到巫臣華禹時,微笑的迎了上去。
「讓你等久了。」他道。
他的目光更柔:「只要你在我身邊,它就不會再出現。」
「就是那個魔教大祭祀,叫什麼巫臣華禹的。」
戰書?是比武嗎?怎麼走到哪都會有他的消息?苦笑的搖搖頭,放下果點就要離開。
「是。」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到了那副讓他專註的畫,心神一震,竟然是身著宮裝的我,畫中的我正在倒著茶水,身姿站得筆挺,眼神專註,動作規矩,這畫畫得極為傳神,顯然,畫的人投入了全部的身心。
天氣炎熱,儘管我滿頭大汗,依然覺得全身舒適。
父親更是興奮,拉起政兒的手說:「孩子,先和姥爺去挖冬筍吧,好玩極了,這裏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說著,就拉著政兒出了去。
他突然說道:「你有一雙漂亮的手,與你的長相併不般配。」
下意識的,二手緊纏在一起。
峨嵋派?是門派嗎?我宛然一笑,要是我入了峨嵋派,是不是也算江湖人了?
「你怎麼會做宮中的點心?」她微奇的望著我我。
「大祭司,老教主說他要卸下教主一職,讓你回去主持新教主接任大典。」來的人稟報說。
「證據?」我一愣,搖搖頭:「道長,我,我能看看我的孩子嗎?」
突然發現,她這樣的肆無忌撣,這樣的無悠無慮,這樣的蠻橫無禮,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而我,拘束,嚴謹,深思,每做一件事,都要熟慮,差別是何其的大。
當我們到昨夜休息的地方時,柳吟已等得焦急萬分,看到我們時,鬆了口氣:「你們去哪裡了?醒來不見你們,我都怕死了。」
「我只是想靜一靜而已,你們先退下。」
驀的,勁后一陳酸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宮外,那是三重殿門之外,不論殿內有什麼動作都聽不見,看不到。
他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嗎?會嗎?
是啊,我不相信他,我怕他,但我更愛他。這份愛帶著矛盾,帶著恐懼,帶著掙扎,帶著不知所措,但我卻想與他患難與共啊。
他根本就沒聽到,與要攻擊我的狼緊緊的纏鬥在一起。
「你不知道莫雲的獨門武功是施毒嗎?她教你的不是這個嗎?」
巫臣華禹此時像是變了一個人,滿臉的邪氣,妖孽的臉龐,和著那一身散發出來的狂邪,這模樣……我想起了劉幕,劉幕在失去意識時,也是這個樣子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只因在抵制邪功的反噬,眼底沒有這樣濃森的殺氣,更多的是本能性與獸群的對抗。
連著五天,我發瘋似的尋找著總壇的每個角落,期望能碰上那天的那個侍叢,也問了所有的人,依然毫無消息。
帶著他的強勢,霸道,帶著他的眷戀,不舍,甚至還有些驚喜與難以置信……
難道所謂的緣分,就是一個纏字嗎?要纏到何時才會是個盡頭。
「若是認不出來呢?」我緊聲問。
「放下?呵,」劉榮笑,笑意悲涼:「怎麼放下?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她,可結果,她卻……」
「是皇弟?」
霧山以終年霧氣繚繞而聞名於世。
雙手纏上他的頸,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淚如雨下:「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受苦,我卻毫不知道。」
「你想帶上她?」劉幕反問。
慌忙走過去看他:「你受傷了。」哪知被他一把推開,他冷冷睨了我眼,道:「讓開。」
他才不過十三四歲吧,是怎麼看出來的?
柳吟果然是認得劉幕的,但現在她又想做什麼呢?此時,我突然想到,她陷害我只是單純的出於對那晚的怨恨,還是另有目的?她會不會早已知道劉幕成為魔教教主的事?正當我越想疑惑越深時,聽到了柳吟的聲音回蕩在山谷間:「皇上,皇上——」
「呵,驚雲,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她叫慕容彤兒,是智光大師在俗世的女兒。」劉幕淡淡一笑:「上次我們回谷時,並沒有見到她,現在,我受大師託付,送彤兒回家。」
「走吧。」我笑笑。
柳吟冷哼一聲:「朝廷的人只會保護我,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
甩開的方向是懸涯,政兒才三歲,那麼小的身子,彷彿風一吹就會飛走的小身子,他的武功又是奇高的,這一甩開……
「別擔心,不是說好了不少嗎?相信再過不久,應該會痊癒的。」劉幕笑笑。
「青華——」劉榮與劉幕的聲音同時響起。
沿著山梯往上,便是主廳,主廳很大,八個巨大石柱支撐起屋脊,廳內不是燭火照明,而是幾顆碩大的夜明珠。
誰也沒有料到,僅僅在谷中天倫之樂三天,江湖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巫臣華禹見到我時,並不驚訝,彷彿早已料到是的。也是,劉幕身為教主,一舉一動,他這個大祭祀又怎會不清楚呢?
心裏越發的苦澀:「不,不是的。」
而我與劉幕的愛,明明是彼此相愛的,卻無法純粹為彼此,不論做什麼想什麼都要參雜進太多無關情愛的東西。
「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動?」女子按壓下我的身子,不耐的道:「難道你想落下一身的傷疤?」
「你要想回去,跟掌門說一聲就行,何必偷偷摸摸的?」我奇怪。
「你不可以這麼對我。」劉榮平靜的神情終於有了裂痕。
「是嗎?真巧。」我微微哽咽。
「京雲?」巫臣華禹的聲音傳來:「你在做什麼?你受傷了?」
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只望著院中那株臘梅出神。
小丫瞥瞥嘴:「何止見過,那小鬼簡直可惡透鼎。」
說完,站到我與劉幕的中間,拉過他就往外走:「三天後就是教主接任的大日子,我給你安排了新房間,就在我院子的隔壁哦,我把它打扮得可好看了。」
我想上前去問清楚,又怕自己過於激動而讓劉幕懷疑,只得死死的捏緊拳頭,滿懷期望的看著巫臣華禹。
「你若治不好她的臉傷,不只我會要你的命,就連魔教教主也會要了你的命。」
「現在我們去哪?」山腳下有二條路,一條向東,一條向北。
「青華?」劉榮來拉我,被我掙開。
醒過來時,是在一處草叢中,勁后的酸疼讓我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說,他應該能明白吧,應該會派出人全力尋找孩子的。
「我只是不想再看著你難以抉擇。」他幽幽一嘆。
一咬牙,我朝後山跑去。
每天拆布,換藥,拆布時痛楚難忍,換藥時,幾乎還能感受到肌膚疼痛的灼熱。
相依而睡,依稀回到了小時候,忍不住又想落淚。
「一般的都會做吧。」我想想道。
我是緊張,這份緊張不是出於羞澀,而是害怕,害怕他認出我,害怕從此又糾纏在一起。
只出於直覺告訴我,她喜歡劉幕,她落在劉幕身上的眼神柔似水,卻又不敢表露太過。若在平常,我也只是一笑而過,但現在,滿身心的戒備。
「今夜,再過一個時辰便是劉幕與巫臣華禹比武的時間。」他雲淡輕風的說著。
不,不,要在以前,我並不在意自己的長相,只覺得能平安平凡的生活下去便是一種奢望了,如今,我有了孩子,有了全心全意要去付出的人,不想被毀容,不想有一天相遇,他再也認不出我,成為傅京雲被他認出,已是一種奇迹了。
看到我時,他再一次露出了受到驚嚇的表情,直到一切檢察完畢,他輕吁了口氣說:「幸好皇上及時制止了姑姑,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也傷及了經絡,有段時間不能開口說話了。」
最終,還是見到了這個極不願見的人。
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我,我說的是真的。」我百口莫辯。
想再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你猜,他會不會出現?」劉榮突然笑著問我。
「危險?什麼危險?」我一愣。
巫臣華禹只是沉默。
動不了,不能開口說話,想發出聲音就覺得整個喉嚨疼痛難忍,整個身子感覺是被什麼東西包裹著,卻能呼吸,吸進的氣息又很清香。
我一怔。
「皇上,看來這個侍女說的並不假,屬下們該如何處置她?」張進在邊上問道。
「你?」二話不說,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姑姑?」張進再次催促:「不是有句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若真放不下,大可以捲土重來,現在保住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站在月白石磚上望著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只覺得自己又成為了牢子里的鳥。
疼痛已不算什麼。
然而,巫臣華禹根本就聽不進我的話,依舊在殺人。
「劉幕——」粗啞的聲音哽咽的喊他。
我一愣,他這模樣……「華禹,我是京雲啊。」
當我見到來人時,睜大了眼,竟然是谷白的父親醫宗長老,也是治好我耳疾的老者,他怎麼會在這裏?
「忘不了,這輩子都忘不了。」劉榮語聲更加悲涼:「這輩子,我只要她一個,只愛她一人。皇兄,你騙我的,是不是?」
「你怎麼又來了?」劉幕終於轉身,視線掠過了我看向小丫。
一聲驚呼,他突然一使力,攔腰抱起了我。
出了屋子,才發現早已天亮。
峨嵋掌門臉色一白,「是誰?」
收了笛子,他滿目歉疚的望著我:「你見到政兒了?」
「對不起,京雲,對不起。」他突然過來抱住我,語聲充滿了歉意與愧疚。
看著他們一步步的離開我的視線,我踉蹌的跟上,喃喃不清的喊著:「不要走,不要走,是我啊,我是京雲啊。」然而,這樣的聲音連我自己都聽不見,更何況是他呢。
「這些官家小姐估計是雜記看多了,滿腦子的風流俠客,再說,咱們峨嵋也算是大派了,成為峨嵋女弟子也是件名氣事。」
「你還愛他,是嗎?」
我欲起身,只胸口的痛一使力就疼痛難擋。
將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眼眶泛酸。
「京雲,為什麼你就不能選擇我呢?」他問,向來灑意的聲音里竟有了一絲痛苦。
劉幕點點頭。
我閉上了眼,不想再聽她說什麼。
他朝我伸出手:「來。」
對我,他真的一點情意也沒了嗎?
「你來做什麼?」瞬間明白,難怪官兵會知道捷徑,呵,防了所有人,唯獨忘了劉吟,是啊,她這麼小,還是個柔弱的姑娘家,誰又會去防她呢。
半山腰並沒有滿山遍野的霧氣,有的只是蒼翠群樹,生機盎然。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當初不是說能治好的嗎?為什麼現在又這麼說?
就在他朝另一塊巨石走去之時,我再度跑上去抱緊了他,這一次,我吻上了他。
我點點頭,木然的看著他離去。
天在此時,已微微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已使打鬥中的二人慢了下來。
此時的我,無可奈何,腳確是走不了路,如他所說,要是勉強走路,腳就會廢了。但也不想這樣與他接觸,便道:「教主把我留在峨嵋吧,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少年看了我一眼,突然拉過我的手說:「婆婆,我以後也要娶個像傅驚雲那樣的美人做夫人。」
我想使勁的去張開,但這力道卻不知道用在了哪。
「不行,」我欲掙扎,突覺勁上一麻,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放過你們?」劉幕的眸子又冷了幾分,「不,別說這輩子,哪怕是下輩子,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拚命點頭,可最終眼淚還是沒忍住,落下。
「你笑什麼?」她奇道。
淚落下,很快視線不清。
儘管一直哭著,但卻是從沒有感到的幸福。
我趕緊追了上去,劉幕的一句話讓我死寂的心彷彿又活了過來。
「既是猜不到的東西,自然不能現在就告訴你。」劉榮呵呵一笑:「華妃剛剛回來,朕帶她去休息,皇後身子重,你們都看著些。」后句話是對跟隨著的宮人說的。
「不要?朕就是要讓你看著朕與別人歡好的樣子。」
此刻望去,周圍站滿了武林人士,中間一道白色人影挺拔站立,那般醒目,只不過他的氣息不再是慵懶的,而是張揚與邪肆。
「什麼意思?」臉色慘白望著他。
劉幕笑了笑,摸摸孩子的頭,輕道:「我們送你去姥姥姥爺家。」
好?望著他胸前的血跡越來越大,儘管他說得輕鬆,但明顯的,他的氣息已有些紊亂。
我該怎麼辦?
「朕馬上過去。」劉榮才走了幾步,轉過身望著我說:「青華,你也去吧。」
「怎麼了?」像是察覺到我的心緒,母親問我。
他眼底陡聚怒火,「你就這麼在乎他,竟以性命相威脅?」
誰會知道有一天,我竟會怕女人。
只是一個念想而已,又有十幾人躺在了血泊中。
我看到一個老頭,白鬍鬚過膝的老頭坐在上頭,穿了一身的白袍,肥袖飄飄,他長得極為普通,甚至沒有想像中魔教教主該有的霸氣,而是一臉的無害。
「皇兄,請成全我和青華吧。」劉榮苦笑。
就在我不知所措時,他的雙手使力打在了一邊的巨石上,瞬間巨石碎粒,他的雙手已然血肉模糊。
「姐夫,」柳吟走到劉榮的身邊,笑得天真無邪:「你上次不是說要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一樣讓所有人猜不到的東西嗎?到底是什麼啊?」
「真的是我自己弄傷的。」我想輕鬆一笑,無奈笑出來苦澀居多。
「是嗎?」他轉身緩步離開,步履沉重。
大典同慶了三天。
下面疼得如被撕裂般,我使勁推打著他,卻在碰到他滿身的傷疤時停下了動作。
峨嵋山並不是很高,但山的結構卻巧妙異常。
他微微一笑,「這條路不怎麼好走,等到了大道上,你再自己走。」說完,又牽起了我的手。
「沒想到葯的效力這麼快。」柳吟冷笑的望著我。
才靜了下來。
「更衣?」我望向侍女手中拿著的素黃華服,「宮裡有喜事?」
「你呢?」他問。
「沒看到那女子腳受傷了嗎?」
俯耳傾聽,真的是有人在敲床板。
動作停了下來,瞬間,動作更是猛烈,像是一種懲罰,更像是一種發泄。
「謝謝。」倒了開水,劉幕溫聲道謝。
夜色很靜,靜得讓人心慌。
我重重點頭,「我要去找我的父母,然後和他們重新開始生活,去過我想過的日子。」
這一次的嘶殺更為嚴重。
他都說了『就留下她吧』,我便不能再拒絕,可這樣的相處………總覺一直拚命在努力抵制的情緒又開始在心裏鬧騰。
「站住,你若敢離開,朕就馬上殺了那個孩子。」
「這是我給你找的侍女,鑒於她以後的身份,絕對不會對你存有非法之想的。」小丫指指我。
「不會哪,也不見得多好看。」
掙扎的坐起來,印入眼的竟是一身戎裝的劉幕,以及身後鎧甲錚錚的影衛。
這些人自然不肯放過,很快打鬥在一起。
當一切結束,當美人含羞離去,他淡淡一句:「地上髒了,收拾乾淨。」接而繼續批著摺子。
毫不猶豫,我往那兒走去。
「朕也說過,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按理來說,你是他的弟媳,是他搶了朕的女人。」劉榮的神情有些陰沉。
這一夜,竟是這般漫長。
我挑挑眉:「那我喊羅。」
「不,不。」轉身就要跑下樓,然而身子一轉身,便被一邊的侍衛攔住。
凄厲的喊聲繼續,那聲音沉載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悲哀,又彷彿極端的在克制著某種東西。
魔教教主?教主?我怔忡。
「紅痕?」我愣了愣,臉微紅,不敢去看劉幕的臉,只將衣領抬得高了些。
我一愣,和*圖*書他們要找的人是我?
明黃?我猛的睜開眼。
收回視線,正要回房裡,花叢中影射出的一道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警戒的喊了聲:「誰?出來。」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執著?
「劉幕,是我,我是青華。」什麼想過平靜的日子,什麼形同陌路,統統都不再有,心裏,眼底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我無法控制住自己,要是傷了你怎麼辦?」劉幕臉上的痛苦加劇,聲音也開始顫抖。
「教主跟屬下說這些有什麼用?」
「不——」眼睜睜的看著政兒飛了出去,飛出了懸涯。
再見面,只剩慌恐,過往的日子歷歷在目,那些痛楚不想再承受。
我搖遙頭,心中一驚,難道是劉榮認出我了?想到那天劉榮離去時的神情,否認,不可能,若認出我來,那天便不會是那樣的神情。
「等你遇到時就明白了。」
「柳吟,我已經告訴過你這很危險,是你不聽勸。」昨日,我已盡了我所能:「你不是小孩子,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是任何人在害你。」
「咱們建業城基本都是勞力,女子的活不多,粗活倒是有,」掌柜的目光盯在了我手上,善意的道:「姑娘的手纖長細嫩,只怕做不慣。要不,你去山上的峨嵋派問問吧,那裡都是女子,還有很多官家小姐,你的女紅和點心要是能得到她們的喜歡就能留下了。」
「我就這麼容易讓人忽視?」巫臣華禹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你的孩子是哪個?」
回身,看到他放下了手中的事務,朝我走來。
師傅的葯已然失效。
這一次的街頭相遇,或許……
就在此時,悠揚的笛聲突然飄進了耳內,熟悉的曲調,正是那個人獨有的曲子。
我牽強一笑,對這個柳吟除了戒備再無別的感覺。
我緊鎖著她微微慌恐的眸子:「殺人的手段啊。你殺過人嗎?你知道一個人七孔流血是怎麼恐怖的模樣?你知道呼吸慢慢變弱,直到再也呼不進氣的感覺嗎?」
告訴自己要形同陌路,放下以往的愛恨,但每次見到他,總忘不掉孩子被他推下懸崖的一幕。
武當大門在瞬間粉碎如末。
「不行。」他的聲音里突然透出一絲執著。
不想再引起他的注意,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
眼淚落得更兇猛,政兒,我的兒子。
「他們不會有事嗎?」他們指的自然是侍衛和劉吟,不過後者應該被峨嵋派帶回了才是。
「是嗎?是我的錯覺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那感覺……」
「能救得下這麼多人,她送死也是值得的。」
「你們教主可有與哪個女人走得親近?」劉榮的面孔極為陰沉。
「京雲。」
心一陳緊縮,卻又詳裝毫無所覺。
「試試不就知道了。」巫臣華禹挑眉,話說完,已然朝他攻了過去。
二名長老死在了他的掌下,而他的腰上亦多了幾道深深的劍痕。他好像不知道痛,那樣深的傷口,他連眼都不眨一下。
「可他在那兒。」我急急道。
這個時候,我不知道能說什麼,又該說什麼,想了想,道:「謝教主相救,我想,我該離開了。」
「除了你還能有誰?」
我急得眼珠亂轉,很明顯,那越傳越誤的謠言誤導了這個望塵,而恰好這時碰上醫宗長老說見到過的天下第一美人,不,我要的並不是美貌,而是原貌啊。
我一驚:「他們是如何知道這條捷徑的?」
在溪里搓洗汗巾時,劉幕的視線一直停在我身上,帶著他的冰冷,深思,還有迷茫。
當一大塊木頭朝我倒來時,我給了他一個輕鬆毫無壓力的笑容。
「皇上,青華愛劉幕,只想跟他共度一生,求皇上成全。」
劉幕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氣。
他怎麼會在這裏?
「挑斷筋脈,廢其武功,逐出師門。」說這話時,掌門眼底閃過不忍。
劉幕一聲輕嘆:「榮兒,江山不是兒戲,你已比坐上了這個位置,所面對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不可再輕言放棄。」
『鐺——』鐘聲響徹雲宵。
「奇怪啊,這些傷口都不深啊,」小丫喃喃:「一般反噬都要十來個時辰,昨夜才三個時辰就沒事了。」
「我到底有哪裡好?你這樣值嗎?」我苦笑,是不是情總是讓人執著?
「是,主上也知道影主只為皇帝效命,因此當年並不能跟您離開。」
如今既上碰上了柳吟,就當是彌補吧。
輕咬下唇,這樣的深情……
寒眸微微斂凝,吻了上來。
我在外面聽得心慌,卻也慶幸見過我人的沒幾個,在外面還不至於讓人認出來。
「走路不太疼了。」我不太自然的回答。
「屬下從小就愛乾淨,喜歡一塵不染。」我淡淡說著,將衣裳放進廂內。
「怎麼?你不想與你的孩子相認相聚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告訴了你,她就會聽到似的。」劉幕苦苦然一笑。
擦乾的地又被我的眼淚浸濕,怎麼擦也擦不幹凈。
「是,是,馬上就來。」小二正要離開,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回身道:「客觀不像塞外人啊,朝廷下了吃肉的禁令,三年大喪期間不許吃肉。」
下了浴池,我輕輕給他身軀擦試。
「什麼?」劉榮臉沉了下來,「怎麼會難產的?御醫不是說一切都好好的嗎?」
此時,劉榮突然抱住了我,深情的低喃:「青華,朕想你,每天每夜的想你。」
『碰——』一聲,紅漆大門死死的關上。
依偎在他懷裡,死死的抱住的腰,我異常忐忑,對劉幕的處政,我全然放心,但對於他的武功而言,我是不安的。
「她,她……」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胸口疼得難受,卻沒多吭一聲,此刻唯一的想念,就是不能讓政兒的一輩子毀在這座山林中,想到劉幕的絕情,他眸中的冰冷,知道這一輩子是再也無法獲得他的原諒,他更不可能認回政兒,無論如何,我也要讓政兒離開這裏。
明明是那麼近的距離,卻讓人只覺得遙遠。
慧心一臉慘白,「這,這……」
這個少年是在我變成這樣之後第一個沒有露出嫌棄眼神的人,還主動與我說話,贈葯。
一切依舊,就連爐香也換上了熟悉的。
小丫一離開,房間就安靜了下來,他繼續看著畫像。
「姑娘,你怎麼了?」伴隨著溫柔可親的聲音,一道纖瘦的人影從木屋走出來,站到了我面前。慈愛的面龐,透著關心的美眸,歲月如梭,眼前的女子臉上已多了幾道細紋,卻無損她細緻的美貌。
我不明白,也不懂,情為何物?怎能讓人執著至此?
睜開眼,印入眼底的是一些骯髒的爛葉子和污濁的東西。
出逃彷彿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他慵懶的望著我,眼底儘是溫溫暖意。
驀然,幾聲輕敲聲響起,像是有人敲打木板發出的聲音。
「不管如何,我也要去看看他才能安心。」掙開他的束縛,我跑向山林。
是劉幕,這聲音是他的。
他的話來得太突然,我怔愣的望著他。
他何時才能放下對我的執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了幾聲狼鳴聲,接著,是此起彼伏的狼叫起,聲音是在西南方向。
大師回以一禮,目光便嘆息的望著劉幕,搖搖頭:「痴兒,痴兒啊。」
京雲是父親給我取的表字,父母就我一個孩子,母親體弱又無法再育,父親可說拿我當男孩子在養,因此很小時就給我取了字,名青華,字京雲,沒人知道我這個表字,只有在家裡時,父親才會叫我。
「不要再殺人了。」我朝他喊,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啊,我只想要回孩子,不要多造殺孽。
「幕哥哥。」清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她的神情冰冷,在對上我的眸子后,冰冷更甚,她靜靜的坐于劉榮下角,獨自小酌著酒,彷彿這一切的熱鬧都與她絕緣。
「不要。」見劉幕眼底閃過殺意,我驚呼,然而,還是遲了。那男子已然吐出一口鮮血,倒地而亡。
火燒到了房梁,『碰——』的幾聲,小梁倒了下來。
「那用得著抱嗎?難道看上她了?」
院中的一如他人般乾淨,不見半粒灰塵,園中更是種滿了梅花,如今天是深冬,梅香滿天,傲骨錚錚。
這雙手指節修長,不管怎麼看都極為漂亮,以往在宮裡,他每次練了功回來,我都要給這雙手敷上一些葯,不使得它結繭,可現在,全是結繭。
「華禹?」終於跑到了他面前,喘著氣,語聲盡量放柔:「不要殺人了,只要救回政兒就好,我們去找政兒吧,好不好?」
「你找到他們了?」一點也不驚訝,不管是劉幕,還是劉榮,對於皇朝的體制,對於暗影的存在,甚至對於彼此都太過熟悉,他們很容易利用一些東西去了解到對方在做什麼,我淡淡一笑:「我已經顧不上他們了。」
不待我說話,他拉過我的手就走:「我帶你去吃野味。」
不能睡,絕不能睡,這是一條人命,柳吟再怎麼鬧,也不應該為此而死。
手被另一隻修長的大手按住,他用極其輕柔的聲音說:「明明是個老婆婆,為什麼她的手卻猶如豐華女子般的嬌嫩?」
而巫臣華禹,彷彿是被邪功所控……難道他也練過那邪功嗎?
重新坐了下來,目光卻再也無法從他蒼白的臉上移開,心裏一直惴惴著。
「讓他恢復之後,你就會徹底的忘了他?」巫臣華禹問。
「不信你看著,不出半個月,就能提煉出來。」師傅笑道,復又語重心長的說:「不要怪師傅在教主面前所說的那些話,收到你的飛鴿傳書,師傅想了很久,決定還是讓你離開這裏,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你改變了容貌,改變了聲音,他認出你只是時間問題。」
他點點頭。
「我不想說這些。」
「劉幕,劉幕——」傾盡全力喊著,每看到一次,心就痛一回,難以承受。
他就這麼離開了我,他才三歲啊,還那麼小,他本應該幸福的生活著,怎麼可以死得那麼早,太早了,太早了啊。
劉幕的目光更為柔和,突然說了句:「華禹人是不錯。」
他的身邊?左是皇后,右是水妃,他讓我坐哪呢?
我一怔,此時,他已大步走了過來,近乎于寵溺的說:「離宮二年,宮中的禮儀也生疏了?」
夢中,儘是劉榮那些話,驚出我一身的冷汗。
「是啊,姥姥姥爺可想你了,正好你去陪陪他們。」
江山風光無限好。
望著柳吟插腰怒瞪的模樣,我失笑,沒多說什麼,直接進了屋。
「巫臣華禹,那是我的人生,你憑什麼來做主?憑什麼為我選擇?」很想厲聲責問他,聲音到嘴邊卻成為了痛苦的細啞,「憑什麼?憑什麼啊?」
谷白滿臉不解,又不敢多問什麼,只得退下煎藥去了。
我只覺身子顫抖。
「重新開始?」我喃喃。
「你應該能感覺到我的心意,是和他在一起,還是和我浪跡天涯,你若選前者,我從此將會消失在你面前,不再出現。」不是雲淡輕風,不是懶散的隨意,嘴角依舊掛著微微的笑,神情卻是認真的。
「什麼?」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皇上,青華的心既已明志,便不會再接受任何人,若受恥辱,還不如立刻死去。」
他帶著我一步一步走,而我,只是痴望著他的輪廓。
只見一個長相蠻橫的婦人貪婪的望著被拿走的金鏈子。
「是。」我亦是高興的說。
依然在峨嵋山內。
背著陽光,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樣傲岸,修長,目光是那般的溫煦。
「僅僅是他的一句話,你就如此的相信?」
「啊?」我愣了愣,魔教中的人沒有男女之分的嗎?還是,每個上位者的侍女都是這樣服侍的?又或許,這是劉幕在宮裡養成的習慣?在劉幕黑沉的視線之下,我忙低答了句:「是。」
「人還長得挺水靈的。」
深秋,落葉乏黃,一片蕭瑟之景。
「睡不著。在想你身上的反噬。」這是我最擔憂的。
竟是唐風,然而,就在此刻,他本是少年般的身子『咯噹咯噹——』的響起來,那模樣,彷彿骨骼在移位,極為驚聳。
師傅,小丫,這些人都不見了,除了谷白。
「重新開始?」面對他精美的輪廓,宇宙之下,他俊美而飄逸,眼底不再是看不懂的冰冷,面部神情不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漠,而是溫潤的,柔和的,包容的。
我住的地方離梨花園並不遠,甚至還有二名侍女服侍。
沒有?下一刻,晃然,是了昨夜反噬發作所受的傷,昨夜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崇政殿的擺設一如以往,並沒有改變什麼,甚至連我以往放的那些花盆都在原處未移動半分。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一步之外時說:「從此浪跡江湖,遊山玩水,過著平淡卻快樂的日子。嗯?」
「華禹?」我驚呼,只見華響胸前是一大塊血跡,明顯是被劍所傷。
「我對他,就像你對我一樣,不能失去他。」這是我現在的體會,愛了就不想失去,愛了就想生死與共,在二人之間已不能再多出一人。
「是嗎?」
劉幕擰起眉,身形一閃,已出了馬車,眨眼間的功夫,他已然安坐回原位,輕道了句:「走吧。」
可不管是恨還是愛,帶給的是無邊的痛。
身邊刀光劍影,我毫無所覺,甚至那些慘叫聲,我也仿若未聞,此刻, 心裏,眼裡只是這個男人,這雙握著我的溫柔的大手。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爹爹曾問我:「京雲啊,你說為什麼人聽到誦經的聲音會感覺內心平和,而聽到一些樂曲則會表現出喜怒哀樂呢?」
「什麼?」下一刻明白,他是在朝影在暗處的影衛下達命令。
巫臣華向拉著我一步一步離開梨花園。
劉幕身形似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與狼戰在一起。
是我改變了他嗎?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
他抱著很緊很緊,聲音里的愧疚越來越濃。
「喂,你在跟你說話呢,竟然敢神遊?」唐風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沒事。」他安慰的一笑,「休息三天就好了。」
「不去。」我一口拒絕,皇宮,那是我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地方。
武功真的能將人的性情也改變嗎?
我猛的睜眼,就見到一鋒利的金釵在眼前晃動,劉吟目光微眯,陰狠的道:「雖然不知道幕哥哥喜歡你哪裡,不過男人都是看女人的臉的,你這張臉還是不要吧?」
我想到了劉榮,他的愛是那般的純粹,那麼的不顧一切,飛蛾撲火,只為情字。
幾百名身著鎧甲的影衛將我們護在中間。
「聽說魔教大祭祀要和現任的教主爭奪教主之位,這麼重大的消息你不知道?」少年白了我一眼。
鄂然的望著他,又是我從未見過的一面,這模樣的他,這麼濃重的殺氣,彷彿殺過很多人,滅門二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竟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嘭——』巨大的一聲響。
很想去恨他,可每次欲恨他時,他的深情他的付出總讓我覺得酸澀。
靜靜的打量著他,想起昨夜母親所說的話,內心複雜萬分,他為我的付出,為我所作的一切,甚至對我的情意都遠遠超出我所想。若不然,他在父母心中也不會這般重要。
「我們快回去找師傅,她一定有辦法壓制住反噬的。」我急道。
夜色襲來時,我依然未覺。
我在心裏輕吁了口氣,深望著他的側影,劉榮,確實變了,若是以往,他定會抱著我不放,軟硬兼施,會說著他的委屈,他的深情,就像小孩子心性,非要得到了才行,而現在,他是一個男人,有著征服欲的男人,用他的魄力去征服一個女人,而不是強行得到。
其中一人問道:「你說你是政兒的母親,可有什麼證據?」
「不知道劉大教主是不是坐在裏面?」高亮的聲音喊道:「在下唐門唐鐵,教主若在裏面,還請放了峨嵋小師妹。」
想到那天林中他一人與群狼博斗的景像,我一陳后怕。
擦試著地上的臟物,眼淚又顆顆掉落,很想將那些歡愛的氣息揮掉,可它們依舊在鼻間停留不去。
話音一落,他突的一躍而起,將我放在了一顆大樹的樹梢上:「坐在這裏不要動。」不待我說些什麼,他又跳了下去。
劉榮朝我伸出了手,目光期待卻深怕受到傷害。
打量著他越來冷峻的輪廓,感受著手中的溫暖,內心掙扎。
我一愣,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可能,巫臣華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就算飛下去,孩子先墜涯,就算是一點點時間,他也是救不了孩子的。
「你是什麼時候拜入莫雲門下的?」他問。
這一場生辰宴,每一個人都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線,可每一個人的神情都是耐人尋味的。
侍寢,曾經成為了我的惡夢。
這一刻,忘了恐懼,只睜大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的身體。
「這有何難。」少年說得極為輕鬆。
進了山谷,能聽到野獸的低吼聲,聽得人汗毛悚立,害怕而不趕前進。
柳吟氣呼呼的道:「幕哥哥可以有很多女人,但絕不可以娶妻。」
「謝謝你。」我真心感謝。
面對他的雲淡輕風,我心情很是沉重,「沒事吧?」
「我沒事,去吧。」他微微一笑,一如以往的筆容,懶散而悠然,離開。
「早來了。你進來也有一柱香的時間了,卻沒發現我。是和他在一起?」他垂下眸子,聲音有些緊崩。
「皇上,皇上——」此時,宮人驚慌的聲音在殿外響起:「皇後娘娘要生了——」
我搖搖頭,努力制住往下掉的眼淚:「京雲想到了父母。離家許久,也不知道他們如今過得可好。」
劉幕的神情,眸子是深深的厭惡,咬牙切齒:「朕不會如了你的意,朕不會殺了他們,但要你永遠也見不到他們。」
此時,少年又睡下了,我走到他身邊:「謝謝你,孩子。」
「你還掉了一樣東西。」他淡淡說,聲音低沉而溫和。
以我的手藝自然是能留下的。
一下子很多百姓圍住了我。
「姐姐,我們快走吧。」念瑤心急的道:「你一離開,很快會被發現的。」
「報仇。來人,將她押下山。」她說完這句話,就拚命的咳嗽起,直到咳得臉色血紅為止才停下。
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裏?又或者是臨死前的幻覺?
隨著衣杉一件件脫落,姣好的身段漸漸呈現在面前,膚如羊脂,色澤粉|嫩,從肩到腳,無一處不精緻。
望去,正見到一個父親拉著女兒的手提著一籃子的爛葉過來:「不要去理這種瘋婆子。」說完,將整籃爛葉丟在了我面前。
一會,女子又說:「就是臉難弄了些,一來就給我這麼個扎手的。不過她可是你第一次帶來我這裏的女人,難不成她就是你的心上人?」
望著鏡中的自己,我詫鄂,不信,不敢相信鏡中的這張臉,那並不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卻也是美麗的,不不,比原先的更為美麗,細緻得讓人難以相信,彷彿將原先的不足之處補足了似的,可是,這明明就是我的臉啊,傅青華的臉啊。
情孽么?是啊,至今為其所困,我雙手合掌,誠心問:「請問大師,弟子該怎麼做才能得到解脫?」
我是一頭霧水。
我無奈,只得任他牽著。
「是。」侍女退下。
我重新坐回了柴火邊,茫然的望著前方,直到飢餓再一次襲來。
「我來介紹一下,」皇后笑說:「這是我的妹妹劉吟,因身子不好,就住在宮裡調養,妹妹,你也太放肆了,華妃娘娘的名字豈是你能叫的?」
他為什麼挽留我?
小丫哼哼幾聲:「至少他喜歡我,完全屬於我一個人。告訴你,教主除了死去的那個傅青華,誰也不會喜歡,特別是像你這種沒腦子的女人。」
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去處理,我點點頭:「我回霧山。」
迎上了他的目光,我無聲的懇求,他的視線卻是越發的冰森。
身子確是一陳陳難忍的痛楚,不再猶豫,取出一顆藥丸便吞下。
「以毒攻毒。只不過研製這毒需要些時間。」
醒來時,已在廢宮裡。
舉城歡迎,城民同慶。
「你就這麼的犯賤?你不知道我這是在做什麼嗎?還是在他身下,你也如此的淫恥?」他冰冷憤怒的聲音在耳邊說。
「政兒。」我驚呼,特別是在見到劉幕眼底的殺意時,伸手就要去抱他。
暖床工具?難道又是劉吟造的謠嗎?我正待說話,劉幕已然開口:「她並不是峨嵋派的弟子,而是我劉幕的妻子,魔教的當家夫人。」
約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看到了劉榮,念瑤二人。
小丫這時哭得更大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敢置信的喃喃,難道這就是挑斷筋脈的後果?
「那好,我送你到霧山山腳。」
望著面前那精靈的模樣,精雕般的面孔,活靈活現的站在我面前。
「劉幕是個好主上,我會讓你回到他的身邊。」
「等你傷好一些,我們會送你離開這裏。」淡淡說完,無視於劉吟幾乎猙獰的面孔,我離開。
就這一愣之間,他已然帶著我離開。
我微微一笑,朝她走過去,在她虛假的笑容下說:「雖說今天柳三小姐是主角,但本宮畢竟是四妃之一,按說應該坐在皇後下座,還請三小姐移下尊位。」
「回去睡吧,明天,一切都會恢復正常。」巫臣華禹說完這句話,就離開。
我走向他。
終於,武當山在望。
「這個你不用知道。你只管醫好她的臉和身體就行,我只給你十天的時間。」說著,望塵將我抱上了床。
那壯觀,那歡呼聲不輸他登基時的場面,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他一身的明黃,卑睨世間,如今是一身的玄服,孤冷的氣息,可那屹立於天地之間的皇者氣勢卻是相同的。
就在我惶惑時,一道傲挺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劉幕。
院中,巫臣華禹翩然而立,放下笛子,淡笑的望著我。
我一愣,這個曾經的男孩,如今的帝王,真的變了,以前,他又怎捨得傷我半分?如今呢……他說這句話時,眼底不再是痛苦,傷心,哪怕一點點的悲哀,那是一種就事論事的眼神,果斷的,明確的,卻不是憐惜的。
「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子一般都是想進入峨嵋當弟子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來做短工的。只要你做得好,我就讓你留下。」
護衛們升起了大推的篝火,烤上了野味。
能確定的是,那時我的心裏很放鬆,不再是緊張,不再是害怕會受到傷害。
縮回了自己的手,我道:「我自己會走。」
「既然重生了,就應該忘卻以前的一切,愛也罷,恨也好,統統放下。」巫臣華禹淡然說。
我看到了無數的御林軍從正前方包圍下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他幽幽一嘆。
而我,卻盯著桌上的杯子出神。
哪知剛走了幾步,腳下劇痛,就見腳被一隻野獸夾子夾子,獸夾很大,顯然是來大型野獸的陷井來著,卻被我不小心給踩中了。
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注視,他轉過身,靜靜的望著我,黑眸深邃中透著點點的溫暖,嘴角揚著一個極小的弧度,似微笑。
清晨,就是柳吟故意打鬧之下落幕了。
周圍站的女弟子們已開始竊竊私語,柳吟站在女弟子中得意的望著我。
沒人開口說話,或許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雨漸漸下得大了起來。
小丫聳聳肩,離開。
柳吟臉上的笑容掛不住,坐在她下座本就是侮辱人之事,她這麼做仗著的也無非是皇后與右相。
蹲下身,緊抱住自己的雙膝,將頭深埋進臂彎內,不能去,無論他發生什麼事,都與我無關,無關了。
劉幕一身青衣,傲然站于夜色之下,以往的他,薄涼冷情,現在的他絕冷無情,就連氣息彷彿都能與黑夜融為一體。
突然間,明白了劉幕的痛楚。
我一愣:「夫人多想了。」
「那可不行。」
他的眉越擰越深,冷瞥了我眼,往回走。
「孩子。」莫雲師傅溫暖的手握過我,語重心長:「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你應該還有自己想做的事吧?那就站起來去完成。」
疲憊,失落,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已給劉榮治罪了嗎?
「你知道她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嗎?」劉幕幽幽的道:「因為她累了,她倦了,更怕了,怕了我與你的執著,為了這份執著,她付出的太多太多,甚至為此失去了政兒。懂嗎?」
這裏的一切都仿如仙境,加上不遠處出家人的誦經聲,真是個極好的去處。
就見北道嶺那兒,濃煙滾滾,沙土四散,哀叫聲此起彼伏。
政兒?我可愛的孩子,孩子的死是我永遠過不去的坎,就像一道魔障,永遠的擺放在我與劉幕之間。
「壞蛋。」政兒突然出聲。
「我可不認為他是來看我的。傅京雲,你來這裏做什麼?」劉幕的視線又落在我身上。
那我該何去何叢?
「你離開做什麼?」
「是。」我慌張低別過臉,不敢去直視他,害怕他發覺什麼。
「你?」抿緊了唇,劉榮恨聲道:「來人,送華妃回宮,看緊她,她若出了什麼事,全崇政殿的人陪葬。」
「教主身體剛剛恢復,還是多多休息為好。」
「你在這裏做什麼?」劉幕漠然道。
「這還用你說。」小丫撇撇嘴。
直到劉幕和少女離開,我才敢再次望向他的背影,滿心酸疼,這樣的我,叫我如何認他?以前太后總說,美貌是女人的全部,現在,終於能體會這句話了。
「就留下她吧。」劉幕淡淡道。
魔教長老?我心神一震,到最後,又要與那個男人牽扯上了嗎?
「你的頭髮是怎麼白的?」他問,目光怔忡的望著我半是白髮的髮絲。
直到敲的聲音越來越重,才發覺竟然是床板。
「也好。」劉幕點點頭。
當下,我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淡笑的看著掌門:「京雲本以為江湖的人二袖清風,一身正氣,卻也跪倒在金錢面前了。」
入了客棧,就在我要付錢時,邊上有客人道:「武林風雲要再起了。」
「幕哥哥,我給你找了個侍女,」小丫邊朝裏面喊邊拉著我進去。
「你……」我駭然。
正要開口時,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巫臣華禹,我的孩子呢?」
我哭著搖搖頭。
我會管,只因我內疚。
他的氣息似乎又變了。
「你的身子一直在顫抖,你不相信我能安身而退?」他漠然問我。
「別怕,你還有我。」他起身欲擁我。
下一刻,他俯身而下,吻了下來。
「變成是就行,不管你是做什麼的,在這個雲城裡,只要我開口了,都能得到。你不知道我是誰吧?」
因我之前是他的侍者,因此緊跟在身後的幾我魔教護衛又將照顧劉幕的事交給了我。
「等等。」方才就覺得奇怪,小二一直在說著先皇,先皇后,難道劉幕並沒有想複位?但那天的祭祖是怎麼回事?還是他改變主意了:「你說皇上下昭,皇上的名字是不是叫劉榮?」
見到劉幕,他們的身影動了起來,其中一人聲音如鍾:「魔頭,快把人給放了,要不然,休想離開此地。」
「你就是莫雲收的徒弟?」一道渾厚的嗓門響起。
劉吟輕咬下唇,搖搖頭。
「是。師傅,你真找到能抵抗邪惡吞噬的葯了嗎?」
我一愣。
「我要和他生死相隨。」或許踩在皇宮地上的這一刻,已然明白。
「沒有。」
「那又如何呢?」
到京城時,已趕了十天的路程。
一出門,便看到巫臣華禹,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衣竟然有了些微的折橫以及污泥,妖孽的面孔布滿了疲憊。
懸著的心鬆了口氣,只剩下焦急的盼望。
心裏因為他的點頭而鬆了口氣。
心裏自責,一想到屋裡的人,我趕緊就要進去。
他一臉疲憊,雙目卻極為有神,看到我的剎那,柔柔的笑了。
劉幕一路上都未說什麼,閉目調息,可每次睜開眼,都會沉思的望著我。
「你和我哥是什麼關係?」小丫瞪著我:「為什麼他要為你說話?」
淚眼迷濛的望著他,他的目光也很悲傷,可更多的是堅定,還有溫暖。
、四周都是嶺地,並不平整,但低矮。
「是。」我點頭。
然而,我卻料錯了,望塵毫不見表情的臉上沒有驚鄂,甚至連絲意外也沒有,只平淡的說:「我知道。」
「那就好好的待在這裏,現在,服侍我沐浴。」他冷冷說完,離開。
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上,不,不能將霧山的捷徑圖給他們,此刻,劉幕必是帶著魔教眾人下了山尋找孩子,那麼霧山上剩下的只是一些做日常的婦老。
覺得有人走近了我。
怔忡的望著他,這個男人,從小便是孤獨的,他也只能孤獨,但至少還有太后,有劉榮,甚至我的陪伴,而現在……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掌門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來反駁。
只不過這些凹凸不平被皺紋所掩飾。
「嗯。」政兒非常的高興。
然而,比武?是啊,方才見到劉幕,一時心慌才跑了回來,可他出現在京城卻是來和巫臣華禹比武的,華禹的功夫深不可測,他們要是打起來。
「掌門?」我擰擰眉,為什麼峨嵋掌門會說我是入門弟子?難道真如劉幕所說,武林拿我為借口剷除魔教嗎?「大師,我何時拜入過峨嵋派?」
當我看到盤膝而坐的劉幕時,卻見他額前汗水細密,臉色極為蒼白,像是在忍受著什麼極大的痛楚似的。
小丫聳聳肩,蹲在地上,一手托住下鄂,眨巴眨巴的看著我,隨口喃喃:「確實有幾分姿色,但我也不差啊,怎麼他就不喜歡我呢?」又大聲道:「你都一天沒吃飯了,想做神仙呢?」
面色慘白,只能望著他的身影消失。
柳吟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了聲:「華妃娘娘。」
「我並沒有找到她的屍骨,是死是活不知道,我會一直等她,等到她出現為止,不過就算她已不在這個世上,我也不會娶妻。我只愛他。」
此時,柳吟又一副關心的模樣問:「京雲師姐,你脖子上怎麼有這麼多的小紅點啊?」
大門突然又打開,為首的道長走了出來,道:「要見孩子也可以,那麼告訴我,上霧山的捷徑在哪裡?」
「什麼,你要……」沒了聲音,身子一軟,跌進他懷裡。
「榮兒,現在的你與以前的我很像,很像。其實,青華要的一直不是權勢,而是平淡的生活。而以前……呵,」像是回憶起了從前,劉幕眼底閃過痛楚:「別再執著下去了,放了她,也放了你自己。」
「什麼?」竟然還有人會喜歡殺戮。
「我沒得選。」如何選?他們二人對我的執念都已無法回頭,回頭的二條路都是血腥,一個為了我身受重傷,丟了江山皇位,變得無情無愛,一個為了我,弒兄奪位,千古罵名,除非他們之間一個人倒下,要不然,無休無止。
搗葯,敷藥,一氣呵成。
劉幕只是擰擰眉:「什麼意思?」
「來了。」我忙挑了葯拿給她,目光卻望向閉目休息的劉幕,他全身已做了簡單的包紮,但並沒什麼作用,深一些的傷口不做出處理的話很容易潰爛:「小丫,我們必須要叫大夫。」
「娘親——」風中,是政兒的聲音,帶著無與倫比的害怕。
底下,右相則是沉思的看著我,眸底是算計。
「犯了什麼樣的錯才會被挑斷筋脈?一般的門派拿出這樣的規法來,除非是欺師辱門之罪,」少年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當今江湖,我還沒聽說有這樣的弟子出現過,除了峨嵋派的,拒說有著傾城容貌的傅京雲。」
「榮兒,魔教應該有你的人,不是嗎?我的一切,你應該是了如指掌,青華若沒有死,我還會站在這裏嗎?你早已知道這個事實的,只是不肯承認而已,如今,我你也見到了,還不肯面對現實嗎?」
「是,是啊。」那野獸夾夾得很深,雖說已過去三天時間,但也只是減少了疼痛而已,我輕道:「教主,放我下來吧。」
「你不能出去,外面被武林人士包圍,你出去很危險。」剛出大門,被暗哨攔住。
我愣呆了下,他這話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會嫌棄你嗎?」他低吼。
望著面前的三條大路,我有些不知所措,對一個孩子而言,能去哪裡呢?
劉榮擰起眉。
我的孩子,擦去眼角的淚水,我朝孩子寬慰的笑笑,便對著道長道:「是,我是傅驚雲,但劉吟的傷並非我打傷,別說武功,就算是力氣也沒有,又怎麼可能去打傷她呢?」
「我說了我不是京雲,你認錯人了。」我不敢抬頭看他,只是拚命抗拒。
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的來找我,不放過我?
當初看著他墜下懸涯,我是那麼的無助,那般的絕望,自此以為失去他了,幾乎不想活下去,如今,失而復得,又是那般不真實。
宮裡的事,不想再多做回憶,只想著若真如唐風所說,那些現在劉幕也應該是在京城。
「難過了?」下鄂被修長的手指挑起,他冰如千年寒冰的眸子鄙視的望著我:「想朕寵幸你嗎?」
「愛?朕也愛你啊,朕也可以跟你共度一生,把一切好的都給你。」他微微一笑。
她點點頭,笑道:「做得真好吃。」
如今騎虎難下,留在這裏,未來不知生死,跟劉榮離開,又是滿滿的不甘心。
雲城的主建築很宏偉 ,依山而建,層層疊加,連綿起伏,大有與天地融為一體的感覺。
此時,敲門聲輕響起。
我站院中,看那滿樹的黃葉出神,就連師傅進來了也不知道。
「是啊,人生沒有幾次能重來。我們要認真對待的不是過去,而是以後。為了明白這個道理,我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可上蒼畢竟沒有薄待我。」他望向我,眼底是感激,是慶幸,也是愛戀,是深情:「你說,我一直心心相系的那個人,會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劉幕,劉幕,你在哪。」沙啞的痛哭起來。
「好。」劉幕點點頭,微微哽咽著說:「那我晚些再來看你。」
「祖師爺創造的這門功夫,練到第三層時,心志會被反噬,少了人的七情六慾,每加練一層,七情六慾便會少一分,練到第九層時,只剩孤冷,一切將隨他的喜好做出決定,如果內心抵制這樣的反噬,功夫越深,痛苦便會更厲害。」
「來魔教才多少時間啊,就要拖累我們了。」
「皇兄只要在一天,皇位就不會穩定,你,也不會死心。而這一次的比武,魔教的人都傾巢出動,朕要趁此機會,將魔教眾人全部剷除。」他望向我:「你放心,朕對你的愛不會比皇兄的少。」
太后,玉妃,麗嬪,柳孜,柳詔水,柳吟,甚至還有小丫的天真無邪,這裏的所有女人,我都曾真誠善意對待過,可每一次的落水,幾乎都有她們在背後推力。
心境為之一顫,我心日月,朗朗乾坤,突然豁達了。
明明記得二年前沒有這麼多的。這些巴痕他到底是怎麼來的?
武當掌門看看他,又看看我,半響,輕視的道:「想不到你們這麼早就苟合在一起,還生下了孽種。」
狼群發現來了新人,有幾隻已朝我撲來。
「是。」宮女們臉上布滿欣喜,要知道諾大的崇政殿清掃起來那可是累死人的。
「是嗎?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好嗎?」我空洞的喃喃。
「你還要讓我再失去你一次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卻不知道自己對你的心意,宮裡所發生的一切,讓我生不如死,更讓我明白何謂愛,直到你從青華變為京雲,才讓我明白我真正所要的是什麼,經過這麼多事,難道你以為我喜歡你的只是外表,只是容貌?」他的聲音悲愴而失望。
我哽咽的點點頭。
「可是,」一人說:「總壇不能被毀吧?那是我們魔教幾代人的心血。」
「不,青,青華,我,我沒有想過要傷害政兒,沒有。」劉榮變得慌亂。
入夜的天氣極冷,已有了初冬的寒氣。
接過戴上,可我無論怎麼戴得平整,摸上去時,依舊是凹凸不平的。
他寬大的手很溫暖,望進他滿是柔意的眸底,這一刻,突然覺得哪怕是跟隨他到天涯海角,也無所畏懼。
「那你總要選一個吧。」小丫不解的問:「難道就讓他們這樣下去嗎?不過劉幕是我的人,你可別動念頭。」
一會,一個熟悉的小人影跑了出來。
只覺在天地之是,不管任何的煩心事,都能瞬間化為虛無。
祖先們的陵墓就在北山,與皇宮隔著護河遙遙相望。
「雖然我在皇陵里也為你立了個衣冠冢,」劉幕輕輕的聲音帶著他的深情與哀傷緩緩道來:「但我想你應該更喜歡這裏才是,所以,每次我都會來這裏看你。青華,當你選擇以死的方式來結束一切時 ,我才知道,我所執著的東西都只是虛幻,唯有你在我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巫臣華禹緩緩落坐,懶懶的問:「小二,近來朝廷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正因為沒有失去意識,精力一直在克制著反噬的痛苦,因此他的招式並沒力道,在獸群的攻擊下,他有些難以抵擋。
耳邊風聲呼呼,我幾乎睜不開眼,只好緊緊的依偎在他懷裡。
之後的三天,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幾個時辰,就會碰上來救『峨嵋小師妹』的人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是一瞬間,彷彿是一輩子,爆破聲停下,灰塵散盡,半片的嶺子已然夷為灰盡。
「那政兒怎麼辦呢?」江湖險惡,我們自是不能帶著政兒去。
張進和念瑤互看了眼,齊道:「是。」
「忘了你說過的話嗎?別管他的事了。」低聲說完,他拉著我就要離開這裏。
皇家的陵墓,氣勢、格局與故宮遙相揮印,特別是盤旋在上方的巨龍,雄霸之氣讓人忍不住肅然。
「你說,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們比武?」我急急的問。
「可不想,政兒會去找你。很對不起,京雲。」他將我扶起,落寞中透著幾許的苦澀與黯然:「你放心吧,我會把孩子完好無缺的交到你手裡。」說完,他走向武當派大門。
死亡越來越接近,我的心卻越來越靜。
看到自己的手在抽蓄著,整個身子因為筋脈被挑斷,有片刻的蜷縮,這種蜷縮的痛,彷彿整個身子被捅了無數個窟窿,難以形容。
我搖搖頭。
「或許這世人多是長相肖似的人,但連動作和眼神都相似,這未免太過巧合。」
說完,拉著我就往一處階梯下去。
以為是店小二,忙去開門,然而,當見到面前人的剎那,我怔在原地。
「保護掌門。」數十人立刻擋在了武當掌門面前。
又找了些人問,皆搖搖頭。
「你在說什麼呢。快回去休息吧。」奇怪的,有些不習慣,又有些失落,以往面對他的執著,會害怕,會擔憂,但如此他這模樣,心裏又覺是怪怪的。
一時不解他眼中的譏諷為何而來,只覺得他對師傅並不和善,忍不住道:「師傅是個好人。」
倒是政兒,眼睛一亮:「你也姓傅?我娘親也姓傅呢。」
以政兒的長相,若是見過,這些人一定會記得,但卻沒有。
「你去霧山做什麼?」
望著她離開的身影,我平淡一笑,這柳家三小姐的性子與她的二個姐姐真是截然不同,想必右相對這個小女兒是極為寵愛的。
「身為峨嵋弟子,你竟然和邪教勾結在一起,傅京雲,你讓我們峨嵋派顏面掃地,萬死不足以抵其罪。」掌門厲聲回蕩在整個廳中。
「不要,不要——」就在他身子要撞上石頭時,我沖了過去,抱住了他,哭喊道:「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不要——」
「你就是靠你的身體纏上幕哥哥的吧?娘親也告訴過我,男人最喜歡這種事了,只要女人好好利用身子就可以讓男人死心塌地。」柳吟笑得開懷:「我喜歡幕哥哥,很喜歡很喜歡,這種事我也做得來。」
耳邊是劉幕那一聲『老婆婆』,他竟然叫我老婆婆。
我再度失笑。
「見你可憐?莫雲?」他的眼眸是滿滿的譏諷。
這二年來,他變了不少,猶其是從少室山回來,他的改變顯而易見。
石廊上,巫臣華禹白衣飄飄,他的目光是落寂和瞭然:「你決定了?」
「華禹是不是也練過邪功?」我問道。
「我們現在去哪?」他走的方向不是雲城。
被強迫跪在峨嵋祖師面前,面對著數百名怒氣騰騰的峨嵋弟子,還有嚴厲至極的峨嵋掌門。
京城的集市與普通的城鎮自然不一樣的。
下一刻,他抱起我走向了床。
鼻間的歡愛氣息終於被驅散,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胭脂氣息,想到剛才他與那美人的親吻,肚子一陳痙攣,幾欲反胃。
為什麼與他之間要有這麼多的波折?
痛哭起來,嗓音還是沒有好起來,嗚嗚咽咽的,低鳴著,悲傷的,絕望的低鳴。
劉幕是死是活?他的武功這麼高,至少還能讓我留有一點希望。
我的腳步很慢很慢。
手上似乎還有他的溫度,腦海里想的是他溫柔的表情,還有那些話。
他在哪裡?
被布蒙住的眼睛,眼淚是越流越多,怎麼也止不住。嘴裏發出類似碾沙的痛苦喊聲,悲鳴著……
「哦?」劉幕挑挑眉:「什麼法子?」
「孩子,我的孩子,」我慌得要上前去抱他,一名道長閃到我面前攔住了我:「既然你不是孩子的娘親,就快回去吧。」
「大喪?」我一愣,一驚,難道是……最終,他還是殺了他嗎?一直在努力放下這些事,如今五味翻雜,不知道是什麼感想:「皇上死了?」
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見到劉幕,我移開臉,有些慌亂的說:「沒有見過。」
「要是以前你也能這麼看我,或許我就不會出現在這兒。」笛聲一停,他睜開眼,滿是戲謔。
「大小姐,姑娘已經睡下了,你……」侍女的話還未說完,小丫已經走了進來。
「華妃說的是。來人,給三小姐重置桌椅。」劉榮嘴角微微揚起,心情更加好起來。
一說到孩子,全家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孩子身上了。
我與他,只能這樣了嗎?
他望向天空,輕輕一嘆:「到現在,你還要幫襯著他。」
劉幕想了想:「也好,我讓影衛在暗中護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對峨嵋派帶來的危險有多大?」掌門怒望著我,又看向慧心:「這人是你收下的嗎?」
這一刻,看不到周圍的一切,眼底只有眼前瘋狂沒有意識的男人。
我搖搖頭,哽咽:「不久,來得正是時候。」
少年又道:「你現在已經是我的跟班了,別這麼骯髒,給你銀子去打扮打扮。」
連著六個月,巫臣華禹帶著我遊歷,每到一處,我都會替生病中的百姓們治病。
劉幕並未理睬她, 一個起躍到了十步之外,再幾個起躍已來到了山腳。
淚眼模糊不清,我跌坐在地上,只看到二具身軀的律動。
「皇上很好,但青華的心已然給了他,再也拿不回來了。」愛時,猶豫過,掙扎過,不信過,但當劉幕冰冷的眸子浮起溫柔的那一刻,我便想全心全意的去愛他,而一旦認真付出了,便再也無法收回。
行人都以看怪物的眼神望著我。
「如果你不認我,我也不想活在這個世上。」
柳吟一愣,才道:「我要是想讓你消失很簡單。」
此時此刻,痛是唯一的感覺,什麼情,什麼愛,什麼義,都無謂,只有痛,入骨髓,無法化開的痛楚。
劉幕點點頭,斜刺里,他突然道:「彤兒,小心。」
他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我,沒多少情緒波動,只目光溫柔,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劉榮身上。
「皇上,」有人匆匆進來稟道:「正派人士都在外面鬧,說請皇上殺了魔教教主,要是放他回去,武林和朝廷將永無寧日。他們還說,要是皇上不下手,那麼便請皇上將魔教教主交給他們。」
巫臣華禹看著我,眨眨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陽光頓時失色不少。
但此刻,我覺得自己是來到了地獄。
然而,心中又慶興www.hetubook•com•com他沒有認出來是我。
「站住。」一些人士攔住了我們的去中,其中一個看著我道:「京雲姑娘,你身為峨嵋弟子,可知道魔教為邪教,更是武林公敵,你竟敢還在大廳廣眾之下與魔頭牽著手?」
那時怕被劉幕認出來,又怕他去問師傅我的來歷,因此將前因後果都在信中告知了師傅。可面對師傅眼底真誠的關心,面對他所說的離開魔教……
可身子還是下意識的僵硬,背後更是緊張的出了冷汗。
「你?」小丫恨恨的望站谷白:「你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了,竟然還幫著別人,你的臉還不夠花?要不要我再多增幾道?」
劉幕深深看我半響:「隨你,不要後悔就行。」
「你,你沒事了嗎?」我欣喜的問。
「那你知道什麼?」少年翻翻白眼。
「你的?你看看你這模樣,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值錢的東西,大家快來打小偷啊,這小偷搶我的東西。」婦人突然高喊。
我希望他過得好,希望他忘了我,但此情此景,已經無能為力。
正當要我使出全力一拼時,薄涼深沉的聲音響起:「這麼近的距離,你就不會呼救嗎?」
我微微一笑,淡淡說了句:「謝謝。」
「好一個重情重義的姑娘啊。」有人道。
「打架?」難道是誰對劉幕下了戰書嗎?
抬頭,竟見他坐在我屋內,一手支著下鄂靠在桌上,目光若有所思的望著我。
武當弟子除了被華禹所傷的幾個人,劉幕只是點了他們的穴。
心裏很空洞,也很寂寞,這一年來,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採藥, 曬葯,搗葯,之後告別師傅,每天就只是看病,只有這樣才能麻痹自己的痛苦。
「其實我挺羡慕你的。」小丫突然傷感的道。
我又怎能以這樣的面容待在他身邊?
「就是這樣才奇怪。」小二一直望著巫臣華向的臉,那模樣幾近痴迷:「皇上下昭說,先皇后崩,下令禁吃一年的肉,百姓們都議論紛紛,沒聽過先皇娶皇后啊,這突然就冒出個先後了,還聽說這個先後是被火燒死的,那火太大了,把整座宮殿都燒毀,可憐啊,都沒人知道,更別說救了。」
當我出現時,便被圍在了中間。
驀的,一聲清麗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幕哥哥,她真的是驚雲姐姐嗎?」
擦去淚水,快速起身追上他。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他閉目養神,我則想著等腳傷好轉如何離開。
我將他抱在床上,輕輕哄著,只覺整顆心都是暖暖的。
「我,我叫傅京雲。」注視著父母的反應。
「阿彌陀佛——」一聲口號,雨中,身穿黃袈裟的大師站在雨中,奇怪的是,那些雨珠並沒有將他的衣裳弄濕,彷彿他全身被一層什麼東西籠罩著。
「走吧,上京城。今天那魔教大祭祀說了如果劉大教主不和他比武,他就縱火燒了皇宮。你說這皇宮和劉大教主是什麼關係?」少年目光灼灼望著我,似乎想我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是教主吩咐的嗎?」
起身,望著窗外的花草,幽幽說:「愛恨都是種累,如果可以,我既不想被人看著,也不想被人恨著,反倒羡慕你的生活。」
「每個人都要走他自己的路,而我們能做的只是選擇走自己的路。起來吧。」他過來,朝我伸出手。
「屬下只是想學有所用。」
「什麼?」臉色驀然慘白,緊緊抓過他的雙臂,急急喊道:「你怎麼能這麼做?他是你的兄長啊。」
「不是被人愛著,就是被人恨著,感覺挺不錯的。」小丫嘟起嘴:「爹爹說,人就應該活得有滋有味的。」
直到半個月後,我的腳已然基本痊癒,當馬車被人毀壞時,我只得下了車廂,就聽一武林人士道:「魔頭,你把小師妹藏哪裡去了?」
「只要他的痛苦還在一日,我便無法離開。」他會變成這樣全因我,如果我只顧自己的人生,而讓他在這般痛苦中渡過,便不算結束。
「先後?」這回巫臣華禹也挑了挑眉:「先皇娶過皇后?」最後一句話,他是問我。
巫臣華禹目光望向街上,優雅的喝著茶水。
「你認識一個收傅青華的女子嗎?」
心中一驚,她怎麼知道這是宮中的果點的做法?
我一愣,這麼容易嗎?
「你?」
不遠處竟是個市集,人群涌動。
我依攀著他,任他動作,疼也好,痛也好,如果這樣能讓他舒服些,這些疼痛算得了什麼呢?
「女兒唯一的願望就是要爹娘平平安安的活著,再多的苦女兒也願意吃。」這是我一直以來的信念,只是沒想過會由此發生那麼多波折的事來。
「我只是屢行使命來主持新教主的接任大典,主持完后就離開。」巫臣華禹的臉比起教主來更冷。
如今卻……
劉幕點點頭:「它需要你參透情愛,這二次,每次吞噬發作,身體已不若先前那般痛苦,最後一次與獸群博斗,我甚至有自己的意識。」
天一亮,打開窗房,當看到屋頂厚厚一層雪時,方感覺到已是深冬了。
劉幕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拉起我就要離開。
對於念瑤,我反倒鎮定了下來:「教主平常就只習武,不近女色。」
一年未見,他削瘦得厲害,眼底的冰冷更凝實,俊美的面龐除了絕冷再也沒有別的表情。
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回頭望他。
劉幕的眼神一會清明,一會渙散。
我搖搖頭:「不知道。」
一會,出來幾個人,看他們的裝扮,應該是必長老之類的吧。
褪下一身黑衣戎裝,換上了一身玄色長袍,俊美的五官沉浸在透過窗戶縫隙照進來的月光下,清峻冰冷中透著炙灼怒火。
「劉幕,我是青華,我沒有死,沒有。」我朝他喊。
前塵不能多想,發生那麼多事……只想到柳吟的那些話,我就想在心裏問自己:我到底有多愛這個男人?前半生這些事,又有多少是能證明我愛這個男人的?竟然沒有答案,彷彿只是隨波逐雲。
我向每人路人打聽孩子的情況,然而,沒有一個人是見過孩子的。
當他來扶我時,我死死的抓緊他的手,「快,快去阻止柳吟,快。」
身軀一震,聽到自己緊崩的聲音說:「她不是死了嗎?你應該放開以前的一切,重新開始生活。」
少年瞪著我:「你到底是不是傅京雲?是傅京雲的話連這個也不知道?我可是因為猜你是傅驚雲才收了你的。」
「智光大師?」母親顯然習以為常,毫不吃驚,只走上前去,雙手合掌行禮。
「教主。」我喊住了他:「屬下一直跟著師傅學醫,既然到了雲城,想替城裡的百姓們看病,恐怕不能服侍教主左右。」只要劉幕同意,小丫自然沒什麼話說。
「青華,對不起。」劉榮的聲音滿是懊悔。
「姑姑,你再猶豫的話,劉幕肯定會對皇子下手的,他可是恨死了你,還有皇子。」
「妻子的人選?他不可以娶妻。」柳吟突然將我懷中的畫卷都弄翻在地。
至始到終,我一聲未吭,哪怕疼痛鑽心。
心中一喜,「師傅在哪?」先前回來,師傅一直不在,一直想問她葯的事。
「還愣著做什麼?」劉幕抬頭冷冷望我:「還不快去清掃?」
劉幕或走來走去,或飛來飛去的在採藥,挑葯時,他極為專註,有時二種葯他會對比一下,慎重的樣子彷彿在批閱天下事似的。
可惜站在他身邊的人其貌不揚,連美麗也變不上,破壞了美景。
母親微微一笑:「只是侍者嗎?你是幕兒第一個帶回來的女孩子。」頓了頓,她又道:「可以看出,你在幕兒的心裏不一般。」
當劉榮進來時,已然是月上柳梢。
我聽得糊塗,此時,小丫突然手中的畫卷塞到我懷裡,沒好氣的道:「既然你回來了,這些畫卷就交給你保管了,別丟了,這些可是幕哥哥妻子的人選。」
身子很想在這個時候放鬆,卻是怎麼也做不到,每次遇上他,身子不是緊張便是緊崩,明明心理已然做到平靜,平淡,甚至放下,可身體也不知怎麼回事,就是做不到自然。
「你是什麼人啊?我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說。」小丫翻翻白眼。
「相公,」母親將一把油傘交給父親,柔聲說:「幕兒這樣下去會生病的,你去給他撐著吧。」
五年前?五年前他便開始找我父母嗎?還把他們安排在了這麼一個好地方。
「別喊,是,是我。」嚅嚅的聲音響起時,嬌小的身子從花叢中鑽了出來。
卻沒想到才二個月而已又見到了他。
可我不想去明白,我已經很累很累了,再也經不起半點的波折。
他擰起了眉:「你不喜歡朕碰你?」
「去哪?」小丫一怔。
想到谷中的墓,想到他將孩子的衣服放進墓中的情景,還有母親所說的那些話……
武林人士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我就是怕他這樣的的執著,那太傷人。
劉幕已在宮人的擁簇下要離開。
「派里竟然還有人不知道她是誰。」少女們都圍了過來,羡慕的說:「她的父親可是當朝的宰相,天下最尊貴的二個女人又是她姐姐,你說她是誰?」
能選擇的只能是放棄。
「我在問你,真的要離開魔教?」
「是嗎?」劉幕冷冷看我半響,獨自離去。
也就在此時,一直在暗中保護著的影衛沖了出來。
我在一陳驚嚇中醒來,發覺全身都是冷汗。
正在這時,一名宮人帶著一位年約十七八的女子走了進來,稟說:「皇上,伺寢美人帶到了。」
我趕緊點頭,記憶中,母親做的飯菜很是美味,每次的吃飯,總是我最為期待的事。
「壞蛋。」政兒突然放開我擋在我面前,滿面怒容的盯著劉幕:「大壞蛋,就是你把我丟下懸涯的,你是不是又要來害我和娘?」
「我有急事要出去,必須出去才行。」我急道。
他點點頭:「明天就走。」
「瘋婆子,讓開——」身子突然又被一個孩子撞倒。
「曾經有一個人,也像你一樣愛乾淨,無論是什麼東西都要放得整齊整潔。」他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澀意。
夜深了下來。
回過神,竟發覺整雙手都是冷汗,忙搖頭說:「沒事。」
不舍的望著她,這一刻,再也不顧什麼,張開雙臂就抱住了她:「夫人,謝謝這二天的款待。」
在我的手剛碰上他,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下一刻,拍開了我的手,猛的撕裂我僅著的裡衣。
「身子還好嗎?」我輕問。
「不是邪功?」我一怔。
「姑姑什麼也不要問,皇上已經在下面等你了。快走吧。」張進緊張的左右看了看,催促道。
巨大的響起讓武當所有門人戒備,立時,幾百名弟子沖了出來,將巫臣華禹圍在中間。
夜很深了。
「他們要找的不是你,是傅京雲。」護衛道。
「那,那就去偷?」我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陳凄厲的喊聲傳進了耳里。
想念很平靜,當看淡了一些事時,過往就會如雲煙般在消退。
「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怎麼認出我的?」一聲青華,讓我幾乎哽咽。
「你就沒這樣希望過嗎?就不想找回自己嗎?」
劉榮似明白了我的想法,神情慌亂不安:「不,青華,我不需要你的成全,你起來,起來,不要去求他。你答應過我要和我重新開始的,不能出爾反爾。」
悠揚的笛聲抑揚頓挫的傳入耳里,這樣優美洒脫的笛聲,除了他還有誰能吹得出來?
「我去準備茶水。」母親說著便進了木屋。
他是劉幕,也不再是劉幕。
二年未見,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滿目的慈愛,眉目間的和善似乎又恢復了,只目光深深,彷彿裏面沉澱了太多的東西。
不再多想,我朝最大的一條道路走去。
「你們,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為了留下意識不絕情絕愛,天天鞭打自己,讓野曾咬自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我點點頭,回身望向已然吹煙裊裊的雲城,突然覺得全身輕鬆不少,至少,每個人都活著,就夠了。
「教主會選中我,只因我容貌普通不過。」這個理由,她必然會相信的。
幕兒?他們叫劉幕幕兒?
我加深了這個吻,輾轉反吸著,他依然毫無反應。
我搖搖頭:「不知道。」或許,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並不是沒有想過當年太后根本沒救過他們,但我寧可相信他們還活著,並且活得好好的。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執著害了你,也害了我們的孩子。對不起。」他緊緊擁住我,聲音亦沙啞:「我會等你,一直等你。只請你不要將我拒之心門外。」
唯有水妃,毫無表情,只自顧自的欣賞著舞蹈,像是這一切的發生都與她無關似的。
「你不明白嗎?江湖的人向來打打殺殺,哪有時間去賺錢?」
劉榮緩緩抬頭望向劉幕,對來人的話充耳未聞,只木然問:「你忘得了青華嗎?」
他追了過來,我看到他的臉,一張滿是戾氣,殺氣,野獸般的臉。
「屬下還有事,先告退了。」我轉身離開。
「喂,等一下。」一名少女走到我面前。
「你說呢?」他的笑冷如骨髓。
「總覺得你是刻意在避開我。」他緊鎖住我的視線,冰冷的眸底閃過疑惑。
很多雙眼晴看著,與其說是看我 ,何不說是看著劉榮會如何如理?
抬頭,就見劉幕站在門口,他深深的望著我,那眼神像是要望進我的靈魂深處,他說道:「我已經娶了妻,她的名字叫傅青華。」
政兒眸子一亮:「我有姥姥姥爺嗎?」
谷中三天時間是我最為快樂的時間,與劉幕的一切也在發生著變化,對這個男人,我已然敞開心扉,並且願意去相信他,這才發現,以前雖然愛他,卻從未真正的敞開心扉,更別說相信了。
鮮血流出嘴角時,他千年不化的寒眸終於露出了一絲驚惶,隨之而來的更是狂怒:「你敢咬舌自盡?」使勁撐開我的嘴,點上了穴,使我無法動彈。
小丫突然嘟起嘴,小聲嘀咕著出去:「這麼不湊巧,都姓傅,真討厭這個姓。」
「孩子,我的孩子……」我喃喃,「一定是我的孩子。」
這天,我正將果點拿到習武的校場時,就見女弟子們都在樹下乘涼,而那些穿著最為靚麗的少女便是官家女子,她們不用認真習武,只要擺擺樣子就成,慧心說,這就是錢的好處。
離開了寢屋,望著滿天的雲霞,只覺自己又陷入了一個漩渦中。
陽光很是暖和,在進了建業城后,他買了輛寬大的馬車。
回到了客棧,緊關上門,滑在地上,緊緊的抱著自己,忍不住再次落淚,很想上去認他,很想擁抱他,很想再聽聽他的聲音,可是這模樣站在他身邊,只會讓他難堪,讓他遭人異樣眼神。
魔教的防守嚴了起來,聽小丫說,前後山都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霧山幾百年來從沒有這樣緊密的布置過。
「什麼?你說什麼?」難道一切會演變至此,他也參与了其中?望著這個雲般潔白,風般洒脫的男子,慵懶與隨意依舊,卻多出了一份孤寂,淡淡的,籠罩在他全身,我不敢置信,不敢相信:「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憑什麼這樣做?」
夜來得很快。
只覺眼前一花,瞬間,手中的釵子已在劉幕手中,他將釵子狠狠的丟在地上,傲然道:「這世上,沒人能威脅得了我,你更不能。來人,都帶回宮。」
「是啊,現在這麼重情義的孩子不多見啊。」
我輕鬆了口氣,想想這幾天來的變化,真是起伏,想到政兒,想到劉幕,心中一陳欣喜。
「我不會娶她們。」是劉幕清冷的聲音。
「想去皇宮玩嗎?」唐風突然闖進來問我。
什麼也不去想,只除了腦海里會想起孩子可愛的臉蛋。
就在這時,聽得劉榮道:「準備吧。」
身後,是數十名鎧甲森森的影衛。
這一刻,忘了疼痛,我站了起來,看著他向我走來,滿臉欣喜,張嘴欲喊,卻在他說話之時,仿如一盆冷水被澆了下來。
萬公公忙擋在了劉幕的面前,他眼底有些不忍。
腿上的簪子又刺得深了些。
少年的手玩弄著我給他的二個包子走到我面前,見我愣然,挑挑眉:「你就是傅京雲?」
我心神一震,情不自禁的朝院中邁去。
車夫像是傻了,好半響聲音才傳來:「哦,哦。」
「皇上,皇上不認政兒也沒關係,只求皇上讓奴婢代替政兒在這裏守陵,他那麼小,又那麼可愛,我……」
「好了嗎?」少年困意的聲音傳來。
我想,現在的我便是如此。
崆峒派被滅門。
「如果我挽留呢?」
「是,我確是叫傅京雲,但並不是峨嵋弟子。」聲音剛落,人群就引起了騷動。
「聽老教主說,你是谷白未過門的妻子?」劉幕倏然改了話題。
「我,我明白。」
耳邊樂聲回蕩,歌舞不停。
劉幕雙手抱胸於前,冰冷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我走到哪,他的目光就移到哪。
所有的人都黯然,張進和念瑤更是輕聲哽咽。
他用手刨著土,使勁的刨著。
「你會做什麼果點?」見我的人是名叫慧心的中年女子,很是和藹可親。
「宮女?」望塵的眉擰得越來越深:「那宮女叫什麼名字?」
「放心,這些人都是我在打仗時練出來的死士,比起影衛來絲毫不遜色。」劉榮道。
我望向劉幕,卻見他也正望著我,黑眸深邃而若有所思。
他苦苦一笑,「去吧,他就在後山的谷內。」
劉幕眼眶微紅,輕輕的抱住了孩子,澀聲道:「我的兒子。」
劉榮握緊了雙拳,面色極為不佳,半響,肅聲道:「朕不信,朕不信她就這麼死了。來人,明日一早就攻上魔教總壇,人數不夠讓十萬御林軍頂上。」
我看不懂陳,但看這些人的動作,心覺不妙,武當為七大門派之二,少林過後便是他了,裏面武功高強之人多不勝數,特別是這些長老,個個在武林中名氣響噹噹。
驚得坐了起來。
「打他。」偷項鏈的婦人喊道。
他想做什麼?
閉上眼,已然準備再次受傷,腰際一緊,下一刻 ,身子跌入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趕緊起來走到他面前:「你怎麼了?」
「不要欺負我娘親。」政兒張嘴就往他手臂上咬。
「什麼邪功?這是你祖師爺創的,不許這樣說。」老教主瞪著眼。
這一夜,至天亮,劉榮都沒再進來。
此時,劉幕已然將孩子的衣物放了進去,他跪在墳前,痴痴的望著墓碑發獃。
就像小丫方才所說,不管我是不是長老,他也是主,我是仆。
「朕相信,只要時間久了,你就會愛上朕的。」他目光變沉稍許:「青華,朕不會計較你與皇兄以前的事,但以後,你若再與皇兄有瓜葛,朕將不會再念兄弟之情,必要時……」他沒再說下去,但眼底的殺意陡露。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開始慌恐,拚命拍打著他。
墓?誰的墓?當看清墓碑上的字時,我怔忡在原地,那上面寫著『愛妻傅青雲之墓,夫劉幕字。』
「朕會試著去忘記以前的事,我們重新開始。」
當他們看到我時,愣了愣,谷白趕緊給我在傷口上倒了些粉。
我依舊搖搖頭,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過不去的只是心裏的坎,現在這模樣要我如何與他相認?每每對著鏡中的自己,醜陋的模樣連自己都要嫌棄,要我如何待在他的身邊?
「何不了了她的願?這樣她就會死心塌地的回去了。」巫臣華禹是不可能接受她的。
猛然望向巫臣華禹,是啊,儘管是孩子先落下懸涯,但他緊跟在同一個地方落下,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野獸……
「柳三小姐,里不是讓你撒野的柳府,請回吧。」
無數燒焦的碎木又掉下,掉在了身上,臉上,我已分不清哪裡痛。
想到那天那個侍衛說的話『小公子不見了……』
我一怔:「你怎麼了?」這樣的巫臣華禹是我從未見過的,一直是如仙人般高雅在上,一直是遺世而立。
這個男人,恨過他,愛過他,最終,恨去,情盡,那代價太大,太大。
「站住,不許告訴掌門。」柳吟跑到我面前,張開雙臂擋住我去路。
是來救我嗎?不,我小小侍女讓教主親自相求,劉榮知道了一定會引起懷疑的。
不得已,我只得接過,目光望向一直追隨而來的柳吟身上,小姑娘追了我們一天,以她的出身,這樣的苦怕是第一次吃到,不過也算有毅力,一路上都沒吭聲,這會該極餓了吧,畢竟一天沒吃東西了。
「沒有做過這些事,那這些人為何要指向你?」掌門冷哼。
這是哪?
爆破聲依舊。
而這一切,都是是魔教大祭祀巫臣華禹所為。
「你不願服侍我?」劉幕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緩緩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巫臣華禹手一用力,迫使我的腳步變快,道:「既然要放下了,就徹底的放下,你忘了在宮中時的苦,還有政兒的死了嗎?」
卻不料,剛站起,身子便往後倒。
聲音在此時,已恢復了一些。
「是。」
藥丸極苦,卻入喉即化。
「過來。」劉幕未抬頭。
美人似乎沒料到有人,慌得就要起身,不想被突然劉幕壓在身上,他冷望了我眼:「你說呢?」
我輕嗯了聲。
少年看了我半響:「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許久,都沒聽到劉榮的聲音。
我顧不得這些,只朝著方才劉幕飛去的方向跑著。
「不可以。哎呀,你一個小小短工,要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柳吟在身後跺跺腳,追了上來。
「她是我的夫人。」劉幕微微一笑:「小公子可見過我夫人?」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們以貌示人的?」巫臣華禹語聲不嚴厲,只冷了幾分,但那小侍女卻紅了眼,走到我面前輕道:「對不起,我說錯了,請姐姐原諒。」
離開時,劉榮再次深望著我:「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這輩子,你只能當朕的女人,只能老死在宮裡。」
此時,劉幕已全身**,修長的身軀,寬胸榨臀,如細雕般完美的身段在雨幕下呈現,若非他身上的那些巴痕……
劉幕不再言語,只走到我身邊,接過我手中半熟的野味烤著,淡淡說了句:「這樣就夠了。」
我則升起火烤起野味來。
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巫臣華向搖搖頭:「他現在完全沒有意識,你進去只會送死。」
「這裏沒有藍子塵這個人。」
耳邊的聲音很吵雜,女人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小孩的聲音,甚至還有著狗叫聲。
心頭更加疑惑,但還是點點頭:「我會的,你自己小心。」
「你們說魔教教主長什麼樣?是不是像野記寫的那樣風流瀟洒,玉樹臨風?」另一女子滿臉的慕想。
「換了。」他說完,又去草堆里睡了。
站在一副畫面前,背對著我,未束髮,烏黑的髮絲恭順的披散在背後,玄色長袍寬鬆迤地。
我對宮人示意,宮人端上了果點來。
眼看無數的腳落在了地上,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們還有同情心嗎?竟然那麼多人欺負一個人。」
「怎麼了?」母親有些疑惑:「是不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獃獃的坐在凳子上,不知過了多久,才上了床。
獸群緊緊跟了上來。
「性子安份?性子安分會收買這些人去江湖散謠言,說本派要挑戰魔教教主?」掌門厲聲道。
「京雲姑娘,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魔頭了?」又有一人說道。
「她,她去找教主了。」
「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我開了門,輕道。
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是劉榮,不是巫臣華禹,而非要是他?
「想不想看熱鬧?」少年問。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怔忡著,宮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百姓卻不知道,難道劉幕一開始就沒打算複位嗎?那他做的那些事又是為什麼?
該如何才能阻止他們比武?華禹的心智已然被邪功全部反噬嗎?
他的身上已帶了微微的酒香,今晚他很開心,常與臣子們暢飲,而目光卻一直在我身上流連。
十天的時間,彈指而逝。
「怎麼是你?醫宗長老呢?」小丫沒好氣的道。
離開少室山,馬車一路往南賓士。
他緊鎖住我的眸子:「你以為我方才說的那些話只是戲言嗎?」他的話音剛落,猛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走出門時,我又回頭望向他,他的身影是越發的落寞。
到底是誰造就了現在的一切?是我,是他?
「求求你們,放開我兒子,求求你們了,政兒,我的政兒——」眼看著大門就要關上,我卻無力,我跪在地上哀求:「道長,不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求不要帶走我兒子。」
「哪有這麼倒霉啊。你放過我吧,就當沒看到過我。」柳吟又哀求說。
宮裡傳說,影主的面貌有上百種,每出現一次都是不同的面貌,為了以防萬一,連皇帝也不得見到真正的面貌,當時我曾問太后,要是這個影主謀反怎麼辦?太后輕輕一笑說了句:「每月的十五,他都要來皇宮見皇帝一趟,以解身上之毒。」
一路的肉食,都出於他暗器之下。
劉榮突然跌會在椅上,不再說話,整個人變得空洞。
對人性,早在是太后的貼身侍女時便已看透,只是那時還是願意去相信他人的。
「那晚,我並沒睡著,你走後,我也跟著去了,你在樹上的無恥樣子我都看到了。」她下鄂矜傲一揚:「洞房之事便是幕哥哥邪功反噬的解藥,這種事,我也做得來。」
「告訴他,這就去。」
只是個孩子,我鬆了口氣,搖搖頭。
「不,你們不可以這麼做。放開我。」當二名弟子來抓我時,我開始掙扎,然而,不會武功的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很快,被壓在了地上。
靜止的花葉動了動,那人卻沒出來。
陳陳雨絲將我打醒,冰冷是此時唯一的感覺。
「我們是墓主人的父母。」父親輕輕一嘆。
可他對劉榮卻奇好,有什麼好的都會拿給他,而劉榮對劉幕也很是依賴,儘管一個沉默一個活躍,但兄弟的感情卻好得出奇。
「皇宮啊。」唐風顯得極為興奮:「還沒進過去呢。」
不見了他,想見他,想在他身邊,哪怕多看一眼也是好的,然而,當真正與他見上了,心裏竟有一種恐懼,近君情怯,怕他認出我來,怕給他不好的印象。
望塵複雜的望向我,而我卻依然震驚于現在的一切,總覺是場夢,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這些地方都是至關緊要的,如今竟然……
武林人士各個臉上憤怒,又有一人說道:「傅京雲,看你一副好人家女子的面龐,沒想到性子這般淫邪,竟然……」
「孩子,你覺得呢?」莫雲師傅在問我。
所謂的借口,難道這個峨嵋弟子並不是柳吟,而是我?
他的眉擰得更深,卻沒再開口說話。
北山,是百姓的禁地,那兒一片郁蔥,更是鳥語花香,偶見小動物的嬉跑。
看巫臣華禹這樣,應該是極為在乎這個小公子的,會是誰?他一向雲淡輕風,極有表現出在意的樣子來,這讓我對這個小公子更好奇了。
「你不是。」政兒大聲道:「我娘親長得很漂亮,聲音也很好聽。」
「我不明白教主在說什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他命中注定的人出現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先把他找到,要不然?」劉幕臉色驀然沉重。
「我若不這麼說,你們會帶我來嗎?」柳吟一臉得意:「誰會去喜歡他啊,從小到大我喜歡的人只有幕哥哥,第一眼就喜歡了。」
就算華禹武功再高,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站在他身後的另三名男子也紛紛點頭:「是她。」
如果再不把夾子拿掉, 這腳怕是要廢了。
「教主有何吩咐?」這些日子來,我刻意疏遠,做得很好,與他之間的關係就是主上與屬下的關係。
「那又如何?」他冷冷看向我。
可問了這裏所有的侍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那小公子是何人。
「是嗎?」
娶了之後,我與他的一切糾纏將到此結束,我不用再怕他的執著會帶來的傷害,可以安然的去過我想過的日子, 和父母一起過上幸福平靜的日子。
我一愣,就在這瞬間,正派人士已然舉劍殺來。
淚水不停的留下來,我緊閉著眸子,不敢睜眼看他,害怕沒有用,能做的就是學著他以前的親吻,與他舌交纏,死死的纏在一起。
身子已無力動什麼,也不想動,就算這樣被砸死,也好啊。
夜晚時分,住進了一家客棧。
睡不著,只能望著滿天的繁星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可以了。」
人生有些事可以看淡,可以放下,也有些事就算看淡了也是放不下的,就像債一樣,欠了就必須還。對柳孜二姐妹的內疚一直在心中消彌不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心舒適一些。
「確是簡單,比如說下毒,比如說暗殺,哪怕是光明正大,都能有讓人消失的方法。」輕抿了口香茶,我道:「你想用哪一種死法?」
「謝謝你。」望著劉幕滿是寵愛的面龐,我從沒想過他會去找我的父母,還安置在那樣一個世外桃源頤養天年,替我盡著孝道,從父母對他的關懷中可以看出,他對二老非常的好。
在峨嵋的一個月,魔教的事情總是能傳入耳里,且每天都不一樣。
見我不說話,她傲然揚眉:「怎麼?怕了?」
小丫和谷白皆驚訝的望著我與柳吟。
「青華,那時朕就奇怪,皇兄幾年來都不肯見朕,為什麼只綁了他的侍女,他就出現了?因此,朕讓秘密調查江湖上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劉榮說這話時,神情有些沉重,復又高興的說:「也幸好朕讓他去調查,要不然,朕就會失去你了。」
「掌門,我並不是峨嵋弟子。」這句話,已然說了許多次。
「不,我不信。她若不在人世,你怎麼可能還活得這麼自在?」
他閉著眸,修長指尖在笛孔中跳躍著,清蓮之雅,幽蘭之空……
「你就和華禹一起去走走江湖。」莫雲師傅打趣的望著我與他,悄然的在我耳邊說:「華禹等你夠久的了。」
將茶水端給他時,他道:「你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疼痛,使得我的身子不住的輕顫,冰冷的雨絲更讓身體瑟瑟發抖著。
我望向劉幕,他依然跪在墓前,身形孤獨,十指早已刨得開裂,鮮血直流,他毫無所覺,只哀傷的望著墓碑出神。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吧,然後回來。
一聲聲野獸的嘶吼聲響徹了雲宵,伴隨著打鬥聲從西面傳來。
「五年未見,主上武功精進不少,屬下此刻只怕也不是您的對手了。」望塵漠然道。
「政兒,你一生下來娘就不能照顧你,所以我們見的次數極少,你還記得我們每一次說的話嗎?」我急急的問。
我一愣:「我是你娘親啊。」
我恍然,想起在宮裡時的流言,『右相有意將小女兒嫁給新科狀元藍子塵,為此還將那小妾扶正了』,確實,以華禹的模樣,是能輕易讓小姑娘動心的,只沒想到柳吟竟為了他……
張進不敢與我的視線直視,輕道:「皇上不是太愛姑姑了才會如此么,姑姑不要在這個時候計較了,再不去被劉驀發現就晚了。」
「沒有?」劉幕深深凝望著我,像是要將我看出個所以然,可最終,他還是閉閉目,打量起我這個小房間來:「你的房間布置得很整潔,」他的目光落在我剛摺疊的衣裳上:「甚至邊個疊橫也找不到。」
狠狠推開他,過於使力,自個身子反跌倒在地。
他猛然抽身,著衣完畢,冷望著我:「你讓我覺得骯髒不堪,跟青樓女子毫無區別。」
我一愣,抬頭望他,望進一雙深不可見的黑眸里,黑眸極為複雜,薄涼的,冷情的,困惑的……
「就沒有辦法嗎?」巫臣華禹問。
「是劉幕的緣故?」
原來所謂的江湖,與我們的世界是一樣的,只不過江湖上的人多屬於或擁有俠義之心,或擁有雲遊之意,又或是為非作歹,龍鼠混雜的人,而將正經人家的子女排除在外,但也不乏有名門正派。
一個小身影跑向了我,他的身後追著二三個童子。
「你們不知道嗎?魔教教主新上任,按魔教歷來的教規,新教主必須向各大門派下戰書,以顯示魔教威風,讓武林臣服。」
「什麼?」我猛然抬頭看他,他後退一步,抽出腰中軟劍抹上脖子,眼底是決然的:「這些年來,讓我懂得了何謂放下,但對你的執著依舊,如果你不認我,我也沒有在世間的必要。」
劉榮面色一黯,苦笑說:「我並沒有在皇後宮里修鑿暗道。」
師傅的獨門功夫是施毒?難怪他們總說毒宗長老,可師傅教我的確是行醫救人,而非毒術。
「姑姑,這些事以後再說吧,再不走,真走不掉了。」張進說著就抱起了熟睡中的孩子。
「不累啊。」小站搖搖頭,反問:「你這樣坐了一天了,還坐得這麼筆直,不累嗎?」
「閉上眼,把一切交給我。」他在我耳邊輕道,拉我入懷,腳步移動了起來。
他的眼神突然有了焦聚,卻在看到我時,目光陡然冰冷:「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怎麼會抱著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暈意和睡意又在這個時候襲來,我不再去克制它。
此時,一名護衛來報說:「稟教主,有個姑娘說要見你,她說她要柳吟,還說只要報出她的名字,你就會認得她。」
清醒了嗎?睜開眼,然,迎入眼帘的依舊是他渙散的瞳孔,我停下,他亦停下,彷彿方才的動作只是一場夢。
他全身都已帶了傷,瘋狂的用蠻力與獸群撕打在一起。
三四歲的孩子?猛然回身,我拚命點點頭,聲音也帶了緊張和激動:「你,你見過?」
「多少人?」劉幕問得雲淡輕風。
「政兒。」我轉過政兒的小身子,柔聲就:「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一大早起來,就見到劉幕在墓前舞劍,劍氣如虹,收發自如。
我在想,我是怎麼會愛上他的呢?為什麼他在高位時,毫無心動的感覺,卻在他受難時,愛上了他?
半個時辰之後,他的臉色竟更為慘白,細密汗水如珠掉落,陡然,他睜開眼,起身離開:「我會很快回來。」離開的腳步顯得浮動,根本就沒什麼力道。
「可你能拿什麼東西來交換呢?」少年問得一臉天真?
摸摸臉,谷白識相的退下。
「風景?」
「不,你不可以,那,那太危險了。」頭越來越暈,睡意漸漸襲上來,強克制著藥力,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
這聲音?這聲音……
「你知道為什麼還讓神醫……」換我驚訝。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一個姑娘家也要懂得矜持啊,哪可以追男人追得滿山跑?」我打趣她。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我猛的跳了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才不過幾天啊,怎麼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躍而起,他沖向劍陳。
就在走出園林時,身子莫明的有種熟悉感,那種被人注視著的感覺……
深夜,萬籟俱寂。
不能不管柳吟,對她好,多多少少也算是在補償對柳孜二姐妹的愧疚。
「我不想傷害你。」他低低道。
好像聽到了開門聲。
隔天,離開小谷時,我依依不捨。
直到絕望。
「給我泡杯茶吧。」他淡淡說。
多年的習慣已使身體有了本能,方才要真是過去了……
「不舍嗎?」見我一直望著谷底所居住的小屋,他輕輕一笑。
孩子睡著的樣子很無邪,看著他這模樣,心底的柔軟就會被觸動,恨不得這樣一直看著他。
此時,已是深夜,他出現在我房裡。
「你在吃味?」我失笑。
他拉著我坐下,將一個果點送到我嘴邊:「陪朕一起吃。」
「夜深了,我想睡了。」是啊,我怕劉幕,也怕劉榮,不知從何時起,對他們二兄弟產生了一種恐懼,想起他們,不由得就會緊張,會害怕。特別是在政兒沒后,這樣的情緒更甚。
「你的聲音怎麼這麼怪?難聽。」她眼珠一轉,突然拍手道:「太好了,我正愁找不著長成你這樣的侍女呢,不管你是做什麼的,這些日子你就去侍候一個人,我給你五錠金子。」
「驚雲姑娘不知道嗎?魔教每過百年都要在江湖引起一場血腥,這就是幾百年來江湖一直想剷除魔教的原因。」谷白嘆了口氣,繼續搗著他的葯:「大祭祀說他只是去帶人完成這個傳統。」
劉吟的凄厲叫聲自然將小丫谷白等人也引了過來。
「好,好。」母親興奮得跟什麼似的,「餓了沒?姥姥去給你燒好吃的?」
醫宗長老在說什麼?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又怎可能是小姑娘?
身上的這身華服是劉榮挑的,素雅而別緻,不同於皇后的端莊,柳吟的靚麗,而是一種柔和,極能吸引人。
劉幕苦笑:「自在嗎?是生不如死啊。只是在看到大火的那一刻,才突然醒悟,她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可惜,太遲了。」
她瞪著我,「憑什麼你能和幕哥哥在一起,我就不能?」
「教主每次都要傷成這樣嗎?」緊咬下唇問。
當時我迷茫的搖搖頭。
此時,柳吟跑過來擋在了我們面前,大聲道:「我也要跟你們走。」
「你的醫術能行嗎?」小丫頗為不屑。
「那葯只有前二個月有用,現在已經失去它的作用。」劉幕冷冷的道。
「是。」小童領命離開。
早已看到過他反噬的樣子,可再次見到,心中依然疼痛難忍。
他輕嗯一聲。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我沒看劉榮一眼,只望著懸涯:「你一直想把孩子和我分開,現在如願了。劉榮,一直以來,我對你感到內疚,你每對我好一分,我的內疚就多一分,一直都不忍傷害你,是我錯了,大錯特錯,如今,我與你算是二清了。」
「你是意思是說?」
「那我師傅呢?」
「剛剛離宮。」
劉幕擰擰眉,低頭道:「要是讓你走路,你的腳便廢了。」
「屬下一頭白髮,常遭人欺負,師傅見我可憐,才收留了我,傳我醫術。」
儘管如此,還是遇上了武林人士,人數還頗多。
現在,只想做回自己,只想平凡的生活,如果彼此的人生一定要糾纏在一起,便做到無恨無愛,形同陌路吧。
「你也幫不上他的忙。」
「少室山,看一個人。」他的神情驀然哀傷了起來,全身亦被悲傷的氣息所包圍。
莫雲師傅想了想:「除非換張臉。」
自己想做的事?是啊,我的父母,我還沒找到我的父母呢,他們是生是死我還不知道。
「很美,很美。」二個字並不能表達我此刻的感覺。
「好人?是嗎?」他騰然起身,也不擦試,抓了衣裳披上便離去。
「將衣服脫了,還要朕再說一遍嗎?」劉幕抬頭,擰眉不悅的望著她。
「我只是,只是來採藥,無意間看到,被,被嚇哭了而已。」想到他方才的模樣,我又忍不住落淚。
披了外衣起身,開始在房裡跨度步,那些話一直在耳邊回蕩『為了留下意識,不絕情絕愛,天天鞭打自己,讓野獸咬自己』『祖師爺創造的這門功夫,練到第三層時,心志會被反噬,少了人的七情六慾,每加練一層,七情六慾便會少一分,練到第九層時,只剩孤冷,一切將隨他的喜好做出決定,如果內心抵制這樣的反噬,功夫越深,痛苦便會更厲害』,猶其是當他喊出我的名字時,那悲愴到極致的聲音——
殘忍也罷,無情也罷,不想與他相認,不想回到過去。
見到他?心裏陡然緊張了起來。
我一怔,「你說什麼?」
一個我,他重新開始人生的地方。
「誰知道,他可能是無意間進了魔教,這會早應該下山回家了吧,」小丫滿臉不解,喃喃:「這麼小的孩子,霧山可處處是陷井和障氣,是怎麼讓他走上來的?」
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若真是反噬發作,那麼他便會去往野獸多的地方,而野獸往往在山林深處。
很奇怪的心理,但我確實突然對他產生了一種親近感,彷彿是抓到了一根浮木。
「你說誰沒腦子?」柳吟蹭的站了起來。
「娘娘?」宮女大驚,趕緊過來給我擦試。
「是啊,師傅給了我新生命,又教了我那麼多的東西。」轉過身看著他,目露感激:「也謝謝你救了我。」
「我說過『每個人都要走他自己的路,而我們能做的只是選擇走自己的路』,京雲,我知道他喜歡你,你也可以選擇去喜歡他,但我不會放手,除非你告訴我,你要的人是他。」他眼底深情無限,並不是佔有性的執著,而是讓人覺得暖暖的柔情。
以往溫沉的聲音已然失去,往後只能是像現在這般粗啞,那麼,就讓這張臉也變得再普通不過吧。
「你錯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出事,他早已經殺了我。」劉榮望向北道嶺,漠然道。
劉幕卻視而未見,只朝山上走去。
再過三天,便是他與巫臣華禹比武的日子,心像是被什麼給糾得緊緊的。
此時,他突然握過我的手,淡淡說了句:「跟緊我。」
「朕的包容與耐心都到此為止了。朕先去御書房批御摺子,來人,侍候華妃休息。」說完這句話,他離去。
「能。」我的聲音有些虛弱。
「不可以嗎?哥哥只能疼我一個人。」小丫蠻橫的插腰。
心中一喜,師傅真的找到克制吞噬痛楚的辦法了嗎?師傅從不說大話,如此的話,一定是的。
望著這個男人,究竟有多恨,才讓他說出這麼一句話?我與他之間,究竟是怎樣的孽緣才讓事情發展了這般地步?要怎麼樣的解釋才能化解他的恨?
「我以為將他帶到你的身邊,你會很高興,所以才入了朝堂,從中瓦解右相的勢力。」
「已經去叫了。」小丫一臉輕鬆:「沒事的,只要挺過昨晚就好了。」
此刻他還小,很多事說了他也不懂,我只得點點頭:「是。」
最終,一咬牙就要出門。
「你們放開我的兒子,這樣會抓疼他的。」我心疼得大喊,就要衝上去,卻被小童攔住。
就要衝進他的院門口時,一支手擋在了我面前,是巫臣華禹,他的身邊還站著正哭得稀里嘩拉的小丫以及一直沉著臉的老教主。
她對巫臣華禹的喜歡竟有這麼深嗎?我看向劉幕:「教主,可以帶上她嗎?」
欲再次爬起,卻在一邊的水池裡看到自己的模樣時,方才的絕望又再度襲上來,那是一張布滿了傷痕的臉,蜈蚣般醜陋的疤痕爬滿了面部,披散著頭髮黑白參半,一身的骯髒。
「稟皇上,我們在懸涯底只找到孩子帶血的衣裳,從現場凌亂的痕迹來看,顯然有野獸經過,恐怕孩子——」御林軍來報。
他走過來,手指輕輕一按,獸夾就脫落。
我卻得知,這一次祭祖,他把劉榮和政兒也帶上了。
「你胡說,你胡說。」柳吟拿起枕頭就朝我丟了,被我避開。
「來人,將傅京雲押到柴房。」掌門說完,揮袖離開。
睜不開眼,連眉都皺不了,這就是人死亡后的感受嗎?
他一步步走進我,危險的氣息隨之迎面而來。
「好了。」我道。
夜,清涼如水。
望著相牽的手,我這才意識到對於他的牽手,我從未拒絕過,甚至本能的追隨他的腳步。
「坐到朕身邊來。」劉榮目光溫柔,看得出他極為欣喜。
孩子真的還活著。
「劉幕,劉幕——」我悲傷的喊著,就算喊聲近不可聞,依然喊著。
劉幕沒傷那些童子,只是點住了他們的穴使他們無法動彈。
「怎麼會這樣?」我哭著:「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迎接朕嗎?」他問。
「你看出來了嗎?」劉幕一嘆:「魔教的這門功夫向來只傳嫡不傳外,可惜百年來,除了創出這**武功的人沒人學會,因此,他們一直在尋找著傳人,大祭祀練過,但險些走火入魔和-圖-書,甚至差點失去性命,因此老教主阻止了他再練下去,一般而言,邪功對他的反噬不可能會這般厲害。可能是政兒的事,讓他有些失控了。」
「你時你怎麼不和我們相認啊?你可知道娘有多想你?」母親抱著我再次痛哭。
劉幕神情動也不動,只淡淡道:「趕她離開。」
苦笑,不離開又如何呢?我和他之間有一道永遠邁不過去的溝,那是我無論怎麼努力也忘不掉的。
要說忘記過去,很難很難,猶其是想到孩子,那痛,依舊在心底沒有散去,但當在鏡子中看到全新的面貌時,那一刻產生的意識,至今都記憶猶新,那便是活下去,去找回自己,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一怔,他還是放不下嗎?
劉吟一咬下唇:「我不走。」
這小公子竟這般神秘,要是巫臣華禹出去是為了這個小公子……
「你也姓傅?」劉幕冷冷的望著我,又看向身後的畫像。
小二殷勤的走上前,給他倒了杯茶,近乎討好的說:「現在的皇上可是個好皇上,能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只得死死的抱住他,以防跌落。
「完全沒有意識?」我一怔:「什麼意思?」
明黃?那是皇家的顏色,御用的顏色,只有在皇宮……
「什麼?」
為什麼我們不能平平靜靜的在一起?
「主上,大祭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像是不認得我們,打傷了我們后就離開了。」一名影衛。道。
他沒有聽到,甚至連表情也沒有。
那目光似看穿了什麼,總讓我隱隱不安著。
「柳小姐。」我開了口。
「走吧。」他拉著我朝山下走去。
這樣還算好?那以前……我不敢想像。
其實這些人在平常都能見到,只不過那時腦海里還沒有江湖這個概念。
「客,客觀,要,要點什麼?」小二走了上來。
「喂,我跟你說話呢。」柳吟又沖了進來,壓住我倒茶的手,趾高氣揚的道:「我要你離開幕哥哥,要不然,休怪我無情。」
「就沒人阻止嗎?」我驚道。
「傅青華,忘記過去,把前半生都拋開,從此幸福的活著。」
那女子嘆了口氣,開始搗起葯來,沉悶的聲音一鈍一鈍的。
谷白笑得斯文,對於小丫的不屑並不生氣,在看到我時道:「這位便是下一任的毒宗長老吧?」
「你是未來的魔教教主兼雲城城主,她可是未來的毒宗長老,生殺大權在你手上,對你只會盡心服侍,怎麼可能再有非份之想呢。」小丫嘿嘿一笑。
我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出草叢,面前這些人的痛苦皆由我而起,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結束這一切?
我一愣,她竟然是……
同樣的身高,同樣挺拔的身形,相似的輪廓,俊美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劉榮散發著的是帝王的強迫與壓迫,劉幕則已然換上了一身的沉穩與飄逸。
冰冷薄涼的目光望著我一夜之間變白的黑髮,變得駭然,漸漸染上濕意,他一步一步走近我,突然將我摟在了懷裡,摟得那樣緊,那樣緊。
慧心嚅嚅的上前:「是,掌門,京雲性子安份,做的果點又好吃,我這才讓她留下的。」
「這是我眼莫雲長老商量好的,告訴你能把邪功的反噬治愈,好讓你安心的離開。」巫臣華禹輕輕一笑,風華裡帶著他的無奈:「沒想人算不如天處,你們竟然還會相遇。」
「把一個無心的人拴在身邊有意義嗎?」
「叫我老爺。」
他將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脫落,直至全身**,修長挺拔完美的展現在面前。
我震驚的望著他,他的唇一如他的味道,涼涼的,雪一樣的感受。
「使瘋婆子,竟敢偷我的項鏈。」就在我解下金鏈子時,一隻肥胖的手突然橫了過來搶走了鏈子。
我終於開口,無限疲憊:「你都嚷了一天了,不累嗎?」
許是白天關於魔教的事情聽得太多,每當夜晚,腦海里便會浮出那個人的輪廓。
「好,好啊。」背上起了一層冷汗,笑容極為不自在,但幸福是側對著劉幕。
面對這張臉,面對這樣的關心,我無法拒絕。
「不,不,政兒,我的孩子,政兒——」我著急的望向政兒,他也正困惑的望著我。
政兒很大方的在一邊任人打量,糯糯的喊了聲:「姥姥好,姥爺好。」
每當聽到她們對魔教的向往時,我都覺得好笑,卻也有些羡慕,羡慕她們的天馬行空,羡慕她們的自由嚮往,羡慕她們還能有這樣的希望存在。
「大師此次前來是代表少林向本教主下戰書嗎?」劉幕神情冰冷。
見我沒跟上,走到門口的巫臣華禹又轉身望向我:「怎麼了?」
見我愣著,他又道:「服侍我,委屈了你不成?」
他拉著我繼續走路。
摸上肚子,自然碰到了那銀袋,忍不住又熱淚盈眶,他給我錢的模樣,是在施捨一個老婆婆。
「影衛說出的話,從不會食言。現在,你拆布吧。」他坐了下來,緊盯著我的臉。
「你以為我還在乎你?」劉幕居高臨下直視著我,毫無溫情。
「這魔教也太狂肆了。」
像我這樣的人該如何活著?
「跟我走。」他一步步拉著我離開。
問自己,錯在哪裡?或許每走一步都是錯,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不,不能與他相認,不管他做了什麼,也不可以與他相認。
巴痕?似乎又多了,而且好些疤痕極為鮮紅,彷彿才剛長出肉不久似的。
我猛然轉身,身後,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修長而立,斯文的面孔,學者的氣息,面容在他身上刻下了滄桑的過往,但依然是精神的,年輕的。
那個女孩子是誰?她長得真漂亮。
劉幕轉過身看她,冷問:「那又如何?」
「哼,」柳吟冷哼一聲:「跟我斗,你可知道我娘是怎麼將爹爹的原配和小妾們一個個打敗坐上現在這個右相夫人的位置的?」
柳孔與水妃神情極為平靜,她們只深深望著劉榮,眼底或許有怨恨,但更多的卻是苦澀與無奈。
我再搖搖頭,激動的道:「政兒,政兒他還活著,就,就在裏面。」
「哎,」老教主搖搖頭:「他還是不肯絕情絕愛嗎?這樣下去,折磨的是他的身心啊。」
三天的時間,劉幕並沒有下過峨嵋山。
儘管恨這些人,但張進還是說對了,劉幕不肯承認孩子的身份,對孩子是極為不利的,咬牙點頭,隨著他一起跳進了地道。
「為什麼?」這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你知道那些日子我生不如死。」
沒人看到劉幕是怎麼出手的,就連我也只看到他手指動了動而已。
五步之外,我跪了下來:「如果你恨我,那就殺了我,求你放了孩子。」
小丫睜大眼,一臉嫌棄:「什麼?怎麼可能?」下一刻,飛快的離開,顯然是找老教主去了。
「剛剛來。」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臉上搜索著,半響,說了句:「一樣好看。」
這個柳吟,還只是個妙齡少女,心計怎會算得如此之深?這一切,皆可說因她而起,想到當初自己對她的憐憫……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小二下去布菜了。
「皇後娘娘是我姐姐,自然要護著我。倒是你,區區一個宮女就想與我姐姐斗?」
不敢睜眼,只死死的抱緊他,笨拙的親吻著他。
想到劉榮方才的話,我求他:「皇上,你不可以這樣做,二年前,他雖然把你囚禁了,但並沒有殺你,在他心裏,你一直是他疼到大的弟弟。」
「我真的沒事,就這麼幾步路而已,我能自己回去,你先去找她,快去啊,再晚我怕會遲了。」我再次推著他。
「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渾亮的聲音在山中回蕩:「我們要找的人是傅京雲,只要她出來,魔教的人便可安然無事,要不然,我們就放火燒後山。」
「噓——說什麼呢,」小二白了我眼:「皇上年紀輕輕,才登基幾年啊,怎麼會死?是先後。」
祭祖。那是新帝登基時,若是朝堂發生大事時才會做的事,禱告祖先,或是希望得得庇佑。
「不是讓我去服侍少城主嗎?是要住到梨花園去嗎?我去收拾。」以小丫的性子,我若不去,怕是會鬧到老教主那,那樣一來,事情就會鬧大,我不想變成所有人的焦點。
雲城,在大漢朝的位置屬於各邊國的交界點,連接著大漢,西蠻與西戎的交通要道,更是各國物資集運的交易轉折場所,大部分東西都是通過雲城送往各處。
望塵道:「這顆藥丸會讓你在十天內失去行動能力以及聲音。」
「那是因為臉被人毀了?」
我的話音一落,他的眉輕揪了起來:「一個女人也沒有?」
「那他會變得怎麼樣?」我擔憂的道。
此時,劉幕又轉身望著我,卻未說半句話,半響,離開。
衣裳不知道是在何時脫落的,大冷的天氣,二具赤|裸的身軀卻異常的火熱(卡詞啊——二人都保守,讓他們姿勢百年一個吧。)吻一路而下,每一個吻他都留戀不已,像是親不夠,動作更是溫柔,不再是強勢的,而是憐惜和疼愛。
「愣著幹嘛呢?快上藥啊。」小丫的聲音衝進耳內。
「他,他還是個孩子啊。」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已是來年的至夏。
不知是誰拉了我一把,腳離地的剎那,我慌得睜開了眼,就見一名黑衣人抱緊我與政兒,朝劉榮那飛去。
「皇上,八百里加急軍情。」一名宮人匆匆進來稟報。
十多年未見了,可這張面孔與記憶中完全一樣。
他的身上,始終看不出半點的江湖習氣,沒有了皇宮的各種習慣約束,他身上所散發著的是亦正亦邪的氣息,一切皆由他的喜好做事。
陽光下,莫雲師傅年過百半卻依然神采翼翼的面龐慈愛的看著我,半響,對著我背後道:「是吧,華禹?」
「吵死了,哭什麼?」懶懶的聲音,有些稚氣,又有些困意。
我淡淡一笑:「我本是個小女子,身上的罪孽已然夠重,皇上若執意如此,青華也無可奈何。」
一路上風塵朴朴,半個月的路程,我硬是縮短了五天。
將畫卷放在桌上,望著這些畫出神。
正當我要出房時,一陳悠揚的笛聲響起。
不遠處的我心陡然一跳,新教主接任大典?腦海里想到那時巫臣華禹說過的話『劉幕已被魔教看中,成為了下一任的教主』,是劉幕成為教主的接任大典嗎?
而在女弟子口中,對這個魔教教主幾乎神化。
「不想帶你去魔教,但唯有讓你見到他,你才能確定是不是放下過去,從此去過你真正想過的日子。」他深深的鎖住我的視線,「京雲,這也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
心又憂忡了起來,又是半個月,今晚邪功的吞噬會再度發作。
我卻看得心驚。
昨天客棧掌柜說到官家小姐時我便奇怪:「官家小姐不應該待在家裡嗎?怎麼都想著到門派上來?」
然而,發不出聲,身體更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老在我臉上塗塗抹抹。
柳吟顯然沒料會被我撞上,整個人都顯得不安,「我,我……」
「毒宗長老回來了。」他道。
就在手碰上壺子時,他的手也伸了過來,聲音在耳邊說:「我自己來。」
可那天皇後娘娘卻不是這麼說的,還是,是我誤會她了?
「小丫,你過得很幸福,知道嗎?」我道。
後半夜,實在餓了。
陡然,馬車劇烈恍動,隨著馬一聲啼鳴,車子停了下來,顧來的車夫驚慌的喊道:「你們做什麼?」
「教主。」我輕道:「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從懷中拿出火籽,吹起火拋向了床。
想了想,我點點頭:「面對那麼多人,你又帶著我一個累贅,要衝出去覺得很難。」
太后在世時,常會召見一些命婦進宮說說話,這些命婦們自然會帶上女兒,劉吟或許在那時進宮見到過劉幕也說不定。
「那天你也跳下了懸涯的,儘管你將現場布置是像野獸來過,但可能嗎?就算你沒抱住孩子,難道你還阻止不了一頭野獸?」劉幕冷哼。
面對這個弟弟,劉幕輕嘆了口氣:「榮兒,你還沒放下這份執著嗎?」
「你就是魔教教主?」武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戒備的望著劉幕。
長老驚得張大了嘴:「我怎麼不知道?」
劉幕的視線再度投在了我身上。
「我想殺人。」拋給我四個字,他身形一閃,睡間,又有幾個人倒下。
我輕嘆口氣,望著柳吟有些無措的臉,道:「回去吧,巫臣華禹他並不適合你,你一個小姑娘家也不應該在外面走動,這很危險。」
許久,我將一幅畫拆開,畫中是個妙齡女子,明眸皓齒,美眸盼兮,巧笑倩兮……他會娶這樣的女子為妻嗎?
靠在他的胸前,靜靜的聽著他沉而有力的心跳,一路上,誰了沒開口說話。
「你想做什麼?」太后曾說過『青華,記住,一時的心軟帶給自己的將會是無邊的禍害。』當初,雖然表面上恭敬,心裏卻是反感的,如今,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用意。
有些奇怪,再凝神一聽,確是敲打木板發出的聲音。
「逆子,逆子,你是要氣死我不成?」老教主跳了起來,一掌就沖向巫臣華禹,速度之快,眨眼之間。
無意間的一撇,我看到劉吟眼底的興奮,那眼神不像那些女弟子似的迷戀,反倒是見到熟人的一種激動。
我還有什麼可在乎的呢?生無可戀,死亦無謂,對我來說,活著只意味著等待死亡。
回想起劉驀的絕冷,以及對孩子的態度……
許是吃了我的兔腿,她沒給臉色看, 只道:「不行,我那麼喜歡他,至少也要看到他之後再回去。」
他們不是父子么?這場面似乎有些……
「交換?我,我沒錢。」如今的我,腹飢也是問題,更別說錢了。
「這個時候?」巫臣華禹臉一沉:「我先送你回房。」
孩子在皇后的身邊,此刻,他也是我唯一掛心的。
柳吟咬咬下唇恨恨的瞪著我,半響,道:「我回去就是了。」說完,心不甘情不願的朝原路返回,走了一半,又回過頭來恨恨道:「我會讓你後悔今晚的事。」
「沒見過嗎?」說不上來的失望。
輕咬下唇,對劉幕的執著,我不知如何是好,對他的執著,卻是無奈。
身體異常的沉重,伴隨著無法緩解的疼痛。
「她那麼壞嗎?」難道在別人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現在的這副模樣……無法告訴他我就是京雲。
還有我的孩子,他現在怎麼樣了?
「皇上,」我後退一步,跪在地上:「青華無法侍寢,青華的心不在皇上這裏,當決定全心全意去愛劉幕時,青華的身心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他的愛那麼執著,那麼無悔,而我的掙扎,也只因這份愛的執著。
「一路保重。」他道。
「來人,」掌門下令,「受罰。」
「我,我,」我開始慌不知所措:「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京雲,真的不是。」說完,我就要走開。
「咳咳,」一年紀稍長點的男子道:「這位姑娘可叫傅京雲?」
「好吧。」侍衛自然不疑有我。
然而,劉幕那凄厲的聲音就像是一道打進了心底的符,睡夢中,一直是他的聲音在回蕩。
「生下來就如此。」我平靜的道。
「你也知道武林要滅魔教,卻苦無上山無路,你既能下得了山,自然也是知道捷徑的,只要你告訴我們捷徑,等我們一舉攻滅魔教之際,便是你與你的孩子相聚之時。」
「因為我在整個北道嶺堆滿了炸藥。」
是啊,我又何償放下過?
後半夜,下起了雨絲。
我自然知道她是誰,甚至還能猜測出她要我去侍候的人是誰,正因為此,我才不願去:「我是以後的毒宗長老。」
劉幕輕笑起來,笑起沉重:「當我趕到時,整個廢殿已然化為灰燼,我在廢墟里找了你三天三夜,卻連你的屍骨了找不到。你應該很恨我吧?當初,你說政兒是我的孩子,並不是不相信你的話,我只是被恨蒙蔽了心智,巫臣華禹並沒有找到孩子,這些是政兒的衣裳,我把它們和你埋一起。」劉幕從懷裡拿出一件孩子孩子穿過衣裳來。
「誰讓她跟錯了男人。」
「不知為什麼,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討厭你。」柳吟氣憤的道。
「出去,都出去。」我要好好想想,難道真要重覆五前年的路嗎?不,那三年間發生的事,太痛苦了,絕不能再變成那樣。
他似乎對我極為放心,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我身上。
站起,迅速衝到他面前,雙手顫抖的劃過這些傷痕:「你的身體怎麼會這樣?」有些是火印,有些是鞭痕,還有些像是被野獸嘶交的……
巫臣華禹是最為引人注目的,他一入茶館,整個館子一片寂靜,所有人的動作都像是被點了穴般,皆驚艷的望著他。
我一直睜大著眼不敢置信的望著劉榮,聽侍衛這麼說,望向了北道嶺,果然,一道黑影傲岸而立,嶺風徐徐,揚起他髮絲飛舞,衣袂翻飛。
一陳天翻地轉,我被拋上了床,還未從身體的酸疼中回神,他已壓了上來。
美人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幕,既覺難堪又覺無助,但在劉幕的觸撫下,又不自覺的發現呻|吟。
望進他認真的眸子,他會說到做到。
「不知道,我也是無意間在前幾天見到的,他說要去找他的娘親。」
「一眼?」他輕輕一笑:「京雲,我想將祭祀的位置交給別人,你願意跟我走嗎?」
身上的罪孽已經太多太多,再也不想有任何負擔。
他的眼神是望不進底的深邃,他在笑,笑得很溫柔,可這份溫柔卻夾雜了太多看不懂的東西,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
「我來找你們的教主,讓我進去,放開我,讓我進去。」走到半山腰時,已能聽到柳吟的蠻橫的聲音:「再不讓我進去,我又要喊了。」
「這次算好的,以前更慘不忍睹。」
他將視線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是屬於他的淡然,超塵,如今卻多了絲牽挂,很淡,很淡,淡得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你不喜歡幕兒嗎?可我覺得你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愛。」
谷頂的霧氣越聚越多,雨從霧中落下,下得更大,更密集。
「他旁邊除了你,還有別的女子嗎?」他繼續問著。
這樣的劉榮,是讓人害怕的,也是冷漠的,以往這樣的冰冷在於外,如此他的冷漠在於內,一個讓人觸摸不到的地方。
「劉幕,劉幕。」我哽咽的輕喃著。
他突然捏起我下鄂,迫使我張開嘴,一顆黑色的藥丸頓時拋入了我嘴中。
「會做一些女紅和點心之類的,粗活也可以。」深宮幾年,沒學會什麼手藝,除了因太后喜歡吃果點,學著做了些之外。
就在跑出院子時,一陳笛聲吹來,帶著許些的落幕吹散在天地間。
我忙後退了一步,輕道:「謝謝。」
駭然轉身,見到了劉榮,以及張進,念瑤等無數暗衛。
頭髮?我緩緩朝鏡中望去,本是烏黑的青絲,竟然過半變白,黑白交纏在一起,一夜之間竟像老了二十年。
二天後。
「讓我不要叫你去侍候幕哥哥。」小丫狐疑的看著我:「哥哥以前從未替別人說過話,很顯然,你在他心裏極為特別。」
心裏極為複雜,知道他喜歡我,卻不知道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心思,那樣飄逸的一個人,紅塵世俗對他來說彷彿都只是過眼雲煙一個人,在情字面前,竟然……原來,每個人都會有執念,又是我的罪孽嗎?
直到這一天,溫馨的畫面被打斷。
小童快速進去稟報了。
閉上眼,就在我要跳進獸群時,一把冷劍突然抵在了我脖子上:「不要動,再動就殺了你。」
冬天入夜很快。
「喂,我跟你說話呢。」見我不理,柳吟眼底閃過一絲犀利。
「你想去看嗎?」他笑問著我。
「不管如何,不管是為了江山還是為了你,我與他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劉榮這話說得絕然。
劉幕冷冷一挑眉,指了指劉令吟:「你隨是可以帶走她。」
可不管我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茫然,腹中的飢餓告訴著自己必須找到吃的。
坐在床上時,輕吁了口氣,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行,應該不至於讓他懷疑什麼,加上這張臉,這聲音,就算懷疑,也應該察覺不到我是傅青華的。
巫臣華禹淡雅一笑:「知道為什麼劉榮會給我官職嗎?我告訴他,劉幕已被魔教看中,成為了下一任的教主,他已經擁有與朝廷相對抗的力量。過不久,他便會回來。」
「抓走峨嵋弟子只是一個借口而已,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集合力量對付魔教。」他道。
我笑笑。
「沒什麼。」拿開她的手,繼續倒我的茶。
武林人士皆愣了愣,峨嵋師太也怔了怔:「吟兒,你在胡說什麼?」
「你們一直住在這裏嗎?」很想了解父母的情況,又不知怎麼問才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望塵?」劉幕擰起了眉,眼底沉重起來。
門在這時被推開,宮女的聲音傳來:「姑姑,奴婢侍候你起床吧。」下一刻,只聽得『哐——』一聲,那是盆具落地的聲音,宮女驚喊:「姑姑,你的頭髮?」
所有人都看向我,谷白奇怪的問:「京雲姑娘,你怎麼惹上官兵的?」
在一直在側保護著他的影衛們卻都受了重傷。
看到身邊熟睡的孩子時,心底一松。
坐在廊上看天的我已然見怪不怪,柳吟與小丫的相處就是這樣,水火不融,倒是小丫與谷白讓人跌破眼鏡,沒想到小丫竟會同意嫁給谷白。
「什麼?」
「是你害我變成這樣,是你。」劉吟眼中的恨濃得像是要將我燒成一個窟窿:「如果沒有你,幕哥哥就會是我的,都是你害的,是你故意引導我去找幕哥哥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幕哥哥那時不會讓任何人接近,是不是?」
師傅說會安居在這裏,主要是山上的草藥都極其罕見,有利於她採藥。
「小公子?哪個小公子?」我奇怪的望著他,對於這個稱呼有些陌生,這些天 ,我見過各個長老,甚至侍衛,卻沒見過這個能讓巫臣華禹如此緊張的『小公子。』
少年打了個哈欠,又道:「看你露在外面的肌膚,年紀也不大,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個老婆婆。」
「不是,但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多希望他還活著。」
我怎能不感動,可我怕了,怕再發生讓我心痛到無以加復的事。
他的唇很冷很冷,沒有溫度可言。
是不是唯有死亡才能終結這一切?
「放開我,放開我。」政兒開始掙扎。
「所謂非常手段,就是拿孩子威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不明白他跑來山內做什麼,只這一刻,非常想見到他。
這藥丸,若我沒看錯,應該是師傅專給他邪功反噬所練的丹藥,他是反噬發作了嗎?
「我不知道。」我無處可去,可路可走,他們對我的執著是不允許我離開的,所有的人都沒有退路,往後退,已是萬丈懸涯,所有的人只有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盡頭。
我點點頭,又突然有種害怕的感覺,害怕他不回來。
雲城的山並不高,卻極深,有著很多的山谷狹縫。
「心?」隨心嗎?下意識的望向劉幕,他依然望在我的墓上,神情凄迷。
迎向他幾乎已然渙散的視線,下一刻,我吻上了他。
眼前的劉幕並沒有失去意識,他的每一招都不凌亂,獸群並不能接近他。
我冷冷望著她,眼底沒有半分求饒,甚至連絲痛苦也不表露。
「就是前些日子被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孩子。」我滿目盼望。
他繼續盤膝而坐。
不知是誰撞了我一下,經不起一絲波動的身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這是特意為我去抓的嗎?默默的接過,一時,心裏五味翻雜。
老爺?要不是心情沉重,這會真會笑出來。
放下了吧,不論他發生了什麼事,都與我無關,巫臣華禹說得對,既然要放下,就徹底的放下,不要再去多想,多管。
「我的兒子——」我聲嘶力竭,悲喊聲沖向雲宵。
心情又沉重了起來,我沒有怪過華禹,真的沒有怪過,或許有驚鄂,但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救了孩子,救了我,但如今……
「忘不了。」劉幕的話肯定而傷感:「只是不想再執著。」
「不,不用,你先去找她。我沒事。」我推開他,讓他快去找柳吟,遲一步怕是要出人命。
我搖搖頭,淚卻越落越多。
接過宮女手中的塵把,我開始一處處清掃。
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對。」長老一拍手,「就是這個名字,咦,你認識那個傅青華嗎?」
「該死的。」劉幕的聲音破空傳來。
我起身,只對在旁恭候的宮女道:「準備晨洗的東西,我要向皇後娘娘去請安。」
劉幕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眼底的痛恨一如他的厭惡:「你以為你走得掉?」
我一愣。
「你不是,你是想來拐騙我嗎?這一路上,好多來拐騙我的壞蛋,幸好是道長救了我。」政兒臉上出現一抹不屬於他年紀的成熟。
「京雲是教主的侍者。」
可我的緊張卻望進了少年的眼中,少年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
劉幕身形傲挺,每一招每一式都極為輕鬆,可見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他也無意傷他們性命。
正當我納悶之時,柳吟像是一團風似的卷進了院中。
產婆匆匆走了出來,慌張的跪稟:「皇上,皇后難產啊。」
「不過死了也好,至少,很多人因為她而得救了,天下太平,幕哥哥也回到了我身邊。」
原先黑壓壓一片的人群,蕩然無存。
「這方法確是不錯。」劉幕走近我,冰冷黑眸緊鎖著我面龐。
「我不懂。」劉榮悲愴的搖搖頭:「她說要權勢,她說要地位,我都能給她,我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還不夠嗎?她怕什麼?一直以為,都是我在為她付出,她怎麼可以怕呢?」
「華妃,今天是三小姐的生辰,連本宮和皇上都對她百依百順,是不是,皇上?」皇后笑道。
此時,皇后的陳痛聲本是斷斷續續的,此時突然大叫起來,叫聲異常痛苦。
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這裡有二十顆藥丸,每天一顆,能緩解你身上的痛楚,吃完了,也就不會疼了。」
平平淡淡卻幸福的生活?是啊,這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嗎?
劉吟眼底閃過一絲驚詫,快得來不及讓人捕捉:「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好意來看華妃娘娘,既然娘娘不領情,那柳吟告退了。」
母親失笑:「我去燒飯,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吃頓團圓飯啊。」
「別擔心。現在,我最想要的是讓你的頭髮恢復成以前的樣子,青華。」他一手輕撫上我的髮絲,滿臉的悔恨與自責:「對不起,青華,以前讓你受苦了。」
站起,去拿放在殿下擦地的綢布,明明只有十幾步,我只覺走了好久好久。
「聽說新任的魔教教主給崆峒派掌門下了戰書,三天後決戰。」一女子道。
然而,就在政兒要跑向我時,他被一道長抓住:「他是魔頭的女人,不是你娘親。」
「政兒確是我的兒子。」我望向政兒,哽咽道:「孩子,你真的認不出娘親嗎?」
「你別哭,不短為什麼,你一哭我心裏也難受。」政兒的眼也紅了起來,突然放聲大哭:「我想娘,我想娘,我要娘親,我要娘親——」
劉幕要去祭祖,換然話說,他是要把劉榮謀反的事大告天下。
他毫無反應,身體甚至是極度僵硬的。
「幾百年積累的經驗,多多少少能將霧山摸透些,再加上這次有朝廷的相助,自然不一樣。」
推開了劉幕,我快速的跑了出去。
俊美依舊,卻冷霜敷面,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寒。
「我自己認得路,再說武林這麼亂,那些人應該已經退了。」
刺客有數百名,在紛亂的對抗之中,我緊閉著眸子,只死死的將政兒摟在懷裡。
手卻被巫臣華禹拉住,我抬頭看他,他深深望著我,輕道:「不要去。」
我輕咬下唇,暗附著他方才問的那些話是何意思?被懷疑了嗎?不行,得想辦法告訴師傅這裏一切,要不然劉幕若是向師傅問起,只怕漏洞百出。
「不近女色?」念瑤冷離:「那你怎麼說?貼身侍女怎麼又是個女的?」
「柳吟?」當巫臣華禹看到柳吟,淡淡一笑:「你怎麼來了?」
「本來就是嘛,他為了練這功夫吃了多少苦,為了留下意識,不絕情絕愛,天天鞭打自己,讓野獸咬自己……」小丫已哽咽得說不下去。
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如果是,那就是我的解脫。
眾人嘩然,此時,劉幕已然拉著我往前走。
「我沒事。」從懷裡拿出個小白瓷瓶,他倒出了幾顆藥丸服下。
是柳吟,她顯然是追著來的,滿頭的大汗,胸口起伏不平著。
峨嵋掌門一愣。
看著我一步步走向他,劉幕的唇抿得死緊死緊,神情絕漠,眸底不帶絲毫感情。
我一愣,呵,柳吟傳出的謠言如今竟演變到這個地步了。
出於對巫臣華禹的擔心,我特地去了他所住的小院。
「什麼身份?」
「造化弄人啊。」
回家?我喃喃著,看著他,又看著孩子,使勁點點頭:「嗯,回家。」
劉幕一聲冷哼,抱起我往山下走去。
再次痛哭,已然不知道這樣的絕望該用何詞來表達,只當再一次努力爬起時,腦海里想到的是劉幕,此時此刻,突然好想見他,好想聽到他的聲音。
在這麼多人中,我的目光卻望在了水妃身上,自進宮這些日子,別的后妃都來巴結過我,唯有她,未曾露面。
眾人倒抽口氣,柳吟顯得極為憤怒,高聲喊道:「師姐,你不會喜歡上劉教主,所以要背叛門派了吧?」
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樣的凝視讓我極為不自在,心裏更是不安著。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還是來晚了,我苦笑,五臟六俯俱損?這對一個小姑娘來說,這樣的病根還不如死的好。
「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一到,傅京雲不出現的話我們就放火燒山。」聲音繼續喊道。
這喊聲,是劉吟發出的。
雙手雙腳上各一劍,身體瞬間無法動彈,四肢失去知覺,全身力氣全無,思緒卻越發清楚起來。
「是嗎?」我淡漠一笑。
「是啊,是啊。」其他男子附合。
「教主。」我起身。
突然間,我對這個本應該是熟悉的皇宮感到了陌生,明明的異常熟悉的人,可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只讓人覺得不安。
就在我焦燥不安時,有侍衛進來稟道:「稟皇上,魔教教主求見。」
何謂孽緣,這便是吧。以前,我是他的宮女,現在,我成為了他的侍女。
「什麼?」柳吟一愣。
「有什麼好看的?」便走過去想扶著他去休息,當碰上他的手時,動作一僵,隨即苦笑,宮女多年的習慣真不是容易改的。
拿起兔腿正要朝她走去時,劉幕清冷的道:「你若將兔腿給她你,你就得餓。」言下之意,是不會再給我吃的了。
「我,我……」
「劉幕,」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啞如車輾過沙粒般:「政兒真的是你的孩子,我現在說這話,你總信了吧?」
「你若不帶著我,我就告訴武林人士你欺負了我,再讓他們來追殺你。」柳吟急道。
柳吟突然狂笑起來,一笑,又是咳聲不斷,好一會才平息下來低喘,道:「挑斷筋脈,那可是形同廢人一個了,好啊好啊。」
「我只想變回原來的樣子。」然後回到他的身邊,可已然成為奢望,只怕這輩子……
「呵呵——」看到我這模樣,柳吟顯得極為開心,只面目更加的猙獰。
什麼?十萬御林軍攻上總壇?這,小小霧山,別說十萬御林軍,只怕一萬也足以踏平。
許是我眼底的冷漠,慕容彤兒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善意的問:「驚雲姐姐,你沒事吧?」
心一陳陳的緊縮著,這是哪兒?
趕緊將一身濕衣換下。
皇后沉下了臉,柳吟的視線像是一把刀,可嘴上還是要滿是感激的說:「謝皇上。」
二年了,他對我的執著依然如此嗎?
我被強迫性的接過。
伴隨著聲音,修長的身影已經進了廟,幽黑深邃的眸子打量了周圍一圈,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請問婆婆,可否看到一個面容有疤的人來過?」
政兒的目光留在了我臉上:「你是誰?」
不管生活多麼的艱難,不管有多麼的絕望、痛苦,哪怕口口聲聲說死時,我都沒有想死的念頭,活著總是一份希望,只要努力了總是能得到想要的,哪怕得不到,也存在著希望。而現在,竟覺得死會是種解脫,一了百了。
「老衲要恭喜劉施主成為魔教教主。」大師走到劉幕的身邊。
「小丫,來者是客。」谷白攔在小丫面前。
她一手顫抖的指著我,厲聲道:「是你,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傅京雲,我恨你,我恨你。」
母親怔了怔,慈笑著輕拍拍我的背:「要常回來。」
但這些已不是我能管的了,此刻我只是別過臉,一般的女子見了這場面,應該是慌得不知所措吧。
他的走位非常的快,我只覺身子騰雲駕霧。
此時,腦海里只有一個念想,不能再讓他回到那個狀態,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制止他,但那一晚,一個吻確是讓他清楚了過來。
或許以往的劉榮會是深情無悔的,但現在的劉榮呢?
我望著他,點點頭。
「一個月之內不要離開這個院子,霧山已經很危險。」他道。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透過風吹起的車簾,我看到五六個男子姿勢僵硬的站著,表情一動未動,那模樣,分明被點了穴。
「說什麼呢,走吧。」詳裝聽不懂,我朝山下走去。
他們的神情,是我無法理解的。
「哼,爭寵的手段有很多啊。足以讓你生不如死。」
半響,她突然說道:「你的身形真好看,很像一個人。」
「政兒?」我輕喊,深怕只是夢境。
「傅京雲,你錯了,對峨嵋來說,你只是個外人,可對整個江湖來說,你是峨嵋派的弟子,如今,你與魔教糾纏不清,魔教人又為了你在武當派大開殺戒,這會又滅了崆峒派,其它門派也死傷慘重,如果峨嵋不將你重罰,難以消他們的心中之怨。再加我的十萬金,那可是峨嵋三十年的生計。」柳吟說得得意。
劉幕充耳不聞,就在他幾將要進入我身休時,我狠狠朝自己的舌咬了下去。
「姑娘,幕兒會帶你來這個地方,一定十分信任你。」母親拉過我的手,笑說:「也不知為什麼,看到你就覺得親切,你叫什麼名字?」
宮人都退下后。
「想來看看你。」他笑說。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防備的望著我。
「幕哥哥——」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喘息聲從背後傳來。
他沒有阻止我的離開,連一句也沒有。
「娘親?」政兒害怕的喊道,繼而哭起來:「娘親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這有何難?」唐風撇瞥嘴:「你去不去?」
火勢越燒越旺,很快,煙氣四竄,身體不支倒向地面,我看到帶火的碎木紛紛從房梁倒下來。
原來他真的早就知道我是傅青華了。
「口氣倒不小。」武當掌門也走了出來,冷笑。
「別聽他們胡說。」谷白笑說,只是這笑是痛恨,是僵硬。
我怎會不動容,可那樣的日子不想再回去了,過於執著得到的只能是毀滅。
魔教下的第二張戰貼是華山派,決戰的日子是一個月後。
「是嗎?」半響過去,他終於開口,聲音至沉:「朕不會勉強你,朕也相信,你會想通的。換下衣裳,我們去北道嶺。」
望塵離開后。
「什麼?那孩子是你兒子?」武當掌門吃驚的程度無法形容,所有人都震驚。
「喲,這臉被毀成這樣了?」醫宗長老嘆息著:「你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什麼人對你一個小姑娘有深仇大恨啊?」
此時,門被推開,柳吟一身明媚裝扮走了進來。
「娘親,娘親——」
「我們這樣,不是挺好。」我別過了臉:「這裏的人需要我,我不想去魔教。」
我很想問他是誰?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
北道嶺就是劉幕與巫臣華禹比武的地方。
我和劉幕皆怔忡,這孩子竟然這麼快就接受了,還說得這般豁達,這般知禮。
難道真的一直要這樣?
小丫是習過武的,力道極大,我掙脫不開,又呼救不得,只得被他拉著去。
不過這會,我們並不是回到了雲城,而是魔教的總壇——霧山。
劉幕面色凝重:「京雲,我先回爹娘那邊,等我處理完一切了再來找你。」
「你不信師傅說的話?」莫雲師傅詳怒。
將過去放下不是輕而易舉的,但至少做為傅京雲活著,不再想那麼累,不想再捲入是非。
但可以肯定的是,應該還是在京城內。
「身子恢復得不錯,唯有這張臉。」全身能拆布時,莫雲師傅,也就是一直在幫我療傷的那個女子嘆了口氣:「只怕難以恢復成原貌。」
「你真的沒救出我的孩子嗎?」我依然執著於此問題。
連著二日,我悠然的走走停停,除了欣賞沿路的風景,便是整理思緒今後的人生。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走吧,我們回家。」他道。
「你,你知道什麼叫孩子嗎?」
就在要陷入昏沉時,一聲凄厲的喊叫破空而出。
此時,一名黑衣人奔來稟道:「主公,看來他們早有準備,這裏四面都被御林軍包圍了,唯一的出口只有西南,但那裡是斷涯,不過屬下曾去探過那裡,有條只能融一人通過的狹隙可穿回到這裏。」
「你不能拋下她們。」想到政兒所說的話,心裏對她們的愧疚一波波而來,她們的轉變是因為我,她們如此的難境也全只因我。
「重新開始?」劉幕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突然大笑起來,笑聲竟萬分悲愴,他冷冷直視我,那冷,如雪中的冽風,又帶著複雜的怨恨:「我不會如了你們的願。」說完,身形一閃。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逃脫不開這份感情的束縛,我的心總在這樣的束縛中掙扎,恨起又原諒,但我造的孽又怎能讓那二個無辜的女子受到生命的威脅,「我們一離開,她們還能活著嗎?我們必須回去救她們。」說完,我朝迴路回去。
我深吸了口氣:「不後悔,不過,我不想他再這樣受到折磨,有辦法不讓他再受這樣的痛苦嗎?」
「那我第一個就拿 你開刀。」小丫說著就兇狠狠的朝她走去。
「是,皇上一直說愛青華,可每一次,都是在強迫著青華,這就是皇上愛的表現嗎?」回視著他略微深沉的視線,我淡然問。
我忙蜷縮起身子。
樹很高大,沒有樹葉遮擋地月光,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情景。
我苦笑。
「我,我不是要回去。」
帶著決定,閉上眼。
先後?被火燒死的?難道劉幕他……
不安的心一鬆懈下來,才沉沉入睡。
他沒有追上來,可我只覺得他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溫暖的,輕柔的……
明黃的身影走進殿,卻並沒有走向我,而是站在那裡微笑的望著我。
很想望進他眼眸深處,很想明白他嘴角掛著的那絲讓人不解笑意是何意?但這一刻,我腦海里想的儘是劉幕的身影,點點頭:「我要去看他。」
望著這一張張原本善良可親的臉,這些人之中,有些人與我的關係可說極好,也有些人見了面都是微笑著打招呼,甚至還有的視我為姐,在魔教的這些日子,我也將他們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什麼?」劉榮猛然站起,神情欣喜:「進來。」
「你?」柳吟輕咬下唇,突然過來將宮女手中的木盆翻落在地,落地的水濺到了我身上。
此時,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來道:「大祭祀,小公子不見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總壇,連壇里也沒有多少人。
此時,巫臣華禹突然對我說:「在那裡,有可能見到他,走吧。」
我苦笑,只怕這孩子是在戲弄於我,皇宮的那次火災,師傅說不能讓我恢複原貌,只因傷到了裏面,如今這樣深的刺傷,就算是恢復了,疤痕印還是在的吧?
「傅京雲。」唐風突然頗為玩味的念著我的名字。
「我,我沒有偷,這項鏈真的是我的。」我急急辯解,但聲音早已哭啞,發出的聲音弱如蚊聲,在鬧哄哄的人群中,根本沒人聽到。
「幕哥哥,你帶我去見他吧,好不好?」柳吟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柳吟臉一紅,「沒辦法,他不是平常人,要得到他的心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才行。既然我喜歡他,自然要盡一切所能去得到他。」
輕咬下唇,巫臣華禹的話,我是動容的,這樣的渴望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以為只是個夢,不敢再去奢想。
「累了嗎?」劉幕突然問我。
「你對我下了葯?」我驚望著她:「你要做什麼?」
政兒就待在他身邊,一直在望著我,看到我他朝望去,用唇形喚了聲:「娘親——」然後便露出個可愛的笑臉。
「教主多想了,我只是不想太麻煩教主。」心微緊縮。
「好吧,老爺。」我無奈。
「難道柳吟會成為這樣是你造成的?」小丫盯著我。
我擰起了眉。
「最後的機會?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什麼小公子?」小丫困惑。
「不要——」我驚得大喊。
我一愣:「那怎麼辦?」
妻子?劉幕的妻子?我怔忡在原地,這是我從沒想過的問題,有一天,他會娶妻……
愛情薄涼,親情難覓,甚至連自己唯一的骨肉都無法保住,這樣活著……
這下,心中更為疑惑。
師傅的葯已然成功,他不會再受那樣的苦,不能再猶豫不絕了,是時候離開。
「皇上,青華只想與劉幕在一起,求皇上放過我吧。」
可在看到劉幕的那一刻才明白,一年的時間太短了,短得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再度痛楚了起來。
心裏泛起一陳酸澀,我的孩子是這般的可愛,難 道他的命運只能是如此嗎?
武當派?政兒怎麼會被武當派的人帶走?
每一次治好一個病人,就會覺得傷痛在慢慢的緩解,特別是看著本是病懨懨的孩子過幾天就變得活蹦亂跳,看著他們與父母擁抱在一起的溫暖場面,我就會哭,會想到政兒,想到他可笑的笑容,糯糯的聲音。
趁著清醒,我飛快跑向梨花園。
「等一下。」他突然攔在了我面前。
當跪在父母面前將真相告知,母親已是哭得不行,父親也在試淚。
崑崙派死傷慘重。
他的動作很緩慢,像是在感受著什麼,漸漸得變得用力。
「對不起,我隱瞞了你事實。我救了政兒,政兒沒有死。」他苦笑。
我一怔。
淚成串落下,我瞪大了眼,害怕眼前看到的景像只是我一時的幻想。
夜,很快暗了下來。
劉幕目光一冷,轉身望她:「再?這麼說,說我抓了峨嵋弟子的謠言也是你放出去的?」
我再度慌亂,對一個孩子而言,他如何才能去那麼遠的皇宮?那可不是只是路程的問題啊。
我一慌:「你要做什麼?」
微睜開了眼,見火勢變小,又往裡面添了許些柴火,好讓周圍溫暖些。
「我已經知道了。」他牽我的手,溫和的道:「別擔心,我們進去找他。」
「他已經不在裏面。」巫臣華禹道。
不顧一切的跑向他。
加上那天他對我的愧疚,心裏閃過某種奢望,會是嗎?會是嗎?
我是被矇著臉送出石屋的,之後上了馬車。
當望塵將我臉上的面具拿開時,門被推開,進來一人。
過了許久,才聽到自己粗啞的聲音說:「莫雲師傅,我想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任何人看了都不會再看一眼的臉。」
劉榮握起了拳,眼底掙扎、苦痛。
皇后的身邊,柳吟弱不禁風的站著,蒼白的面容這會正好奇卻又不屑的打量著我。
「什麼孩子?」巫臣華禹依舊淡然。
而我現在這模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雖然依舊年輕,可模樣普通,再加上這滿頭的白髮……
「你想待在這裏?」劉幕的眼底有抹深思。
「如果你去看他,一切將會再回到從前。你希望變成這樣嗎?」他問得很平靜。
為首的眼神更是蔑然:「狗男女。」
「難道你讓一個姑娘家去送死?」谷白擰眉。
想到那個薄涼的男人,心裏已然麻木,我搖搖頭。
如今誰又能想到,整個雲城,竟然會是魔教的人在掌管,又或者說,雲城的所有百姓都是魔教中人?
想來,這就是我與他的相處方式了。
他眉微擰:「你的聲音?舌受傷了嗎?」
「政兒,不要——」我擋下政兒丟石子的動作:「他,他是——」還未說完,下一刻,喉嚨一陳血腥,從嘴角緩緩流出血絲。
殿內是歡愛留下的氣息。
快速朝西面走去,當走到一處山谷時,裏面的懷景驚得我捂住了嘴。
小丫並沒有理睬她,而是對著她哥說道:「畫中的女子不管是容貌還是品性武學都是魔教中屬一屬二的,也不知道幕哥哥會不會滿意?」
「你什麼時候來的?」已經一年沒見到他了。
見我眼裡的慌亂,柳吟笑得更為得意,表情一狠,掄起金釵往兒臉上刮下。
一顆石子破空而出,『哐——』一聲,打開了武當掌門的劍。
後悔?我能後悔什麼呢?
教主?是了,我急得竟忘了告訴劉幕這件事,轉身就要回去,又停住,政兒在外面多待一刻便是一刻的風險,我不能浪費時間啊,想了想道:「是的。能麻煩你去告訴教主,說我一定要把孩子找到,政兒有可能還活著,還有,把柳三姑娘送回家。」
他起身轉到我面前,大眼一直看著我:「你真是第一美女?」
我自然驚聳,這幾個夜明珠可是價值連城,就連皇宮也拿不出來,他們竟然用來照明用?就不怕有人偷嗎?
「你怕他?」巫臣華禹突問。
我愣愣望著他,這孩子在說什麼?
三天來,一直是我在侍候著劉幕,小丫只是陪在身邊多多話,不過劉幕未開口說些什麼。
希望趕得急時,我喃喃著。
這個柳吟又想做什麼?當初,她將我寫在峨嵋弟子冊上,又在江湖散布謠言,心思極為縝密,但現在卻這般大呼小叫,她的目的是什麼?
當刺痛傳遍身體,我的腦海里閃過的是孩子天真無邪的面龐與劉幕溫暖的笑容,谷中的三天,以為這輩子能幸福平靜的生活……
「我也不喜歡你啊。」我淡淡說。
我一怔,「什麼意思?」
柳吟目光一黯,復又滿目期待的說:「我叫柳吟,是右相的小女兒。幕哥哥,我小時候你還教我畫過畫呢,你忘了嗎?」
「什麼」
那些人不是劉幕的對手,很快被擺平,然而,像是這裏的打鬥聲引起了山林的回應,各方向聽到這裏打鬥的武林人士又紛紛過來。
當見到柳吟眼底那絲算計的光芒時,我想,我已然知道是誰在陷害我了。
「那些人的目的是我,不是他們。」
二兄弟彼此對視著,那眉,那目,那近乎完美的輪廓,是如此相像,只不過一個冰冷,一個深沉,唯一相同的是眼底都有著深深的執著。
劉幕挑挑眉。
「什麼?他,他找他的娘親?」心裏越聽越肯定,但這會,全身一軟, 幾乎站不住腳:「孩子,孩子有說去哪找他的娘親嗎?」
「政兒,你過來做什麼?快去你父皇那裡。」我急道。
又如何?他的眼底沒有絲毫溫暖,有的只是殺戮和絕冷。
「怎麼回事?」劉榮喝問,眼底盛滿了緊張。
我任由他抱著,直到他攔腰抱起走向床,在他欲親上我時,我雙手擋在了他的胸前,目光平靜的望向他:「皇上,你若真喜歡青華,就先得到青華的心。青華不想每次侍寢都是被強迫的。」
「阿爹,就沒有辦法了嗎?」小丫哽咽道:「幹嘛練這種武功非要絕情絕愛啊?他不想就不想嘛。現在倒好,半個月就被邪功所吞噬一次。」
就在我要去山林時,巫臣華禹突的抓過我的手:「你不能去,那兒有朝廷的人和武林人士在,你去很容易被他們抓住。」
劉幕擰著眉不說話,眼神一下渙散一下清明,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快離開這裏。離開——」
夏的景緻,蓬勃繁茂,各式野花爭相開放,處處散發著野林的美麗。
「柳小姐?」一見是柳吟,我愣了愣,這樣的夜晚,她在這裏做什麼?在見到她背後的包袱時,我擰起眉:「你要偷偷離開這裏?」
傷得太深,我怕了,甚至無法再有面對的勇氣。
不經意轉移,卻見劉吟冷冷盯著我,那目光帶著忌妒,很快,她又喚上了笑意,彷彿方才看到的是我的錯覺。
這一天,很多美嬪都以參見之名來看我,除了水妃。
我以為柳叭會回到京城,然後,她只是回到了峨嵋派。
「怎麼?在知道了孩子是你的后,你以為我們還會善待孩子嗎?」
然而,剛站起,只覺一陳眩暈襲來,突覺渾身使不上力。
現在孩子不見了,他說要去找娘親。
「那你要什麼?」
心中微微緊張,但沒由多想,抱起兒子放到床角,將另半塊床板使勁抬起,床板竟然鬆動了,剛抬起,張進的身影冒了出來:「姑姑,我來救你了。」
「荒唐,像你這樣的女人,怎可能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他像是聽到了聲音,渙散的瞳孔無意識的朝我看來,但很快,又與獸群戰在一起。
這感覺,就像當年的劉榮。
「我們還沒吃飯呢。」我微訝。
就在此時,一些說話聲隱隱從旁邊的茶館傳出來:「峨嵋派的弟子那叫什麼傅京雲的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跟魔頭相好上了,聽說還只是個暖床丫頭。」
「你再不將她交出來,我會殺了她們。」劉幕聲音中的殺意越來越濃。
然而,當我們帶著政兒離開武當時,卻不見了華禹的身影。
自然之美,是雄壯而武威,是纖柔而婉約,那是一種無法表述的感受。
「難道又去?」我望向山林深處。
他將我抱得更緊,愧疚的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你,京雲,對不起。」
我撫上自己的臉,對啊,我怎麼忘了我換了張臉,政兒是不認識我的,「我,我真的是你的娘親。」
長老手指到我臉上時,聲音嘎然而止,好半響才道:「這身形,這感覺,太像了,你,你跟那個宮女太像了。」
「好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父親哽咽的說完,看向政兒:「瞧,我的外甥長得多漂亮,多可愛啊。」
「這裏哪好了?都老舊了,不管,我就要你住到我隔壁。」小丫使賴的拖住她的手。
想起那晚的纏綿,我略微有些不自在。
「受委屈了嗎?」
「那想不想見魔教教主?」
「恥辱?朕碰你是恥辱?」他冷笑。
回到從前?不,不要,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那太痛苦,太無助。
「不,他不會殺你,哪怕我沒有出事,他也不會殺你。」我哽咽道。
此時,劉幕站了起來,可目光依然留戀在墓上。
宮人退了出去,美人有些局促的站在一邊,怯怯的看著劉幕,看她這模樣,只怕還未看到我的存在。
「等一下。」峨嵋掌門驚道:「峨嵋派並無意與魔教為敵。」
「你笑什麼?」她有些惱怒。
「劉幕。」我撲進他懷裡,放聲痛哭。
以及陳陳的惡臭味。
「師傅。」我朝她微微一笑。
「這柳吟到底放了多少的藥量?」我喃喃,發簪已經刺得很深了,痛疼蔓延四肢,可依然抵不住睡意,任寒風再冷,腦袋又開始模糊。
「別鬧了,你可不是會使性子的人啊。走吧。」強硬的拉著我往崇政殿走去。
「什麼事非要你偷偷離開這裏?還選在這個時候離開?」我倒有些奇怪於她的目的了。
「壞蛋,大壞蛋,不許欺負我娘親。」政兒突然跑了過來,使勁的掰開劉幕扣住我下鄂的手。
夜色清冷,刮著寒風,刺目刺骨。
「如果她死了,那我還要這個皇位做什麼呢?」
「我不放心。」那樣的他,怎能放心?與群獸嘶咬的慘樣歷歷在目,沒有自我,沒有意識,有的只是本能的求生慾望。
「這幾乎已成為了一個規定,所有魔教的人就等著這一次的機時大展身手。」
沒人回答女子的話,感覺是女子在一個人自言自語。
迷濛中,竟看到了一個白影朝我走來,走近了,看到他向來清澈灑意的眸底是滿滿的恐懼與害怕。
小丫冷哼一聲:「他不讓我偏讓你去侍候。」
「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啊。」谷白白晰的面孔上有二道抓印。
「你在做什麼?」薄涼的聲音在身後向起。
「教主想說什麼?」
脫落時的使我差點暈厥,強行忍住才沒事。
「你不用去找她。」巫臣華禹道:「那葯只是緩解一時的,時間久了,它就會失葯,吃再多也沒用。」
柳吟呸了聲:「你這男人也太軟弱了。連我幕哥哥的一根毛也比不上。」
我黯然,連一個孩子都能看出來,他為什麼沒有看出來?
他們所說的峨嵋小師妹並不是我?另有其人嗎?
我撇開話題:「找我有事嗎?」
孩子會害怕吧?會餓壞吧?要是遇上壞心的人怎麼辦?
「我是為你好。這麼晚出去,要是你半路遇上劫匪怎麼辦?」
「華禹,華禹——」我追了上去,擋在了他的面前,激動的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孩子,我的孩子他?」
「掌門,我並沒有做過這些事,更不認識這些人。」聽到這裏,總算明白掌門會出現在後院的原因,我自然不會讓人去散波這樣的謠言,很顯然,有人在陷害我。
「不認識。」
「什麼武林風雲要再起了?」一聽這客人這麼說,很多人馬上圍了上來。
我一怔,以為是錯沉,然而只眨眼功夫,他又恢復了如初。
帶著不安入睡。
就在我有些擔憂之時,他輕道:「別擔心,一切交給我。」
「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而已,」巫臣華向滿臉落寞:「孩子是你和他永遠無法割斷的牽挂,如果沒有孩子,你和他之間就會永遠存在的一條溝渠,」他輕輕一嘆,又說:「這樣的話,你就會想到我,會注意到我,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並不想把你和政兒永遠的分開。」
「他在哪?」
今天沒有風,太陽也很暖和,除了路有些泥濘。
「我,我告退了。」轉身便要離開。
「呵,」大師輕輕一笑:「老衲是來告訴施主,武林人士都知道施主抓走了峨嵋派的女弟子,為了扶正義,欲群起而攻之,施主小心為好。」
「我有必要騙你嗎?」巫臣華禹輕嘆了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喃喃,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幾天前,我與他還在谷里幸福的在一起,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吟兒,你沒事吧?」峨嵋掌門見到柳吟沒事,鬆了口氣,轉而對劉幕說:「劉教主,你抓走我們二個門派弟子,難道真想公然與武林人士為敵嗎?」
半響,他說了句:「你與青華很像,除了容貌,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如出一轍。」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出賣魔教。
他的傷就是這樣來的嗎?為了不忘記我,為了不成為孤冷的人,用這樣的方式來抵制邪功的反噬。
這個孩子是誰?怎麼能這般一語中的。
此時,大師的目光突然朝我看來,睿智的眼眸彷彿看盡人間萬態,半響,他道:「這位女施主是個好福氣之人,可惜情孽太重,若無法逃脫這此孽,只怕這輩子都要為此孽所困。」
說是魔教,還不如說是一座城池。
「不是餓了嗎?」劉幕看我。
就見半空中,一隻暗劍射身了慕容彤兒。
「青華,你沒事吧?」劉榮擔憂的聲音傳來時,我忙睜開了眼,搖搖頭。
「其實劉榮比劉幕要適合你。」他道。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冷冷的回視他:「王爺,皇後娘娘與水妃娘娘呢?」
長老一瞪眼:「這關魔教教主什麼事?」
劉榮沒有看我,只望著不遠處的北道嶺,淡淡說:「他必死無疑,就算你去了也無濟於事。」
「傅姑娘,你不是說你傾幕魔教教主的名聲,又若於無法見面,才想了這個法子讓魔教教主前來峨嵋派嗎?」那男子說道:「如今,你倒不承認了?」
「是嗎?那如果我再三挽留呢?」他擰眉了眉,漠然道:「我已經習慣了你的侍候,換了別人怕是不習慣。」
將自己蜷縮著。
我摸上自己的頭髮,髮絲凌亂,我快速整理著。
似乎不難受。
「是。」護衛離開。
「不,我不能離開。」他這模樣我怎能放心離開。
三年前,他的身子還是白晰的,這三年裡,他到底遇上了什麼事?受了什麼樣的苦?
心中一驚,望向少年,卻見他眼底閃過頑劣。
「幕哥哥,時候不早了,我們快找家客棧住下吧,若是再下雨就麻煩了。」少女說道。
飯館里,大家都粗布衣杉,有的人腰佩長劍,有的則是雙斧,他們吃飯,喝茶,甚至是談吐都極為豪放,不拘一格。
「學有所用?那你應該施毒害人才是。」
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則是問我:「那晚,除了你沒有任何人了嗎?」
「那華禹他,我們怎麼才能幫到他呢?」我緊張的問。
「右相呢?」他問。
少年又躺了回去,「不要吵我。」
我愣了片刻,喜歡他,就要盡一切所能去得到?儘管我不是很贊同她的想法,卻不得不承認,我所謂的愛,所謂的喜歡,似乎未盡我的一切所能。
「關你什麼事。」小丫沒好氣的道。
「教主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突然,他此里又發出了凄厲的喊聲,聲音痛苦極致。
劉驀的眼底掠過一絲殺意。
「為我說話?」我不解。
「你到底對幕哥哥使了什麼妖術?」
那是劉幕,勁風舞動他的衣袂,黑髮,他傲挺而立,天上風雲變幻,唯獨他一身的明黃,屹立天地,搖不可倒。
「對不起。」他深深低喃:「沒有在那一天認出你,害你吃了不少的苦。」
「她的眼晴與我夫人很像。」說到夫人二字時,劉幕眼底儘是思念。
如何捨得?意外與父母相見,卻又不能相認,在一起也人短短的二天就要分別。
突然明白,那些看不懂的東西是什麼,他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沒有喜,沒有怒,有的只是莫測,彷彿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下。
「曾經有個人也擁有與你一樣的手,」說這話時,劉幕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可惜,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有著傷痕已然如膚色般,應該是很久了,而有些傷痕還結著伽,有的肉應該是新結的,顏色鮮紅。
當我將汗巾遞過去時,他突然盯著我的手看。
我所在的房間打開窗房,遠遠的便能看到皇宮殿頂,巍峨聳立,莊嚴而神聖。
「是。」心底鬆了口氣。
一到斷涯,勁風獵獵。
而劉榮的變化,那日在北道嶺,他俯瞰山水時,那眼神讓我難忘,那是渴望江山與權利的眼神,一個重江山的男人,他的情絕不會孤注一擲在女人身上。
劉榮突然下跪在他面前,語聲是前所未有的哀求:「皇兄,求你放過我們。」
然而,在看到站在斷涯上的人時,劉榮的面色沉了下來。
我猛然抬頭,這聲音,只怕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念瑤走了過來,冷聲道:「你方才講的話若有半分是假的,你的腦袋就不保了,明白嗎?」
妖孽能稱之為妖孽,是因為無法形容的美,這會兒,倒竟有好心情去細細看這個美男子。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師傅騙我?不可能,她騙我做什麼?
他溫和的說:「老婆婆,你沒事吧?」
谷白說這就是那功夫的神奇之處。
更不能讓劉幕殺了她。
少年看著手中的包子,想了想說:「我正缺少一個跟班,以後你就做我的跟班吧。」
劉幕在一顆大樹下放下了我,以樹蔭遮住了雨勢,而他,則是走到了一處墓前。
夜色下,巫臣華禹一身白袍,急急朝我走來。
我想笑,這個像妖孽一樣的男人也會有恐懼和害怕的時候嗎?就算他在對我訴說他的情意時,也是淡淡的……
「以身相許如何?」他眸底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
「爹娘放心,我會很好的待在魔教,不會再亂跑了。」政兒脆脆的說。
「什麼?」大師不敢置信的望著我:「京雲,你忘了你是本師親收的徒弟?你……」
我捏緊了拳,漠然望著張進,他說得好倒聽,昨天,他要是告訴劉幕事實,事情便不會演變成這模樣。
「你們教主就這麼清心寡欲,身邊沒一個女人服侍?」她厲聲問。
「那政兒呢?你一直保護著父母呢?」他問。
「京雲——」溫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點點頭,朝柳吟走去。
猛然推開了他,面色慘白。
他們,他們正是我牽挂了數年的父母,如此真實的站在我面前,我卻無法相信。
「屬下並不是特別的,教主只是習慣了屬下而已,等新來的侍者待的時間長了,教主也會習慣的。」他已經有所感覺了嗎?或許師傅說對了,不管我怎麼改變,畢竟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 ,有些感覺是存在的,認出我是時間問題。
他的哭聲悲愴,像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那樣無助,那樣絕望。
該怎麼辦呢?想到那晚的纏綿……只覺渾身不自在。
當我看見來人時,險些叫出口,竟是谷白,他,他也是魔教中人?
我也想知道劉榮要如何處理?
當他叫我一聲娘親,那糯糯的聲音,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在說什麼呢?」劉榮再次握過我的手,很平靜的問:「朕可是明媒正娶過你的,你早就是朕的妻子,朕的華妃,皇兄娶過你嗎?」
他攔腰抱起我往回走。
「大小姐很討厭那個人嗎?」我的死換來了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呵呵,心裏苦笑,是啊,天下太平。
「習慣了就好。」宮女的坐姿是不允許彎腰的。
「不,道長,我真的是孩子的母親,只不過臉……」該如何才能向他們解釋臉不一樣了呢?我急得團團轉,「只不過臉受了傷,換了張而已。」
當寢殿只剩下我一人時,靜靜的打量著住了五年,卻困了我一輩子的地方。
頓時,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有幾個的眼神已頗為暖昧。
「怎麼不去休息?」見他換了衣裳,知道傷口已經處理,心裏鬆了口氣。
這是我嗎?
「姐姐,她就是傅青華啊?」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
「怎麼回事?」劉幕擰眉問。
「你,你想做什麼?」我的聲音微顫,想到了她的意圖。
此時,劉幕又轉頭望著我,薄涼的道:「還不走?想等狼群來咬你?」
愛過這個男人。
劉幕的整個身體站在樹影之下,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只語氣非常不悅。
摸摸自己的臉,這張臉真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再加上粗啞的聲音,只怕會遭很多人的嫌棄,還有過半的白髮,儘管身軀依然挺直纖細,可從背後粗粗一看,只怕是個老婆婆。
劉幕去處理教中事物,此時還沒有回來。
劉榮拉著我緩步走著,他異常的興奮,激動,訴說這些年來他在的思念。
劉幕的神情有些微的滯,片刻后,他朝後揮揮手,跟隨著的宮女們便魚貫退下,便扶我起來,笑問:「你這是怎麼了?」
我一怔:「什麼?」
索性坐到篝火邊上取暖,柳吟靠在樹邊上已然熟睡,劉幕盤膝而坐,似在運功,三名護衛守著夜,其它的則已然休息。
他的眼底,沒有半絲的兄弟情誼,他環視周圍,目光流露的是對江山的渴望,對權利的慾望,那是一種不再拘泥於情愛,屬於男人的雄心壯志。
我一愣:「這就是你入朝堂的原因?」
「你還是回去吧。」舊話重提。
「沒有。」我嚅嚅道。
很快,醫宗長老被帶了進來。
浴池就在主屋的後面,那是天然的熱泉,要不是現在下著雨,還能看到滿天的繁星。
武林人士早已被他甩在後面。
「我們之所以稱他為邪功,就是因為哪怕廢了它,那樣的痛苦還是存在的。」
他點點頭:「退一步海闊天空,只有真正明白愛是什麼,才算真正是參透了這武功,可以說天下無敵。」
「一切順其自然吧。這樣不是挺好?」
「絕陳式。」驀的,聽到武當掌門喝道。
我一愣,下意識的道:「不多待幾天嗎?」問完才發現自己說的有多麼不合理。對他們來說,我只是一個外人而已,來這裏才不過二天,但說出的話彷彿有多依戀這兒似的。
睜開的第一眼,看到了劉幕,他就站在床邊,迷茫的望著我。
清澈幽深的眸子緊鎖著我:「回來之後就會跟我走嗎?我要你的承諾。」
當一名宮女拿著一套侍女服出現在我面前,並告訴我再度成為侍寢宮女時,我突覺時間回到了太后還在時。
「劉教主,我們峨嵋也數名門大派,若真要下戰書,本派自會親奉上,而不是靠江湖傳言。這個人因為傾慕劉教主才叫人散播謠言,就將她交給劉教主發落吧。」掌門將我推到了劉幕的面前。
小公子?跟這個小公子有關嗎?
「你,你就讓他這樣走回去了?」我的聲音顫抖。
長老嘿嘿一笑:「我覺得是,那個宮女是我見過最為特別的,冷靜,沉穩,卻又柔弱,她全身都散發著一種清冷,可目光卻極為溫暖,就像她的目光……」
「你在皇宮待過嗎?」她又問。
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浩瀚蒼穹,是茫茫雲海,天空的黑,雲海的白,廣闊無邊。
「二年前。」我小心的回答。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的聲音儘是疼愛與憐惜。
「謝,謝謝。」我低頭開始找,才發現那東西就在他的腳邊,趕緊蹲下身去撿。
「不行,你在流血,不包紮的話會失血過多。」巫臣華禹堅持。
柳吟起身,緩緩走到我面前,蹲下:「真可憐啊,瞧你,都變成什麼模樣了?求我啊,求我我便放過你,還有可能讓大夫來看看你哦。」
老教主開始雲遊四海,將雲城的一切事務交給了劉幕。
我一怔,忙道:「沒事的。」奇怪的望向他,怎麼他面色一冷,這些侍女似乎極為害怕他的樣子。
「是,是啊,這裏風景不錯,住在這裏心情會很放鬆。」我移開他緊鎖的視線,詳裝看著四周的風景。
「你要死啊,皇帝的名字是你隨便亂叫的?」小二瞪著我。
「你現在已經是了,」柳吟在一邊冷聲道:「在你離開這裏的那天,我已然將你的名字寫進了峨嵋弟子名冊中,正式拜了掌門為師,已經是我的師妹了。」
我只得鎖緊著他的身影,努力的跟上他,然步腳步一快,身子就鑽心的痛,每走二步,我就得停下喘息,讓這樣的痛楚稍稍平緩再跟上。
「你要做什麼?」不知為何,心裏竟產生了恐懼。
三天,我就坐在一個位置上。
找回自己?這麼些年,我還有自己嗎?還可以有自己嗎?我已經很累了,失去了太多太多,已經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在哪裡,恐怕是再也找不回了。
柳吟疑惑的目光在我與他身上傳,突然,指著我脖子一處道:「你脖子怎麼了?怎麼那麼多紅痕?」
回到房裡時,才鬆了口氣。
「只剩一口氣了,應該還能救得出來。谷白,快。」巫臣華禹將人放在地上。
就在我要離開時,他又道:「我不要別人,只要你。不知為什麼,只覺得若是讓你離開,我便會後悔。」
「是,只有屬下一人,屬下還被教主的模樣嚇哭了。」
見柳吟面色微微蒼白,我心裏再度嘆息。
「你應該回去。」我嘆了口氣道。
過不久,誦經的聲音緩緩傳入耳內,那是少林弟子在做晚課了。
這一夜,我在他懷中疲倦入睡,他緊緊的擁著我,彷彿害怕失去似的,擁得很緊很緊,入睡時,我看到他嘴角掛著一絲笑弧。
難道他認得劉幕,想想,這並不為奇。
後山是個布滿了障氣的地方,那裡聚焦著無數的毒物,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除了魔教的人,魔教的人之所以被稱為魔教,是因為他們身上總有一些讓普通人不敢碰,叫人害怕的東西。
「老婆婆,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啊?」那個清爽的聲音從後傳來。
只是如此嗎?還以為……心底鬆了口氣:「教主不用擔心,小丫一定會給教主找到比屬下更好的侍者。」
「不夠,我想陪陪孩子,總覺得孩子會隨時回來,再叫我一聲娘親似的,你知道嗎?我的政兒,只叫了我四聲娘親而已,我還沒聽夠呢。」
當采齊了葯時,他又飛了上來,抱著我落地。。
「不。」我捂住自已的耳朵,拒絕再一次聽到那句殘忍的話,哽咽的道:「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問的。不知道我的住處在哪裡,我累了。」
就在我認定這女子定是在自言自語時,一道輕極的『嗯』聲傳來。
已有人竊竊私語:「不是被抓的嗎?怎麼會這麼親密。」
劉幕只冷冷盯著她:「你是誰?」
我張嘴,忍痛要說話,卻只能聽到自己啊啊的聲音。
耳邊呼聲刮過,劃過人的驚呼聲,慘叫聲……
「掌門,師姐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該用什麼懲罰呢?」柳吟笑盈盈的問。
「好。師傅又要出去雲遊嗎?」每個月的幾天,師傅總會離開這座小谷濟世,真正的慈悲為懷。
「朕想看到你,每天都看到你。」
我輕輕一嘆,對著柳吟道:「你還是回去吧。巫臣華禹並不適合你。」
我很想朝他大吼,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死了就不會這麼難受,這般折磨,還能見到孩子……
為了我,他竟然如此興師動眾,就不怕背上罵名嗎?
寬大的山路上,巫臣華禹迎面走來,白衣上灰塵點點,面容倦意,這模樣,彷彿有好些日子未打理梳洗。
「是啊,我們魔教的人何時怕死過?」有人符合。
「不是你親手所傷,也是你叫人去傷她,柳三小姐是什麼人,堂堂右相之千金,還會賴你一個民女不成?」道長喝道。
當買回了一個包子時,我將三個放在了熟睡中的少年身邊,自己又回到柴火邊上慢慢吃起來。
「姑娘,我說了不是這裏的侍女。」
我驚喜的回身。
掌門人臉色瞬間失去血色,出去的腳步也顯得有些踉蹌,一下子,大廳殿內的女弟子全走了光,只剩下我與柳吟二人。
「放了自己?皇兄,你也知道今日局面我們都付出了什麼,我已經放不下了,每天上朝,看到龍椅就會想到那些過往,一切都是為了她啊。」劉榮突然失聲痛哭。
甚至,我能看到自己的手指慢慢的變形。
而今夜,面對劉榮,我卻異常平靜。
然而,就在劉幕去救彤兒的一瞬間,身子被一個人迅速點了穴,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明白了。」巫臣華禹苦澀一笑。
床底下竟然是個暗道,這張床我睡了三年,從不知下面會有個地道。
「是。」蓮步微移。
從發束上拿下釵子抵在喉上:「皇上若不放了他們,青華就死在你的面前。」
一瞬間,他們同時抓住了我的手,卻沒有一人去救孩子。
「你已經坐了一天一夜,還不夠嗎?」
出了後山,又回到了總壇,那裡,已然被官兵包圍。
「不知道。」暗哨急道:「快叫大家離開。」
我努力讓自己心緒平靜。
「是啊,你就這麼怕死?」
一人符合,其餘的人都紛紛贊同:「我們死沒關係,但不能讓總壇被燒毀。」
「屬下已經決定離開。」離開對誰都好。
「我不能去見劉榮。」經過那麼多事,別說慌張,甚至連絲緊張也沒有。
此時,一聲更加悲愴的喊聲沖向了雲宵:「青華——」這二個字,透著絕望,深情,懺悔,哀的感覺像是能浸透到人的五臟六俯去,那以的濃,那樣的悲。
父親和母親一直在叮囑著劉幕些什麼,那模樣彷彿劉幕才是他們的兒子似的。
「人多無法逃出去的,我的心已給了你再也容不下別人,所能選擇的人也只是你,只好對不起她們。」他的眼底是滿滿的痛苦,更是對我無悔的深情。
「沒有。我有個親人在皇宮做果點,教過我一些。」我忙說。
「不,不是的。」母親可知道,一直以來,我就是不想再與劉幕再有任何的糾纏,不是不愛,只是怕,怕再受到傷害,怕又牽連出我無法承受的事,要如今,母親卻要我讓劉幕幸福?
「青華,真的已經死了。」劉幕再次嘆息,「榮兒,忘了她吧,終有一天,你會再找到一個你你的,愛你的女子。」
我心中一驚,那柳吟竟然……我因心中對她二位姐姐有愧 ,因此對她可說寬待,她竟然會這般的……
抱著我回到了原地時,劉幕將我放在樹角時,一護衛立馬將一隻剛烤好的野雞腿遞到了我面前。(淚,寫著寫著我竟然聞到了雞肉香。)
這是我的第三個孩子,我是那麼的盼望著,珍愛著,極盡一切在保護著。
當這些人聚焦在一起時,他們臉上並不是害怕之情,而是興奮激動莫明。
然,他的雙耳像是被塞住似的,充耳不聞。
疲了,倦了,學著放下,才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活。
望塵擰眉:「你不是說你見過天下第一美人嗎?」
顯然,劉榮早已料到有此一變,早就安排了一切。
行人匆匆,他們望我的眼光有憐憫,有冰冷,有蔑視。
「知人知面不知心,慧心,你可別讓她給騙了。」柳吟忽然走了出來,說道。
我一怔:「你要去見魔教教主嗎?」
開了門,便看到巫臣華禹站在樹下,一身白衣,千塵不染。
當我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我身上。
「你不是。」
我起身跑向他,使出全力大喊:「不要再殺人了,華禹,不要再殺人了。」
然而,我見到的不是白晰的肌膚,而是布滿了無數傷痕,幾乎慘不忍賭的身軀,那般猙獰,那般醜陋。
抱著他小小的身子時,總覺抱不夠。
「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傅京雲,你怎麼還不去?」一人開始催促。
我哭笑不得。
少年的話,我從沒有正面回答過,也不想回答,只整理著那個包袱。
「放開我,我真的不是什麼京雲,放開我。」聲音已經哽咽得不成形。
爭寵的手段?失笑的看著這張青春俏麗的面孔:「我很奇怪,當初你不是口口生生說喜歡巫臣祭祀嗎?怎麼現在不去接近他,倒常將注意力放在教主身上?」
瘋婆子?是啊,我這模樣,不是瘋婆子是什麼?
霧山中的暗哨見到我,喜道:「京雲姑娘回來了?教主呢?」
「世上還有這樣的神醫?你也夠行啊,為了拐騙一個孩子,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啊。」
「嗯。」下意識的轉身,身子驀然僵硬。
「她是莫雲師傅的徒弟,叫傅京雲,也是你們的主人。」
「能讓她恢複原貌嗎?」望塵問。
「最恨小偷了。」一女子上前就踢了我一腳。
宮人互看了眼,這才魚貫退出。
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身上的痛楚緩了下來,直到完全消失。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說著這三個字,聲音儘是心疼:「對不起,我應該早些認出你的。你那樣的眼神,我竟然沒有認出你來。」
「睜開眼吧。」不知過了多久,他溫和的聲音傳來。
劉幕的深邃的視線緊鎖著我。
我接近不了他,只能使出全力喊他的名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加快步伐,半刻鐘后,望著眼前的場景,我驚得捂住了嘴。
當在茶館聽到這個消息時,我震驚,不信,那個一身華風的男子,愜意瀟洒的男子,竟然成為了一個殺人魔。
我一怔。
「是。」
巫臣華禹繼續說著:「活著是美好的,你可以把失去的一切都找回來,可以換一種活法,平平淡淡的,卻能幸福的活著,甚至還可以找一個疼你,愛你的男人過一輩子,再生下一堆的孩子,像平凡的百姓那樣,一家和融。」
像我這樣的人,活著有意義嗎?
我猛的甩開了他的手:「我要去看他。」
「沒有,是吧?所以,你只能是朕的女人,生在朕的身邊,死了也要與朕共寢。」劉榮這話說得很平淡,彷彿在談論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爹爹,有個瘋子在臟物堆里呢。」小女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我看了少年一眼,沒有回答。
絲綢的床褥很快燃著,帶動床帳,木頭……
這才發覺根本沒力氣。雨絲如幕,打得我睜不開眼,腦海里這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的,」谷白道:「這裏的障氣火根本就進不來。別擔心。」
「他去哪?」我抓過巫臣華禹的衣裳,緊盯著他問。
「我的女兒很幸福。」母親突然嘆說:「有一個男人在她死後都願意娶她,還有什麼好求的呢,只可惜,她福薄命薄。」
「以後崇政殿的一切都交由傅青華打理,你們只需要殿外服侍就行。」劉幕頭也不抬,冷冷吩咐。
「什麼?」我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這些話,她竟然說得這麼這麼理直氣壯?明明是她自己……
「怎麼了?」我問,對他,我只充滿感激,是他救了我,在人生最灰暗的時候,是他陪著走過,要說對不起,也只能是我對不起他。
野獸的吼聲響徹雲宵時,我的心也跟著一驚一跳。
「娘娘,請更衣。」一直緊盯了我三天的侍女們走了過來。
當回到霧山時,已然是七天後了。
「各大門派的人很快會找到這兒來,我不能讓父母受到牽連。」父母二字,他說得非常自然,又道:「這些日子你要自己小心些。」
而我,則驚呆的望著地上的二具屍體,第一次感覺到人的生命竟是這般的脆弱,以及武功的可怕。
腦海里突然響起了師傅的一句話『魔教並不如你所看到的那樣』。
心裏鬆了口氣。
臉上早已不知是淚珠還是雨水。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別過臉:「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錯。小兒叨擾掌門了,還請掌門讓小兒出來,本教要帶他回家。」劉幕道。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臉上,深沉的,銳利的盯著我。
「當然不是。」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巫臣華向說那是唯一的辦法,才過幾天,師傅就說有辦法了。
巫臣華向輕輕一笑:「說是給你最後的機會,還不如說是給自己最後的機會,只是不想再讓自己有妄想而已。」
「幕哥哥,你幹嘛這麼關心她?」劉吟嘟起嘴。
劉幕淡然望了他們一眼,面對為首的一人道:「魔教從未想與武林為敵,你們還是回去吧。」
「可不是。希望不是血腥風雲才好,真要鬧得人心慌慌,也是場大劫難啊。」這一句說完,整個客棧剎時靜了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有著駭然的神情。
就見一個穿著鵝黃裙紗的少女窈窕走來,見到我時說:「老婆婆,這些錢你可以買些吃的,再去治治傷,別人就不會欺負你了。」
「你那麼小,我還是叫你公子吧。」
就在我極度失望,要離開他時,腰際一緊,他深深的回吻。
我一怔。
劉吟已是疲憊萬分,一坐下便靠在樹梢上熟睡。
此時,母親走了出來,輕道:「幕兒,我給你準備了熱水和乾淨的衣裳,先去沐浴吧。京雲,你會做飯嗎?會的話能不能幫我一下?」
「或許一開始就不該救了你,更不該多看你一眼,看多了你,連什麼時候被你吸引也不知道。」他淡淡的說著,「這幾個月,在宮裡發生的一切事我都知道,看著你的掙扎,你忍受的苦痛,以為你會做出最終的選擇……」
「誰知道,不過這個傅京雲現在也成為了武林人士要殺的對象。」
「我沒有那麼做。」我苦笑。
二手碰上,我慌得迅速縮回,緊張的道:「你,你自己倒吧。」
我也愣住,我什麼時候成為峨嵋派的弟子了?轉瞬明白,柳吟的身份尊貴,要是讓朝廷知道她被魔教的人抓走,只怕峨嵋派往後再無平靜的日子。
對水妃,我心懷愧疚,但這幾年下來,卻已然不敢再用自己的心思去揣測這些人的善惡,唯一剩下的便是防備與猜忌。
不知不覺的,淚如雨下。
中午時本想分她一些野味,但又想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對華向的情意竟是這般的濃,硬是撐了下來。但以她的體力而言,定是撐不到明天的。
他點點頭。
可一柱香的時間之後,當我平緩了痛楚抬起身子時,已沒有了他們的身影。
「朕就這麼不值得你去愛嗎?」他幽幽的問。
皇後宮外,已站了無數的人,劉吟,水妃,數十名端水進出的宮人,每個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
當他起躍到一顆百年大樹上,將我放在只能融納五人的樹梢上時,便要落下。
巫臣華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慵懶,又透著許些的落寂:「京雲,你在想什麼?」
他上來抱住我,抱得我發疼。
淚如雨下,已然明白,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我,成為劉榮的后妃是他心中永遠邁不過的坎。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塞在我手中,笑了笑。
我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劉幕。
「這,」侍女互看了眼,道:「娘娘若不去,只怕皇後娘娘會怪罪下來。」
「你受傷了?」目光無意間看到他的胸前,竟然有些血跡,我慌道。
「怎麼了?」他看我半響,便對著宮人說:「將這裏收拾乾淨。」說著牽起我的手進了內殿。
直到有一天,小丫攔住了我:「你不是說要送柳吟離開嗎?她也好得八九不離十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調養,快把她送出去吧,看著都鬧心。」
柳吟輕視的望了我眼,轉身出門。
這一刻,驚呆了,只駭然望著。
劉幕微微一笑:「很美,非常的美,在我心中,她永遠是最美的。」
山谷的夜轉眼間便來。
幾名道長互望了眼,眼底也有了詫異。
「你敢推開朕。」上前一步,他抓住我手臂,全身壓了上來。
巫臣華禹陡然沉默,半響,淡淡說:「或許對她來說,換才是最好的選擇。」
屋內突然靜了下來。
顧不上什麼,我追了上去顧在他面前:「皇上,政兒還小,你不可以讓他一輩子都待在這裏,他是你的親骨肉,我沒有騙你啊。」
「京雲,將這些葯拿去搗爛,按照我以前教你的做成藥丸。」莫雲師傅將曬好的藥材丟給我。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依然沒有焦點,只木然的站著,任我吻著。
背光的太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覺得這個身影在見到我的剎那,被孤獨與冷漠籠罩著的氣息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暖與希望。
渙散的視線陡然清醒,他怔怔的望著我。
我一語未吭。
巫臣華響眼底已布滿了殺氣騰騰的血絲。
無聲的哭著,淚始終沒停過。
「皇上,青華愛的人是劉幕。」
柳吟?呵,最近一直在問小公子的事,倒把她給忘了,對了,所有人我都問了,唯有眼前的小丫,巫臣華禹的親妹妹我沒有問過,我忙握過她的手,緊問:「小丫,你看見過華禹身邊的小公子嗎?」
陡的得一道嚴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傅京雲,你是本派入門弟子,怎能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出來?」
唯一的區別便是他那張俊美五官上的森寒,告示著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找到了一處破廟,點起火取暖。
目光接觸到唐風,卻見他滿是深思的望著我,那雙眸子本是清澈的,如今卻彷彿閱盡世間滄桑般深沉。
「莫雲師傅是毒宗,自然也要跟著去。就連我父親醫宗也跟著去了。這些只剩下一些清理日常的人。」谷白喃喃道:「早知道還是在宮裡當御醫好啊。」
劉吟眼珠一轉,道:「師傅,我擔心京雲師姐,師姐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沐了浴,在不安中等著時間的流逝。
天亮時,少年帶著我離開了這間破廟。
「本道不與婦人計較,你快些離開吧。」
這十天來,才知道孩子名叫唐風,是唐門的人,暗器的使用出神入化。
「來人,傳御醫。」抱起我急急往內寢走去。
小丫眨眨眼,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鄂,看著我收拾東西。
這就是劉幕,就算他不再是帝王,依舊擁有帝王的習性。
「傅青華,你就不想重新以另一個身份快樂的活著嗎?」巫臣華禹道:「擺脫過去,沒有那些傷害你的人,換了一張臉,在這個世界上就沒再有人認識你,你可以過著自己的生活。」
劉幕再度抱起了我,淡淡道:「再多一些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望塵也驚鄂了一下,低咒了聲:「該死的。」便出了門。
他的起睡時間與處理事務時間幾乎與在宮裡的一致。
他望向我,清澈眸子倒映出我的落寂:「難道你想一直這麼過下去?」
不不,不能見他,這模樣讓我如何見他?
天氣更為冰冷。
打扮?我苦笑,我這模樣,再怎麼打扮,也沒用的。
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難道不是?江湖人就是這麼說的,再者,若不是江湖第一美人,為什麼還要毀了你的臉?」
可是為什麼,那『青華』二個字,卻總在腦海里徘徊,他聲音里的痛楚,懺悔,情意是那麼的深,那麼的濃——
說是生日宴,卻是在皇宮最大的百宴殿舉行。
不得已,只得返回。
為什麼我以前沒想到這個問題呢?
劉幕沉默不語,只冷深的注視蒼白毫無血色的我。
我搖搖頭:「不累。」
「不,不——」他的眼神告訴我他說的一切是真的,要是我真不認他,他真的會自抹,淚如雨水:「我是青華,我是京雲。」
對於霧山,已然基本了解,下山的捷徑更是瞭然于胸。
忙找尋四周,並沒找不到發出聲音的地方。
我無奈,只得抱著東西陪他逛。
「來送我離開嗎?」我笑問。
「那就去吧。」他說得若無其事,復又道:「今夜,朕會安置在你這裏。」
政兒畢竟才3歲,和我說了會話就睡著。
平靜的望豐柳吟幾乎瘋狂的模樣,我淡淡道:「我已盡我所能去阻止她,這樣的後果是她自己造成的。」
他卻快步走過來,抱住了我。
「這是什麼邪功?」武當中一個童子恐懼的喊道。
劉吟依然熟睡著。
是劉幕,持劍而立,霞幕余暈淡淡揮在了他身上,他沉穩,自在,卻又雲淡輕風,嘴角含著笑意,步步朝我走來。
「我想知道師傅天給你煉的葯怎麼樣了。」他身上的反噬是我現在最為關心的。
有人喊道:「天哪,這些是什麼人,從哪鑽出的?」
夜色還是很深沉,還沒天亮嗎?
為什麼沒人知道小公子呢?為什麼巫臣華禹要把這個小公子隱藏得這麼好?
我輕嘆了口氣:「我不要錢,你知道不知道這樣的夜晚你一個人出去有多危險?就算你要做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也不能讓自己處在危險當中。回去吧。」
「天下百姓的安危?」劉榮忽然大笑起來,笑起哀然,帶著哽咽,半響,他輕道:「來人,回宮——」
我緊張的看著,深怕劉幕有個萬一,但我更怕的是劉榮,怕他真的對劉幕起了殺意。
他輕輕摟過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等她回答。」
醒來時,他已然穿戴整齊,只除了一件外套還蓋在我身上。
直到半個月後,峨嵋派掌門來到了我面前。
我看著小身子迅速的墜落。
我一怔。
未等我說完,胸口一陳劇痛,身子便被踢飛了出去。
我握緊雙拳,下唇已然咬出血來,淚珠落下,心痛得幾乎窒息,就是這樣的感覺嗎?看著心愛的人與別的人歡好,自己卻無力,只能被背叛的痛楚吞噬全身……
他搖搖頭:「我要離開魔教些日子,不久就會回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沒有,一切都好。」
「姑娘,你沒事吧?」父親亦關心的問。
劉幕突然朝我望來,目光里有抹深思,突然道:「還愣著做什麼,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池。」
當劉幕離開,心頭又是一陳失落。
然,這個懷抱,我排斥,厭惡,甚至恐懼。
「不要。」劉吟猛的甩開我的手,又哀求的握過我的手說:「求你當做沒看到我偷偷離開,好不好?我給你錢,多少都可以。」
我匆匆朝山下走去。
風吹得身體麻木,四肢冰冷……
「哥,畫像都拿來了。」小丫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很快,她的身子飛了進來,當見到我時,訝異道:「傅京雲,你怎麼又回來了?」又指著柳吟說:「你又是誰?」
「不要殺人。」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失去了意識。
我一怔「什麼?」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柳吟眸中的疑惑越聚越多,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臉陡然沉了下來。
使勁的用雙手支撐起身子,任痛苦蔓延全身,用盡了全力才將身子站起,傴僂著極慢的往前走著。
那道長看了畫幾眼,突然擰眉起朝我看來,喝道:「原來你就傅驚雲。」
我聽得心驚:「教主說笑了,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過去了很久很久。
「決定了留在這裏?」不知何時,巫臣華禹站到了我身後。
「不管,我就要跟你們走,我要去見巫臣華禹。」柳吟的目光卻是灼灼的盯著劉幕。
我沒理她,只拿過宮女手中的汗巾細細探試著臉與手,半響,見劉吟面色沉得差不多了,道:「柳三小姐此舉,是想引起我對皇後娘娘的不滿呢,還是想讓引起皇後娘娘對我的不滿?」
見到柳吟時,她已然醒來,卻虛弱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有腳步聲。
我望向劉幕,卻見劉幕正四處看著,那目光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怎麼又不是峨嵋弟子了?」有人道。
二人已然交纏在一起,劉幕依舊衣杉整潔,美人卻已然嬌喘吁吁。
在昨夜看到他與野獸拼戰在一起,就知道自己是放不開這個男人的,從沒有那般明白過自己的心意,愛他,愛得那樣無悔。
右相柳氏一族他又是如何處置的?
巫臣華禹鬆開了我,深深的望了我半響,離開,甚至連進去向小丫打個招呼的時間也沒有。
我微愣,劉幕沒有複位嗎?他不是一直想著複位嗎?他放過劉榮了?那他人呢?
劉幕未去看她一眼,我朝她笑笑:「你怎麼來了?」
很快,他的十指刨出了血,他毫無所覺,雨聲中,能聽見他哽咽的聲音,悲悲的向四周散開。
「就沒有辦法了?」
然而,就在我們說話時,方才山底的暗哨慌張的跑了進來,喊道:「不好了,官兵來了,已經衝到半山腰,只怕再過一柱香時間就要到這裏了。」
「不錯,是我和京雲的孩子。」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小丫聳聳肩。
想到爹娘,心裏一陳酸楚,他們到底在哪裡?是生是死?現在過得好嗎?
然而,小人兒只是激動的左觀右望,最後疑惑的看了我眼,便問:「你不是說我娘親來找我了嗎?她人呢?」
穿戴完畢,劉幕已一身明黃坐在崇政殿的御案上批摺子。
雖然不明白這少年的意圖,但他說的也對,我這模樣,還有誰會來害我?
「掌門,是她,就是這個女人讓我們到處去江湖上散消息說是峨嵋掌門向魔教教主下戰書。」一個長相極為普通的男子用手指著我說。
我張嘴,努力擠出聲音,「政,政——」明明說的是政,可聽著卻只是沙沉的啊啊聲。
他挑高眉:「難道你還想讓他們覬覦我的美色?」
「真的要一個人離開?」他的笑很落寞。
我還是沒有開口。
他眼都未眨一眼,只冷清的望著他們,淡淡說了句:「將孩子交出來,若不然,武當滅門。」他的聲音很平淡,卻透著一股子冷入骨骼的殺意。
峨嵋掌門走了出來,她只望了我眼就急急的看向我們身後:「劉教主,請把我派女弟子傅京雲放了吧。」
皇宮的每一步,都讓人覺得沉重。
「我不信,我不信。」劉榮衝到他面前,激動的道:「你一定把她藏起來了是不是?青華不可能死的。」
他漠然的望著我,什麼也沒說,只道:「好了告訴我一聲。」說罷,便跳了下去。
「你真煩,給你錢你不要,非要多管閑事嗎?」柳吟惱怒的跺腳。
柳吟掙開護衛的束縛,跑到劉幕面前,激動的說:「我為找……」話說到一半,眼珠一轉,換上委屈的表情:「我來找藍子塵。」
「不錯,不錯,夠特別。」老頭哈哈一笑,目光又望向巫臣華禹,無害的表情陡然冷了下來:「逆子,還敢回來。」
我一愣,心端突然無比沉重,對一個生性洒脫慵懶,雲淡輕風的人來說,這一絲牽挂意味著什麼?不言而明。
披著外衣來到院中,卻見劉幕負手而立,抬頭望著夜空出神。
我的眼眶漸漸酸澀。
我不敢直視他的眸子,只輕嗯一聲:「我只是去看看他,一眼就好。」
他與我僅三步之距,可惜,他無法走近我,一塊巨大的橫樑擋在中間,四周都是熊熊大火燃燒著,任他武功再高,也無能為力。
「你,你們是?」克制了情緒,很想上前認他們,但我這模樣……現在不是時候啊。
當劉幕開始寬衣時,下意識的,我要過去服侍,腳才邁出一步,硬生生鈍住,心裏驚出一身汗。
直到政兒的聲音傳來,我才回過神。
「其實不用這麼勞師動眾,但大哥怕那些所謂正派人士會利用朝廷進霧山這個機會群攻而上,所以防守才這麼嚴。」小丫興奮的說道。
從山下回來時,已是深夜。
「誰讓你來的?」劉幕看到了我,低吼:「快離開這裏。」
「那就隨我去見掌門吧。」我拉過她的手就要走。
伺寢美人?確是美人,淡掃朱眉,柳腰婀娜,步步生華,堪稱絕色。
直到有人一聲大喝:「魔教教主在這裏。」下一刻,無數武林人士將我們包圍。
對上母親慈愛與溫馨的目光,一時,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點點頭。
望著他後面數百人盯著我的神情,眼底儘是冷漠,心中一寒,淡淡說:「讓我去吧。」說完,脫開他的手往外走。
這一個月來,心裏牽挂著劉幕邪功的反噬,又對孩子的生死茫茫,心力極為交瘁,就在這時,一大伯告訴我,他見過孩子,但似乎被武當派的人帶走了。
當他狠狠的挺進時,我只覺全身都疼得顫抖。
腦海里是孩子生出來時的模樣,胖呼呼的,那麼可愛,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皇后抱走,那一段日子,天天以淚洗面,夜夜在思念中度過。
但沒有後悔,這樣已是最好的結局。
「是你?」我驚訝,柳吟原本的俏麗不在,代替的是一身的病容,身子弱不禁風,似乎風一吹就會倒,清亮的眸子也被灰上了塵垢,怨恨的盯著我。
「成全?呵,」劉幕的笑聲無比譏諷:「我寧可殺了她,也不會把她送與他人。」
可我還是帶著僅有的希望,睜大眼看著懸涯,任憑風再大,眼睛再痛,還是睜大眼看著,等著。
「你把我身子弄成這樣,不找你找誰?」柳吟帶著仇恨的目光盯著我,那目光極為陰狠。
「你做什麼?」小丫趕緊上前阻止。
雨已然停下,只陰雲壓空,天像是要塌下來般。
「你去哪裡找他們?」
「十來個時辰?」他是怎麼樣挺過來的?身子幾乎要軟下來。
「你說呢?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你若不畫出上霧山的捷徑圖,貧道就將孩子帶到遇上他時的那條路上,讓他自生自滅,告訴你,那路離武當山有著二天的路程,以後,只怕你不會再有這樣的運氣遇上你的孩子了。關門。」說完,道長進了大門。
他牽著我的手緩慢的走著,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奢望著,一直祈禱著,一直不敢相信著,如今孩子就這樣鮮活的出現在我面前,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就在我邁出腳步要去阻止他時,一道陌生卻熟悉得讓人落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阻止不了他的,隨他去吧。」
「皇宮戒備森嚴,豈是你說去就能去的。」我驚道,這孩子腦海里到底在想什麼?
該如何才能讓劉驀認了孩子?
我要過的是另一種人生,平凡的,平靜的,普通的,沒有痛苦,沒有折磨,更沒有他的存在。
「對不起。」確是我的錯,沒有告訴他就跑回來。
近了,看到劉榮欣喜激動的眼神,「青華,青華,朕就知道你沒有死,朕知道一定是皇兄把你藏起來了。」
「那他練到第幾層了?」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談不上討厭,就是看不慣。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和哥哥好了就算了 ,還去做弟弟的女人,害得兄弟自相殘殺,沒落下一個好的,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女人呢?」
我笑笑,讓開了身子,「你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政兒呆了呆:「什麼?」
這才是真正的魔教嗎?難怪當初師傅說我不適合當魔教的人,魔教也非我見到的那樣,是啊,確是不適合啊。
「好吧。我去去就來。」巫臣華禹還是不放心我,讓我安坐在廊欄上后,才急急離開。
陳式一改,華禹突然被七把劍同時抵住了身子,與此同時,武當掌門一躍而起,將劍刺向了華禹的心臟。
「華妃妹妹回來了?」見到我,她沒有驚訝,有的只是親近,過來拉我的手:「瞧妹妹出去一趟,變得更加漂亮了。」
巫臣華禹並沒有卸下大祭祀一職,甚至破開荒的打理起教務來。
當下起今冬第一場雪時,我已離開魔教一個月。
腦海里想起的是小時候的情景,我與劉榮可說形影不離,而劉幕總是孤單的,他的身上被太后寄予了太多的厚望,因此,小時的他孤獨而沉默。
身子僵硬,聲音很輕,但這聲音對我來說卻是異常熟悉——巫臣華禹。
「殺了你?」劉幕冷嗤一聲,身形一閃,移到我面前,下一刻,捏起我下鄂:「不,那便宜你了,我要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她是個宮女,不不,是個后妃,可惜被火燒死了。哎——」小丫嘆著氣搖搖頭。
「哦,好。」我趕緊去拿水,心頭又疑惑:他怎麼會在這家客棧?
因常年不做粗活的關係,我的手十指纖長,白晰而光滑,又因是太后的貼身侍女,常能用上名貴的膏露,肌膚自然比起尋常女子要好些。
「孩子,」劉幕蹲下身,滿臉歉疚,聲音卻是異常溫柔:「是我對不起你和娘,從今以後,我保證不會再丟下你們,我們三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有人輕嘀咕:「盛傳小師妹長得貌若天仙,魔頭才會把她抓了去,怎麼長得這般模樣?」
速度的下床,連外衣也來不及披件,朝他的小院奔去。
已然能看到數百名正派人士的身影。
「你,你來做什麼?」身子越來越無力,這情況……
「我,我不是威脅你,我只是想跟你走。」柳吟的聲音里已有了哭音。
為什麼?
他輕輕擁住我,溫聲道:「雖然沒有第一眼認出你,但你的身上有我太多熟悉的感覺,從小就注視著你,有些東西早已深入內心,或許說不出來是什麼,但那種感覺是騙不了人的。那一次反噬發作,當時就懷疑了。」
「我三歲時就玩遍整座霧山了,你怎麼了?哭什麼啊?怪事。」小丫說完,蹦跳著離開。
「娘娘不知道嗎?今天是皇後娘娘的妹妹柳吟三小姐的生辰,皇上特地給三小姐做了個生辰宴,請華妃娘娘也過去。」
巫臣華禹像是知道了我要說的話,低低道:「對不起,我沒有找到政兒。」
諾大的校場,落地無聲,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們的目光都是驚訝的,驚訝於他的年輕,他的俊美,他舉手投足之間那皇者的氣勢。
地道的刮痕很新,應該是在這二年鑿成的,彎彎曲曲,以宮中的路而言,這應該是通往京城北面的郊區。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勢洶洶。
這一夜,只怕沒人入睡。
我輕笑。
「是嗎?」他喃喃。
她是誰?怎麼會和劉幕認識的?
劉榮被影衛圍在中間,張進與念瑤則滿身是血的跪在地上。
身子已輕鬆了許多,唯有整個頭依然被包裹得嚴實。
「帶你回去只是在執行命令,但你那模樣,皇上只會會千方百計的尋坊神醫來醫治你的臉,天下人就會說皇上是個被美色所惑的昏君。江山易主的事,不能再發生,如果皇上真是個貪戀美色之人,你現在這模樣應該足夠,如果皇上要的只是那個傅青華,端看他認不認得出你了。」
影主?心中一驚,影主是影衛的首領,他的存在可以說是皇族最在的支撐力量,但這會這個核心人物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一直告訴自己要重新生活,找回自己,最終還是敗於自己的心意。
毒過長老?我嗎?不是習醫的么?
他沉重點點頭。
「你說的不是真的吧?」對於這個所謂的江湖,我還真是有些忐忑,儘管覺得他應該是在說笑。
「喉嚨也受了重傷,一個月內能開口還是你的造化。什麼都別做,也別去想,安心躺著養傷,一切等傷好了再說。」女子道。
在那兒,有屬於皇帝的行宮,只要站上高台,就能將北道嶺的一切印入眼底。
「掌門,」慧心說道:「京雲不是這樣的人,她在我這裏連個男人都沒提起過,更別說傾幕魔教教主了。」
最後一個起躍,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小山谷,因雨的關係,山谷頂被霧氣包圍,山下小橋流水,還有三間小木屋,從花草和房子的布局看來,應該是常有人居住並且打理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下來的,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比死更難受。
「怎麼可能呢。」女子揮揮手:「風流瀟洒玉樹臨風,那是俠士,那個可是邪派中人。」
「很驚訝?」柳吟冷哼一聲。
「娘娘,求娘娘沐浴吧,要不然皇上會殺了奴婢們的。」宮女像是極為害怕似的,拚命朝我磕頭。
不到片刻,本是俊美的少年朗竟然變成了一個二十五六左右的男子,男子身形挺拔欣長,幾乎與劉幕同高,面容只比少年時成熟,卻是滿殺的凝殺之氣:「暗影影主見過主上。」
我微微一笑,柔聲說:「三小姐的生辰自然要過得熱鬧,但宮規也不可廢啊,位置的前後代表了后妃的身份,三小姐只是皇後娘娘的妹妹,並不是皇上的后妃,按理,坐在上座已經逾越了。」
「這就是你們正派人士的作風?」我冷笑。
宮女進了來,又出去了,她們似乎說了什麼,我沒有聽進。
「我叫柳吟。你就是華禹哥哥的妹妹?」
「是嗎?」劉幕朝我看來。
望向他,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身後,使他全身仿若塗上了一層輝煌。
「我不怕。」一步一步走近他。
「我叫柳吟。」柳吟矜傲一笑。
所有人都駭然的望著劉幕,柳吟亦是。
天空布滿繁星時,已然入夜至深。
絕望中,彷彿看到一道白影掠過沖向懸涯,那身影,依稀是巫臣華禹。
宮人走了進來稟道:「皇上娘娘方才陳痛難忍,三位產婆已經過去了。可是皇后一直叫著皇上的名字。」
對於小丫的叫聲,他仿若未聞,修長挺拔的身軀動也未動,像是看得極為出神。
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怒氣騰騰:「你到底哪裡好?為什麼幕哥哥對你總是和言悅色的,對我卻是冷冰冰的?」
「我不要錢。」
相認是一件幸福的事。
宮女匆匆離開,一會,劉幕走了進來。
「那我只能去告訴掌門了。」轉身往正廳走去。
怎麼能不想呢?我有好多話要問巫臣華向,那時還以為是幻覺,  跳下涯救政兒的人是他嗎?如果是的話,他在這裏,那政兒呢?我的政兒呢?想到這裏,我越發激動起來,掙扎著,無奈身子全身被布綁得緊緊的,一動又拉扯到傷口,痛得我幾乎不能呼吸。
「你,你們做什麼?」塵把『啪——』一聲掉在地上,我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青華,朕想你,朕要你。」他用臉頰輕輕的摩擦著我,閉著眸喃喃著:「真好,你回到了朕的身邊。」
「什麼?」我落淚,望著他眼中過早的成熟,心痛難忍,這一路上,他吃了多少的苦?他本應該是天真無邪,無悠無慮,還應該在父母懷裡撒嬌的年紀。
「教主平常就處理一些教務,除了他的梨花園,哪裡也不去。」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半夜時,吹著的山風的加劇,山林開始變得異常冷。
小站搖搖頭,表示不解。
柳吟怔怔望著我:「你,你說什麼?」
這個劉吟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劉幕對她父親的痛恨?
忘掉過去,放棄過去,是一件很難的事,對於失去的,總有種想再去抓住的卻抓不住的痛楚。
「娘娘,請沐浴吧。」幾名宮人走了上來,恭敬的道。
「是。」不一會,宮女拿著工具進來侍候我起床。
回了宮后,劉榮與皇后一族關在了一起,而我又回到了廢宮。
師父的葯確是有作用,這一個月來,他練的功沒再出現反噬的情況。
「因為她是魔教教主的夫人。」
「再將這個戴到臉上。」少年伸出一隻手,手上拿著一塊軟皮:「這是易容皮,戴上后能給你一張全新的臉。」
這張臉真不適合做傷感狀,我淡淡一笑:「羡慕我什麼?」
走得過於匆忙,『碰——』的一聲,撞上了人。
「你怎麼會在我屋裡?」我一怔:「什麼時候來的?」
「不,我跟你走。」我苦澀一笑,就算心在這裏又如何?彼此之間的傷害還不夠嗎?
為了我嗎?又是為了我嗎?壓下那份酸澀與痛楚,我平靜的道:「我只是進去看看他。」
我一怔,另一個身份?沒人再認識我?過著自己的生活?
「求皇上成全。」只要放了他們,從此劉榮在宮外,他已沒有任何的勢力,而我在宮內,雖一牆深隔,卻能斷了他所有的念頭。
劉幕至始至終神情薄淡,沒什麼表情。
當三天後來到少室山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就在穿過一道圓門時,聽得嬌柔的聲音響起:「臣妾見過皇上。」
「這孩子是怎麼了?」母親忙拿出她的絹帕幫我擦試:「別哭了,是幕兒帶你來的嗎?」
「你也會想我?」
「本宮這個妹妹年紀還小,性子又有些頑劣,對華妃妹妹的不敬還請不要往心裏去。」
無奈,起身,下床。這裡是屬於他的,躺在這裏並不合適,再說,崇政殿的清潔還沒有完成。
他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落寞與孤獨:「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是不想再失去會在意的一切了。」
武林對於這個魔教教主產生了好奇,更有甚至是恐懼。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出來的,不能回去。」
就在他要朝峨嵋派去時,一護衛包匆匆的上來稟道:「教主,山腳被正派人士包圍,說我們抓走了了峨嵋派弟子。」
左思右想,驀的,難道會是皇宮?一定是的。只有皇宮是政兒唯一知道的地方,也是我與他唯一能相聚的地方,那兒還有疼愛他的劉榮和皇后在,他若無助了,肯定會去那裡尋求幫助的。
一個月過去,我已然能做到充耳不聞,身心早已麻木,每天的工作就是讓自己累得不能再累,然後回到廢宮裡躺著。
我回視著他,蒼白地,空洞地望著他。
淡淡的卻低沉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幾百個人對付我魔教大祭祀,這就是武當派的作風嗎?」
「是皇后啊。」劉榮笑笑,趕緊過去扶起她來。
「什麼?」我一愣。難道劉幕娶了我的牌位?
知道他是認不出我的,就像剛剛他明明看到了我,卻視若無睹一樣。
到深處時,濃霧已使得他的面目也模糊,只有相握的手傳來陳陳熱度才確定他是在我身邊的。
此時,劉幕停下了舞劍,目光冰冷的望著我,淡淡問了句:「腳傷怎樣?」
「走。」他抱過政兒,握過我的手就朝山頂走去,無數的黑衣人擋在後面。
我是興奮的,可一想到要回到宮裡,見到劉榮,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真是孝順的孩子。他們一定活得很好。」母親安慰我。
心中的震驚還沒消散,只能生疏一笑。
「什麼也別問,只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這裏也不再是皇宮,而是江湖。
面對這份執著,我已經累了,不想再去觸及,那他呢?如果不能試著放下,他永遠只能在心魔中徘徊痛苦。
他一使力,我的身子被推開。
就在此時,背後響起了馬啼聲,轉身就見一道人騎馬而來,到了面前,翻身下馬,將一張畫像拿到為首的道長面前道:「師傅,這就是那傅京雲的畫像,聽說當朝右相的三女兒,也就是峨嵋弟子劉吟被這個傅京雲打成了重傷,這畫像就是她讓人所畫,還下了重賞,誰能抓到傅京雲交到她面前,就賞金一萬兩。」
我是傅青華,也不是再是傅青華。
早就試過了,根本做不到不管他。
他的身子似微微的停了下,但很快,又恨恨的衝刺起來。
淚湧上眼眶,心底一慌,趕緊低下頭,慌著搖搖頭,就離開。
「你是怕了吧,哼,」為首的一人冷哼一聲:「我們正派人士幾百年來一心要滅了你們魔教,怎麼可能放你們離開。」他的目光又轉到我身上:「你就是峨嵋派的傅京雲?」看到我與劉幕相牽的手時,眼底輕視:「江湖上說你性子淫恥,成為了魔頭的暖床工具,看來不假。整個江湖都被你丟盡了臉。」
「在我沒弄明白你不一樣在哪之前,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他這話說得肯定,亦強勢。
莫雲師傅笑著點頭:「雖然才半年,可能教的我都教了。現在你就缺乏實施了,到外面多走走,對你有好處。」
「唯一的辦法,轉移他的內力,但這必須要內功深厚的人來承受才行。」巫臣華禹輕輕一嘆。
妻子?他說什麼?我望向他,劉幕的妻子,魔教的當家夫人?
「我這個模樣,會給你丟臉。」
谷白立時走了過去醫治:「五臟六俯俱損,就算醫好了只怕也要落下一身的病根。」說著,他拿出銀針開始施針。
我直視著他幽深的眼神,這一次,沒有迴避,只因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不能,我愛他,這一生,不會再愛上別人。」不想再出現另一個劉榮,不想再給巫臣華禹留有希望,這樣的希望是痛苦的,他應該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像我這樣的人。
「教主,屬下之所以沒有教京雲毒術,只因屬下並沒拿她當徒弟。」莫雲師傅是在大典十天後才回來的。
沒辦法,我只得跟上。
當護衛將一隻兔大腿恭敬的遞給劉幕時,他輕輕一句:「給京雲。」
「先進去看看。」不等他敷完,我就快步進了園內。
白雪覆蓋著地面,使得沒有月光的夜晚也亮晝如日。
「什,什麼?」美人一愣。
「盡量吧,可憐的孩子。」醫宗滿目憐憫,復又道:「我有些忘了她長得怎麼樣。」
他站了很久很久,離開時,依舊什麼話也沒說。
「皇上,」我笑看向劉榮:「你說呢?」
無情無愛……劉慕真的無情無愛了嗎?
「皇上,求皇上放過青華吧。」我哀求。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目光落寞的望著我。
政兒彎著頭看著他,眼底依舊有著戒備:「你是個大壞蛋,你不要接近我和娘親。」
「掌門,還愣著做什麼啊?」柳吟催促。
「不,朕既然重新得到了你,那麼,便不會再放你離開,就算你以死相協。」他眼中的驀然冰冷:「朕也寧可你死在宮裡。」
「那陪我去外面玩吧。」少年說著就拉著我出門。
這一次,十幾名長老同時出動。
「沒有。」已然肯定,他問的那個女人是我。
我的政兒沒有死,沒有,可華禹為什麼要隱藏他呢,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啊?
「難道宮裡的父皇和母后一樣,也只是養養我的嗎?」政兒突然落淚。
後宮女人的戰鬥永遠停息,對他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此時,巫臣華禹走了進來,他手上抱著昏過去的柳吟,月色下,柳吟面色慘白,胸口血跡斑斑。
眼底酸澀,淚珠奪眶而出,顆顆落下,政兒,真的是我的政兒,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少女們又圍在一起開始談論魔教的事。
傍晚時分,來到了一處小城鎮。
侍女們有些吃驚,更多的是疑惑,一個還是孩子的小侍女嘀嘟了一句:「怎麼長得這般普通,還長了白髮。」
劉幕眉擰起,眨眼間的一個移動,為首的人身子已然飛出三丈之遠,撞在一顆大樹上,暈了過去。
「是嗎?」笑容有些不自在,她竟然就是右相的三女兒,當今皇后與水妃的妹妹,右相要許配給巫臣華禹的三女兒。
夜風吹亂了髮絲,陳陳血腥味飄過。
轉身,卻見劉幕站在廊下,微微笑的站在廊下,我先是一愣,想到方才巫臣華禹抱著我,我並沒有推開,但見他嘴邊的溫暖的笑弧,又放下心來。
打開包袱,裏面是老婦人的衣裳,還有一個木梳子。
「傅京雲,你好歹毒的心啊,你怕我比你貌美,比你年輕,怕我搶走幕哥哥所以設計了這一切,是不是?」劉吟厲喊道:「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店家打量著我:「有是有,姑娘能做什麼?」
「姑娘吃過皇宮的果點嗎?」我有些疑惑于這個少女的身份。
我一震,劉幕他,他不是在……這個時候,他一定是受了極重的傷,怎麼還出來?
「娘娘,」侍女們齊跪了下來,苦聲哀求:「皇后說一定要華妃娘娘出齊,娘娘若是不去,奴婢等的腦袋就掛不住了。」
「布陳——」武當掌門喊道。
「沒,沒有。」長老輕咳了聲:「沒聽江湖上的人提起過啊。不過,你和那個魔教教主是什麼關係?」
站在門外靜靜的望著他看本子的模樣,依稀能看到往日帝王的模樣,這個男人,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都無損他君臨天下的形象。
那些人快速的持劍沖了過來。
恨過這個男人。
身子一震,快速的收回了手,順下袖子,緊張的道:「你,你看錯了。」匆匆離開。
「不是。」看到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在這裏,是不是意味著劉幕也在?
不,不能讓他看到我現在這模樣,這麼丑,這麼骯髒,這麼的傴僂……
「受了點小傷。」輕點頭,淡淡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死人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但此刻,我已然顧不及別的。
「傅青華?」望塵的已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谷白和小丫不明所以的望著我。
「滾。」他冷冷一字。
我的淚落得更凶。
「朝廷的相助?是,是皇上要圍剿魔教嗎?」心中一驚。
少年卻不回答,只道:「見他做什麼,只是看他去打架而已。」
「兜了一大圈,沒想到你還是回到了魔教。」他笑著說,依然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模樣,配著不遠處霧氣騰騰的山頂風景,此時的巫臣華禹看起來像極了仙境中俊美無暇的神砥。
這樣的匆忙……他到底怎麼,又對不起我什麼。
少女長得很甜美,大大的眼清澈見底,笑起來嘴角還有窩子,只神情略有些矜傲,她指著盤中的果點問:「這是你做的?」
「怎麼不會了?」構吟眨眨眼,一派天真。
長老搔搔頭:「忘了,好像姓傅來著。」
沒有看到他的出現,彷彿他從天而降。
以往幾次見面,只是匆匆一眼,如今細細看她,慕容彤兒很美,她的美不是艷麗的,不是嫵媚的,在於清純,在於純樸,在她的身上彷彿能聞到田園的氣息,這份美區于以往所認識的所有女子。
顯然,所有人都在害怕著這個魔教,想到在魔教的幾個月,並不覺得那裡的人有多麼的難相處,反而覺得處處是溫情,那這些人在害怕什麼呢?
這個柳吟,明明是想去見巫臣華禹,卻非要把不離開的原因說成這樣,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或許是姑娘家臉皮薄,不敢被人知道。
迅速的,我衣著未縷。
就算被他認出來了又怎樣?
「大批武林人士進了霧山,雖然一時還找不到這兒,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些為好。」
「我不知道,我很害怕,怕舊事重演,怕再失去什麼。」我澀聲說。
聽到女子的驚呼:「不能哭,你頭部的沙布都濕了,這樣葯的效力會減半的。」
劉榮的面色慘白毫無血色。
陳內人影晃動,速度之快, 我根本看不清人影,只望著那道幾乎看不見的白影焦急。
「不要你多管閑事。」柳吟瞪了我眼就追了上去。
雨在隔天停了下來。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慧心笑說:「你也知道我們峨嵋收了許多慕名而來的官家小姐,她們天天嚷著要吃果點,我正愁找不著師傅呢。」
他,他叫我什麼?老婆婆?他叫我老婆婆?我僵在原地,只愣愣的看著他。
「不放。」劉幕像是毫不介意這些人的存在,直直的走向他們。
我又怎能讓魔教無辜的人為我而送命?
「我要的只有你。」他加快了步伐,猛的,他停住腳。
轉過身,緩緩往回走,再也沒回頭去看他一眼。
腦海里閃過『臨死前』看到的人,再想到女子方才所說的話,難道,難道我沒有死,而是被巫臣華禹救了?
唐風回來時,滿臉的黑沉,對於我丟下他之事,極大的不滿。
無數的影衛竄出來劉幕保護在了裏面,也阻隔了我與他的對視。
「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說的話。」巫臣華禹的心情突然變得極好極好,站起說:「我們走吧。」
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還是放不下心,看了熟睡中的柳吟一眼,再給添了些柴火使她暖和一些,依著他離開的路線追去。
「我什麼也不缺,所以,也不想幫你恢復容貌。」見我傻住的模樣,少年顯得很開心,哈哈大笑起來。
我牽強一笑,放好畫卷就要離開,他卻拉住了我的手說:「我做錯了很多事,不奢望她會原諒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便已滿足。我不會再去強求她什麼,只希望她能安然無恙的待在我身邊,就夠了。我更想告訴她,我不會再傷害她,只想保護她,呵護她。」
我坐了起來,冷冷的望著她:「不知道規矩的應該是柳三小姐,青華畢竟是四妃之一,三小姐這麼闖了進來,就是藐視宮規,不怕皇后降罪嗎?」
「劉政,政兒。」
「你果然是傅京雲,那那個男人就是魔教教主羅?沒聽說過江湖第一美人傅京雲成親了,看來還是個新消息。」少年的聲音響起。
心情沉重。
「醒了?」熟悉的聲音,冰冷的聲音。
劉幕靜靜站立,月光將他修長傲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俊美的面龐悲傷的望著我,眼底卻是深深的情意。
「沒事吧?」熟悉的聲音。
「是不是多想,以後就知道了。」母親一嘆:「這些年來都是幕兒在照顧著我們,在我們心裏,他與青華是同樣重要的,京雲,如果可以,你能讓幕兒幸福嗎?」
「主上,我也說了,影主只為皇帝效命。」望塵的手抬了抬 ,立時,數百名影衛出現在屋頂,將這裏團團包圍,他們每個人手中的箭都拉在了弓上,隨時準備射箭。
走了幾步,我又朝這個柳吟望去,她笑眯眯的聽著大家說事,卻每每在聽到魔教二個字時會聽得格外認真,甚至眼底還會掠過一絲惆悵。
不知如何是好,更是害怕,無力。
劉幕依然未理睬她,牽著我轉了個方向。
「我?」
再說這個柳吟,她並不知道我是傅京雲,那麼,那天清晨的挑畔是為什麼?她的目的何在?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場景。
這裏百官大多認得我,右相更甚,他的臉這會是青一陳白一陳的。
「沒,沒什麼。」趕緊收拾起地上的畫卷,匆匆前往劉幕的寢屋。
女子的清白如同生命,生命可失,身子卻絕不可以失潔。
武當派離這裡有著半個月的路程,不再多想,我朝武當山去。
劉幕眼底有疼愛,有愧疚:「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三天後。
走得近了,野獸的悲鳴聲時不時的停來,只覺心被狠狠的糾起,難道真的是反噬……可師傅不是煉了葯嗎?
「我知道。」近一年來,我一直在努力的化解心中的痛楚,還有過往的一切,但傷害太深太深,有些東西只怕要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忘卻。
「三小姐, 你不能進去,華妃娘娘才剛剛睡下呢。」伴隨著宮女焦急的聲音,柳吟走了進來,嬌笑著說:「華妃娘娘好大的架子,不知道每天清晨應該向皇後去請安的嗎?」
直到馬車顛簸了一夜,才被摘下面罩,印入眼帘的,便是皇宮的紅牆黃瓦,陽光照在琉璃瓦上,發出奪奪刺目光芒,幾乎能蟄瞎人的雙眼。
找了半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
相對於我的震驚,巫臣華禹則是笑若春風的與前來迎接他的女們說笑著。
醒來時,映入眼底的是一種明黃的顏色。
「不要過來,我不想傷害你,快離開。」他一步步後退。
我追了出去,外面哪還看得到什麼人影。
眾武林人士頓時傻眼,愣愣的望著這群錚錚發亮的鎧甲戰士們。
我一怔,忙搖搖手:「不不,我並不餓,教主先吃吧。」
那政兒怎麼辦?他這麼小,是無辜的啊?真要守一輩子的陵嗎?
我搖搖頭,欲掙開了他的牽手,他卻將我握得更緊。
「那又如何?他能來得了,自然也能走得出去。」小丫滿不在乎。
「真的。不過這也是絕少數,這些人被稱為江湖敗類。走吧。」他突然握起我的手,微風吹過,帶起他的黑髮飛揚,秀出他完美的輪廓。
柳吟身份特殊,因此來的人里竟然還有百官,排場之大,讓我驚訝。
「什麼?」巫臣華禹突然望了我眼,眼底閃過一絲緊張,「還不快去找。」
那道長臉一沉,喝道:「對付魔教這種鼠輩,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父親搖搖頭:「五年前,幕兒找到了我們,本來,他是要我們與我們的女兒青華一起相聚的,沒想,左相謀反,他又身負重傷,便把我們安排在了這裏。」
眼晴越來越酸楚,最終掉下淚來,要如何才能讓他放下這一段情,才能得到解脫?
「這一切是你們謀划好的?是不是?」我恨聲道,「還有這個地道,你們早料到今天的局面,所有的一切都做了準備。」
劉幕眼底有些失望。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的,看到了無數的斷枝殘木。
瞬間的功夫,二人飛出了廳外。
「不是,是皇帝要見教主,但教主卻避而不見,因此,才變得如此。」巫臣華禹望著我,苦笑說:「這二年來,劉榮一直想見到教主,恐怕他也是想確定你是否還活著。」
「你?」柳吟目光鋒利了起來。
「華妃娘娘,就坐到吟兒身邊吧。」柳吟笑著起身,指指她的下座。
「有什麼不可以嗎?」小丫問得無辜。
我忙別開了眼,學著那些侍女見到巫臣華禹時的動作,單膝跪地,抱拳說:「屬下傅京雲見到教主。」
快步上了廊時,暈眩再度襲來,睡意濃濃。
柳吟的這一句像是威脅的話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何時喜歡的,當發現時,已經拔不出來。」
政兒望望我,又看看他,低下頭想了一會,抬頭時很鄭重的道:「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總比沒有父親好吧。我原諒你了。」說完,又有些靦腆的叫了聲:「爹爹。」
「什麼?」劉榮轉身望著我。
付好了錢,我笑問掌柜:「店家,這附近有短工可做嗎?」
「沒事。」清麗的女聲,她又過來扶起我:「老婆婆,你沒事吧?」
「求皇上成全。」
「恭送皇上。」
「青華,我們重新開始。」他的聲音顫抖。
「呵呵,哈哈……」我笑,悲哀的笑著,為什麼人總在失去的時候才會選擇相信?
「可不是,峨嵋是多麼正經的門派怎麼教出這樣一個弟子來?」
「真,真的。」
「主上,如果你追來,這些箭便都會射向你身後的這位姑娘。」望塵說完,挾起我一個起躍便離開。
「朕有些餓了。」他說。
本是應對著百官的劉榮目光灼熱的放在了我身上,皇后在微笑,只是這微笑有些僵硬,柳吟瞬間沉下臉。
爹爹則笑說:「那是因為經聲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組成,當人的體內缺少了五行時,聽到誦經聲便是彌補了人體內缺少的五行,因此你和會覺得詳靜平和,整個人得到了調息。」
所有的人都知道魔教的總壇在霧山,但幾百年來卻始終沒人敢上這山來,只因霧山山腰以上不是霧氣便是障氣,生人一進來幾乎沒有出去的可能。
東方漸漸露白,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只覺得雙眼疼痛難忍。
「我想,自然是想,但絕不是用這樣的方法。」
「他們不是進不來的嗎?」不是說幾百年來,無數英雄豪傑都想一探魔教,結果是有去無回?怎麼這次這麼輕易就能進來了。
當我能站得挺直時,能開口說話之時,當要拆開矇著面的布條之時,我對著望塵道:「你弄錯了,我並不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只是個長相極為普通的女子。」
冰冷,疼痛,這種身外的感覺遠比不起我心底受到的痛苦。
這世界還真小,文弱如谷白竟也是魔教中人……
心一沉,望著柳吟幾近瘋狂的神情,知道她不是說著玩的,我對著掌門道:「掌門人,你們峨嵋也算是七派之一,名門大派,難道要讓一個小丫頭玩弄股掌嗎?」
「他們要找的人是我,我去跟他們說我是自願跟你走的。」柳吟站了起來。
唐風點點頭:「你不是傅驚雲嗎?不是說是那劉大教主的夫人嗎?只要你出口,他一定不會參加的。」
「該死的。」劉幕低咒一聲,躍到我面前,抱起我就離開。
柳吟今天穿的極為艷麗,她本就長得美俏,這麼一打扮,更是出奇的動人,加上身子的柔弱,使得她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雲城的夜比起京城來冷很多。
「沒有。」他笑笑。
人呢?人呢?我四處尋找。
一路步行,越往山上走,越是看不清路。
「沒有,他死了,被野獸……」
「你聽誰說傅京雲是江湖第一美人的?」我問。
直到雨停了下來,陽光露出雲層。
青山綠柏,鳥語花香,山水細長……
我與谷白對視了一眼,谷白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往天上一放,就聽一聲刺耳的『jiu——』聲,頓時,半邊天空都被黑影所取代。
「沒,沒事。」避開女子的觸碰,不敢看他們一眼,我以最快的速度撿起地上的東西就要走。
他的身上,到處是傷口,有的深能見骨,但他像是毫無所覺,彷彿他的意識都被別人控制住了般。
「採藥。」
這話些在幫著別人看病時早已聽以為常,我並不覺得難過,只微微一笑。
「傅京雲,我們武當是大派,不會與你這樣的女子計較,你若不想引起武林群憤,便離開魔教,從此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度餘生,你走吧。」說完,那道長就強行抱起政兒進門。
「有什麼好擔心的,教里像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只你一個。啊,還有她。」小丫指向正吃著果點的柳吟。
我細細的聽著動靜,雙手緊張的絞在一起。
他凝視著我良久,起身:「好,朕相信不假時日,你一定會愛上朕的,朕就等著那一天。」
「那該怎麼辦?」水妃擰眉問。
「娘親,娘親——」
「即刻召他回宮。」
半響,侍女們彷彿才見到了我,其中一個年紀約二十上下的侍女好奇的打量著我:「公子,這位姑娘是幹嘛的?」
是那個明麗少女,此刻 ,一身的淡青飄群,文靜而美麗。
他推開了我,力道很大,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你要好好養傷。」巫臣華禹的聲音傳來,帶著愧疚與不舍。
「我,我們去哪?」聲音有些沙啞。但這一條並不是往回走的路。
只得蹲下身,使出全力將夾子爿開,然而,手越使勁,疼痛也越是加劇,到最後,疼得根本用不上力。
「沒有。」我平靜的道。
「他為什麼收你為徒?」
我有些局促不安,怕他再與獸群瘋狂,又覺得那樣的纏綿不是辦法。
此時,少年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指向劉幕:「你認識傅京雲?」
這世界竟會這麼小?
「對不起,娘,對不起。」
果然,父母神情皆一怔,父親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的慈愛:「你也姓傅?真是巧啊,我也姓傅,你的名還和我女兒的表字同名。」
我輕咬了一口,卻是食不知味,腦海里想的儘是劉幕的面龐。
我一愣。
吸吸鼻子,強迫自己吃下包子,可吃到一半,忍不住又濕了眼眶,將頭埋入雙膝之間,默默的哭著。
「王爺,你帶政兒走吧。青華相信你會善待政兒的。」胸口越來越疼,喉嚨的腥味越發濃郁,疼痛也在加劇,怕是走不遠。
「皇上,」當著眾多跟隨宮人的面,我下跪在他面前:「求皇上放過青華吧,青華已經不想再入宮了。」
喉嚨中的血腥再也克制不住,猛的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身子支撐不住,昏倒。
我一怔,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不,我不知道。」魔教對我有情有義更有恩,我怎能出賣他們。
如果知道了,為什麼一直沒有捅破?
「從這深度看來,」少年老氣橫秋的道:「應該是被女人毀的吧。」
「政兒是你的孩子?」小童奇怪的打量著我。
「華禹,我只是,只是……」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二年來,是他在身邊陪著我,痛時,哭時,都是他的肩膀給了依靠,不想傷害他。
對他,並沒有全然的信任,苦笑,似乎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信任過,甚至不知道自己愛他什麼,當發覺愛時,已經起起落落,更是傷得很深很深。
幾百名女弟子中,就只有柳吟一人舒服的坐在貴妃椅上。
站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模樣明顯是反噬反作,可他不是吃了師傅的丹藥嗎?
「叫老爺。」
直到聲音哭得發澀,再也發不出音來。
「我來找我的孩子。」面對武當派管門的小童,我激動道。
只有二人的宮殿很靜,太靜了,他翻摺子時的聲音,我擦試時的聲音,偶爾停一下,似乎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心裏裝了太多的事,因此我只笑笑。
「不,不用謝。」至始至終,都不敢去看他一眼,深怕被認出來。
全身心頓時一松。
巫臣華禹一直在陪著我,我看病時,他在一邊幫襯著,我哭時,他會吹笛安慰,更多的時候,是默默的望著我,嘴邊掛著一絲溫暖的笑弧。
我迅速轉身,就見她和劉幕站在我身後。
大師嘆了口氣:「隨心吧。」
「可以嗎?」
匆匆的離開,這一次,不敢回頭,怕再回頭,又會忍不住跟上他。
不過少室山是少林的所在地,他不會是找少林方丈下戰書吧?但這哀傷的氣息……
柳吟的目光只掃了我眼,就落在了劉幕身上,驚喜的喊道:「皇上,不不,幕哥哥,是我,你還認得我嗎?」
「來人。」劉幕一輕喝,頓時,幾名影衛將二人押了上來,正是柳孜與水妃。
「難道她真的……不會的。」劉榮喃喃,驀的,他又問道:「那你們教主平常都做些什麼?可有去什麼地方?」
夜,很快來臨。
恐懼的看著周圍,我拚命往外爬,根本毫無用處。
緊擁抱著這個小身子,我痛哭。
然而,我連眼都來不及眨,只聽到一陳陳骨骼的移動聲,數十人便齊齊倒向了地面,他們的身形極為扭曲,面部神情更是駭然,死的模樣及為凄慘。
這模樣,跟在宮裡有何區別?我苦笑。
略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將手放了進去。
我指指山頂,那兒常年積雪,更是有濃霧繚繞,會有什麼風景?
「你愛的人是誰?」小丫將飯菜放在我面前,之後便一直開始問:「是劉榮還是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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