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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做帝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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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夢魘之音

第四章 夢魘之音

我身為宮婢是不能正眼看主子的,雖只是剛進殿時的淡淡一眼,也夠看清明妃的絕代風風,婀娜身段。
不敢回想的過往。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明妃冷哼:「莫非你還以為自己是十年前皇上身邊的司寢嗎?」
青花正是被提點去管分處的第三名宮女,我與她相識雖才三天,但覺她是個憨厚老實的人,偷東西?怎麼會呢?
「五個月了怎麼還不懂宮裡的規矩呢?」蓮移移動,明妃坐上暖蹋,喝著宮女送上的茶:「素姑姑平日就是這麼教你們這的嗎?」
素姑姑身子微垂進入,目不斜視。
「在此只有你我二人,不必這般拘束。平常我對你們嚴管舉止,為的是怕你們出了洗衣局言行舉止輕慢而得罪人不知,落得被打、被關,甚至喪命。」姑姑攏了攏被夜風吹散的鬢髮,「不過,你做事認真,平常也不多話,待人又和善,應該不會出現大的疏忽和閃失。」
我看到素顏姑姑肩上的積雪落了幾片下來。
沒有料到素顏姑姑會來這裏,我以為只有我會在深夜來這個在洗衣局後面毫不起眼的小竹林里。
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所有的宮女都領到了一份禮物——御善房的甜點。說是當今的皇後娘娘體恤奴才特令御膳房做的,做為過年的賞賜。頓時,宮裡上下對皇后一片愛戴之聲。
那一夜,我的清白被毀。
「回來了回來了。」一直守在外張望幾名宮女拉著派出去打探的宮女匆匆進來,已有人迫不急待的問:「青花怎麼樣了?素姑姑怎麼還不回來?」
記憶如潮水而至,點點滴滴,越發清晰。也帶起了我隱藏在心底深處,刻意淡望的恨。
可是,至尊又如何?就算他權傾天下,我也同樣能恨他。
「刁奴,竟敢直視皇上,還不快跪下?」
只要我細心做事,處處小心謹慎,我想是不會有事的。
我剛要回話,聽得殿外稟道:「娘娘,素姑姑求見。」話音剛落,明妃身邊的宮女就說:「這素姑姑真是的,娘娘不是罰她跪一天一夜嗎?怎麼擅自起跪呢?」
隨手摘下身旁的竹葉,放在嘴邊輕吹一曲娘教我的小調,和著沙沙的風吹竹葉聲,清脆的小調也變得動聽許多。
入夜,星空無限璀璨。
和*圖*書我尋聲望去,見著一名穿著與姑姑一樣,差齡也差不多的女子正坐在廊下冷眼看著姑姑。
上等的綢緞,精緻的繡花,邊角綉印了點點花芯,素顏姑姑確是跟我說過,今天我所疊的那幾件華服是明妃娘娘的,讓我注意一點。
「慢著。」他突然開口,起身走了過來,居高臨下望著我,神情冷漠:「你恨朕?還是,這是你為了引起朕的注意所使用的手段?如果是,你成功了,演得很逼真。」
「皇上,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教導無方,您要降罪就降在奴婢身上吧。」素顏姑姑沖了過來,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皇上,求您饒了她吧。」
盤龍的圖案也唯有帝王才能擁有。
素顏姑姑一夜未回。
「娘娘,洗衣局的奴才已將衣服送來了。」一起進來的宮女稟報。
我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你竟然為了二十年前的舊事而加害一個無辜的人?」素顏姑姑聲音輕顫,顯然怒極。
那麼多隨身侍候著的宮女,為什麼娘娘要把花枝丟在我面前?是要我撿嗎?我是洗衣局的宮女,衣裳破了髒了我自是不遺餘力。
我依然卑恭的手捧衣裳跪著,就算明妃在我面前,也沒有任何動作。
天空在此刻一陳晃亮,接著又是五彩繽紛的火焰衝天而放,映紅了整個皇宮上空。
「小調很好聽,有名字嗎?」星光下的素顏姑姑的笑容比起白天來可親了許多。
「總之,蘇恩你要好之為之。」
我無處可去,為求溫飽,為得到息身之所才選擇冒名進宮。
「不吭聲?」那人重重哼了聲:「你信不信我有本事再讓你跪上三天三夜?」她突然又輕笑:「是了,忘了告訴你,明妃娘娘的翡翠項鏈在床下找到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炫彩奪目的煙花。不禁看得出神,一時竟忘了素顏姑姑還在旁邊。直到聽到身後有匆匆的腳步聲而近,我才發覺自己又失禮了,見姑姑的笑中多了絲揶揄,不禁有些窘羞,方才姑姑還讚揚我不會出現疏忽和閃失來著。
一個我恨不起的男人。
手段?演得很逼真?他以為我在演戲?以為我這麼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他,生平第一https://m.hetubook•com•com次,有想揍人的衝動。
「蘇恩,你待會去明妃宮可要小心點。」
「怎麼現在才拿來?娘娘正等著用呢,跟我來吧。」
微垂的雙眼規矩的望著地面,餘光還是能見到那雙綉著盤龍的鞋子從眼前走過,我忙斂光,身子更為恭正。
「奴婢進宮已有五個月了。」
「對啊,最好別碰上明妃娘娘。」
我輕吁了口氣。
「她是引起了朕的注意,可朕是不會留像她這樣的人在身邊的。」他朝架著我的二名公公揮揮手:「帶走。」
不過對我來說,這個新年收到的最美好的禮物是我不用再洗衣了,三天前,素顏姑姑提點了我與另二名宮女去『洗衣局』的『管分處』,我只要整理被洗好的衣裳,再送向各宮就行了。
「都起來吧。」皇帝的聲音涼涼的,似冷非冷,淡淡肅清,淡淡壓迫。
我急欲走近,才邁開一步,嘲諷的聲音從院中的宮廊傳來:「素顏,你若是向我求饒,我就去求明妃娘娘饒了你。」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這是一張能叫女人輕易動心的臉。
屋裡頓時鴉雀無聲。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她拉走?」明妃是氣得不輕,香肩也隱隱抖顫著。
看來在宮裡,只要你認真做事,也是能上升的。
這個聲音,是我一輩子的夢魔,我恨之入骨卻又藏匿至深。
已到了宮裡放煙花的時刻。
帝王,在我心中高若神明。
姑姑笑笑:「今夜收穫不淺,夜深了,我們回去吧,恩恩。」
我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什麼,緩緩直起身子,目光的焦點定在了那個明黃的人臉上,深邃如夜空的眸子隱藏了記憶中的銳利,卻依然叫人不敢直視。
「能教我嗎?」
只因那一夜,娘三天三夜高燒不退,最終撒離人間。
過了宮廊,就是明妃宮的主殿。剛進入主殿,暖氣迎面而來,守在外門的三名婢女沒拿正眼看人,自顧自的說著話。
司寢是什麼?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聽見這二個字。
我一邊疊著手上的衣裳,一邊望向窗外,心裏總覺得放著石頭般重重的。其她的宮女也心不在焉的邊折著衣裳邊探頭望向窗外。
宮裡的規矩很多,進入洗衣局的第一天我便已知m.hetubook.com.com道,姑姑對自己也是恪守禮教,對我們更是嚴加管教,不容有閃失。
「皇上是要收了她嗎?」明妃明明在他身後拿眼冷怒的瞪著我,說出的話卻嬌柔無比:「若真如此,臣妾可要恭喜皇上了。」
「大胆奴才。」
沒有人能在這四個字下還昂首站著的,明妃也不例外。
可對我而言,是妖孽,是魔鬼。
進了正堂,四隻暖爐鼎立四角,碳火熊熊。
素顏姑姑的神情變得凝重:「你們先回去,我去趟明妃宮。」
「奴婢是洗衣局的蘇恩,娘娘的華服已然清洗乾淨,不知要放在何處?」
我一個小小洗衣局的宮女,能被什麼迷惑住呢?
我不是很明白姑姑話中的意思,皇宮雖美,但我所要的都是我勞動所得。
「我的良知早在那年我倆被派去當皇上的司寢之時就被你一手摘了去。」明秀眸中寫著恨,她又大笑說道:「我要你的良心在愧疚中過一輩子,這輩子都得不到安寧。」
只一會功夫,窗下的落雪已積了厚厚一層。
素顏姑姑的臉色比起地上的落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緩緩低頭望著手中的生薑良久,又望向我,低低嘆息:「我剛進宮時與你一樣,腳踏實地,安守本份,乾淨的目光,只為想笑而笑。恩恩,你要保持住現在的心境,千萬別被宮裡的東西迷惑了。」
一進明妃宮,我就見著素顏姑姑,落雪銀白的花院里,她跪著的身姿亦如平日走路那般端正。
我回過神,慌忙退了步,卑恭福禮:「奴婢一時逾越,請姑姑責罰。」
我的震驚與不信可想而知,但這個聲音與相貌,千真萬確,是那個毀我清白的男人。
心裏的酸盪使我忘了宮規,直直的望著姑姑溫和的面容出神。
他高高在上的坐著,只拿冷光若有似無的瞅了我眼便自顧自的喝著宮女送上的茶水,彷彿並不識得我。
「怎麼現在才拿來?不是讓你們早點送來嗎?」明妃將剪下的枝條突然丟在我面前,款款過來,一雙精緻秀美的繡花鞋頓時出現在我眼前。
他竟不認得我,一個曾被他強奪了清白的女人。
「臣妾見過皇上。」
二名太監一左一右架住了我,拖著我就往外走。
「娘娘,奴婢突然想起今天來明妃宮洗衣裳m.hetubook.com.com的洗衣女才新進宮不久,不懂規矩,怕會惹娘娘不快,才壯著膽子擅自離罰,望娘娘恕罪。」素姑姑伏跪在地。
「素顏,你自己還是個戴罪之身,憑什麼為一個博得皇上注意而甩弄心計的洗衣女求情?」明妃偷看了眼皇帝的臉色,見他並無所動,喝:「來人,將素顏拉出去。」
「恩恩?快跪下,恩恩?」
「奴才們見過皇上。」
宮女雙眼通紅,似哭過,聲音沙啞:「青花死了,被明妃宮的人打死了。明妃還說素姑姑教下無方,令她跪在明妃宮外一天一夜以示懲罰。」
我隱隱明白了青花之死似乎與素顏姑姑有關,見明秀離去,我快步走到素顏姑姑身邊,將手中緊捏著的生薑交到她手裡:「姑姑,快含著它,能驅走寒氣。」
一路走過,都有宮女太監認真的清掃著路邊雪。雖說雪很大,有他們在,路上也難見積雪。
「青花,青花被明妃娘娘的宮女抓走了,說是偷了明妃娘娘最珍愛的翡翠項鏈。」
「來人,給我掌嘴。」隨著明妃手中茶盞重重一放,我的心也劇烈的跳了下,不過,衝過來的宮女在一聲細長而響亮的『皇上駕到——』聲中慌張退至一側伏跪下地。
素姑姑沒有說什麼,甚至動也未動。
明妃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神情未變,抬抬手,「讓她進來。」
小調雖簡單,但用竹葉將它吹出來卻很難,沒有幾天的功夫是吹不出的。
隔天,竟又下起了雪,這場雪比前幾天的雪都來得大。只不一會,大地銀裝素裹,潔白一片。
明妃一身華麗裝扮,正在宮女的陪同下剪著雕花柱邊的盆景。
「皇上請恕罪,恩恩初進宮不久,不懂宮裡規矩,請皇上從輕發落。」素姑姑叩頭為我求情,聲音滿是緊張。
「舊事?是舊事,我就是要讓這舊事折磨你一輩子。」
我怔了怔,見她已摘下一片竹葉笑盈盈的看著我,顯然是真心想學的,我才點點頭。
「蘇恩,你在疊的這二件不正是明妃娘娘的衣裳嗎?」身旁的宮女一手指著桌上我已疊好的華服,憐憫的望著我。
這些年來和娘相依為命,雖苦日子也算過得去,性子雖不至於太過樂觀也算堅強開朗,雖有爹娘相繼離我而去,但對著滿天眨眼的星星,還是覺得未來和*圖*書充滿了希望。
只是萬萬沒想到,那個毀了我清白,間接害死我娘親的人竟是當今的皇上,年僅二十七歲的肅帝。
來的是三天前一起被素顏姑姑被提點去管分處的另一名宮女。
厚布簾被掀起的時候,連著殿外冰冷的寒風也吹了進來。
「明妃娘娘正得寵,明妃宮裡的宮女們也囂張得很呢。我就受過她們的欺負。」
「發生什麼事了?」
恩恩?我已經好久沒聽到有人叫我恩恩了,娘在時每天叫著『恩恩』也沒什麼感覺,但這會只覺鼻子微酸,眼眶有點濕。
我強行扭轉脖頸,如果目光是刃,只怕他已死在刃下無數次了。
記不清多久,我沒有這樣悠閑自在的吃著糕點看星星,記憶深處彷彿是兒時才這樣過。
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姑姑受得了嗎?
我見她發上肩上的顆顆落雪在殿內溫暖的氣溫下融化。
「姑姑?」
「還無動於衷?」那人走出宮廊,走到姑姑身邊,蹲下身俯在姑姑耳旁說了幾句什麼,就見姑姑突然站了起來,緊握著的雙拳顫抖著。
淚奪眶而出,那夜,我無法為自己失去的清白討回一個公道,就算找到了那人,如何向一個會上青樓尋歡的男子討公道?
「喲,生氣了?這些年來我處處都在針對你,也不見你生半點的氣啊。」
我朝她們笑笑,將手中的華服包好,再在外面套了張油紙便離了屋,出洗衣局前,我特去灶房拿了點東西。
「沒想到一向安靜清冷的小竹林今晚竟也熱鬧。」
我搖搖頭:「這曲小調是奴婢的娘隨口哼哼而成,奴婢聽多了也就記下了。」
明黃,是帝王家的顏色,民間禁忌的色種。
我非軟弱之人,但這個男人,竟會是天下至尊,所料不及,所有的苦恨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明秀,你,你還有良知嗎?」
正起身的我,身子剎那僵硬,手中的華服翻落在地,很輕的落聲,在這主殿上卻如驚天之雷。
「素顏姑姑,總算找到你了。」她急喘了好一會氣,看來是找姑姑找了有些時間了。
「姑姑,你學得真快,小時候,我可是學了二天才吹出幾個音來。」我不掩驚訝,覺得姑姑聰慧無比,手勢和唇形她是看一遍就能記住。
「你是新來的吧?」明妃的聲音有點點的淡,點點的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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