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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元宵節，宮裡每一處角落都掛起了大盞的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

素姑姑搖搖頭：「我對你在宮外發生的事並沒興趣知道，我剛才說過了，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都將它忘得一乾二淨，這裡是皇宮，你只是在這裏拿俸祿做差事。你做得到嗎？」

繡衣坊近在眼前，只要過了那個圓門就是。

明明知道惹了皇帝是要沒命的。

繡衣坊離此地隔了一個長長的甬道，來去也得一柱香的時間，姑姑去了皇後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又見小洗衣女既是害怕又是期待的看著我，我只好安慰的朝她笑笑：「沒事的，你在這裏等我，無論如何，這件衣裳也不能叫人拿去柳妃宮，知道嗎？」

我扶她起來，心情也變得沉重：「我若替你隱瞞，那受罰的就是素姑姑，你忍心嗎？」

這幾天電腦出了點事，所以耽誤了更新，親們見諒啊。

素姑姑什麼也沒有問，只是靜靜的在前頭走著。

偶有幾名神氣的宮女太監走過，其她的人紛紛向她們微笑示好，她們卻是回以冷眼，這些人不是得寵娘娘身邊的宮人就是數得上妃位娘娘身邊的紅人。

「請姑姑將恩恩從管分處調回洗衣院洗衣吧。」只要不出洗衣局，我就不必見到他，不見到他自然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我抬頭望向天空，甬道上的天空一如這窄窄的甬道，也只呈出一個長方形的藍條。

姑姑點點頭：「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跟我說聲。」

突然間，胸口感到很悶。

我黯然望著地面，咬緊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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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姑姑？我心底一陳感動，我與她並不熟念，雖入洗衣局也近半年，但這半年前所說的話寥寥無幾，為何素姑姑要待我如此之好？

「那，那怎麼辦呢？」

我與所有的宮人一樣，在旁施禮，直到轎子過去才起身。

「你有針線嗎？」

宮女太監紛紛從身邊走過，彼此也不打招呼，默默的走在這一條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甬道內。

跪，只對皇帝。

已決定不再去想那過去，決定了要快樂的生活下去，可這會還是有些莫明的傷感。

「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素顏姑姑帶著幾名洗衣女從我身邊走過，見我朝她微笑，她鬆了口氣。

咬牙一閉眼，我轉身進了身旁的圓門，加快腳步，到最後幾乎是用跑才將那『跪——』的喊聲遠遠的拋在腦後。

「是。」

走出繡衣坊的圓門之時，我瞧見那棠煜正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這邊，我欲張口求救，可我與他無親無故，又只是第二次見面，他又怎會幫我？

他叫棠煜，是皇後身邊的紅人，或者說是宮裡所有女人身邊的紅人。

我閉了會目才適應滿地明晃的白雪。

「慢著。」我喊住欲離開的洗衣女，雙手將她剛才碰過的衣裳反了個面，果然，那件絲綢衣料的華服上斷了幾根絲線，絲滑，又如遊絲，只要再動一下，則觸一絲動全身，這衣裳怕就要報廢了。

停下腳步時已氣喘吁吁，我跑得很快，很急，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將那傷感稍微淡化些。

「棠公和_圖_書公，慢走。」繡衣坊的管事恭敬的對著他說話，近乎于拍馬屁了。

「什麼？放開我。」

我用腰間的圍裙擦去手上的水珠，朝姑姑施了一禮：「這些日子讓姑姑操心了。」

做不到又能如何？

「你們做什麼？」我衝口。

一頂轎子抬了過來，是某位娘娘路過。

做得到嗎？那一夜所受的痛苦和屈辱，娘親的離逝，一切的仇恨都將消失。

這輩子，我與他最好不會再見面。

金燦朝霞之下，他似乎比那時高出了許多，體形修長，面膚白晰，五官俊美，只是那冷比初見時多了些冰霜。

半年的時間，那一夜的屈辱我以為已經藏匿心底點點淡化，可沒有想到在聽到這個聲音時一切都亂了，挖起的記憶再次痛苦的展現在面前，那一刻除了恨別無其它。

我朝擺放衣裳的地方看了看，看不出什麼異常，可見洗衣女慌張的樣子，又覺有些不對勁。

那姑姑點點頭：「你在這等著，我讓人拿給你，不過用完你要趕緊送回來。」

小洗衣女緊緊點頭。

姑姑點點頭：「沒事了就好。我去趟皇後宮，一會就回來，屋裡有幾件娘娘的衣裳，你為人細心，就交給你了。」

「這衣裳是哪個宮的？」

無宵節那一天，我終於調整好了心情。

娘臨死前要我快樂的活下去，我既無法放下清白被毀的恨，那麼也不該在怨恨中過日子。

餘光見到明妃一臉鐵青，在皇帝面前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柔聲說：「素顏可真會多想，既然皇上已說當此事從未發生過，其她人又怎敢hetubook.com.com違背皇上的意思？」

「迴避——」細細的聲音喊破了靜寂。

這個時候，我只能自強。

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只淡淡瞥我一眼，又望向不遠處的圓門，那兒，明黃的帝轎剛剛抬過，他又望了我眼，便冷漠的從我面前走過，從院中的小道離去。

「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求求你不要告訴素姑姑，嗚嗚嗚``````」小洗衣女跪在地上大哭，極為害怕。

她搖搖頭：「我沒有，不過繡衣坊有。」

「沒，沒。」小洗衣女雙手亂揮，臉刷的變白。

不由分說，這些人架了我就走，不管我如何掙扎，也只是白費力氣。

「我，我先走了。」

「做什麼？大胆宮奴，竟敢將柳妃娘娘的衣裳弄破，還敢問為什麼？帶走。」領頭的太監瞪瞪眼，鼻孔一張。

我無暇欣賞黃昏的美好，心底也無半分的喜氣，只想著一旦拿到針線該如何將那衣裳恢複原樣。

僅僅十天，我人就瘦了一大圈。

甬道極長，望到盡處，已是細細合為點。每隔十幾米就是一圓門，圓門內不是院子就是殿堂，往內望去，也是隔了諸多的風景才見著殿堂的頂端。

若是娘娘路過，只需施禮。

「奴婢謝皇上恩典，雖說皇上當此事從未發生過，但奴婢怕其她人惹起無端是非來。」

我加快了步伐，就在轉進圓門之時，遠遠的瞧見一頂黃色的方形轎子抬了過來，路邊的宮人紛紛下跪。

素姑姑望著我緊捏成拳的雙手，嘆了口氣。

雪亮得刺眼。

我要在這藍條下過上十年。

「是。」

「姑姑，謝謝你。」我和*圖*書再次濕了眼眶，皇帝的允諾，那是天大的機會，姑姑卻用在了卑微如我的身上。

日落黃昏，整個皇宮籠罩在朝霞的光環中，美不勝收。

「姑姑，我？」

雙手下意識的攥緊，那個男人？不想向他下跪。

「那好吧，朕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平息氣喘，直起身子時，卻與一道冰冷的目光相遇，是那個冷冰冰的少年公公，雖只半年前見過一面，他的冷讓我印象深刻。

而我則是每夜在小竹林中孤身一人遙望炫彩夜空度過。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心底沉重萬分，重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拿朕賜給你的機會就這麼用在一個毫不起眼的洗衣女身上？」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嘴角挑起一個諷笑，似在嘲笑我眼底流露的感動。

年後的十天，每夜都能見到天空煙花五彩繽紛，一碧千里。那是宮裡的主子們在尋歡。

這裡是皇宮，他是皇帝。

為什麼一個人能冷成那樣？

既答應了娘就該做到。

我細想了下，也只能如此了，半年未碰綉活，不知道生疏了沒。

明明知道他是皇帝。

諾大的皇宮，人情冷暖，炎涼的心態比起宮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恩恩不是那樣的女子。」在公公即將抓過素顏的手時，她突然道：「十一年前，皇上曾許諾奴婢，只要奴婢他日有所求，定會允應奴婢一個要求。儘管那時皇上年少，但君無戲言，望皇上能夠踐諾。」

「你在做什麼？」我心底疑惑，要知道正堂內放著的都是各宮娘娘們的衣裳，雖只是小小衣裳，也不容有閃失，要是破了個ｗｗw.ｈｅtｕｂｏｏｋ.com.com洞或是掉了線，輕則木棍侍候，重則處死。

「是，是柳妃宮。姐姐，求求你不要告訴素姑姑，我，我怕被罰，嗚嗚嗚``````」

做得到嗎？把這一切都忘記，不是深藏心底，是真正的忘記。

做不到，就算那個人是皇帝，我也做不到不恨。

欣喜點頭之際，聽得身後有道尖銳的聲音喊道：「不用了，來人，把這宮女給我帶走。」

目送著姑姑離開洗衣院，我進了正堂，剛進堂內，就見一小洗衣女慌張的將什麼東西藏入了衣裳內。

他只是小小的太監，非管事，也非哪宮的總管，只因他是紅人，所有人對他就恭恭敬敬的。

「每一個人進奴洗宮，我都會靜靜觀察她們，這麼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做事認真，不懶不拖，一年如一日本本份份做事的人，」姑姑轉身，笑望著我：「想抓你短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人又怎會耍什麼心機呢？」

心中本就忐忑，這一尖銳的聲音使我嚇了一跳，剛轉身，就有二名太監衝過來一左一右夾住了我。

「既然娘娘已這麼說了，奴婢這心也就放下了。奴婢代蘇恩謝皇上和娘娘的恩點。」素顏磕頭謝恩：「奴婢告退。」

轎子越來越近，我聽到了公公的喊聲由遠而近：「跪——」

對他的冷淡，我也沒什麼好在意的，緊步走到繡衣坊管事的姑姑面前，施了禮：「姑姑，奴婢想借一下針線，線要天藍的綢絲，有嗎？」

「別再想了。」走在面前的素姑姑淡淡開口：「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都將它忘得一乾二淨，這裡是皇宮，你只是在這裏拿俸祿做差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