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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禁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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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恍如隔世

第十八章 恍如隔世

「姐姐,喝葯了。」念瑤吸吸鼻子:「別再傷心了,小皇子就在這個宮裡,姐姐想的話去看看就成。啊?」
「因為今天我看到了政兒。」
「出宮玩?」我一愣。
「我要看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御林軍全數被殲滅,影衛幾乎沒有損傷。
已卸下一身的黑衣戎甲,換上了玄色長袍,只用一根玉白腰帶束著,他倚窗而立,森冷的望著我。
谷白在,他說的這些話讓我有些尷尬。
甚至夢到二兄弟互相殘殺。
此時,我才苦笑。
孩子也只在那天來過,每天,我都會想一遍孩子美麗的小模樣,我的長相併不差,在宮女中也算是漂亮的,不過,他長得像那個男人,與他小時候幾乎如出一轍,長大后,必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劉榮的身子一僵:「怎麼突然提起政兒了。」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不知不覺,又是淚滿盈眶。
「你快回去吧,多留片刻,只會引人懷疑。」我深吸了口氣道,不想他再說下去。越說下去,只怕……
雙眸終於對上,在他看到我時,嘴角勾起,揚起一個極度諷刺與嘲弄的笑弧,深深的刺進了我的眼底。
「姐姐,你瘦了呢。一定有心事。」念瑤關心的望著我:「能跟我說說嗎?」
「娘娘,你糊塗了?」張進奇怪的道:「皇子當然是皇上的孩子了。」
懷他的孩子?這輩子只怕不可能了。
「青華?」劉榮喊道。
一夜無眠,卻在天方亮時,念瑤就匆忙跑進來說:「姐姐,宮裡死了二百多名宮人,萬公公卻不見了,張進現在去找萬公公了。」
轉身望他,夜色之下,他  一身御用常服,修長身子挺得很直很直,眉目間卻是深深的疲倦之意。
對於張進此舉,我已然習以為常,依舊做著女紅,起初會對著他說的動靜抱以期待,可每次都是落空。
「到萬公公那走動的人多了。」張進興奮的說。
「沒關係。只要你在朕身邊就好。」他起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身形孤獨而落寂:「你說要安靜,朕現在就離開,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來傷朕了,朕寧可什麼也不知道。」
「影衛?」綉著帕子的手僵硬,暗影分為暗士,暗影,影衛,所謂影衛,是死士,他們是不離主人一分半刻的。
劉榮的眉微擰:「是皇后帶他來的?」
快步走動,左面,右面,廊,亭,假山……到最後 ,幾乎是跑著尋找,每一個角落,每一處花叢,都沒有放過。
「因為我,我喜歡你。」沒有女子該有的羞澀,只有沉重,無法推卸的沉重。
靠在床欄上,只覺身心疲憊不堪,這才發現自己這些年很多事都在刻意忽略,刻意不去想,強迫自己只去考慮眼前的事。
孩子確是長得極為好看,粉雕玉琢,將大人所有的優點集於一身,看了叫人喜愛。
「過些日子朕要出宮一趟,到時帶你出去玩。」劉榮突然道。
念瑤回了來,猶豫了下說:「姐姐,他也是好意。」
室內,燭影寒涼,景狀凄慘。
「你們?你們?」一陳眩暈襲來,我看向劉榮,他擔憂的望著我,除此之外是滿滿的深情。
「王爺?」我忙看著劉榮,慌亂的說:「你快說,政兒是他的孩子,不是你的。」
「這個?」產婆猶豫了下:「皇後娘娘說,這是皇上下的命令。」
校場很大,足以容納幾千人。
是在做夢嗎?方才還在想著我的孩子,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了?
但這回,他是有備的,至少知道巫臣華禹是為他做了很多事。
方才宮女似乎在叫他殿下……殿下?整個後宮,只有一個孩子。
我驚呆的望著這一幕,那些箭如雨般密集,別說是人,哪怕是塊巨石,只怕也會變為粉末。
他果真回來了。
黑影閃到我面前,身子被人強行拽住,劉幕絕冷的聲音響起:「你就這麼在乎他的孩子?」
如今,這樣的局面該怎麼化解?該如何才能讓他相信政兒是他的骨肉?
「你說,」念瑤緊張的問張進:「皇上知道姐姐現在的情況嗎?他會來救姐姐嗎?」
揮退了所有的人,皇後走到我面前,冷冷問:「我把孩子教得怎樣?你喜歡嗎?自孩子來到本宮身邊后,本宮天天告訴他廢宮裡有個壞女人,一直欺負他母后,還教他對不喜歡的人就應該打,應該罵。」
「要怎樣你才會信?」
「將孩子給本宮。」皇后漠然開口。
「朕知道,朕只是奇怪為什麼你一直不受孕,讓他看看問題出在哪裡,好方便對症下藥。」
「孩子朕以後自會再給你,來人,將華妃送回廢宮。」劉榮喊道。
「怎樣我都不會信。別忘了以前,你可是親手打掉過我的孩子。」他冷笑,冰冷的食指挑起我下鄂,諷刺的道:「怎麼這回你倒願意生下我的孩子?」
我愣住,血色迅速從臉上失去,再看向劉幕,他眼中的冰寒更濃森。
「都出去。」劉榮一下令,宮人們魚貫退出。
冰冷的氣息淡淡散發著,我便知道是誰來了。
這就夠了。
「怎麼?」
「放肆。」念瑤朝那宮人一掌拍了下去,頓時,宮人跌倒在地,指著她的手顫抖的道:「你,你幹什麼?這裏可是水妃娘娘的住處,想撒潑也不看看地方。」
如今看著他,看著這張俊美如神砥的面龐,看著他深情的眼眸,心底的疑惑也一絲絲的浮上來。
哪知,皇后卻說:「本宮知道。」
「不要對我這麼好,青華不值,真的不值。」面對他的溫柔,眼底的深情,想到自己的虛假,為了目的迎承……
「你告訴他,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讓他不要再進宮了。」說完這幾句話,我已然虛弱無力。
劉榮微微一笑,握過我的手,輕道:「青華,你說什麼呢?政兒,是我的孩子,就算再怎麼危險,也不能讓孩子認別人做父親啊。」
直到二人離開,我痛哭出聲,聲音悲涼凄楚。
「不,青華只要這個孩子,求王爺成全。」我揮開來扶我宮人的手。
「你是說,你愛上我,為了找到我才入的宮,又為了保住孩子才成為劉榮的妃子,一切都是因為我才忍辱偷生?」他眼底的譏諷和冷意越來越濃,甚至透著一絲厭惡。
御林軍與影衛的對峙,前者嚴陳以待,以後凜冽殺氣。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追進來的宮女見到我時,嚇白了一張臉,慌得跪在地上。
皇后的目光移向他,又望向我,目光突然多了抹自諷,最終福了福道:「臣妾是追著風箏進來的,臣妾這就告退。」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一如那年他的變顧。
「你看出來了?」在谷白面前,我並不覺得隱瞞有用。
「不會。朕會放你出去,但必須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比如你懷了朕的孩子什麼的。」他柔聲說著。
「不——」
「來人,將孩子抱過來。」皇后一開口,三名老宮女就走了上來。
「你這些日子吃得極少,身子不舒服嗎?」劉榮來碰碰我的額頭:「幸好沒發燒。」
「殿下,我們快走吧,皇后要是知道了,奴婢就會受罰了。」宮人慌張的對著孩子道。
「王爺,今夜青華不想侍寢,請王爺去別處吧。」
「最近朝廷動靜很大,時不時的撤換官員。我看這新上任的官員里,肯定有主上的人。」自從知道劉幕出現后,念瑤每天都非常的開心。
我使勁點頭。
「不許這麼看朕。」他突然蒙上我的眼,再次摟緊了我:「朕愛你,為了你可以什麼都不顧,青華,不要再傷害朕了,一丁點也不允許。」
完美似妖孽的長相,美崙美奐,如今,他靠在一株梅花樹下,風一過,花辯飄落,飛飛揚揚,隨著他舞動的黑髮,叫人難以移目。
驀然,一個低沉肅迫的聲音傳來:「皇后,你在這裏做什麼?朕何時准你進來的?」
「王爺,母子分離,那種痛苦青華曾經受過,王爺若真愛青華,請不要讓青華和孩子分開。青華給王爺磕頭。」我使勁的磕著。
「你說什麼?」心裏一時五味翻雜。
水妃早已不復見以往的清靈與灑意,而是冷漠,特別是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我淡淡一笑。
「呵,我能有什麼心事。別亂想了。」拿起地上的花籃給她,笑說:「這麼有空的話去給我摘些新鮮的花辯來。」
笛聲終於斷了。
這情景,似曾相識啊,記得還是伺寢侍女時,我那第一個孩子,也是在這般夜裡被抱走的。
念瑤眼底閃過愧疚,但很快垂眸,也道:「是啊,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啊。姐姐糊塗了。」
「朕陪你。」
「娘娘若再憂慮下去,身子只怕又會和從前一樣了。」谷白輕嘆著氣。
原來變的人不止自己,劉榮和圖書,還有這個雲般隨性的男子,他本沒稜角,官場的歷練只讓他褪去了江湖人的浮散,倒把他本身擁有的優雅給完美的呈現了出來,幽黑的眸子也不再初識的那般散性,而像是蘊藏了無數的絲縷。
「你們快說,政兒是誰的孩子?啊?」從懷有孩子到生產,這二人可說一直陪著,他們又是劉幕的暗士。
而今晚,水妃宮是燈火最亮的。
那孩子長得異常漂亮,粉雕玉琢,但這會卻雙手插腰,黑轍見底的眸子怒瞪著我,胖呼呼的小臉鼓起,彷彿我是他多大的仇人似的,一手指著我:「你就是那個受父皇寵愛的華妃娘娘?」
聽到這些話,我的淚落得更兇猛,不敢置信的望著皇后。
「你聽我解釋。」聽到自己在夢中說。
就在此時,門再度被推開,皇后柳孜走了進來,她的身邊,跟著方才被念瑤踢出去的二名產婆。
「來人,強行將華妃帶回廢宮。」劉榮突然喝道。
他涼涼一笑,帶著無情的鄙視:「解釋什麼?成為了他的華妃是假的嗎?伺寢是假的嗎?你水性揚花,低賤至及,看到你我就覺得骯髒。」
「走吧,帶你去見一個人。」皇后幽幽道。
「那是愛嗎?」
抬起頭,看到了皇後娘娘雍容華貴的身影,她漠然的看了我眼,對上孩子時慈笑的伸出了手:「不是說過這裏不可以進來的嗎?」
「我歷代祖輩都是一個門派的專屬大夫,現在想來,還是在家一心專研醫術的好。」
而那個男人,風雲涌動之下,一身黑衣,傲岸屹立,天地之間,唯吾獨尊。
「青華,你什麼時候能給朕生個孩子呢?」他帶著笑意問,將我摟得更緊:「你知道嗎?朕這樣摟著你,內心會覺得非常滿足。等你再給朕生個皇子,朕就會覺得人生足矣。」
日子過得很快,春,夏,秋,冬——,不斷的交替著。
「沒有。我也很開心。」我只是在等,等與他見面的日子,等他給我的結果。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一夜未睡,聲音有些乾涸沙啞,但必須讓他知道並且承認,要不然昨天的一幕還會重演。
『啪——』我猛然掄起手拍開了他。
此時,念瑤已攔在了她們面前:「皇子是我們娘娘生的,憑什麼抱到皇后那裡去?華妃娘娘好歹也是四妃之一,有權撫養自己的孩子。」
眼淚一顆顆落下,這是我的孩子嗎?我的孩子怎麼會變得這樣?
緩緩轉頭望他:「王爺,告訴我,水妃葯里的那雪蓮株紅,是你放的嗎?」
不願,不想啊!
他卻不知道這句話投在我心裏的波瀾有多大?
只是還有一個疑惑,與巫臣華禹聯手的人是誰?劉幕,還是劉榮?
我點點頭:「什麼時候走?」
奪殺皇位,必血流成河,劉家二兄弟反目……
「念瑤,將吹笛的那人趕走。」我突然恨恨的喊道,喊聲很重,外面的那人應該能聽到。
我才絕望。
「青華?」擔憂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見到他,自然是想到我的孩子,急忙走到他面前:「我的孩子好嗎?」
就在這時,劉幕的面前躍出無數個帶著弓箭的影衛,瞬時,上百支箭齊齊朝我射來。
「我還可以選擇嗎?這樣的結局你不是已經料到了嗎?」還能選擇嗎?是啊,這個男人待我是何等的溫柔,但更多的是殘忍,只怕他強迫我侍寢的那夜,就已知道了這個結果。
「不要碰我——」猛然推開他。
有時夢會一轉,劉榮正在親吻著我時,劉幕突然出現。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谷白嘆了口氣:「娘娘怎麼總對自己私下用藥呢?」
劉榮再度來擁抱來:「青華?你身子有些冷,抱著才能暖和些。」
我任由他自取,腦海里閃過的卻是孩子無邪可愛的面孔,為了孩子,就算再怎麼的曲意迎逢,也甘願。
當初為了孩子而成為他的后妃,為了孩子而迎逢……只這些年感受到的真情實意不假。
巫臣華禹望向半空,半響,說了句:「融入其中之後才知道,江湖與朝廷的不同,你放心,我會好好教導你的孩子,以彌補以前的過失。」視線朝我望來,雲淡輕風:「你還會想那個男人嗎?」
「他只是個孩子,還是一張白紙,你怎麼可以這樣教他?」我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這個我一直有著好感,甚至一度認為溫柔善良的女子。
「我,我……」
我轉身,望向一身明黃的他,燭光覆蓋下,他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絲柔和,一份深情:「你愛朕嗎?」
「青華?」劉榮絕望的叫聲似在耳邊回蕩。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時,驀的,感到全身有了涼意,這感覺,這種薄涼的感覺……我的心猛然跳了幾下,迅速朝後望去,空曠的院子,幾株紫柴在夜風下搖曳,除此之外,哪有什麼。
下一刻,身子被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劉榮因恐懼害怕而慘白的面容放大在眼前。
「告訴朕,你會跟他走嗎?」他問,神情透著不安。
是啊,完結。
這個口口聲聲愛我的男人,已然將我心底珍藏著的回憶一點點剖離。
我抬頭,竟然看到了我的兒子劉政,怯怯的,不安的站在一旁,烏黑明亮的眸子卻擔憂的望著我。
看到的是念瑤哭泣的面龐。
「皇後娘娘,青華並沒有害水妃小產,那株紅不是青華所為。」到底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沒有騙你。」我慌亂的抓過他的雙袖,急急的道:「你離開后,我才知道自己喜歡你,甚至,甚至愛你。進了宮就是為了等你,只是沒料到已經懷有你的孩子。」
「我,我……」緊咬下唇,面色毫無血色,一句也說不出來。
「王爺可知道為何我到現在也沒懷上孩子?」我苦澀的道。
「不一樣,那些人的身手比我們矯健多了,分明是影衛。」張進道。
「什麼問題?」並沒聽清楚他方才說了什麼。
靜靜坐于廊欄上,仰望沉黑的夜空。
驚恐的望著那些箭就要射進劉榮體內,電光火花之間,這些箭突然落到了地上,下一刻,巫臣華禹站在了我們面前,他擰眉望著站在屋頂的劉幕,輕道:「他已不是你們所認識的那個人,他已無情無愛,唯一擁有的就是恨,小心一些。」
他溫柔的望著我,傾盡他所有的柔情。
我搖搖頭,哽聲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愛上的不是劉榮?這樣一個對我死心踏地,百般呵護又深情無悔的人。
我一愣,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他的提議,我的孩子就不會被抱走,至少不會是現在。一個江湖人,懂什麼宮中規矩?如此自以為是,搬弄是非……
劉榮背著陽光而站,修長的背影閃著金華,灼華俊容,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值不值由朕來說,朕喜歡這麼對你。」他輕輕擁住我。
念瑤點點頭,出去拿糕點。
劉榮臉色變得不自在:「累了你可以休息一下,朕不打擾你就是。」未等我開口,他已然匆匆離去,彷彿很怕我再開口說些什麼。
天還未亮,谷白來到了廢宮,但我並沒召他啊。
此時,念瑤走了進來,輕聲問:「姐姐,你怎麼了?」
「能這樣陪著你也好。」他笑得越發溫柔:「瞧你滿頭大汗的,做惡夢了吧?餓了嗎?聽宮女說你都沒怎麼吃晚膳。」
劉政眨眨好看的大眼,握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臉頰上,糯聲說:「當然是真的了,不信的話娘親再摸摸我的臉。」說完,不好意思的笑。
可下一刻,我便推開了他。
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我,我沒有。」
宮女趕緊來扶我。
他竟是這麼平靜的離去,連絲責問,怨恨,怒罵也沒有。
而面對一心待我的劉榮,真忍得下心看他那樣的下場?
「孩子?」我驚住,猛的,我睜大眼,看著劉幕拎起孩子的衣領,狠狠朝戰在一起的二軍甩出去,我嘶喊:「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那裡交戰激烈,要是兵器碰到孩子……
夢到最後,只剩他那雙薄涼中帶著仇恨的眸子。
面對這雙滿是委屈的無邪雙眼,我再度哽咽,抱著他說:「娘不是不要你,娘是逼不得已才和你分開,娘愛你。」
當我看到明黃的身影出現在殿中時,才想起今夜由我伺寢。
「朕答應過你,會視他如親生,更會立他做太子。以後,你就別再提他了。」他放開我,低頭凝望著我,眼底閃過一絲警告:「若不然,朕也會食言。」
他挑挑眉,突然大笑起來,笑聲狂肆而無情:「喜歡我?喜歡得還真是及時。」
我搖搖頭:「沒事,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
「但這一切依舊是你造成的,如果沒有你,妹妹的孩子不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產,我不會至今一無所出。」皇后再次笑,卻笑出了眼淚:「是你讓我的心靈蒙上了一層垢,如果不是你,我,皇上,妹妹會很快樂的一起生活。」
「青華,怎麼這樣看著朕?你在想什麼?」劉榮擔憂的望著我。
他一躍而下,朝我們走來,停在十步之外。
吻落下,儘是綿綿數不盡的情意。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暖陽般溫煦不再,冰冷陰蟄的神情也不再,如今那雙眸子除了溫柔與深情,便儘是看不透的深沉。
「這事雖然過去了,但我總覺得水妃小產一事有蹊蹺。」谷白納悶的道。
我毫無所覺,只走向那個一直相系的人影,甚至越走越快,到最後跑向他。
「王爺,你也說過,你愛青華,那你怎忍心傷害我呢?」我緊抓著他的袍子,哀求。
這樣的結局是怎樣走出來的?從沒想過要與他們有任何的牽扯,最多也只是主朴而已,結果,竟絲絲縷縷,不管去何處,都能相遇,遇多,錯多,才變成了這樣。
「三天後。」谷白朝我施了禮后離開。
「娘親啊,母后告訴我你才是我真正的娘親。」劉政似有些傷心,低著頭不再語。
轉過身,就看到一個小人兒朝我跑來,小人兒穿了一身可愛的水袍,一雙虎頭靴,脖子上還掛個金項圈,模樣極是精緻漂亮。
這二人在初識時,只覺叫人親近,讓人喜歡,如今的改變,皆由我而起。
劉榮來時,已過去了三天,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朕已下了玉牒,孩子正式給了皇后。」
張進咕嚕一口喝完:「謝謝姑姑,沒找到萬公公,我明明追到他了,但不知怎的,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看樣子,主上十有八九是回來了,我得去想辦法聯繫主上,姑姑在這裏萬事小心,你們等我好消息吧。」說完,飛出了窗外。
濕氣太重,殿內外都上了火爐驅潮。除了外面陰雨綿綿,殿內卻異常暖和。
左耳聾症從沒想過會痊癒,沒想到巫臣華禹帶來的葯會是這般神奇,谷白數次問起過此事,我也說是遇上神醫而已,卻沒想他對此事竟是如此執著,不過也好,對於長相偏文弱的谷白來說,後宮真不適合他。「這樣也好,朝廷不是個久留之地。」
「什麼動靜?」念瑤也是毫不在意的問。
如今這裏都被森森鎧甲包圍,那是屬於影衛的戰裝,排山倒海的氣勢。
再次見到他,依然白衣翩舞,神情洒脫,卻已沒有了那份慵懶之意。
我已不求別的,只求他能與政兒相認。
政兒點點頭:「母后讓我來找你,說她不能再保護我了。」
宮人們立時上來挾住我往外走。
此時,我想到了一個人,忙讓念瑤去找他。
「你現在不是藍子塵,無須自稱微臣。」很想問他為何要入朝,江湖不是更輕鬆快活?可又害怕問。
「你清白的證據呢?」
就在這時,一道小人影沖了過來,朝劉驀拳打腳踢,稚氣的聲音道:「壞人,不許欺負我父皇。」
「是啊,為了我。」一聲澀澀的輕笑,一切都是為了我,從一開始,他們都只是為了我,他們的溫柔,他們的殘忍,都由我而生,而滅,我如何去責怪,怎麼可以去責怪?可這樣的罪孽,叫我如何承受?
看到我流淚,孩子突然一怔,插起腰,揚臉:「壞女人,你哭什麼?」
「青華不是陪在王爺身邊嗎?」
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
抬頭望著這張俊美非凡的面孔,此刻,他滿臉的不安,恐懼,他的恐懼不是因為一場硬仗,而是害怕失去我。
巫臣華禹的視線一直未從我身上移開,突然說:「跟我走吧,逍遙于天地之間。」
「這,」二名產婆互看了眼,躬身道:「娘娘恕罪,皇後娘娘說了,孩子一生下就馬上抱給她。」說完,二人就要抱著我的孩子出去。
跪在地上,哭著哀求:「求娘娘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那你就忍心傷害朕?」
直到水妃宮的門重重的關上,傳來上框條的聲音——
「你,你怎麼能這樣待我?」面對劉榮依舊深情無悔的俊臉,我只覺自己跌入了一個冰窖,很冷很冷。
「只是如此嗎?」他還是承認了,這樣的事實,早已料到,可面對他的承認,心忍不住顫抖。
「劉榮和劉幕,你想誰贏?」
「你應該有所感覺了吧?還是不想去承認?」皇后淚眼朦朧的望著我,她的怨恨,她的痛楚,她的後悔……那麼的明顯。
半個月來,劉榮變得極忙,能感覺到他睡在身邊,但每每醒來已不見了他人影。
我走上前服侍他寬衣,才脫到一半,他抱起我就向床走去,身子壓了上來。
能感覺到他在害怕,他在恐懼,只不明白他的害怕和恐懼從何而來?
「王爺,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若讓他看到與劉榮親密的情景,讓我情何以堪?心跡早已明透,卻還和別的男人共赴雲雨,這個男人還是他的親弟弟。
入夜時分,張進從窗外偷偷跳了進來:「姑姑,有動靜了。」
淚越落越凶,直到視線模糊。
「你想誰贏?」慵懶的聲音突然傳來。
「青華,水妃的孩子沒了,你又沒有證據說葯不是你放的,為了保住你,朕只能做出這樣的懲罰,你要孩子,朕可以給你。」劉榮握過我的手說:「以後我們會有很多孩子。」
自看到了他,視線便沒移開過,腦海里剩的只是他的身影。
「就是你欺負得我母後天天哭,我討厭你,討厭你,遲早要父皇把你給廢了。」他裝出兇惡的樣子朝我大喊。
淡淡一笑:「王爺怎麼突然問這個,這樣在一起不是挺好嗎?」
這一次,他很急迫,未等我做好準備,已帶著急促的喘息,將灼熱深深的埋進我的體內,一次比一次挺得更深,像是要刻意留下什麼印記似的。
念瑤也在旁陪我落淚。
「真是個好孩子。你也玩得累了,母后給你準備了你喜歡吃的甜羹,快去喝吧。」皇后說著,將孩子將給了一起隨來的宮人。
「姐姐,別哭了。」念瑤端了葯過來。
我的臉更加蒼白:「王,王爺怎麼會在這裏?青華真的身子不舒服不能侍候。」
誰是真,誰是假,誰用了陰謀,又誰是被利用的……
一旁跪在地上為我撐傘的念瑤哭得傷心。
「你,你……」望著這張一直駐在心底的面孔,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我,看得極為專註,像是要將我整個人都印進他的眸中深處,然後,輕輕說了句:「右相的勢力基本已然瓦解。」說完,消失在原地。
「一定是的,」念瑤興奮的道:「姐姐, 我們也該早些做準備才好。姐姐,你說主上什麼時候會來找你呢?」
燈火通明的地方,劉榮一定在那裡。
今夜的星星特別的多,異常的亮。
「你哭了?」他走近我,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痕,輕柔的問:「發生什麼事?」
我心一緊:「那二百多名宮人都是哪些人?」
感受不到絲毫溫暖,沒有情意,像是硬生生把我從他的心中剜去了般,視我為無物。
想到皇后眼底的怨恨,心更急了。
「我父親找來,要我回去繼承他的事業。再者,娘娘得神葯耳疾痊癒,當年我卻束手無策,此事也讓我下定決定回去再好好鑽研醫術。」他滿臉苦相。
眼底聚淚,心中的痛無以加復,這一刻,透過他滿是厭惡的冰冷目光,我明白一件事,他對我的情已徹底被恨所取代,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理會。
我不停的親著他,幾乎要落淚,這樣的溫軟,這樣的嫩香,曾經也曾感受到過,可最終還是失去了,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好他,不讓他受到任何的欺負。
可就算是幻覺,我也想去抓住。
「會的,皇上那麼喜歡姑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來救姐姐。」張進點點頭。
「王爺去皇后那,或是別的后妃那也行,青華想一個人靜一靜,求王爺了。」思緒很亂,從不知道僅僅是一種感覺而已,就能讓我鎮定平淡的心方寸大亂。
窗外,樹影搖曳,風雨不停,雨打在屋頂時發出震耳的響聲。
哭?我在哭嗎?一手摸上臉, 果然,濕濕的,原來我在哭。
「水性揚花,人盡可夫。」
逍遙天地之間?多麼的隨心所欲,我可以嗎?搖搖頭:「這一切,都因我而起,就算要離開,也要把這些事徹底的完結。」
轉眼間,竟過去了二年。
直到有一天,皇后與水妃同時出現在廢宮。
「求公公通融,告訴皇上,華妃來見。」我哀求著守門宮人。
「政兒,你在這裏做什麼?」此時,溫柔慈愛的聲音傳來。
死了二百多名老宮人,換句話說,他們二兄弟已經……
和-圖-書劉榮身形一僵,「只要你和朕在一起,多少個孩子朕都能給你。至於那個孩子,朕在年前就下過旨,給皇后撫養。」
沒有刻意的去想過那個男人,或許是內心太過明白,今時今日,他不可能會原諒我,我亦沒有面目再去見他,再次相見,只剩恨。也或許是覺得,他已不在人世,三年了,怎會音訊全無。
結果已然註定。
「那你就忍心搶走我妹妹的孩子?」皇后冷笑。
「先皇。」水妃冷笑:「真想不到,成也是你,敗也是你。如今,皇上與先帝就在校場對峙著。」
「要見早見了,只怕他恨我。」昨夜的那道視線,怨恨是那般的明顯。
「還是不出去了。皇上出宮自己也要小心些。」放下筷子,便要進內殿。
「你,你叫我什麼?」真的不是幻覺?怎麼可能呢?
「傅青華,」水妃突然開口,聲音凄厲:「你竟然在本宮的殿內冠冕堂皇的說這些話?當初你害本宮時,可曾想到這些?」
「哦?」劉幕的寒眸帶著明顯的不信,「說成我的孩子,就保護得了他嗎?」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他是你的骨肉。」我哭道。
我毫無所覺,此刻,滿身心都是能見到他的欣喜,想去擁抱他,去感受著他的體溫,告訴他有多想他。
那種薄涼的感覺依然存在的,我不會感覺錯,從小就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是他,一定是他。
「母后?」見到她,孩子立刻撲進了她的懷裡,撒嬌說:「我給母后報仇來了。」
空洞的回到了廢宮,任宮人侍候著更衣。
「會。」但一想到時,就讓自己的思緒努力去轉移。
殿內立刻擺放上了三個火爐,很快,溫暖如春。
「你到底怎麼了?」劉榮有些焦急,轉身朝後面的宮人吼道:「娘娘到底怎麼了?你們方才為什麼不跟著娘娘?竟讓娘娘獨自在夜色下吹風?」指著念瑤道:「你說。」
「幕哥哥——」清脆的喊聲突然在殿內響起,小丫蹦跳著走了進來。在看到我與劉幕僅一步的距離后,快速走過來分開我們,對著我高聲道:「幕哥哥是我的,你不要跟我搶。這三年要不是我陪著,四處為他搜羅葯,幕哥哥早死了。你卻在這裏享盡榮華富貴。幕哥哥,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我們走。」
劉榮被軟禁在了崇政殿,皇后的家族則被軟禁在了皇後宮里,而我依舊被軟禁在廢宮,服侍的人換了別人,念瑤不知去蹤。
「怎麼不可以?」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皇后笑得很開心:「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念瑤抱著我痛哭。
我只是一個女人,普普通通的女人,從小小心翼翼的在太後身邊服侍著,盡心儘力本本份份的照顧的劉家兄弟的起居,忠心無二的為太後效力,最大的願望是到了年齡出宮后與父母相聚,然後嫁一個平凡的丈夫,平靜的生活。
「朕就是想知道,也一直在等著你愛上朕,現在,你愛朕嗎?」他似乎異常的執著。
是一陳轟雷將我驚醒,四處找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後宮娘娘就這麼幾個,臣每次去給皇后請脈,她都要問問水妃腹中的孩子可好,那喜愛不是裝的,而其她后妃,壓根沒這般能耐,除了娘娘,但這株紅又絕不會是娘娘放的。」
「皇兄?」劉榮依舊緊緊的抱著我,沒有鬆開,只戒備的望著劉幕。
此時,劉幕朝這邊看過來,熟悉的俊美五官,可他眼神中的冷,像是千年凝聚,濃得化不開,全身散發的氣息,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漠,而是一種難以言述,冷不見底的孤絕。
「不要碰我。」將身子緊緊蜷成一團,沙啞的道:「你不要碰我。」
「水妃的孩子不是……」
「那株紅不是我放的。」為什麼一味雪蓮株紅會牽扯出這麼多事?
「王爺有沒有來過?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下了床,跌撞的往門外跑。
「住手——」巫臣華禹與劉榮同時大喊,朝孩子飛去。
進了小偏房,將早已準備好的香精倒入水中,這種香精由七十多種花辯煉成,每一種花都是一味葯,合在一起便有阻止受孕的效果,平常人聞了只會覺得清香,是種普通的香料,沒人會想到其中的秘密所在,就連念瑤與張進我也沒讓他們知道。
此時,一陳悠揚的笛聲傳了進來,清清幽幽的,很熟悉的調子,一如那天在山上聽到的一樣。
「江湖?」這二個字對我已不陌生了,只是驚訝于谷白竟也會是江湖中人。
「是啊,孩兒踢了她一腳,還把她踢哭了。以後她要還是惹母后傷心,孩兒每天就來踢她一次。」孩子說得得意揚揚。
他深深望著我:「一般的女子自然是希望所愛的人能贏。」
念瑤跪在邊上,緊咬下唇,握緊雙拳,卻又不敢動作。
再空洞的坐回床上,目光一直無法聚集。
「王爺,」我聽見自己的回答:「青華也不懂什麼是愛,王爺若懂了,便請告訴青華。」
「這有什麼奇怪的?每個宮裡的人都要用馬桶,很正常啊。」
他點點頭:「開心嗎?」
「姐姐,睡一覺吧。」念瑤扶我躺下。
「那朕就安靜的坐著,什麼也不說,更不會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他依舊輕柔的笑著。
「王爺?」我喃喃,瞬間,駭然睜大眼,恐叫:「不,快走開——」
念瑤只得出去。
「只可惜我們只是暗影,沒有暗號,要不然就能和他們接上頭了。」張進滿是愧疚的望著我。
我大驚,掙扎著就要下床:「什麼?不,不要——」
水妃的那個孩子……
這一夜,他像是要不夠似的,要了我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喃喃:「愛朕,愛朕,青華,你一定要愛朕,朕不能沒有你,不能。」
「朕也知道這個理,只要青華身子沒事就好。」劉榮溫和的望著我:「朕上朝去,昨夜累壞你了,你再睡會吧。」
正說著,張進又從窗口跳了進來,滿頭的大汗,驚喘不停:「姑姑,後宮的守衛突然嚴禁了許多,本來還是十哨,從昨夜開始便是二十哨了,整個後宮可說秘不透風啊。」
孩子不能出事,不可以出事,我只覺身子發軟,強忍住才沒有跌倒,只跌跌撞撞的朝孩子的方向跑去。
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腦海里只有那個男人的身影,不會感覺錯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回來了,不見我是因為恨我嗎?恨我三年前阻止了他進宮,恨我成為了劉榮的妃子……
「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撐起虛弱的身子。
「不可以進去,殿下,不可以進去。」正想著孩子的模樣時,宮人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欣喜轉身,瞬間失落,是劉榮,不是那個人。
他的身子僵在那,但依然柔聲耐心的問:「青華,你怎麼了?」
「青華,你怎麼了?」劉榮眼底是關懷和憂 心,拿起我冰冷的手放進他懷中,柔聲說:「一個人坐在那裡幹什麼?雖然已經六月了,夜晚的天氣還是比較冷的。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夜風吹起我與他的髮絲,衣袂,二人就這麼對望著。
谷白有感而發:「是啊,原以為江湖才是窮凶極惡之地,如今看來,朝堂才是深不可測,罷了 ,我還是回去吧。」
劉幕可能就站在某處看著我,怎能被他看到這樣的情形?
「別怕,別怕。」他死死抱著我,抱得那樣緊,那樣緊。
「真的嗎?」念瑤有些不信。
又是個無月的夜晚。
「王爺口口聲聲說不介紹我懷有他的孩子,事實上卻是萬分介意,拿水妃開刀,確是嚇住了右相,但你也必須要安撫他,便將我的孩子過繼到皇后名下,再將我軟禁,既是保護了我,又暫時平息了右相的怒火,同時也隔離了我與他的孩子。你更清楚的是,皇后不會善待我的孩子,一旦她或是別的后妃生下孩子,我的孩子就危了。那時,你便可以徹底的擁有我。」
「青華?」
歡愛完時,我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旁邊,輕問:「王爺,你真的要軟禁青華一輩子嗎?」
愛一個,想一個人,但更多的是將全部的心力放在了眼前的現實中,能時時從宮女口中聽到我那個孩子的消息,已成為我每天僅有的樂趣。
「王爺,青華想政兒了。」二年來,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孩子。
我搖搖頭,輕輕擁住他:「沒什麼,想王爺了。」
「我知道,我明白,但無論如何,你現在這樣子怎麼出去啊?」念瑤死死的抱站我。
就在二名產婆不留心時,念瑤一個瞬間,已搶過了孩子到我面前。
明知他做錯了事,明知大錯特錯,明知一切都有違倫理,可我還是會心軟hetubook.com.com
「娘,娘親,你在哭什麼?」糯糯的,懦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眯起眼:「完結?」
「不,那是因為我每次都會在沐浴時放上阻止受孕的香精,是因為我不想懷上你的孩子,在我看來,那是一種罪。」我說得極輕極輕,看著他原本溫柔的面色漸漸被震驚,不信,直至哀傷所代替,我的心也冷得跟冰一樣。
「我可以把皇位還給你,只要她。」這是劉榮的回答,堅定無悔。
「這?」
「青華,接下來朕會有場硬仗要打,你會站在朕的身邊的,是不是?」他焦急的問。
「娘娘不是討厭微臣嗎?怎麼想見微臣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一直在做夢,夢中,總覺得有雙薄涼仇恨的眸子盯著我。
我給張進倒了口水。
他為什麼不肯出來見我?為什麼?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啊,有好多話想要告訴他啊。
「娘娘,」產婆嘆了口氣:「你還是別看了,看了反而更傷心,這麼喜人的孩子……」
「念瑤,我已經失去二個孩子,這個孩子我寄託了多少的愛,多少的希望,你明白的,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啊。」我掙扎著推開她。
如今右相依然在朝廷呼風喚寸,怎可能瓦解?他又是如何瓦解的?
「你,你們……對了,還有他們,」我慌忙朝四處找人,終於找到了和皇后他們站在一起的張進與念瑤,雖然一時不明白他們二人此刻怎會和皇後站在一起,但他們的話劉幕肯定會相信的,我慌亂的喊:「張進,念瑤。」
門發出輕微的響起。
這個時候,我能做什麼呢?沒了太后的勢力,手無縛雞之力,又被軟禁於此,似乎除了等待再也做不了什麼。
望向他,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淚水盈上眼眶:「那是我生的孩子,也是,也是你的孩子。」
「什麼?」一時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就沒有對劉榮動過情?在他碰你時,你沒覺得歡愉,甚至發出難耐的聲音?」他眼底的厭惡越來越濃。
身子跌倒在地上。
是愛嗎?不是,就算是有情,只怕這份情內也參雜了太多的猜忌,怨恨,痛楚,無奈,甚至是后怕……恐怕從一開始,我所付出的愛便不是單純的,情份更是參雜了太多不得不去考慮的現實。
御林軍與影衛的對峙一觸即發。
「青華,朕,朕一切都是為了你。」他苦笑。
「娘親,我疼,您抱得我太緊了。」懷中的小身子微微掙扎。
又或者,我自身也難保。
過度思念產生的幻覺嗎?是啊,我的孩子怎會叫我娘親,他可是很討厭我的。
這就是二年來這個男人的變化,是不是每個坐上這個位置的人,都會帶上肅迫的殺氣?
「真是我的好皇弟。」隨著劉幕眼底的殺意湧現,他全身孤絕的氣息越發濃郁。
劉榮明知藍子塵是巫臣華禹,最終還是給了他一個官職,為什麼?
「皇后告訴你的?」這,這怎會?
「青華,朕也是逼不得已的,當時右相要害你,朕如果不先下手為強,不給他一個教訓,你就會有危險。」他的聲音輕微的顫抖。
「昨天你便知道他來了,是嗎?」劉榮疲憊的聲音突然廊 內響起。
劉幕一聲嗤笑,最後竟變成狂笑,驀的,他拿出一把劍直抵劉榮喉部:「你永遠也得不到這個女人。」
遙望月空,今天的月亮出奇的大,出奇的亮,甚至能看到月亮上的斑斑點點。
一陳吃痛,措不及防,險些跌倒。
我的孩子,健康的在成長,聽說皇后很疼愛他,而他也很聰明,凡是知識,一教就會,他還很調皮,總讓宮女到處找他。劉榮也極為疼愛他。
劉榮在一旁面色複雜的望著我。
「好吧。」劉榮眼底無奈,還有許些的受傷:「朕去批些摺子 ,等會再來看你。」
「可能不是時候。」
「你不是去找萬公公了嗎?」念瑤不解的問。
「吹笛的那人?」念瑤一愣,趕緊出了去。
這麼一個溫軟的小身子,還帶著濃濃的奶香味,我緊緊的抱著他,幾乎用盡全力。
「孩子,你,你是真的?」
「我不想出宮。」出宮了,要是錯過他怎麼辦?嘴上卻說:「習慣了在這個地方,出去怕有些不適應。」
他的身子一僵,面色微微慘白了些:「不是朕。」
念瑤是暗士,因此她總有辦法得到消息。
「你想說什麼?在我這兒還這麼吞吞吐吐的?」
可我的心卻深冷透底,被這樣的男人愛上,是福還是禍?
我一愣,不是幻覺嗎?
他過來,緊緊擁住我:「你已經是朕的人,以皇兄的性子,他不會再接受你,你能跟隨的人就只有朕。」
心神一震,這天終於來了嗎?
他有這麼恨我?恨不得殺了我?
很多事,細想一下就能明白,只是覺得不可能,不願去相信,如今到這地步,無論走哪條道,都是死胡同,再欺騙自己,變得毫無意義。
「見什麼啊,水妃娘娘自失了孩子后就一直得寵,你呢?生了皇子皇上也沒正瞧一眼。快走開,別吵我睡覺。」守門宮人一把推開我。
「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他雙手抱胸,挑高眉。
醒來時,他已然不在身邊,這個時候,他該在朝堂上與群臣商議國事。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我,斬釘截鐵的語氣,逼人的氣勢,依舊是那個端莊賢淑的女子,卻已然擁有了後宮女子的雷厲手段。
「王爺,王爺,」我跪爬到他面前,慌道:「只要你將孩子還給青華,青華就會死心踏地的愛著王爺,從此一心一意。」
我內疚,更是不安。
「你以為我會信?」他走向我,筆挺修長的身形散發著冷厲的氣息。
「青華?」他擔憂的喚我。
「早準備好了。」
更衣完畢的劉榮笑說:「是朕讓他來的,你給娘娘把把脈。」
念瑤拚命拉住我,「不可以,你現在不可以出去,身子怎麼受得了。」
「可朕的第一個孩子只想由你生出來。」
「別的御醫或許看不出什麼,但我博多精深,娘娘私下用的葯只是雕蟲小技而已。」谷白頗為自信的說。
我點點頭,自知這樣的要求對他更是種束縛,也更凸顯自己的自私,但除此之外,別無可想:「我想請你收我的孩子為徒,教他武功和操德。」
眼底漸漸浮上水意,我一步步朝他走去,喃喃:「孩子,我的孩子——」
劉榮的眼底有絲受傷,雖然隱藏得極好,還是流露出稍許。
「一切聽天由命吧。」這是我僅能出的回答。
「姐姐,你不開心嗎?看你這幾天茶飯不思的,是不是有心事?」
「是你嗎?是你嗎?」我朝空中喊,聲音哽咽:「回答我,是你嗎?」
夜深人靜,月上柳梢。
而他,自始自終,都沒朝我看一眼,哪怕一個眼神也沒有。
「念瑤,水準備好了嗎?」起身時,念瑤過來服侍。
「胃口不好而已。」我勉強笑笑。
沒容我說完,皇后漠然的道:「傅青華 ,你給本宮聽好了,本宮已然下令整宮,這孩子是本宮所生,要是有人說三道四,不止是殺頭之罪,還會滅他全族,本宮自會善待你的孩子,但你若敢出來相認,別怪本宮對他不客氣。」
「如果你再惹母后不快,我就每天來這裏踢你一次。」孩子精緻的面龐閃過一絲陰戾氣。
眼淚流下,止也止不住。
「呸,誰是你的孩子?」孩子突然沖向我,掄起腳狠狠踢上了我的膝蓋。
「見誰?」我問。
「是真沒事才好。」谷白欲言又止。
一直對自己說,再多的愛只會被現實掩蓋,在現實面前,考慮到的只能是現狀,不是的,不是的,當感覺到他存在後,一心所想,所要的,只是那個男人,這一刻,可以拋棄所有,心裏,腦海里,眼底只有他的存在。
可直到那道視線消失,他依舊沒有出現。
我哪是三名老宮女的對手,她們的動作完全不怕傷害到孩子,無奈, 我只得放手。
念瑤再一腳踢了踢他,想是踢疼了,宮人討饒:「姑娘饒命,奴才這就去稟報皇上。」說完,屁滾尿流的離開。
這個男人,在對別的后妃,哪怕是皇后與水妃,也沒有這般耐心過,他把他的溫柔,包容,陽光都給了我,不管我曾傷他多深,還是這般一心一意,深情無悔。
「不會的,主上那麼喜歡姐姐,怎麼會恨姐姐呢?再說,姐姐還替主上生了兒子呢。」念瑤笑嘻嘻的說著。
谷白來替我診脈時,已過去了一個月。
「青華還在月子期,身上不幹凈,王爺還是離開好。」
半 響,他坐在了床邊,伸出的手剛想來觸碰我。
腦海里閃過的是我與劉幕劉榮三人小時候的情景,太后對劉幕嚴苛,他幾乎沒有玩樂的時間,相反劉榮,則被太后和圖書呵護在手心裏,因此,我每次都會陪著劉榮到處玩,而劉幕則會露出羡慕卻又克制的眼神。
我不想去知道,也沒回答劉榮的問題,只緩緩的往回走。
我走向他,迫不急待的要見他。
「你回來了是不是?是不是?」我一直找著,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子疲憊,腳酸得站不住。
「我必須去見王爺,一旦改了玉牒,就再也挽不回孩子了。念瑤,讓我去吧,我求你了。」我跪下求她。
臉剎那慘白,更是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五月的天氣,陰濕不定。
「王爺不是還有皇后和水妃娘娘她們嗎?」這幾年,劉榮沒再納過後妃,一個月除了五六天時間在皇后和水妃那,餘下的時間幾乎都在我這裏。
劉幕,劉榮,我三人之間的結局。
「不,皇上呢?我要見皇上。」我站起,起得太猛,一陳眩暈襲來,下一刻,昏了過去。
夜涼如水。
「是嗎?」皇后抬頭冷看我。
想到白天孩子的模樣,我是焦急的,小時候學到的東西對長大后影響有多大,我是深刻體會到的,小時的自己就像個男孩子,但進了宮在太后的教導下,一切都變了樣。我並不希望我的孩子變成那樣。
難怪很多事他都會知曉,原來我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初夏的風已溫暖如煦,但在此地,只覺冰寒如冬。
「皇後娘娘真的這樣教育你嗎?」她那天可不是這樣說的。
「娘親,你這裏還疼嗎?」他輕揉我的膝蓋,那是那天被他踢傷的地方,糯糯的聲音帶了愧疚和哽咽:「對不起,是政兒不懂事。那天回去后,母后就教訓育政兒說不能這麼沒有禮貌。」
麻木的站在窗邊,腦海里回想的一直是昨天劉幕甩掉孩子的那一幕,至今,我依然心有餘悸。
面對我無波的凝視,劉榮的神情有絲狼狽。
轉頭,看到了劉榮俊美而憂心的面龐。
不會的,不會的……我搖搖頭,腦海里突然閃過他曾說過的話『父皇生前給了我幾個暗影,我調出了他們,只要我和你在的地方,他們就不會讓人接近』難道張進和念瑤會是……
很想抽回被他握著的手,但念瑤說的對,孩子就在這個宮裡,想看隨時都能去看,但前提,就是不能失去現在的這個身份。
「我身子挺好的。」我道。
念瑤嘀嘀咕咕的離開。
「怎麼個蹊蹺?」拿著杯子的手滯了滯,連谷白也覺得不尋常嗎?
轉身,就見巫臣華禹站在了門口,依然是白衣翩翩,一塵不染。
谷白突然大嘆了口氣:「只怕我也幫不了娘娘多少的忙了。」
「都愣著做什麼?沒聽到朕的命令嗎?」劉榮對著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的宮人們沉喝。
「找我有事?」他朝我睨眼。
「你告訴我,水妃小產到底是何人所為?」我衝到她面前。
「不要,不要——」我猛的睜開眼。
我搖搖頭,「王爺,青華累了,想休息。」
「那會是誰呢?後宮就這麼幾個嬪妃,有身份的只有皇后和水妃,右相為了你謀反,皇后至今無所出,為了保住地位,水妃的這個孩子應該也是他們的期望,就算皇后與水妃有隔隙,皇后也不會拿家族的未來開玩笑,她大可以等水妃的孩子生下來再對付她。」我平靜,平淡的訴說著,目光卻一直未離開過劉榮僵硬的面龐,我繼續說著:「按理說,她們要對付的人應該是我和我的孩子才是,該出事的人是我,可我卻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孩子,說是軟禁,其實一直是被保護著。天底下能做到這樣的人,只能是誰呢?青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把溫柔與殘忍都發揮到極致?」
「無情無愛?」我喃喃。
劉榮深深望著我,突然仰天悲笑:「有了這個孩子,你還會愛上朕?甚至一心一意?呵呵。」
劉政點點頭:「我不是很明白母后說的那些話,但我更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要我?大家都說我很可愛,很乖巧。」
我下跪在地,整個膝蓋都被水侵濕,磕著頭:「求王爺把孩子還給青華,青華不能沒有孩子。」
他瓦解了又想做什麼?
「真的嗎?」
劉榮一怔。
面對他,我無言,無臉。
不是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而是不想深想,如今碰上,才知道是多麼的難堪。
自那天趕他離開后,二年來不見了他的蹤影,但卻知道他如今已坐上了戶部侍郎的位置。
當巫臣華禹帶著孩子回來時,孩子已陷入昏迷,幸好沒什麼事,估計是嚇壞了。
而我眼底,依舊只有他的身影,痴痴的……
「稟皇上,」念瑤亦擔憂的望了我眼,說:「方才娘娘說要一個人靜靜,不要人跟著,奴婢們才退下了。」
望著劉榮離去的背影,我鬆了口氣。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產婆大驚,就要搶回孩子,可哪是念瑤對手,一招而已,將她們踢出了內寢。
原來一開始,誰也沒有純潔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對她勉強一笑:「我有些餓了,想吃些糕點。」
所有想求的話都還未出口,如今再說什麼也無用。
我的身子一僵,正在給我把脈的谷白若有所思的看了我眼,便朝劉榮稟道:「皇上,娘娘的身體一切都好,子嗣這事急不來,有時越急反而越懷不上。」
二人走了過來,朝劉幕行了禮。
「青華?」溫柔而擔憂的聲音在耳畔。
我一愣:「你知道?」
出來的是劉榮,還有水妃。
「朕 以為你會很想出去。」劉榮對我的回答顯然有些意外。
淚眼迷濛的望向他,這個男人……
他問得很正經,很認真。三年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問我。
以前,覺得這個胸膛很溫暖,如今,竟是那般冰冷。
「是。」這是事實,真的是事實啊,可為什麼從他的口中講出來,只覺得自己的不堪與骯髒?
推開他的懷抱,一步步往寢殿走去。
「姐姐不能這樣,」念瑤慌忙扶起我,擦去眼角的淚水,拿過屏風上的厚棉襖給我披上:「好,我陪姐姐去。」
隔著雨幕,他漠然的望著我。
只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他。
「局勢已經這麼緊張了么?」念瑤擔憂的喃喃。
「青華?」劉榮親吻著我:「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如今已過去了一個月,不知道巫臣華禹與他相處得如何?
應該不遠了。
視線中的薄涼的感覺陡然被一種冰寒所取代,還有奪奪恨意。
「沒事的。」劉榮坐進被褥,輕輕擁著我:「朕只要這樣抱著你就行,你睡吧。」
「是以前服侍主上的老宮人。是王爺下的手,可是為什麼王爺要在這個時候下手?」念瑤很是疑惑,瞬間目光一亮:「難道主上回來了?」
太后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二個優秀的兒子竟會為了我而反目,而互相殘殺。
所愛的人?腦海里閃過那個男人薄涼而俊美的面龐,是啊,我希望他贏,希望他過得好。可我也不希望劉榮輸,輸了是連性命也保不住的。這樣的抉擇太難太難。
我搖搖頭:「是他無意間跑進來的。」
瞬間,影衛與御林軍戰在了一起。
他回來了,目的是奪回皇位。
我更怕,他會傷害政兒。
「青華,回來。」劉榮帶著焦急的聲音傳來。
住在那裡的仙人冷清嗎?有喜歡的人在陪她嗎?
淚珠落下,他總是這樣,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我,他明明是生氣的,是怨憤的,傷心的,可每次,都會輕易原諒我,對我,他狠不下心,對他,我也狠不下心,才到了如此的局面。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快步過來抱起我,擰起眉:「身子怎麼這麼冷?來人,快去準備火爐——」說著抱起我,三步並做二步的走回內殿。
「快去啊。」
「當初你為了這個女人而為了皇兄,現在你卻為了這個女人連命也不要。她就有這麼重要?」劉幕依舊沒有看向我。
「我沒事。」我朝他牽強一笑。
念瑤一口一口的喂著,我機械似的一口一口喝著。
「是朕對你不夠好嗎?」他竟問得很平靜,只聲音澀到不行:「到底哪裡不好?你說出來,朕能改。」
算上第一年,已三年了,我沒有那個男人的消息,而我也一直在這坐廢宮裡沒有出去過。
「青華?你到底怎麼了?」他眼底的疑惑濃郁。
驀的,腦海里閃過巫臣華禹的那句話『右相的勢力基本已然瓦解』,現在,突然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王爺,王爺,我要我的孩子,要我的孩子啊——」我凄聲喊。
輕輕一笑:「是啊,谷大神醫。」
我又看向巫臣華禹,希望他說句話,然而,他只是苦笑的回望著我,未置一詞。
右相的勢力瓦解?怎麼可能呢?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一時間,寢宮就只剩下了我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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