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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一世歡顏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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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媛真站在我身後不遠處,我轉了身,與她說道:「我們先回去吧!」
那些名牌之上刻著他們的名字,籍貫,是確認他們身份的唯一方式。
郝漢領著鐵騎奔波了六日後,終於趕到了鳳陽大營。
「什麼少主啊少主,你快放開我!!」郝心拚命掙扎,還向郝漢呼救,「郝老大快把這個瘋子丟出去,你兒子我快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了。」
我笑了笑,問:「為何我不該來?」
我坐回原位后,命人給郝漢看座,待他坐好后,問:「郝心現在在何處?可好?」
自我與裴炎重逢起,第一次見到他這等笑容。
說罷,便帶著媛真走了。
這一場戰爭的勝利,最大的功勞便在鐵騎軍身上。
從我被裴炎帶回岩都帥府開始,她就一直陪在我身邊。其實並不算久,可我卻覺得過了一個輪迴那般……許久之前我曾想將她收為己用,但很快就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少主手臂上的胎記是宋家人特有的標記,不僅少主身上有,連大小姐身上也有個一模一樣的。末將絕對不可能認錯人!」郭權信誓旦旦。
我頓時停下了步伐,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綉帕,末了回頭,朝裴炎微微一笑,道:「之前,我確實是恨你的。」
我笑而不語,身邊的小兵們來來往往,賣力的替那些死去的同伴入殮,這一片土地上瀰漫著一股悲涼,無論如何也退散不去。
他們之所以知道鐵騎效命於我,是因為郝漢在殺了齊元帝后,便將鐵騎效忠於我一事昭告天下。
在鳳陽大營的十二萬兵馬如今餘下不足半數,多是老弱殘兵,這一場持續了近四個月的戰爭,轟轟烈烈的開場,灑盡了大秦將士的鮮血,卻這般安安靜靜的落幕。
我但笑不語,直到可以看到鳳陽大營的哨崗時,才問她:「媛真,你跟在我身邊,也許久了吧?」
我第一次踏足這樣的地方,這個橫屍遍野的地方。
甚至連顧西丞那張冷硬的面容上都帶著機不可察的笑容,那淺笑融化了他剛毅的線條,就連那道猙獰的傷疤都變得柔和。
「老大,你快說話啊,我才不是他們那什麼少主。」郝心見郝漢一直不說話,有些急了。
郭權驚覺失態,這才鬆開了他。
次日,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步出營帳時,周家軍的駐紮營已是人去營空。
待郭權漸漸冷靜了下來,我們才從他口中知道了前因後果。
遠處牽著馬兒的小兵見我帶著媛真朝他走來,立刻露出笑容,道:「郡主要回營了?」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引來所有人的歡呼。
「裴帥過謙了,郝某不過是個莽夫,與你自是不可相提並論。」
將身後那些隨行護送的小隊人馬甩開后,媛真才漸漸放緩了馬速,我不知她意欲為何,也不說話,靜待她開口。
元帝一死,齊國人心大亂,掀開了齊國內亂的開端,這消息在十日後終於傳到了前線與大秦兵馬交戰的齊軍元帥耳中,使得齊兵迅速退兵。在這等情況下,數年之內,齊國無力再來騷擾大秦邊境。
果然,媛真說道:「郡主,您並沒有資格恨我家公子。」
郝漢不說話,視線銳利的看著郭權。
郭權並未理會我,卻走到了郝心面前,抓住他的手,將衣袖往上撩,再次讓郝心手臂上的胎記露了出來。
這場勝利來的又快又急,讓人毫無防備,所有人都聚集在鳳陽大營的門口等候大軍的歸來。
我亦聽得出她話語中的指責,卻不甚在意。她見我這般不搭理,心有不甘,又說:「若非公子,您早就死了。」
這一次與之前不同,是真的勝了。
我頷首笑道:「你且見過在座的幾位元帥,此番擊退齊兵,他們全都功不可沒。」
這將領名喚郭權,是宋家軍目前在鳳陽大營中的最高將領,他這等失態讓營帳中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
「他呀,本來將他安頓在慶州,誰料到這兔崽子不聽話,竟一個人摸到了鳳陽,這不,我們一入鳳陽就被他半路攔了個正著。這會兒那兔崽子正在外頭呢!」郝漢一提到郝心就沒好臉色,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郡主要見他嗎?」
媛真說的很對,若非裴炎一力庇護,我不可能活著離開鳳岐山腳下的那個小村。若非他執意為之,裴毅不可能讓我活到現在。可她忘了,也正是裴炎將我帶入了這權利的鬥爭之中,進退不得,處處小心翼翼,只為求一條活路。
身側的阿邵的視線若有似無和-圖-書的在我身上打轉,他身上的傷勢在這些時日的休養之下頗有好轉,但他身後的侍從依舊在為他擔憂,三番兩次試圖勸他回營帳休息。
每一個人都是歡喜的,包括我。
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炙熱的陽光烙在我的半邊臉上,滾燙而又熱辣,卻無端讓人覺得溫暖,這股暖意一點點滲透進我心頭。
我的視線在四周打轉了一圈,不經意間對上了顧西丞的雙眸。
郝漢頓時掐得更加用力,「你小子,好的不學專學壞的。」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些從死亡邊緣歸來的將士們的面容。
他問我:滿兒,我以周家為聘,娶你如何?
宋寅失蹤一事雖對外極力隱瞞,但在宋家親信之間並非秘密。這些年下來,宋寅一直毫無消息,所以在鳳陽大營遇到他,讓郭權既意外又驚喜。
在戰爭結束后,我終於真真切切踏足了這被稱為「修羅場」的土地。
我頷首,在媛真和小兵的幫助之下,頗為辛苦的坐上了馬背。我並不擅長騎馬,故而媛真與我同乘一騎,她熟練的駕馭著馬兒朝鳳陽大營的方向飛奔而去。
終於結束了啊……
在大營門口足足候了一個時辰,我的雙腿由於站的太久已經有些發麻,媛真試圖為我搬一張椅子,卻遭到我的拒絕。身後的那些將士輕聲議論,多有讚美我這番舉動,那些話語隱約入耳,卻沒能讓我記掛在心。
她並未反駁,抿唇說道:「我的命是公子救回來的。」
他不曾看坐在周側的那些人一眼,單膝跪地,向我跪拜道:「郝漢見過郡主。」
「為郡主分憂,是臣下的本分。」
「郝統領對犬子的救命之恩,顧某永生難忘。」顧淵同他行了個大禮,同顧西丞說道:「丞兒,還不速速謝過郝統領?」
青雲鎮一戰再創鐵騎昔年威名,卻也讓鐵騎從此無所遁形。
馬蹄篤篤聲越來越近,一聲聲敲在心頭,不由讓人屏息靜待。
媛真的話,我聽了並未放在心上,也從未想過一切會真像她所言。
靜默片刻,郝漢伸手撥開他緊拽衣角的手,回身說道:「你是我在十二年前撿回來的。」
十二年前,尚不到四歲的宋寅在姐姐宋妱和乳母錢氏等人的陪同下上街遊玩,卻無m.hetubook.com.com意間走丟,宋家幾乎將整個燕京,都沒能找到他。自此之後,宋家幾乎翻遍了整個大秦,就是無法找到宋寅。
在這種時刻,我幾乎忘了對周紳的恨,我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他也是個英雄。
大軍終於安然無恙的回到了營地,與去時自是無法相比。
不知過了多久,前去探聽情況的哨兵狂奔而來,結巴著語氣,道:「郡、郡主,來了,回來了。」
一語成讖,約莫就是這般。
我望著那空蕩蕩的地兒,心頭有些發悶。
「顧公子客氣了。」郝漢淡淡說。
屬於我們大秦的旗幟最先映入眼帘,有點殘破不堪,卻傲然在風中飄飛,看到它時,我鼻尖一酸,尚未哭出,卻聽到身後許多人的嚎哭聲。
我哭笑不得,忙道:「郝叔,你先鬆開他吧!」
她退下之時,與我說:「郡主,就算有鐵騎傍身,你也贏不了。」
還不待我們反應,就見郭權抱住郝心哭道:「少主,十二年啊,屬下終於又見到您了。」
狂喜自那一刻起瀰漫了整個鳳陽大營,連媛真都大大的鬆了口氣,眉梢染上了笑意。
周家軍很快便撤離了鳳陽,對此並無人做出挽留之舉。他們是連夜走的,營帳外的喧嘩聲一陣一陣,我並未出去多看上一眼。
「是。」媛真低低應了一聲,不急不緩的與裴炎行禮后小步跟上了我。
「你想幹嘛?」郝心防備的揪回自己的袖子,防備的看著他。
相較於郭權的驚喜,郝心顯得十分反抗。他躲到了郝漢的身後,揪著郝漢的衣角嚷嚷道:「什麼狗屁少主?小爺我是黑風寨小當家。郝老大懷胎十月——哦,不對,郝老大他媳婦懷胎十月才把小爺生下來的!你說對吧,郝老大!」
如今的鐵騎已無須再遮遮掩掩。
「他、他、他——」
我從沒見過那樣的裴炎,明明那般的狼狽不堪,凌亂的鬢角旁甚至還沾染著乾枯的血跡,身上的戰袍破破爛爛的,傷口中甚至滲著血,卻坐在馬上笑得那般明快。
裴炎一怔,隨即跟著笑開,「是啊,是我。」
郝漢這才一一同在座的裴毅等人頷首示好。
在齊人退兵之後,我們之所以還在鳳陽大營逗留,其實就是為了等鐵騎的到來。
郝漢聞言hetubook.com•com鬆了手,郝心得了自由,揉著耳朵朝我嘻嘻一笑,正欲跑上前來撒嬌,卻被郝漢揪住了領子。郝心雙手朝後,試圖讓自己恢復自由,這個動作讓他的袖管向手肘方向滑落,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個銅錢般的胎記。
裴毅率先笑道:「郝統領果然風采不減當年,青雲鎮一戰,讓老夫自愧不如。」
也未走上幾步,便聽到裴炎開了口,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幾不可聞的焦躁:「滿兒,你恨我嗎?」
「郝統領救命之恩,他日必當湧泉相報。」顧西丞依言走到郝漢面前,在眾人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單膝下跪。郝漢眼明手快,在他就要跪地之前將他扶了個正著。
最先將消息送到的傳令兵同每一個戰場歸來的將士並無二樣,狼狽而又狂喜。他將這個喜悅的消息帶到我面前後,因勞累和脫水,昏迷了過去。
郝漢與裴毅談笑幾句,視線掠過他,落在端坐在一旁的顧西丞身上,隨即又迅速移到了顧淵身上。
這一夜我徹夜難眠,腦海中卻不住的迴響著阿邵的那句話。
愛,會讓一個女子心甘情願付出一切,包括忠誠,甚至是性命。
鐵騎到來這日,鳳陽大營中瀰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裴毅他們雖表現的若無其事,但我知道現在的我在他們眼中已經是一個威脅。
如今這鳳陽大營里,人人都知道昔年最驍勇善戰的鐵騎如今效命於我,他們甚至覺得鐵騎刺殺齊元帝一事出自我的授意。
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們不可能橫屍荒野,在裴毅和顧淵的帶領之下,大部分將士都重回戰場去收集那些戰死的同伴的名牌,並讓這些因保家衛國而付出生命的英雄們入土為安。
我端坐在議事營帳的主位上,看著郝漢在一名小將的引領之下大步跨了進來。
他的眸光清冷,與我交匯片刻,便移開了。我又一次偏頭看向身側的裴炎,他似乎沒注意到顧西丞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郝心不敢置信的盯著郝漢,愣了好一會兒,他迅速轉身奔出了營帳,任由我怎麼呼喚,都不予理會。
議事營帳中,宋家的一名將領霍然站了起來,指著郝心說不出話來。
我步下案台,走到郝漢面前扶起他,道:「郝統領辛苦了。」
「這兒充滿了殺戮和名和圖書利。」裴炎的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你本不該來這兒的。」
「可是裴炎,你忘了嗎?」我偏頭看他,笑彎了眉眼:「是你,親手將我帶回來的。」
「你喜歡裴炎吧!」我輕笑,靠在媛真的懷中仰頭看她。
更遑論裴毅他們。
人當真善變,此前我恨裴炎,可現在我卻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我點了點頭,郝漢轉身出了門,進來時一手還揪著郝心的耳朵,郝心一路哇哇叫,見到我后,可憐兮兮的朝我揮手,道:「滿兒姐姐快救我,老大他看我長得好看就想非禮我!」
「郝統領愈發讓老夫覺得自愧不如了,哈哈哈!」
郝漢礙於他是宋家將領,不好出手,只得向我求救。見到郝心臉色有些漲紅,我忙讓郭權鬆開郝心。
我與阿邵的下一次相遇,又會在何等情況下?
這句話讓郭權更加狂喜,他道:「末將即刻就飛書告知大小姐找到少主一事。」
媛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飛快的馭馬將我送回了營帳。
身邊的人將這些戰死沙場的將士的名牌自腰間取下,入殮,看著那些即將從我眼前消失的面容,看著廣闊無垠的荒原,我輕聲嘆息。
當日鐵騎大部分兵馬混入了守衛魯陽關的大軍之中,只餘下郝漢與幾名鐵騎兵混入鳳陽大營的伙頭軍中保護我的安危。齊兵主力雖在攻打鳳陽,卻因大秦多為老弱殘兵,戰力不足,魯陽關的戰況卻仍舊吃緊,年邁的齊元帝在年輕之時一直都活在大秦的陰影之下,連日的勝利讓他大喜望外,竟不顧朝臣阻攔,執意親上戰場來感受這即將勝利的喜悅。他此舉十分隱秘,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鐵騎隱姓埋名的這些年,旗下從商之人早已在齊國有了屬於自己的消息網,元帝秘密出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郝漢的耳中,一番思慮之下,鐵騎兵行險招,從大軍之中悄無聲息的撤出,最終在青雲鎮截殺了齊元帝。
這日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灑滿了這座安靜卻處處透著緊張氣息的鳳陽大營,大軍得勝而歸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坐在營帳的案幾之後看著西北的地形圖,呆愣而又木訥。
裴炎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側,低聲說:「滿兒,這個地方你不該來的。」
我輕咳一聲,問道:「郭將軍,可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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