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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做帝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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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受到傷害

第三十八章 受到傷害

「是,是。」胖嫂是被嚇著了,也被我說得心虛了吧,竟乖乖帶路了。
天氣越來越暗,星星已悄然爬上了夜空,月光明媚,照得天地亮堂如晝堂,這樣明亮的夜晚有助於我看清地形。
「喂,你去哪裡?」
「那才好,這樣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這些人太可怕了。」
來不及想。
「不可能。」他想也未想。
「不要搖頭。我要你的回答。」
「娘娘,」我望著她,深深沉沉,輕淡的說:「笨的人是你。」
花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起身,渾身酸疼與無力印證著昨夜有多瘋狂,整個殿內瀰漫欲流的氣息。
「話什麼時候不能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日子,快回你的喜房去。」
「你看看這是哪裡,不就知道了嗎?」
皇后輕慢一笑:「本宮要讓景臨恨你的辦法有很多,可你知道為何本宮選擇給你下藥的方式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後身上。
我卻不希望他知道。
「還不快離開,夫人和京城裡最為有名望的夫人們在賞園子呢。」
酸酸的望著,握緊了雙拳。淚緩緩流下。
我沒有開口。
我這般從小門進去,景家又何有面子可言。
幸好那馬桶是有栓的,只要不摔破,臟物就不會漏出來。
「你流血了。」他看著我嘴角流出的血絲,笑了,笑得很苦很苦。
「奴婢謝皇上,可奴婢只想出宮。」
只想平凡的活著不對嗎?
就在我過了轉角時,哽咽著的姑姑跪在了地上,哭著,傷心的哭著,語說:「對不起,恩恩,對不起,恩恩,為了保住太子,我只能如此做,對不起。」
一下子靜了下來。
打量著周圍,猛的睜大眼,這是皇后的寢宮,那這張床……我竟然睡在皇后的床上。
愣著,一時不解她此舉,趙月芙不是下令一天不給飯吃嗎?
聽見了蓮姑姑的叫聲,宮人們也陸續走了進來。
棠煜的目光變得深邃,像是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我只對我愛的女人敞開心扉,你願意做我的女人嗎?」
『哐啷——』二聲。
「嗯是什麼意思?」他轉到我面前,竟急了。
望著他眼底的深深期待,我深吸口氣,抬頭勇敢直視他:「是喜歡,我也喜歡你。」
趙月芙本是笑眯的眼見到我剎那沉了下來,冷冷的說:「沒看見我與夫人們在逛園子嗎?下去。」
很怪異,一路上來,沒見著幾個婢女,偶見到幾名,神情都極為慌張。
只尋思著待會景臨進來該說些什麼,該怎麼樣把昨天所發生的事一一的向他說來。
「不,不要。」我拚命搖頭。
是一股燥熱將我從昏沉中弄醒的。
尚書府花園的美不亞於皇宮,可以說是個縮小版的御花園了。
熱氣吹得我耳根有些癢,忍不住動了動,哪知他抱我抱得更緊了:「快回答我。」
「你吃了春|葯?」他將我放上了床,眸子鎖著我緋紅的身子,僵聲問。
「蘇恩,你拿著衣服在這裏幹嘛?」胖嫂的粗嗓門貫穿了我雙耳。
意識有些清醒了。
「是什麼?」
身子越發灼熱,莫明的欲流在體內亂竄著,兇猛之處差點使我無法壓制。
正要離開,一穿紫羅流蘇裙的婦人欄在我面前,看著我道:「看她的穿著不像府上丫頭的裝扮啊,芙妹,她是誰啊?」
「棠煜。」見他就要離去,我忙拉過了他的手。
「朕喜歡你,而你,總是將朕的驕傲與自負踩在腳底下,還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朕是皇帝,當你以厭惡的眼神望著朕時,你讓朕怎麼拉得下這個臉來說喜歡你?」他抱緊了已陷入半昏迷中的我,苦澀的一笑:「朕不能讓你死,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棠煜。」我攔在了他面前:「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然我會很不安的。」
聽得睜大了眼,收不回神,過於震驚。
慌亂的拿起被褥蓋嚴,記憶回到了腦海。
「怎麼哭了?」棠煜伸手想為我擦去淚水,手伸到半空又硬生生的收了回。
怎麼可能呢?搖搖頭,比起方才聽到的篡位更讓我震驚,以及心亂。
嫁給了當朝的尚書大人,景臨。
「侮辱?用得著我來侮辱你嗎?」他冷笑:「不管是過去的事,還是心裏的所想,我一直對你坦白,而你一直都在騙我,什麼侮辱?」
『碰——』
走到魚池邊上時,她停下了,望著池底嬉戲著的金龍魚,淡然問著:「你恨本宮嗎?」
「承諾?你曾說『我喜歡你,你的性子,你的舉止,我都很欣賞,我也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我會愛上你。』你也說過『要對自己有自信,也請對我有信心,』你的承諾並不是娶我進門後來侮辱我。」挺直腰,我沉穩的回望著他的冷漠。
他不信我說的話。
我微微一笑:「娘娘要小心啊,後面可是魚池,小心滑下去。」便伸手去扶她,就在手碰上她時,輕輕一堆。
該說真話嗎?
屋子也不大,但間隔與布置很合理,甚至還有內堂和外堂之分。
身子一軟,緩緩朝後倒去。
咬咬下唇,我猶豫著。
「你怎麼知道?」我猛然抬頭,是了,定是小蝶告訴他的。
望著頭頂一閃一閃的星星。又落了淚。
「那奴婢告退了。」
這樣的大動作那些貴婦人自然也看到了。
「我一定要見景大人。」不能這樣嫁給景-臨,事情必須要解釋清楚,若無法解釋。怎麼可以嫁娶?
最後一次,完全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與他……
而我也相信,景臨就算現怎麼怨恨我,也不會這般待我。
他們在說什麼?
不知過去了多久。
想著想著,坐不住了。
感覺到他的身子僵硬。
「恩恩姐姐,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趁著皇後娘娘沐浴的時候……」小如一手捂著嘴巴,滿目驚悚,不敢置信的搖著頭:「我要去稟報皇後娘娘。」說完又匆匆離開。
丫頭們在廊中穿來穿去,準備著主子起床時的用具。
「別問。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轎簾時不時的被風吹掀,透過縫隙,我看到了川流不息的街道,每個行人都在笑著,嘰喳的說著話,討價還價的聲音也不時的傳入我耳中。
說什麼都沒用。堂堂帝王怎可能聽我的話。
棠煜……我緊咬住下唇,他竟這般信任我嗎?
「洗菜不是有專門的丫頭在的嗎?」我問。
趙月芙臉上僅有的笑容也不見了。
今夜無法入眠,心被糾得很痛,就連呼吸一下也能痛得喘不過氣來。
喜歡棠煜?
「娘娘不必掛心,夫人待恩恩挺好的。」我平和的說,甚至還朝她笑了笑,絲毫沒表露些什麼。
眼眶很酸,濕了。
「你可以想別的辦法啊。」
這樣的熱鬧並沒有感染到我。
坐了起來,就要去找水喝。
用溫柔的微笑掩蓋著這一切,只將怨恨與苦痛深埋在心底。
面對我的生澀,他吻得更深,更深。
「你說什麼?」
「這麼想知道我的事?」
鞭炮聲落下時,有很多的聲音從簾縫中飄來:「這轎子里坐的就是趙家姑娘的丫環吧?」
不安,極大的不安,甚至是恐懼在心裏散開。
我顫抖得更為厲害,是熱,也是怕。
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眼前的小如變得模糊。
一陣窸窣后,寢宮靜了下來。
「不。」親吻,不是沒有感覺的。
「求你,不要這樣待我,求你。」一碰上他,身子又開始奇怪的扭動,急欲想得到他輕撫。
下一刻,就見皇后一身狼狽的站了起來,氣得綠了臉,正要開口喊叫,我搶先一步撕開嗓門:「來人吶,快來人吶,皇后不小心掉下魚池了,快來人吶。」喊完,我也一把跳下了魚池,去扶她,擔心的問:「娘娘,你沒事吧?」
「我叫小蝶,是棠公公的人,棠公公命我好好照顧你。」小蝶咧嘴一笑,將紙包塞入我懷中,悄聲說:「我不能多待,要是被人撞到了就不好,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又悄悄離去。
「棠公公這般護著恩恩是為何?」
心竟前所未有的一松。
該怎麼辦?
馬桶放在最外一側的角落中,直接拿了就可以走,不必與趙月芙遇上,這讓我鬆了口氣。
回答?我該怎麼回答呢?說了實話棠煜會不會嚇得走掉,從此不再理我?
「你的手受傷了。」棠煜的聲音不是我熟識的冰冷,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我站著,模糊的又努力想集中焦點看向大門,沒有成功。
死了?
「真的很好嗎?」
他已進了殿,一身月白長杉,俊臉蒼白如紙,視線相遇的瞬間,我悲苦,他怨恨。
發生了什麼事?怔愣時,身著藍杉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不笑亦是笑的眸子朝我眨眨。
小蝶是前朝的餘孽?
在趙月芙心裏,恐怕我這就是那種仗著是皇后的貼身人而厚顏無恥的來與她來爭奪景臨的人吧?
身上都是他的吻痕,胸前,腰,雙腿。
「我要聽真話,從內心而發的真話。」輕輕一嘆,嘆出了許些期待與害怕,棠煜輕喃著:「恩恩,一定說真話。」
很久過去,那胖嫂並沒有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害怕得渾身冷汗,膚上更是冒起了顆顆疙瘩。
難怪覺著嘴裏有什麼東西流出來,是血嗎?
「這樣下去你會死的。」聲音中的薄涼不見了,而是傷傷的,和著點點的痛楚。
沒有想到趙月芙會幫我,真的出乎意料之外。
「胖嫂,今天不要給她飯吃。」趙月芙冷冷望著我,說完,回了寢房。
「什麼?」
「你的回答呢?」
前朝?
沒容我說什麼,景臨崩著聲問:「是皇上嗎?是皇上嗎?」
抱緊了自己,不,我絕不能失去心智。
我哭求著,求著,若還有自製的力量,我會毫不猶豫的撞牆而死。
而景臨則沒什麼表情。
見到我,她柳眉一挑。
緊張得手心和-圖-書俱是汗,想也未想,就要上前。
「你不懂什麼叫尊嚴嗎?寧可死,也絕不受踐踏。」
「撲通——」
「別的都沒怎麼變,話倒是變少了。」皇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下茶盞蓋。
「夫人,她明知道奴婢手上拿著夫人的洗臉水,還故意來撞奴婢。」丫頭說得極為氣憤。
「棠煜?」
一心想的是如何向景臨解釋一切。
「你還想嫁給景臨?」他的怒氣明顯。
萬分緊張和慌亂。
這一夜,他要了我很多次,如果說前幾次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歡愉,那麼在後幾次,我是在地獄中邁步。
「你不知道?我是皇上身邊的暗衛青逸。」青逸露齒一笑。
「大人,都搜了,沒有發現什麼。」從婢女前方傳來男人的聲音。
「那又如何呢?表相不見得就是真相。」
宮人魚貫退出。
「我走了,」小如聲音輕快,一副好看戲的模樣:「忘了告訴你,現在已入夜了,方才宮人來傳話,今夜皇上會來。」
「是啊,你看我家的那幾位妾氏,見了我可都恭敬得很,吃飯時搶著夾菜,睡前爭著給我洗腳,要不,我幫你教訓教訓她?」紫杉流裙婦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你?」
好半晌,他沒開口,開口時,我苦笑的閉上了眼:「朕能承諾的,就是封你為嬪妃。」
「什麼都別問。」
趙月芙傲然的眸底有著極大的傷痕。更是充滿了痛恨與酸楚。
堅持著自己的信念不對嗎?
「你今天話真多。」哭得更凶了。
皇后將我鎖在了暗室中。
不會的,不會是素顏姑姑。
一柱香過去了。沒人。
不想他認為我是那樣的女子,想給他最好的印象。
出了皇後殿,就在她們走上宮廊時,三人突然昏倒在地。
景臨不說話了,只是望著我,那目光,有著幾分不定。
「恩恩不是那樣的人。」
面盆與馬桶都掉在了地上。
好香的被子,這香味我是不是在哪聞過?
「這不正是娘娘要的嗎?」
「不要碰我,不要——」我喊,使出全力掙開他的鉗制。
隨意編了個理由,說是去買繡花的針線,家丁竟真的放行了,簡單得讓我難以想像。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是真的喜歡我。
他走了進來,目光一一掃過眼前的木柴,臟衣,最終傷痛的視線停在了我的手上。
「你,你不在乎我與……」緊咬下唇,沒有往下說,我知道他懂的,與皇帝那一夜,宮裡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拿過衣裳一件件困難的穿戴起來。
身子熱得像要爆炸。
姑姑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呢?在我進入了景家后。
這一夜很漫長。很漫長。
哪知趙月芙突然摔破了酒杯,冷挑起眉,說:「你還真會拿啊?不知道我才是景臨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妻子嗎?而你,只不過是景臨的小妾,從小門進來低賤的妾室而已。」
這一刻,在我心底的猶豫與懷疑突然不見了,沒想到,對於我的回答,他竟會這般不知所措。
「求?這可是你第一次求朕。」薄涼的聲音極為嘲諷,他還是轉過了身,看到了一身狼狽、全身赤|裸的我。
喜房門外,站著在後門處來迎接我的胖婦人,見我出來,她不耐的說:「跟我來吧。」
皇后大叫之時,水花同時飛濺。
「朕是喜歡她。但也止於此,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不小心劃了一下,沒什麼事的。」我變得更為不自在:「路公公不是說你出宮辦差了嗎?今天才回來嗎?」
街上行人也很少,還剩一二個攤販在叫賣著,為了問清亂葬崗的具體|位置,我在一個攤販前隨意買了塊廉價的紅繩玉石,見我買東西,店家自然說得有夠詳細。
「共侍一夫?什麼意思?」我望向景臨,心下沉,深深的下沉,依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趙月芙擰起了眉,「你想耍什麼把戲?」
「我沒有,沒有勾引皇上。」我要解釋,應該解釋,努力的去解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在他的笑容下,月光失去了光華,就連頭頂的那片燦爛星空也在瞬間消暗。
我幾乎以為他們不會來,不禁鬆了口氣,正想著該是離開的時候,兵器的交接聲從亂葬崗上傳來。
不對啊。前朝距今已有二百年了。
就見趙月芙一身的紅,屬於新娘子的紅,刺刺的站在我面前。
「天吶,蘇恩你在這兒做什麼?」蓮姑姑的聲音尖刺的穿過我耳膜。
「如她願了。」
暗衛?是指暗中保護皇帝的侍衛嗎?難怪百花節那天遇刺時,他能及時出現。
那是春|葯嗎?
大業繼承人?難道……整個人一陳寒涼,不信,我不信。
渾身充滿了幹勁,一大堆的臟衣服一下子就洗完了,本要用一個下午劈的柴竟然在一個時間內被我解決。
他深深望我,眸底擔憂之色更濃,牽過我的手朝另一條滿是刺草的路走去,邊走邊用手中的劍清理著的路的兩邊:「快回去。」
此時,趙月芙又說道:「我生平最為痛恨無端起是非,背後傷人的人,所以,我不會在暗中對你使壞,這幾天對你的折磨也夠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必再干那些臟累活,想要得到景臨的心,就各憑本事吧。」
出宮裡,人竟變得渾身無力,昏倒時有人抬起了我。
「為什麼會因為我而不安?」他問。
「噓,輕點聲,難道你想跟她同樣的命運嗎?」
掙扎,四肢根本無力。
可為什麼他眼底的恨會濃郁至此?
「為我而不安嗎?」他冰冰的眸子似乎亮了下。
知道她是不會來了,妾氏與正氏,她自然分得清該聽誰的。
這個院子我來過,因此熟悉路徑。
沿著胖嫂的視線,瞧見不遠處打扮得一身貴氣的趙月芙與一群貴婦們說笑著朝這邊走來。
「你長不長眼啊?」說話的丫頭一骨碌爬起來指著我鼻子罵:「沒看到我給夫人送水嗎?還故意站在門中間,你安的什麼心啊?」
胖嫂傻了傻,「哎喲,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麼,快叫人迎駕啊。」
此時,他突然握過了我的手,輕輕一帶,擁住了我。
他為什麼總是強調『真話』二個字?
「知道了。」疲憊起身。
『吱卡——』是宮門被關上的聲音。
壓下滿心懼怕,提氣壯壯膽,對著亂葬崗方向快步走去。
「我沒有,是你端著水時跟別人說話才撞上了我。」面對這樣的情節,已沒有了氣憤的感覺,原來,這裏的人與宮裡的宮人也沒什麼區別。
院中,胖嫂帶了幾名丫頭左右張望著,見了我,顎一揚,指著院中一堆臟衣,粗聲粗氣的說:「你把這些給洗了。這是大人吩咐下來的。」
強行克制住要離開的衝動,目光緊緊的盯著那條小路。
是誰?不願相信是蓮姑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小如將我送到皇后寢宮的。」
當趙月芙在吃早膳的大堂中看到我時,目光犀利的瞪了服侍在旁的胖嫂一眼。
我輕咬下唇,任她們說著,勢單力薄,做不了什麼。
「皇上?」他的目光讓我的身子情不自禁的一顫,此時才覺得胸前涼涼的,低頭一看,臉頓時慘白。
「我只是想見他一面,跟他說上幾句話就好了。」景臨對我的好,我又怎會不知呢?一時沒注意到胖婦人所說的話有什麼不對之處。
「好喝嗎?」小如眼角笑成一線,佯裝天真的望著我:「一般人喝不到哦。」
從小腹升起的熱度席捲了四肢百骸,急欲想得到解脫。
無法抗拒,只因渾身無力,只因藥力還存在一些。
「我已嫁人了。」
「哎——」
他在說什麼?
「你想死嗎?」他突然一把拉出了我。
「我只給你半盞茶的時間。」景臨漠然的說完就出了大堂。
青逸點點頭,眨眼間又消失在面前,消失的瞬間,昏倒的宮人醒了過來,二丈摸不著頭腦:「我怎麼躺在地上了?」見我怔忡著,微吼:「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忍不住抬頭。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什,什麼?」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無法相信聽到的。
與皇后一前一後的走著。
「娘娘,景臨大人來了。」一名小宮女匆匆進來稟報。
在園子亭中再見皇后,覺著她比以前更美了,羅衣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
很快,六塊木樁在院中落起,就見丫頭們利索的纏上了繩。
夕陽已下沉。
「對了,景臨,蘇恩該告訴你他已非完璧之身了吧?」皇后攏攏袖口,望著景臨的目光萬分愉悅。
「愣著做什麼?快坐在床上,把喜帕戴了,等會大人就要進房了。」胖婦人將我按坐在床上,擺好手姿,又為我蓋上喜帕,嘟喃著:「有這樣的小姐,真是好命啊。」
渾渾噩噩的。
「我沒有胡說,這裏所有人的都瞧見了。」不過,她們應該不會幫我才是。
「啊——」
「是誰下的葯?」景臨凄然的問。
「我……」
趙月芙拿過桌上滿滿的酒杯到我面前,盈盈行禮,即嬌又羞的說:「姐姐,請喝下妹妹的這杯酒吧,日後我們姐妹共侍一夫,要和睦相處才是。」
我坐在屋子門檻上一夜未睡,漠然的望著胖嫂擺搖著肥胖的身子來到我面前。
心很冷,冷得想打哆嗦,卻迫使自己開口,乾燥沙啞的開口:「皇上會如何解決?」
我知道不是夢。是真實的。
我則鬆了口氣。
棠煜的目光憐惜萬分:「雖談不上全部了解,認識你至今,你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
「你血口噴人。」皇後身邊的小如沖了出來,怒聲說:「我本想去送你,卻見到你昏倒了,好心把你送回了小偏房,哪知方才我與蓮姑姑回來,卻見你竟,竟……景大人,奴婢句句屬實。和圖書
施禮完畢時,皇后細細的上下打量著我。
他就站在床邊,深沉的望著我,在我坐起的瞬間,眸中色彩變了,閃過一絲灼熱。
而我,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幾縷尊嚴。
八米高的大門就像二名頂天的巨人,以前覺得它高大得讓人敬畏,現在竟覺無比親切。
沒有任何的猶豫,「我只想出宮。」不管發生了怎樣的事,我只想出宮。
下了白玉橋,離正大門又近了,竟不知怎的,腳步有點浮,目光也有些糊了。
難道我就該被欺負嗎?
「真沒想到小蝶竟然是前朝的餘孽,太不可思議了。」
姑姑眼底有淚花,點點頭,說不出話來。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送了。」趙月芙又換上了一臉笑容。
我必須想盡辦法將誤會澄清。
皇帝黑涼的瞥了青逸一眼,「朕是皇帝,已夠遷就她了,既她不懂珍惜,寧可棄之。」
「出來吧。」一隻肥胖的手伸了進來,將我拉了出去。
這位王夫人與其餘幾位夫人皆極為尷尬,王夫人慌張收回手,乾笑幾聲:「芙妹誤會了,我只是,只是抬了下手而已,沒別的意思的。啊,時間不早了,我看我也要告辭了。」
「我,那你呢?」
揮退了胖嫂,趙月芙漠然的望著我:「她們是我父親客商的夫人,平日與我素有交情,可也不安什麼好心,我不是在幫你,既然你已嫁進了景家的門,她們欺負你,只會讓我顏面盡失。那個王夫人打你,只是想刻意來討好我,可也不無有想看好戲的心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有笑話我的機會,而我這一輩子,受到的最大恥辱是你給我的,因為你,我成為了全京城男女老少茶餘飯後的笑話。」
坐了下來,細細的看著一切。
「你不能進去。」一腳邁出時,緊追來的胖婦人抓過我,嚷著:「我家大人對你已經夠好的了,你還想怎樣?難道要在他大喜的日子里給他難堪嗎?哎喲,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啊,不知感恩了就算了,還盡找麻煩。」
「那就好,只可惜蘇恩不惜福啊。主子待她這般好,還貪心的去勾引皇上,也奇怪,都這樣了,她竟還會把你嫁給景臨,這皇后對她的貼身侍女,可不是一般的好吶。」趙月芙笑得花枝亂竄,可眼底卻沒半分笑意。
他也會這般笑啊?
殿內很吵雜,蓮姑姑肅目盯著我,宮人們竊竊私語著。
一塊干巾圍住了我,從頭至腳擦了一遍。
「我不配。」錐心的痛悄然散著,不敢望他雙眼。
尚書府的魚池不若皇宮那般深,只到半腰而已,皇后掉下去是不會有危險的。
他們竟然把我安排在了下人房,一間與皇後宮的小偏房差不多大小的房子,頗為簡陋。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欲起身,身子乏力。
「過了今夜,小蝶只怕就剩下一堆白骨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背後觸上了柔軟絲滑的被褥。
他沒理,只顧清理著刺草,那牽著我的手卻一直沒松過。
「景家的面子不可丟,我會去告訴今天在場的親朋,本大人大喜之日,連宴三天,新娘子將會在明天進門。」冷冷的丟下這句話,景臨不再望我一眼,漠然轉身,出門時又回頭,無情的說著:「若然她反抗,綁著她進轎。」
我一怔,皇后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胖嫂愣住了。一時說不上話來。
突然明白過來的事實讓我無措。
宮人眼中的鄙夷與唾棄,已說明了一切。
回了院子,我坐了整整一下午。
目光相遇之時,他本是思考的目光陡然變冷,漠然從身邊離開。
「你真的是前朝的人?」
很失望,也很傷心。
正想時,一道細細的聲音在面前響起:「蘇姑娘?」
「什麼?」皇后驚呼:「這樣的女人你還要娶她?」
宮女與府上的丫頭站了滿地,都恭敬的側站在一旁。
我只望向景臨:「是真的嗎?她說的是真的嗎?」
「蘇恩,真沒想到你心機這般深沉,我們都被你騙了。」皇后冷哼。
畢竟日子還很長啊。
「還不快接?」景臨的重重一句。嚇了我一跳,下意識的就去接了。
「我,我,」思緒紛亂:「請皇上迴避一下,奴婢要更衣。」
很失望,對他真的很失望:「這就是你對我的認識,對我的了解嗎?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還有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值得你去懷疑吧?為什麼你寧可相信她們說的。也不肯相信我一丁點呢?」
他又哪會聽我的,將我死死的禁錮在懷中。
臉色越發慘白,甚至雙手也情不禁的微抖的。
知道景臨在怨恨,可他也說了,景家的面子不能丟。
望著眼前的這一切,我暗喃:「景臨,這就是你不放過我的方式嗎?你所恨的人,真的是我蘇恩嗎?」
「恩恩已經謝過了。」棠煜道。
身子好熱,好熱啊,小如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你,你做什麼?」因為緊張,所以結巴,卻沒有推開他,棠煜的懷抱很舒服,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剛進宮時就是在這凝翠院里接受了娘娘們的欽選,可是我沒有被她們選中,而是被公公隨意點進了洗衣局。
小如朝著幾名宮人揮揮手:「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都出去吧。」
他可以不原諒我,但不能誤會我。
「朕做不到。」傷與痛更加明顯。
把自己短暫的人生想了一遍,從爹離逝,獨挑重擔養活自己與娘,在紅樓失去清白,冒充進宮,宮中所受的委屈與苦難,堅持與執著,直至誠心的想與景臨一起生活,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可我不喜歡你。」
就在我們走出了宮廊,藍杉男子青逸又出現在了廊上,他的身邊,是黑著一張臉的皇帝。
擦去眼淚,可這淚水像是止不住般,拚命往下流。
轉身時,就見胖嫂張著大嘴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又望向我。
是趙月芙,她怎麼會在這裏?
趙月芙漠然的瞥著我,道:「月芙謝各位姐姐的厚愛,只一個小小妾氏,無足輕重,還不快離開這裏。」最後一句話是對我說的。
明白什麼?
瞬間,我愣住,鼻子酸了下,竟濕了眼眶。
棠煜再次嘆息,這已是他第三次嘆息了:「恩恩,我喜歡你,或者說愛你,不管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你呢?你喜歡我嗎?」
「能是哪兒?當然是尚書府了。這是尚書府的小門。」胖婦人不耐:「快蓋上。」
我想,應該是太過離愁的緣故吧,為了使姑姑不這麼傷感,我笑說:「謝謝姑姑,姑姑,我一定會好好的生活,也會替姑姑好好的生活,我走了。」
尚書府的大門不若宮裡那般嚴察,可也是要問清楚去做什麼后才會放行。
「為什麼我要從小門進?」
夜空下,能看到亂葬崗上刀劍射出的光亮,從亮光移動的速度來說,打得極激烈。
「朕可以封你為嬪妃。」
大門近在眼前,只要再走二十來步就能與開門的侍衛說上話了。
望著他的身影,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直有說有笑的人,一直溫柔的人,怎麼說變就變了。
「夫人誤聽謠言了吧,恩恩不是那樣的人。」棠煜說道:「在這世上,她是唯一能讓我全心全意去相信的一個人。」
這也就是為何在明知不喜歡他了還嫁給他的原因。
這一夜,我重新認識了自己,或者說重新認識了在慢慢改變的自己。
冤枉我的丫頭得意的望著我。
沒待我開口,趙月芙從屏風內走了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身邊跟著胖嫂。
驚愕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只覺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反應。
胖嫂扁扁嘴:「不是跟你說了,人手不夠,這些事暫時就由你來做。」說完,一擺一擺的離去。
二個時辰過後了,還是沒人。
「不要。」搖頭。
「你真的是前朝的人嗎?」還是無法相信。
雜雜亂亂的聽著,她們每說一句,我的心就驚跳一下,直到最後,再也聽不進她們在說什麼,滿腦都是那句『我倒覺得她挺可憐的,死了都沒人來收屍,被拋在亂葬崗上,最後只能被野獸吃掉』。
「睡吧,好好睡一覺,所有的平靜也只在這一刻。」他擁著赤|裸的我,淡淡的說著。
就這樣,我在角落裡蹲坐了一個晚上。
「聽說今晚前朝的餘孽會去埋屍。」
一路走得好辛苦。
見到衣杉不整的我,他的恨也就爆發了,對皇后的恨,對皇帝的恨,通通發泄在了我身上。
就在我以為又要受無枉之災時,綠杉婦人的手被趙月芙擋了下來,她望著婦人的目光滿是厲色:「王夫人,這畢竟是在景府,堂堂尚書府的妾氏就算犯了錯也自有我來處置,你這樣公然出手,是不把我趙月芙放在眼底嗎?」
「既是妾,就有屬於妾的院子,而你說的什麼洗衣服準備早飯,不該是我做的,按理,你還該尊稱我一聲主人。」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帶路去我所住的屋子。」我一聲厲喝。
「皇上既然喜歡她,直接納了她不就走了,何必這般麻煩?」青逸不解的看著他的主子。
是小如的聲音。
心思百轉,棠煜若真是前朝的人,小蝶又是前朝餘孽。
只是,心還是痛了,像是一把刀刺進了身體,緩緩的在那輾轉著。
「一會味道就會沒了,快去吧,別誤了良辰吉時。」
棠煜他,他愛我?
人在絕望的時候會做什麼?
「喂,你不可以這樣進去。」胖婦人趕緊跟著進來。
如果真有人去收屍,那他也會去嗎?
頭也開始暈。
一步,二步……
身體覺得很涼,輕浮的感覺像是在水中。
「她定是告訴你是被惡霸給欺凌了吧?」皇后嘴邊的冷弧揚大,睨了滿臉蒼白的我一眼,又望向景臨:「那所謂的惡霸和_圖_書就是皇上,事實上,她在宮外之時就勾引了皇上,你若不信。可以去問柳妃。」
「該死的,朕說了封你為嬪妃。」
難道這就是給我的結局嗎?
胖嫂一臉惶恐。
二天後,正當我劈著柴時,只覺著有一道視線總在我身上停留。
「你在開心什麼?」我納悶,這個時候,這種地方。有什麼事情值得他這般開心的?
不管心裏多麼抗拒,在他吻上我的瞬間,意志力消失,任由感官主導了一切。
「奴婢只想出宮。」
此時,婢女們讓開了一條道,就見景臨走了出來。
他一身黑裝勁服,將他挺然的身子更襯顯修長,俊臉微冷,目光沉沉,不掩擔憂之色:「你來這裏做什麼?」
「踐踏?你怎麼會認為朕是在踐踏你?看不出來朕喜歡你嗎?」這一刻,他身上屬於帝王該有的氣息全部消失,只有無比的失落與難堪,還有絲絲心痛。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嗎?
面對我的稱呼,景臨怔了怔,而趙月芙則是一臉受用。
好討厭意識模糊的感覺,以意志強撐著。
「還有為什麼?她竟然趁本宮沐浴的時候勾引皇上,這種事早就屢見不鮮了。」皇后冷哼。
「姐姐,請喝下妹妹的茶吧?」趙月芙的聲音將我的視線拉到了她的臉上,這並不是一張得意的臉,可她仍笑得很開心。
宮人壓著我坐上了一頂轎子。
「那你要我怎麼跟你說?」被皇上侮辱了?他所愛的人是皇帝的老婆,他要娶的人又被皇帝毀去了清白?
她左右看了看,快速從懷裡拿出個紙包:「這是三個肉包子,快點吃了吧。」
「走。」她們壓根就不理,只對著我的背狠狠一拍,我被推出了暗室。
這才發現,自己竟拿著折好的衣裳出現在了花園中。
卻在睜開眼睛的剎那與一雙闐黑薄涼的眸子纏在一起。
我才緩緩起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他告訴了我他的秘密,也就是向我敞開了心扉。
跌坐于地上,一時想不透,心裏也突然沒了底。
做他的女人?這樣的我,他要嗎?
發生了什麼事嗎?
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不是這樣的。」我無助的望著景臨,可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猶豫:「事實不是這樣的,景臨,聽我解釋,我……」
「什麼?竟然讓我們讓路?」貴婦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
「這是哪兒?」應該是大戶人家,雖說是小門,可一看那木門的雕花,就知道價值不低。
就連一個喜字,也是獨具匠心,叫人百般喜愛。
「裏面怎麼黑漆漆的?沒侍候我的丫頭嗎?」本就不需要丫頭來服侍,在此刻我卻必須這般說。
「景-臨,你也要我出去嗎?」邁過趙月芙,我沉定的看向景臨,眸光里有我的決定。
「娘娘已知道恩恩是冒名進宮的,所謂的九族與我根本沒什麼關係。」我說得冷情,更是撇得一乾二淨,我有把握,皇后也只是嚇唬我而已,畢竟誅九族之事會驚動不少人:「不過,在娘娘下令誅族之前,只怕皇上已廢娘娘吧,」
聽見了水的嘩嘩聲,她們抬起了我,在我身上澆下了暖暖的一桶水。
「先去主屋,再去下人房,動作快點,等會還得去廚房洗菜。」走到交叉小道時。胖嫂道。
「原來尚書府的丫頭這般毛躁啊。」一著綠杉羅衣的婦人走了過來,以袖掩嘴,吃吃而笑:「芙妹,你可要管教管教才好,要不然,會讓這些下人小看了你這當家主母。」
沒有喝小如的茶水,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更沒有與人如何接觸。
「僅是朋友,並不能叫我說出這個秘密。」
「我該阻止你嫁給他。」棠煜的視線終於與我對上。
「我不知道。」被褥的涼意使我有一瞬間的回神,快速的爬至床角,以被褥蓋住赤|裸的身子,難以抵制的燥熱使我渾身發抖。
「你就這麼肯定?別忘了本宮以前的那些貼身侍女哪個不是想盡設法的勾引皇上以求榮華富貴?」
「你胡說。」
「恩恩?」景臨溫柔的聲音已變了調:「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難不成你這樣的人還想從大門進啊?」胖婦人一臉不可思議。
我傻愣著,詫愕著,震驚著。
頭越來越暈,腳步沒力了。
為何我會從小門進來?
不會的,不會的。
「快回去,這裏太危險了。」
可昨晚一夜未睡,加上連日來的勞累,讓我此刻的身子極為虛弱,就連揮找衣棒的手也顯得沒力氣。
臉上火燒般的,「嗯就是是。」
「把架子訂好。柴木放下。」胖嫂指揮著丫頭釘木樁,又命那些捧著木柴的家丁將木柴放在梅花樹下:「記住了,以後木柴就送到這裏。」
咬緊牙,我快速的洗搓著。
這一刻,好想死。
「這一切是你一個人做的?」胖嫂不相信。
「你若再哭下去,我的話會更多的。」他一聲輕嘆,道盡了他的心疼與無奈,最終,還是伸出了手,輕輕的擦去我臉上的淚水:「我該走了。」
有人接住了我。
沒聽她說什麼,打量完了這間房,我走了出去。
我不緊不慢的道:「他愛的女人嫁給了皇帝,要娶的女人又,」握緊了拳頭,聲音依然平靜:「侍寢了皇帝,皇帝是他心中的刺,他拔不掉,也動不得。不管我是不是出於自願,他都會恨我,因為他不願看清真相,更因為他恨的人是你,卻又無法恨你,我就成為了替罪羔羊。」
難怪在宮裡,我的善意總被當成是好欺負的。
他望著赤|裸裸的我,薄涼的眸子越發灼熱。
「我不是夫人的婢女,不需聽她的吩咐,你可以讓大人直接來跟我說。」我聲音平淡,可字字有力,更是緊鎖著胖嫂的眸子說出的這些話。
我清醒了大半,緩緩的睜開眼時,就見有個宮人突然扶起我,另一名宮人使勁掰開我的嘴,灌了一盞散發著清香的東西進來。
眯起眼看了我半秒,他背著我坐在了椅上,倒了杯茶水喝。
老天給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我眼睛看到了。」
他望著我,唇揚得很高,黑亮的眸子閃爍著,蓋過了天地間所有的光亮。
「是。」胖嫂慌慌忙忙的退下。
「我要見景大人。」直起虛弱的身子,我道。
這在以前可是從沒有過的事。
他不是那樣的人。
而我,也跟著笑了。
果然,她們的目光個個都不敢與我直視。
我等著,等著他的到來,皇后這麼做,為的不就是讓他看到這一切嗎?
「你敢?」皇后沉下臉:「你若向別人泄露半點。本宮就誅你九族。」
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有了自己的內涵世界。
抬頭,眼前站了一名與我年紀相仿的丫頭,大大的眼,圓圓的臉,長得很清爽。
緊隨在她身側的小如趕緊附合:「奴婢聽說尚書夫人與恩恩姐姐不和,恩恩姐姐才會緘口,省得話多得罪人。」
怎樣的說法才會使他相信我所說的是事實。
是了,是皇后,皇后的身上就有這樣的香味。
主屋,也就是趙月芙與景臨的院子,離我並不遠。
怎麼回事?早上起來還好好的。
「你找過我?」
此時,鞭炮的噼啪聲從遠處傳來,掩蓋了人聲鼎沸。
一動也不能動,意識再度模糊,陷入昏沉之中。
「是來領小蝶的屍體嗎?」
除此之外,沒人再來打擾我,除了小蝶。
我趕緊抱緊了衣裳,從她們中間離開,卻在經過羅杉婦人身邊時,她突然伸出了手,下一刻,痛呼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她的怒罵聲:「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來撞我。」
她說得也對,今天客人這麼多,他定是忙壞了,身為新娘子的我又怎能再給她添麻煩?還是明天再說吧。
看向我時,笑容變得越發燦爛,說:「蘇恩,皇後娘娘待你可真是好啊,來景府才三天,就差人送東西來了,你可要好好謝謝皇后才是。」
「夠了。」趙月芙擋在了我與景臨的中間,挑著眉冷嗤:「還不快出去,這喜房可是我與景臨的,你一個丫頭站在這裏做什麼?」
現在,這個玩笑終於要結束了。
「請幾位夫人讓一讓。」我道。
絕不信。
「別怕,是我。」沉冷中略帶溫柔的聲音。
我的哀求沒用。
「我寧可死。」我望著他,絕望的望著他:「求你。」
腦海里一下子閃過什麼?以前聽路公公說起過『你可是大業的繼承人』,子嗣什麼的。
腳步踉蹌起來。
景臨複雜萬分的望著我,「那你也不該再與他發生什麼關係。」
只走到距崗二十米之外,雙腿怕得直打顫,是怎麼也走不動了,打量著地形,覺著隱在這裏也是能看到人的,一咬牙,蹲進了一叢矮草堆中。
天剛亮,院中的小門就被胖嫂敲開。
是我想得太過容易,景臨愛皇后,現在還這般纏愛著,也就意味著他恨著。
含著淚望他。
「我被人下了葯。」沒有理睬皇后,我只與景臨相望:「要出宮之時昏倒了,醒來后就睡在了這裏。」
腦海里突然閃過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我只對我愛的女人敞開心扉』。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要比所有人都先到達亂葬崗,守在那裡。
「這幾天可嚇死我了。」
綠杉羅衣的婦人瞄了趙月芙一眼,「芙妹,看來你這個主母當真做得不怎麼樣,一個小妾竟連尊卑之分都不懂。」
一連半個月,我都沒有見到景臨,而趙月芙的刁難,只不過是讓我的力氣每天花盡,身子每天處於透支狀態。
「該不會是尚書大人娶你當天同時迎娶的那位妾氏吧?」另一婦人試探著問,目光里是滿滿的嘲弄。
「夫,夫人,這就是你的小院。」胖嫂指指前面一間不大不小的院子。
只這話,卻讓棠煜與我都慘白了臉。
他沒有回答,而是移開眸子m.hetubook.com.com看向別處。
體內的燥熱才稍解了些。
為什麼我會這麼在乎棠煜的感受?
「字面意思,就是說我同時娶了月芙和你。」景臨望著我的目光如冰箭,透著極大的怨恨。
我不服。我不服。
「是啊,人心不古,竟然背地裡去勾搭自家姑爺,趙家姑娘太識大體了,還讓她陪嫁。」
小姐?什麼小姐?正待要問,就聽見『吱卡——』一聲,胖婦人關門出屋了。
「這次玩的是什麼把戲?」皇帝涼涼的望著我面容,聲音沙啞低沉。
那些眼神,像是一枚枚的鐵釘落在身上。
望著他的離去,我的淚反而落得更兇猛了。
聽見了腳步聲。
「你到底想做什麼?」又開始變得昏沉。
「有這樣的事?」皇后杏目灼灼,起甚至我旁邊,柔聲問:「比在宮裡時是瘦了些,難道月芙真在欺負你不成?」
我竟全身赤|裸。
當我進入喜房時,不禁被喜房的大氣與華麗所震撼。
最終,我將頭埋進雙膝中,哽咽痛哭。
「皇后沒告訴你嗎?」
我站著。雙拳緊握。
隱隱覺是有些不對勁,我扯下了喜帕望著前頭的小門。
園中處處可見泛黃的落葉。可見很快就要深秋了。
知道他怨我,恨我,可沒有想到怨恨竟是這般深。
「求你了。」聲音弱了,克制不住,真的克制不住了。
天更黑了,月光越發皎潔,我想,二方的人應該都還沒到才是。
「再看下去下巴要掉地上了。」我笑,竟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未想,自己掀開了喜帕。
院子很簡單,也樸素,院中,一顆二人高大的梅花樹是整座院中最為醒目的。
可她不知道,就算沒有她的吩咐,景臨也一樣不會讓我好過。
這就是生存方式吧,弱肉強食。
半響過後,鼎沸的人聲傳入我耳中,想必已抬至街上了。
疊好晾乾的衣裳,我往下人房去,順便也去看看小蝶。
眼前,還有一大堆的臟衣服沒洗。
為什麼身體會這樣?
主屋很大,鳥語花香,處處好風景,風景之中,就是宅子。
「說啊,是皇上嗎?」溫柔的神情徹底裂開。他的目光充斥了血絲。
這些人不是走出宮。而是往皇宮裡抬。
扭動著,以極為怪異的姿勢扭動著,無數的呻|吟聲音從嘴裏溢出。
也是啊,誰又會想到是姐弟的當今國母會與尚書大人深情難了呢?
「你要是本宮的貼身侍女,本宮自然是要掛心的,來,」皇后突然牽過我的手緩緩出了亭子,一副待我極好的模樣:「陪本宮說說話,有什麼委屈儘管道來,若真是月芙的不是,本宮為你出頭。」又朝緊隨在身後的宮女與府中的丫頭們揮揮手,示意不必跟來。
沒有新娘子該有的緊張與羞澀,忐忑與不安。
小蝶是棠煜的人,她又是前朝餘孽,那棠煜豈不也是前朝的人?
我一震,他目光中的怨恨竟是這般濃烈,彷彿是積了幾十年的恨爆發般。
春|葯的藥力發揮時,我就知道了皇后的用意。
為何我沒與景臨拜堂成親就直接來到了新房?
生澀的回應著他的纏綿。
「我現在就要見景臨。」我丟開喜帕,快步進了小門。
「你要面對的人,不是我。」那個人也不會對她有實質性的威脅,景臨把她藏在了心底深處,沒人能讓他敞開這扇門。
「是你?」我退後了一步。戒備的望著他:「你是誰?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宮裡?」
而我也不再多說一句,挺直了身子,走出了喜房。
心躍躍著。
早候在外的路公公迅速的領著人進來,鷹般目光偷掃我一眼,眼底難掩震驚,他是沒料到躺在這兒的人會是我吧。
若真去了,豈不是要與景臨正面衝突?
「你早就是朕的人了,朕再要你一次,有什麼區別嗎?」
「這裏歸我管,大家都叫我胖嫂,以後下人房的清洗就交給你了。」胖嫂雙手插腰,指使著:「每天你要比所有人都早起,洗完衣服后再給大家準備早飯,之後就去廚房幫忙。」
「我不挺好的嗎?」有些無措。
這才發覺,好想他,好想他。
堂堂的尚書府人手怎麼可能不夠?擺明了就是在欺負我。
直到二人全部赤|裸,直到他深深的進入我,律動著。
我只笑不語,正這時,一丫頭匆匆跑進院子,喘著氣道:「胖嫂,皇後娘娘來了,可大人還在宮裡,夫人又回娘家了,怎麼辦?」
「大人,民女有話想單獨和大人說,大人能出來一下嗎?」
一愣,她竟然以為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只因我要與她爭奪景臨而引起的嗎?
這樣的嫁娶與我的初衷相差了好多,幾乎是被迫的。
「看到了什麼?平時不幹這種事,卻在成親當天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覺得合理嗎?」
「那我走了。」一步步離去,五六步之後,我又轉身,笑問:「姑姑,口脂塗著真的好看嗎?」
「棠煜,你怎麼來了?」起身,忍下莫明的傷感,我勉強一笑,只被他盯著的雙手卻不知該往哪放才好。
他吻上了我。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
「放,放肆,這可是夫人交待下來的,你敢不從?」
飢餓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麼。
端著面盆的丫頭魚貫進來,為首的那名丫頭悄悄的跟著一旁的人說著話,說到盡興處笑得合不攏嘴。
「你給我喝了什麼?」聲音雖弱,足夠能使人聽清。
「見過夫人。見過大人。」我朝他們盈盈一禮。
更別說那些華彩流琉的桌椅,白玉山水屏風,雕刻著雲彩的壁窗了。
景臨也在這裏?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而夫人只是道聽途說吧?」
「你就這麼相信我?」我哽咽,淚水止不住。
我迅猛轉身,「棠煜?」
一個時辰之後。
點點頭。
走了幾步,腳下一軟,跌倒在地,被褥滑至腳下。
趙月芙美麗的臉極為不悅,牽強的笑了笑,瞪在我臉上:「棠公公這般護著你。想必你們的交情不淺,我不就打擾你們續舊了。」
「去拿些燭火過來。」
我對他而言,知己更勝情份秀吧,畢竟他愛的人非我。
轉過身,輕嗯一聲算是回答。
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他眼底除了冰冷之外的情感,以往,不管再怎麼的開心,憂愁,他的眼底總保留著一些冷。
全城首富商人的女兒,這樣一個高傲的女子,從小養尊處優,眾星捧月,卻遭到了退婚,成親那日,又與妾氏同時進門,整個京城的人都在背後笑話她,怎能不教她怨恨?
「都說趙家姑娘長得傾國傾城,沒想到品性也這般出色,竟然還讓這種丫環進府當妾。」
「交歡。」涼涼的說出二個字。
「這麼快。」見我笑著,她扁扁唇,「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從小到大,沒這般哭過。
這才注意到被下的自己全身赤|裸。
算數的?腦海里想起他所說的『朕可以封你為嬪妃。』
為什麼心會痛?
景臨說過欣賞我,說喜歡我的性子,還說了解我。
這樣的情形,無論怎麼努力解釋也是枉然的。
醒來時,見到了小如,她給我喝了什麼……
我一愣,心裏早有答案,卻是說不出口的答案,只得低過頭,黯然的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這是我認識的景臨嗎?是那個總是掛著溫柔笑意的景臨嗎?
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子的,想了那麼久要說的話在此刻竟一句也說不出來。
隨著一次次的過去,藥力越來越弱,意識漸漸清醒。
「棠煜,景臨在亂葬崗上有埋伏。」
這個時候,很無助。
如何才能離開這裏?
「沒拜過堂。不是嗎?」
這幾天總是傻笑,好好的在做事,就情不自禁的笑了。
亂葬崗位於京城西北方向,出了京城再走一里才到,極為偏避,三面環林,只有一條披滿了荊棘的小路直通,遠遠望去,崗上墳墓無數,墓碑長立,偶有幾隻烏鴉飛過。發出怪叫聲,聽著心慌。
不該的,不該的啊。
正說著,院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心中一陳悲涼,前幾天她還活蹦亂跳,每次見到我就天真的朝我笑,竟死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我雙腿有些麻木,門開了。
悠美的樂聲從小門的另一邊傳來,那是喜迎新娘的禮樂,進宮之前我就聽過好多次,難道不遠處也有人在迎親嗎?
「景臨。」皇后追了出去。
「是啊,真看不出來,好險啊,差點連累到我們。」
肌膚碰觸的剎那,體內的熾熱似乎停止了一下,下一刻,一股更猛烈的火熱從小腹襲了上來,下意識的我將手纏上了他的頸。
「好看,非常好看。」姑姑的聲音越發顫抖。
一直以為,景臨是了解我,懂我的。
嘴巴猛然被一隻手捂住,驚得我拳腳亂揮。
「大人。」我下跪在地,懇求:「請讓民女離開吧。」
小如冷冷的站在床邊,緊沉著臉看著我。
是個胖墩墩的婦人,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極盡輕視,就從袖內拿出塊喜帕,攤開掛在了我頭上,說:「走吧。」
身體是怎麼了?
難道,難道我喜歡上了棠煜嗎?
我身後是牆,所以沒摔倒,那丫頭沒這般幸運,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個我早已知道,但小蝶是已逝長老的女兒,我必須把她埋在長老的墓旁才對得起長老的犧牲。好了,只要往前一直走,就能直接回到城裡。」棠煜指著前方突然出現的小道,說。
有幾雙手在我身上折騰著,像是在給我沐浴洗澡。
嘴裏有怪味,若有吃,就只有素顏姑姑的口脂,講話時總會無意的吃進一些。
「這,奴婢明天就去請示夫人。」
隱約聽見有人在說:「她快醒了,把這個給她喝下。」
他的手碰上了我,抱起了我。
「皇上的意思是說,她以後是生是死都不會再管了嗎?」
暗室的門被打開,幾名宮人進來。
「皇后讓我給你hetubook.com.com捎了幾匹布來,順便看看你過得怎麼樣。」棠煜眼底的傷痛更重。
動一動手指,沒有勁道。
我進了大堂,穿過內堂,走進寢屋,就見幾名丫頭恭敬的站在屏風外等候差遣,而白玉山水屏風后,隱約能見趙月蓉已起了床,正在丫頭的隨侍下整衣。
過了凝翠院,走上氣勢磅礴的白玉橋,就看見了正大門。
什麼也不想,只沉浸在黑暗中。
「為什麼不推開我?」他在耳邊輕輕問。
「如,如何解?」消不去的燥熱變成了一把把的利刃,在我身體各處划著,聲音也開始不穩。
「你讓恩恩失去了幸福,讓景大人恨我,甚至苦虐我,你以為恩恩還會喜歡景大人嗎?」事實並非如此,不喜歡不是因為這個,這樣說也只是想讓皇後知道一件事:「還會守著你與景大人的秘密嗎?」
看著晾掛著的乾淨衣裳,還有角落中如小山頭高的乾柴,覺著不可思議。
是非曲直,也生成了屬於自己的解決方式。
終於來了嗎?我笑了,很澀很苦的笑。
可所有一切的了解在那時全部瓦解。
而我,就是呆坐著,腦海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與皇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竟是那天以石子打老宮人的男子。
我深呼了口氣,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心裏已稍有些底氣,只待他掀開喜帕。
該做怎麼樣的準備面對他呢?
怎麼這般看我?
「別怪本宮心狠,一切都是你不聽話的後果。景臨恨你,是吧?」
「說吧。」景臨進了亭子,背對著我。
只要誤會還在。我與他之間就無法生活在一起。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不是嗎?」黯然:「對了,你怎麼來了?」
「夫人要洗臉了。」屏風內的丫頭一喚,立時有人出去傳了。
有人抬起了我。
顧不上是否不合理,我點點頭,這個時候,他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陡然明白趙月芙恨我的原因了。
生澀的迫切的解開他的衣裳。
我站在一旁,沒說任何的話,憑由她打量。
為何不用我換上新娘子的喜服?
不知道。
淡淡的月光透過窗子疏零的照在地上,桌椅上,能看清掛在牆上的那些山水墨畫。
只要沒人在我身邊提起,只要他不提起,我就當做他不知道。
「是。」慌張離去的丫頭與快跑來這裏的丫頭撞了個滿懷,『碰碰』二聲,跌倒在地。
「大人說了,你要住在院子里也可以,但若要有飯吃,就必須幹活。這些臟衣服一個時辰內就要洗好,我們走。」胖嫂揮了揮手,領著丫頭們離去。
應該沒這麼複雜的。
又蓋了條稍薄的被子。
「民女與大人沒有拜過堂,不是大人的妻子,也就是說,民女現在是自由之身。」
而我,就這樣坐了一整夜。
「我不會有事,這裏早做了安排。」
「如果他要奴婢,奴婢就嫁。」我說得很空洞,還有這個可能嗎?
我衣衫不整,頸上還露著幾個吻痕,皇帝又在方才離開,這樣的場面,還用得著說什麼。
「是。」轉身就離開,可心思恍惚,一個不慎被路上的枝條絆了下,身子是穩住了,手上的乾淨衣裳卻飄了滿地都是。
黑暗中,他的眼變得晶亮,嘴角微微彎起:「宮女與太監,怎麼不配?」
讓我所沒料到的是,她竟掄起了手想打我。
「出來。」他命令,聲音透著無比的怒氣。
沒料到,那說笑著的丫頭在進門檻時一時沒注意絆了腳,撞上了我。
屏風上看到了我的衣服,便裹著被褥下床。
「哦?蘇恩勾引皇上,那要是有目共睹的。見證的人不知道多少。」
一個翻身,他壓在了我身上,銳利的目光直鎖著我眼底的灰暗,聲音切齒:「很好,蘇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等到趙月芙消失在視線之中,我突覺臉上濕濕的。
已料到棠煜會是前朝後人,卻不知他們的目的竟是弒君王謀朝篡位。
「皇上讓我捎來一句話。」青逸若有所思的望著我:「說,若你後悔了,他說過的話還是算數的。」
以為景臨才是最知我的那個人,錯了,最為關鍵之時,他不信我,甚至傷害了我。
「我們也是,我們也是。」
「我,我……」在他柔和的注視之下,我還是無法說出喜歡他的話來,不信,不信棠煜喜歡我,怎麼可能那麼巧,在發現了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他也喜歡我呢?
「讓他進來。」
郎才女貌,好一對登對的佳兒。
「我不會與你爭奪景臨的。」我道。
我知道春|葯,也知道這種葯會讓人失去了心智,變成禽獸。
可也奇怪,小蝶已經三天沒有來了。
「嗯,本想向你道個別的。」不知該說什麼,左右找話:「看來你的手傷已全好了,連痂都不見了。」
點頭,想了解他。
「芙妹的臉色都變了,真是那名妾氏啊?」幾名婦人圍住了我,任憑我怎麼走,她們就是欄在我面前。
這件事該早已傳遍了皇宮。棠煜也該知道了。
眨著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那二扇巨人似的門竟變成了四扇,更糊了。
「當然不是看到的這樣,皇帝看清了睡的人不是本宮,怒氣沖沖的離去,你見得不了寵,就想著再巴回景臨的心。」皇后諷笑。
為什麼這被褥竟會有皇后所用的香粉味?
正當我凝神聽時,轎子落了地。
很靜,很靜。
「意志是鬥不過藥力的,你這般忍著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我不信命運會這般待我。不信付出了努力沒有回報。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丫頭的人手不夠了,以後倒馬桶的事也由你來做。」
絕不服。
我心生戒備,不知又有何事了?
事與願違,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景臨會給我這樣的生活。
「以後不需要叫我夫人,就叫我蘇姑娘吧。」沒有拜堂,沒有任何的儀式,我就不是景家的人。
她的身邊,景臨也是一身的紅,屬於新郎的紅,漠然的站著,冷冷的望著我。
很快,這些貴婦人消失在了花園中。
心一下子吊了上來。
跑來的丫頭忍痛站起,朝胖嫂道:「胖嫂,皇后指名讓蘇恩陪著逛花園。」
他愣了,痴痴的望著我,又笑了,笑得極為開心。
面對她的貼服,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成就,只更覺悲哀。
而這一切,我都認為只是景臨過於憤怒的緣故。
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嫁人了。
他望著我的黑亮眸子幾分期待幾分害怕,以往的冰冷與淡漠在此刻只剩下不安。
「不要轉頭。」見他要轉身,我慌亂的喊,喊聲中透著哭音:「求你。」
見我只木然的坐著,胖嫂橫白一眼:「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跟我走?」
「蘇恩,你好大的膽子。」皇后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切時,全身都氣得顫抖。
「就這樣而已嗎?有人對奴婢下了葯。」
他再度一聲嘆息,淡淡說:「我是前朝未帝的後嗣,二百年來,我們無時無刻不想著奪回江山,為此,先人不惜自宮進宮,埋伏在帝王身邊,為的就是找機會下手。一旦君王突然駕崩,天下就會大亂,乘機起義。」
一切都來得好突然,像是夢。
「真的?」鬆了口氣。
他轉過身,恨然的目光:「娶一名小妾還用得著拜堂成親嗎?是你對不起我,讓我顏面盡失,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此時,那胖嫂睨了我眼說:「快把衣服晾了,丫頭們明天還等著穿呢,再把這些柴給劈了,晚上要用的。」說完,又叫著丫頭們離開。
「走了?」心底生出巨大的不舍。
「我說了,不在乎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今現在開始,你只屬於我。」他的笑更加耀眼,閃著幸福的感覺。
心亂了。
「放下我,求你了,求你了。」哀求著,可身子竟更緊的攀住了他,根本不想放開他。
他點頭,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決定嫁給景臨時,就告訴自己,要好好的生活,平凡幸福的生活。
「姑姑,真的好捨不得你啊。」
秋天的夜空,很乾凈,很明亮。
身上一輕,他落了地,吼道:「來人,更衣。」
「棠煜。」我喃喃著,忍不住又想哭了,他怎麼待我這般好。
「看來,你也不笨。」皇后笑得很開心。
竟是這般後知後覺?
「好好保重自己。」
「你這樣的人怎配進我景家大門。收你為妾也只為當初娶你的承諾。」景臨開口,冷漠而無情。
棠煜也在其中嗎?
出了長長的走廊,瞧見了正廳,廳內人來人往,極為熱鬧,看他們的穿著就知道是京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來賀景臨大婚之喜的。
手上,處處是傷痕與水泡。
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痛苦與自責。
拂袖,越過我身邊,他怒恨離去。
「羅嗦什麼。」她們直接拖起了我。
景臨一走,本是不安著的婢女們都鬆了口氣,一時聲音如麻雀的叫聲般響個不停。
進了下人房,發現婢女們都集中在一起了,低低的互相說著話,神情與方才遇到的人一樣。慌張不安。
「還不明白嗎?」放開了我,他輕輕一笑,目光越發溫柔。
「我倒覺得她挺可憐的,死了都沒人來收屍,被拋在亂葬崗上,最後只能被野獸吃掉。」
柳妃?是柳妃告訴了皇后這件事。那天她來皇後宮目的就是為了告訴皇后這事?
「婚禮明天後進行。」景臨突然說道。看著我的目光結了冰。
正因為滿門腦子想著這事,因此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哼,倒還真像個新娘子呢。」嬌嬌的,竟是女人的聲音,極為熟悉。
「是。」我哽咽:「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沒有騙你,跟你說的都是事實。」
瞧去,就見趙月芙在幾名丫頭的擁簇下蓮步進了院子,見到棠煜,笑著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我站至一旁,等她們過去。
趙月芙沉了臉,倒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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