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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做帝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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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風雨欲來

第二十二章 風雨欲來

雙手很痛,火辣辣的痛,哪怕是浸在涼水之中,這痛還是得讓我驚著身子。
皇后針般目光望向我:「還愣著做什麼?」
我一怔,「那方才奴婢們說的那些話,皇上都聽到了?」
「怎,怎麼個下手為強?」皇宮的冷酷早已體會到,可還是會覺得心寒。
「謝謝。」輕聲道謝,擦乾雙手,就要塗藥膏,只是這手怎麼也無法靈活的拿起白瓶。
「我會阻止他進宮。」我說,「不管是不是不自量力,說了要努力的試一試,我一定會阻止他進宮的。」
焦急的踱步于諾大的香樟樹下,朝池對面的亮處望去,沒有人過來。
「若換成別的妃子,或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唯獨安妃,皇后殺她的決心沒人能改變。當年,安妃娘娘也對身懷六甲的皇後娘娘下了毒手,八個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
我就心有餘悸。
棠煜靜靜的說著:「這關係到皇后的地位,太子的儲君之位,他無法坐視不理。」說完,他望著我,望著我蒼白的臉,一針見血的說:「你無法阻止他,因為你在他心裏還沒有這個份量。」
急喘著氣睜開眼,慌張的目光對上了一雙闐黑薄涼的眸子。
使盡掙扎。
能坐視不理嗎?
明哲保身,那是懦弱的行為,是抹黑良知的行為。
御花園靜悄悄的,和著銀涼的明月,靜得冷。
情不自禁的,我望向棠煜。
過於沉深的視線讓我極度不自在,彷彿他在一個看不見的地方窺探我似的。就聽得他說:
難道這個人不是皇上嗎?
「棠煜。」在他要走出偏房時,我輕聲問:「你方才說得好嚴重,皇后的地位,太子的儲君之位?發生了什麼事嗎?」
身子好難受,已憋不住了。
腦海像有靈光閃過,是啊小如為什麼會有歡樂粉?當然不可能是她自創的,也就是說是有人給小如的。
恐懼遍滿了全身,我不會游泳啊。
後面是魚池。
給小如歡樂粉的人一定知道解藥的方法,就算不知道,皇宮裡也肯定有人知道。
為什麼我當初沒有想到?
解藥在蛇窩旁。
「就不怕皇后對付你嗎?」
此時,我遞上汗巾:「娘娘,擦擦臉吧。」
「小伶?」我一喜。
咬牙忍著,絞盡汗巾遞給皇后。
「朕的女人必須有能承受以及周旋宮斗的能力,若不然朕不會去憐惜她。」他冷冷瞥一眼:「朕不會幫她們其中一個,安妃的事只是恰巧撞上了而已。」
「皇,皇上怎麼會在這裏?」
棠煜望著我的眼神變了,那層冰冷漸漸的在融化,聲音還是冷得能讓人掉牙:「是和*圖*書嗎?」
棠煜點了下頭。
「是。」不管再怎麼痛,我還是緩緩的退出了內殿。
「安妃懷孕了,且再過一個月就要臨盆。」
如果這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我一定會忍下的,皮肉的痛畢竟是暫時的。
預料中的回答。
「不是,我沒有,我是來告訴你讓安妃娘娘小心些。」
「溫?難道本宮是在冤枉你嗎?」
心裏鬆了口氣,皇上知道了,安妃應該不會危險了吧。
我掉入了水中,小伶她竟然……要殺我。
忡愣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撫上了自己的心,怎麼了?心的地方怎麼痛痛的?方才的棠煜給人好孤獨,好落寞的感覺。
「奴婢謝皇上的救命之恩,告退了。」起身,施完禮就要走。
這個時候本該是恐懼的我,不知為何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那破屋中老大夫所說的故事,青年被蛇咬了,吃了蛇窩旁的野果后反而解了毒。
匆匆的換回衣服,匆匆的回宮。
一屍二命?我駭然:「難道皇后要對安妃娘娘下毒手嗎?」
此時,水已沒過了我鼻子,眼晴,耳朵,很快平了頭面。
「這一次他一定會來。」
鼻子酸酸的,可還沒到想哭的程度。
「皇宮就是惡性循環的地方,不過,最讓皇后提心的是,安妃一個人是不會瞞得這般天衣無縫的,有人在幫她,而這個人才是皇后最大的敵人。」
「手給我。」
正好趕上皇後起床。
從沒有想過,他為什麼總是冷冰冰的?
「別在這裏假裝好人,早知道這樣,那時就該蒙死你才是。」
『碰——』水花飛濺。
「是我弟弟。」
望著皇帝眼中的涼諷,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我挺起胸膛,堅定的回視他:「皇上,奴婢不想成為目光里只有冰冷的人,那樣的冰冷讓人看著心也好冷。奴婢喜歡笑,溫和的對人笑,和和氣氣的與別人相處,幫得上忙的事奴婢會盡全力去幫他。」
重新打了水回來,就見皇后望著棠煜的目光儘是怒火:「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沒有發覺?」
有一種衝動,想去擁抱他,想跟他說說話,想抹去他眼底的冰冷,想溫暖他孤獨的背影。
我找到了針線房的小宮女,給了她些碎銀,讓她去向小伶傳個話,說我在御花園的魚池那等她。
話未說完,小伶漠然的視線變得怒恨交加,逼視著我:「你果然告訴皇後娘娘了?」
皇后驚呼一聲:「瞧我這指甲,竟然在你臉上留下了這麼一道傷口,都流血了,幸好不深,不會留下疤痕,快下去敷藥吧。」
身子漸浮漸沉,雙腳越和_圖_書是動,就覺身子越沉。
「想要幫助別人,就先要使自己強大起來。」離開時,他在我肩旁涼睨了眼:「要不然,就是自不量力,再發生這種事,是自找的,下次沒人會救你。」
「可真是熱呀,瞧你,額上都有汗了。」皇后眉目一挑,倏然笑了,從袖中拿出絹巾就要給我擦試汗水。
「不,皇后怎麼下得了手?那是二條人命啊。」
小伶冷哼一聲,湊近我面臉,眯起的目光里閃過一絲狠意:「你以為我和我家娘娘會信你嗎?上次有皇上救了你,這次可是你自找的,安妃娘娘交待我務必做得乾淨些。」
輕咬下唇,無法反駁這話。
他竟能這般冷情,近乎于殘酷。
他的眸子有些變化,極微小的變化,說出來的話卻更為嘲諷:「一個連自保能力都不足的人,還妄想去幫助別人?可笑至極。」
這不是漁池嗎?為什麼會這麼深,踩不到底。
他起身走向外,迴轉身時又問:「為什麼要選他呢?」
「不會。」
這就是我要走下去的路,力所能及的事,不想置身事外,不想冷眼旁觀,不想假裝沒聽到沒看到。
張嘴時,進來的不是水,而是空氣。
沒有人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為什麼?」
不知換了幾度涼水,這手還是紅得腫腫的,一碰,極痛,無法勾起,也無法盡量去伸平,看來得去內務府拿點擦抹的藥膏才行。
我的擔憂,感覺很可笑。
抱緊自己縮在床角,腦海一片混亂。
我所站的位置是魚池最為角落的地方,巨大的香樟樹葉子將此處遮蓋的嚴實,就是在對面仔細看了也看不出有人在的。
沒有注意到,在我離開皇後宮時,從角落裡走出一人,竟然是棠煜。
大夫冷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經自回了屋。
大夫又上下打量著我,爠耀目光沉澱著歲月的智慧,沉吟了下:「這葯是醫家的禁藥,老夫行醫60年,也看到過幾個吃了歡樂粉的人,它是沒有解藥的。」
下了床,穿上繡鞋,我衝出了偏房。
「一屍二命的做法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心裏突然浮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輕拔我的心,痒痒的,又不是太癢。
強克制住後退的衝動,只覺冷汗更多了。
「什麼意思?」
不管如何,必須去提醒她一下。
小伶是壓根不相信,目光里的痛恨更濃郁,甚至隱約中透著殺意,一步步逼進我:「你有這麼善良嗎?哼,當我們是三歲孩子在騙呢?」
此時,房門『吱卡——』一聲被推開。
天亮了,街上行人www•hetubook•com.com也多了起來。
「你方才差點就沒命了,不該是第一時間向朕哭訴嗎?」他挑著眉毛問。
今天沒有收穫,下一次出宮又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小伶,」時間不多,我直接說明來意:「皇后已知道了安妃娘娘即將臨盆的事,你要告訴……」
方才明明還掉在池邊的,這會身子卻已在了離池邊二米遠的地方。
我一驚,若把這汗巾放到入倒了熱水的盆里,雙手非被燙傷不可。
「奴婢若哭訴了,皇上會為奴婢治安妃娘娘和小伶的罪嗎?」
我瞪大了眼,這是個沒人知道的秘密,皇后怎麼會知道了?
「安妃若是誕下龍子,勢必引來太子之爭,皇後為了防患於未然,會下手為強。」棠煜說得清冷。
難道在這種地方還有別人嗎?
「你向來心思細密,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看出嗎?」
「朕不會介入其中。」
我沉默著,說不上來的失落。
小伶在岸上冷笑,看著我掙扎在水中,沒有半絲憐憫,還說了句:「活該,既然你不會游泳,我也就能省事了。」說完,轉身就走。
「娘娘,洗臉吧。」我將微濕的汗巾遞至皇後面前。
可失望了,他低頭望著我,寒星眸子點點的悲涼,說:「我早已失去了自我,為什麼你的熱情,你的執著,不是對我?」說完,輕輕推開了我。
棠煜走了進來,寒眸望著我浸在水中的雙手,不顯任何思緒,將手中的葫蘆白瓶放在桌上,淡淡說:「這是專塗燙傷的潤滑膏,一天三次,幾天就會好轉。」
就在我要張開嘴巴呼吸之時,只聽見嘩啦一聲,下一刻,一雙結實的大手拽拉住了我的頭髮,使勁往上拉。
還是,該做些什麼?
「蘇恩,朕該說你笨呢還是蠢,安妃上次就想殺了你,你竟然還如此關心她?」
「小,小伶……」水開始淹沒了嘴巴。
「這幾天,皇後會叫尚書大人進宮一趟。」他輕握過我的另一隻手,細細的擦著。
「奴婢不敢。」
可若是不這麼做……
那背影像是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孩子。
不明白大夫為何出來給我講這一個故事,我點點頭:「真是很幸運呢。」
「娘娘,這水是溫的。」
做出決定的剎那,腦海里想到的不是那時安妃要置我于死地的恐懼,也不是這個冷冰冰的皇宮帶給我的沉重。
「不認得朕了?」他全身濕透,卻依然昂然的站著,居高臨下的望著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一愣,搖搖頭:「他不會來的。」他說過要結束與皇后的關係,也hetubook•com•com說過『給我這個機會嗎?恩恩』『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想錯過,錯過了我會悔恨的』。
本是怒氣騰騰的皇后一見到我,眼中的怒火更熾,手指剛一碰到汗巾,就說:「太涼了,來人,取熱水來。」
能當作什麼也沒聽見嗎?
一咬牙,雙手放進了盆里,裂般痛的感覺從指尖蔓延了全身。
身子越發下沉。
怔怔的望著他,只覺像是掉入了一個無底洞,心一直沉一直沉。
棠煜冰冷的表情未變,淡淡道:「娘娘,內務府的人是不能顫自進入后妃宮中的。」
走出偏房時,他腳步一鈍,目光望在我燙傷未好盡的雙手上:「我對你說過,雖然痛能感覺到,至少比算計讓人心安,不要去試圖阻止皇后,皇后現在給你的只是皮肉的傷痛,還沒對你真正下手,若讓她用上了心計,你會很危險。」
他看著我,高深莫測。
「怕。」點頭,怎麼不怕呢?心裏一直忐忑著,一直不安著,可是,我堅定的望著他:「雖然怕,可我不會退縮,我會盡我所能去阻止他。」
大紅燈籠一個個向後退去,我跑得飛快。
一名宮女迅速的從外拿了熱氣騰騰的熱水,倒進盆中,本還算清涼的殿內因這熱水陡覺升了些溫度。
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將手伸出。
「什麼?」在我的詫鄂中,就見小伶伸出雙手,嘴角噙著發狠的笑意,用力朝我推來。
「我真的是來告訴你要安妃娘娘小心點,沒有其它惡意。」面對她的逼近,我後退了幾步。
「什麼?」望向他時,他別過了臉,望著窗前的盆竹,冷冷一句:「沒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說這話時這般冷清?你不覺得這很殘忍嗎?這樣的事,這樣的事你怎麼看得下去?」幾個大步,我扯上了棠煜的袖子,這些話聽著叫人從頭涼到腳,想抓住一點溫暖,根本就是痴人說夢,我只好抓住眼前的棠煜,一直信任的人,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許些的暖意。
恐懼與害怕像是二條蛇纏住了我。
是啊,以前一直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冷的人?
幸好臉上的划傷並不深,抹去了那點點血絲,並不看得出來,只有近看之下才能見到淺淺的紅痕。
笨嗎?蠢嗎?
這麼輕易的就被推下了池中,差點小命不保。
就在我無比沮喪之時,大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姑娘,有一次老夫上山採藥,手指不小心被一株有毒的樹給刺傷,腦海里突然想起民間的一則故事,說是有個抓蛇的青年被毒蛇咬了,他想著要死也該是吃飽了死啊,就摘采了蛇窩周圍的野果吃了個www•hetubook.com•com飽,奇怪的是,這個野果吃下去后,他非旦沒死,也解了蛇毒。於是,老夫也就依著樣,那毒樹底下沒有野果,倒長滿了紫色的小草,便采了這些紫草來吃,結果,還真把毒給解了。」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說的,如果是我告訴了皇后,又何必連夜找你來這裏呢?」
皇后冰冷的視線劃過我,蔥指拿過汗巾時猛的砸向我,厲聲道:「這麼熱的汗巾,你想燙傷本宮的臉嗎?」
那又如何呢?
蛇毒?
下一刻,臉上吃痛。
不能直接去安妃宮,被看到會引起別人懷疑。
微風從遠處吹來,吹過耳際,撩起青絲飛舞。
所謂的宮斗,斗的是他的枕邊人,是他的骨血啊。
而他,未正眼看我,只漠然站著,似在說眼前的一切與他無關。
燙傷的手已經不痛了,那潤滑膏很有效,僅僅一個時辰,手指已能伸縮自如,雖然紅腫沒那麼快就退去,可看著已不若方才那般唬人。
「娘娘都被她瞞過了,不是嗎?」
皇后一聲冷笑。
失落的走出了破屋,天空亮得很快,太陽已擠出臉了。
「奴婢馬上去換。」端著盆子出了內殿,就見棠煜正站在外殿,冰冷漆黑的目光掃過我進了內殿。
正當我不安等待時,小伶冷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找我來什麼事?」
「朕一直都在。」
我害怕過,猶豫過,彷徨過,最終還是選擇了去勇敢面對,依然有害怕,有恐懼,但我會努力去克服。
皇后拍案,握緊拳頭:「本宮不會饒了她。」
有人來救我了?是誰?
話很傷人,卻是實話。
愣了愣:「為什麼?皇上不是一直在幫襯著安妃娘娘嗎?」
「雖然痛能感覺到,至少比算計讓人心安。」他說。
揮去腦海里的疑惑,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寒顫不已。
我獃獃的望著他,水滴從發上落下,流過雙眼時,也沒眨眼。
他拿過了白瓶,在我手背上倒出潤滑膏,細細的為我一點點塗上,動作極為輕柔,像是在呵護著一樣極為保貴的珍品般。
做不到,做不到漠視不理。
棠煜的話驀然印上心頭『安妃一個人是不會瞞得這般天衣無縫的,有人在幫她,而這個人才是皇后最大的敵人』。
一個時辰之後。
他目光里的冰層波動很大,像是只要輕點一下,就能碎似的,聽得他喃喃:「那天在洗衣局,她若不朝我笑,我會注意到她嗎?」
小伶漠然的站在樹下,防備的望著我。
在心裏一直討厭這樣的人,深沉的人,不負責任的人,不善待妻小的人,還有冷情的人,眼前的這個男人,堂堂帝王,竟都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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