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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一世歡顏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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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宋家已然認定了郝心的身份,郭權在謝過郝漢,又得了我允許之後,迫不及待的帶著郝心班師回嶺南。
商量妥當之後,我命媛真去請裴毅和顧淵到我的營帳,笑臉盈盈將此事告知了他們。
他們二人見我如此,私語片刻,終是做了決定。
「郡主客氣了,為郡主效命本是我等份內之事。」裴毅笑而望向顧淵,道:「顧兄你說呢?」
從西北歸來,好似經歷了一場生死。去之時,我孤身一人,尚在裴毅的掌控之中;而如今我回來了,身邊有了郝漢和鐵騎軍的庇護,開始漸漸脫離裴毅的掌控……
他憤怒的瞪著郝漢,像只隨時都會咬人的老虎:「你騙我!你是不是想趕我走,才故意編了這個故事騙我?」
我微笑道:「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在臨別之際,他們需要一個私下相處的空間。我點頭,默默退出了營帳。
早前從邕州到潛陽,我隨著大軍一同趕路,卻因人馬過多,頗為費時,不若現在這般輕便。去之時費時將近一個月,回到邕州卻只費了不到二十天。
「當然。」我滿口應承,轉而同裴毅說道:「之前承蒙裴伯父照顧,滿兒再次謝過,此去一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還望裴伯父多多保重。」
邕州行館的門口此時重兵把守,圍觀的百姓都被攔在了不遠處無法靠近。到了行館,媛真方將我扶下馬車便有一名將領上前跪道:「末將張引奉裴帥之名,特來保護郡主。」
「郡主大義,著實讓人欽佩。」
「這等小事二位伯父自己定奪便是。」我將話又推了回去。
但郝漢並未想到在,在他回到黑風寨之後,事情變得有些失控。
在郭權等人的催促之下,郝心坐上馬隨著大軍走了。
也不待我多想,便有侍女上前為我引路,帶著我和媛真去了居住的院落。
「你們都騙我!我不是宋寅,我是郝心!」郝心的雙眼不知不覺泛紅,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他的心已經開始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離開了西北那個生死場,我即將開始踏入權勢鬥爭這個修羅場——或許從我離開鳳岐山腳下那個小村開始,就已經捲入了這個修羅場,但那時的我尚且天真怯懦,只會抱怨命運的不公,甚至以為逃避可以解決一切。
裴毅早已料到有了鐵騎之後我不可能會跟他回岩都,對我的話並未表露出半點驚訝之色,和顏悅色的說道:「邕州倒是個好景緻的地方,郡主既已決定在邕州落腳,老夫這便差人送信去邕州,和_圖_書命人將行館早日收拾妥當以待郡主入住。」
裴毅與顧淵相視一眼,道:「眼看這大軍也已整裝待發,不如我們明日就啟程離開鳳陽吧!」
守城的衛兵一眼就認出了我們的到來,恭恭敬敬的放了行,有個年輕稚氣的士兵偷偷抬頭想一睹我的面容,我在馬車之上掀簾往外看時,恰巧對上了他的視線,他神色羞赧,有些慌張的低下了頭。
我頷首,舉步跨進了邕州行館的大門。
我的婚姻大事在此時此刻不過是他們針鋒相對的籌碼。雖是如此,我也沒有心思為自己哀嘆,忙端出悲痛的模樣,嘆息道:「如今戰事雖平,可我大秦依舊兵荒馬亂,難保外敵會再來進犯。滿兒身為秦氏一族遺孤,雖是女子卻也心懷天下,哪有心思說什麼婚姻大事?二位伯父就莫要取笑滿兒了。」
待天色漸暗,月上柳梢,我倚靠在窗口抬頭望著天上那輪明月,忍不住想:明天,又會是一個怎樣的開始?
郭權對此大感欣慰,熱淚盈眶,再三同郝漢致謝,當著宋家軍的面宣布了郝心的身份,這些在戰場上撿回一條命的將士們一片歡欣鼓舞——在宋世釗戰死沙場后,他們需要宋寅,需要一個精神上的領袖。
裴炎聞言,笑了一笑,道:「是么,滿兒說話可要作數。」
「那我等就在此別過了。」
我們都知道這樣的事實很難讓人接受,所以郝心的一切情緒都在情理之中。
「既是如此,那滿兒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收下顧淵的玉佩,笑臉盈盈同裴、顧二人道了謝,道:「今後多有仰仗之處,還望二位伯父多加以援手,滿兒在此先行謝過。」
鄭銀見到郝漢帶回來的孩子之後,一心認定了這就是她的孩子郝心,不論郝漢如何解釋,她都不讓旁人靠近孩子一步,只要看不到孩子,她就會變得歇斯底里。
五月初五,陽光明媚,宋家軍啟程離開了鳳陽大營。
對於這些,我身為一個旁觀者,也說不上什麼話,故而從頭到尾都十分安靜。其實我們都明白,不管郝心是否願意承認,他是宋家人這一點不論如何也無法否定,而最終,他會回到宋家,成為宋寅,繼續他的生活。
他回頭看過我們,在陽光的折射之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他很快便轉身,飛快的御馬而去。
黑風寨本就在邕州附近,鐵騎又對邕州地形知之甚詳,那無疑是個好去處。
「郡主有何打算?」
早年郝漢落難之時,曾為一名落魄秀才之女m.hetubook.com.com所救,此女便是後來的郝夫人鄭銀,他與鄭銀成親兩年之後,鄭銀誕下一子,取名郝心,這個孩子在三歲之時夭折,讓視子如命的鄭銀倍受打擊,變得有些神志不清。
「邕州雖好,卻也很亂,郡主雖有鐵騎在側,也不免也保護不周之處。」顧淵說罷遞上一塊玉佩,「他日郡主若遇到什麼難處,只消命人將此物送到駐紮在邕州城外百里處的顧家將領陶成手中,顧家軍定全力以赴,保護郡主。」
郝心確實是郝漢在十二年前撿回來的。
最後也不知郝漢與郝心說了什麼,郝心似乎已經接受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對於自己的身份不再那麼排斥。
我微掀車簾看著外頭那些百姓,他們臉上或好奇或崇敬或喜悅,許多人爭先恐後想一睹我的面容,卻都沒能如願。
這問題讓我愣了愣,隨即笑道:「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恐怕還得回了邕州之後再做打算。」
當邕州城的老城門清晰的映入眼帘時,我心頭百味陳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顧淵本意是在提醒我們,即使到了邕州,城外依舊駐紮著他們的人馬。而裴毅更是直接,話中之意無疑是要在我身邊安插兵馬,他這等舉動早已在我和郝漢意料之中,至於媛真,本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也從未想過捨棄她。
郝心拜謝了他們的恩情,又對著郝漢磕了三個響頭,拜別,卻一語不發。
半晌后,他終於徹底的平靜下來,呆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問:「那麼,郝老大,你要趕我走嗎?」
「這些都是真的。」郝漢顯得頗為平靜,但他的平靜讓郝心更加暴怒。
我看了身側的郝漢一眼,他似乎沒發現我在看他,目光一直追隨著郝心,面色平靜,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這樣啊……」裴毅喝了口茶,嘆息道:「郡主畢竟是女流之輩,以後有事不防同老夫說,老夫定會全力以赴。」
「裴兄說得極是。」顧淵淡淡附和。
從此之後,這孩子便成了郝心,雖查明郝心確實是宋家少主宋寅,郝漢卻只得將一切隱瞞下來,甚至在數年之中有意無意,將宋寅藏得嚴嚴實實,讓宋家派出尋找他的人一次又一次無功而返。
我微笑頷首,在媛真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遠遠將裴毅等人甩在了身後。
「郡主年紀也不小了,既然西丞也回來了,這婚事……」裴毅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磕到桌上發出「咯噔」的細微聲響。他笑著看向顧淵,問道:「不知顧和_圖_書兄心中有何打算?」
郝漢是個粗人,並不會安慰人,他雖想安慰郝心,憋了半晌卻也沒說出什麼溫情的話。
郝心漸漸變得沉默。
顧家軍比我們早了一步離開大營,我與郝漢帶領著鐵騎和裴家的兵馬一同啟程,直到過了潛陽才分道揚鑣。
臨別之際,郝心在媛真「男女授受不親」的言詞中笑著擁抱了我,他說:「滿兒姐姐,我會想你的。」
邕州行館與我去西北之前相比,並無多大不同,只是多了許多服侍的下人。郝漢附耳與我說道:「郡主,這行館中的每一個人都不可不防。」
顧淵和我一樣並未料到裴毅會在此時如此突兀的說起我與顧西丞昔日的婚約,不過他隨即就反應過來,淡淡說道:「兒女大了,你我做父母的也老了,管也管不動,婚姻大事雖是父母做主,但我們做長輩的也該尊重他們的想法,回頭讓他們自己商量便是了。」
邕州行館雖大,卻也住不了那麼多人,所以鐵騎之中,我只留郝漢並數十精銳在行館,其餘人皆留守之前是黑風寨。與這些或在明或在暗的姦細探子相比,我與郝漢可以信得過的人著實少。
我想起第一次來到邕州的情形,那時的我,是隨著阿邵一起來的,可惜才短短的幾個月,一切都變了。
送行的鐵騎軍中多數人都是在黑風寨中陪伴著郝心長大的,他們大多親眼看著這個孩子長大,對於他的離開,他們都很許多的不舍。郝心試圖與他們一一送別,然而宋家軍起程在即,再多的不舍也只得放下。
幾年後鄭銀去世,郝漢雖想過將郝心的身世告知他,可此時的郝心卻早已融入了黑風寨這個大家庭中,幾番猶豫之後,郝漢再次選擇了隱瞞,卻也在心中發誓,只要郝心恢復幼年記憶,他便會將他送回宋家。
笑談片刻,裴毅忽然問道:「不知郡主今後有何打算?」
「照顧郡主乃是老夫的本分,何須言謝。」裴毅拱手道:「他日郡主若是來岩都,定要提前知會一聲,我好讓人早早做準備,若是失禮,傳出去定會被同僚所笑話。」
在我的營帳之中,郝漢當著我與郝心的面將這一切說出來時,郝心仍舊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鐵騎刺殺齊王成功后,消息迅速傳開,在人們口口相傳之下,邕州的百姓也聽聞了此事。故而現在在他們的眼中,我和我身後的這支鐵騎已然成了英雄。在得知我要在邕州行館落腳之後,城內的百姓一早便守在路邊夾道歡迎,甫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城,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伴隨著鑼鼓聲響徹天際。
也幸得鐵騎傍身,否則如今的我依舊無法脫離裴家的掌控。
故而,次日一早,除了本就鎮守邊關的守軍之外,各家人馬都紛紛啟程離開鳳陽大營。
「裴兄說的什麼話?郡主敬你我二人一聲『伯父』,我又怎會欺她?」顧淵不急不緩的瞥了裴毅一眼,看向我,道:「郡主,這總歸是您的婚姻大事,您說呢?」
然而十二年過去,郝心一直不曾想起,所以這個秘密漸漸就被黑風寨眾人淡忘,甚至被郝漢淡忘。他一時大意,忘了宋家的大部分兵馬仍舊駐紮在鳳陽大營之中,這才使得郝心身世之謎被公之於眾。
裴毅見狀,跟著說道:「倒是老夫考慮的不夠周到,老夫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為郡主分憂是末將的本分。」張引起身後退到一側,道:「郡主,請。」
在我的堅持之下,郝漢他們被安頓在離我最近的一個院落之中,若有什麼事,只消我大聲呼喊,他們便可聞聲而來,這讓我在這滿是陌生人的行館之中無端心安了許多。
我想這約莫是成長所要付出的代價,如今的他,好似脫胎換骨那般,已不在是初識之時那個笑容單純無憂無慮的少年——成為宋寅,就意味著,從此之後要捲入這處處充滿了陰謀詭計的權勢鬥爭之中。
「恭送郡主。」
「裴伯父說哪兒話,應該是滿兒敬你一杯才是。」我笑著端茶敬裴毅,飲了小口后,問道:「不知二位伯父準備何時離開鳳陽?」
他眼中有淚水閃過,卻沒有哭。
走了一個媛真,還會有別人補上,並無多大區別。再者,媛真懂武,在危難之時或許還能護我一二,我又何必費心費力去趕走她?
其實他手臂上那屬於宋家的印記對於郝漢來說並不陌生,加之郝漢對宋家的了解,早已將他的身份猜了個大概。但這畢竟只是猜測,郝漢領著鐵騎軍隱姓埋名這麼多年,行事頗為謹慎,也並不想因為一個孩子而暴露了行蹤。無奈之下,郝漢只得將他帶回了黑風寨,盤算著等回到黑風寨之後,再派人去細細打探,好適時將他送走。
「有裴伯父這番話,我也就安心了。」我滿臉謝意。
早在鳳陽之時,裴毅便說要派人來保護我的安危,而這個張引正是他派來的人。我看了張引一眼,面上並未表露處任何不悅,溫聲說道:「免禮,今後恐怕要多勞張將軍了。」
室內沉浸在一片沉默之中,不知過了多久,郝漢才說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郡主,能否讓臣與郝心私下說幾句話?」
「這怎好?」裴毅板起臉,道:「顧兄,你莫不是欺負郡主家中無長輩?」
在潛陽分別之時,裴炎看著郝漢的眼神十分複雜,對於他的心思,我並未多做猜想,只笑著同他說道:「邕州與岩都也並無多大區別,他日若有機會,我會去岩都探望你的。」
在周、宋兩家離開之後,鳳陽大營變得空蕩許多,不日顧家與裴家的兵馬也將離開此地,我也開始同郝漢商量離開鳳陽之後的去處——在岩都我處處受制於裴家,今後我斷不可能帶著鐵騎軍隨裴毅回岩都,亦不可能隨顧家軍前往并州,也不可能在從此在這鳳陽大營落腳,如此一來,勢必需要一個新去處。
現在周、宋兩家都已經班師回去,他們若在鳳陽耽擱太久,勢必給了對手闖空門的機會,所以這「越快越好」應該算是他們的心裡話。
在這場歷經四個多月的西北之戰中,裴、顧、宋、周四家皆損兵折將,其中以宋家為最,如今正是大軍休整之時,他們只會嚴陣以待,不會貿然出兵,我此去邕州,路途頗遠,卻並無多大兇險。
為了避免麻煩,他對外皆以父子相稱——在此之前,郝心並不叫郝心。
我與郝漢商談許久,最終選擇了邕州落腳。
「倒是我疏忽了,待郡主到邕州之後,我便調派一小隊人馬去行館保護郡主安全。」裴毅作勢想了想,說:「在行館之中,郡主的吃穿用度皆無須擔心,有什麼需要,只消知會媛真一聲,她定會儘力辦妥。」
念及神志不清的妻子,郝漢亦是十分無奈。
總歸不一樣了。
我的院落是這座行館之中最大的一間,院內有個小荷花池,裡頭栽種著幾株荷花,池畔還有一棵上了年頭的老桂樹。媛真與我同住一個院落,在我安頓好之後,侍女便領著她去了她的房間。
「嗯。」他與我所想相差不遠,這些下人之中恐怕多數都是各家悉心安插|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那日郝漢路過鄯州溧水下游之時,他在岸邊稍作停頓休息,無意間發現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孩子飄在河中,渾身是傷,奄奄一息。郝漢將他送醫時,大夫說若再耽擱些時候,孩子的小命就救不回來了。郝漢本欲在那孩子醒來之後再將他送走,不想著那孩子醒來后卻將從前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一雙眼睛猶如初生的嬰兒那般懵懂純潔,甚至誤以為郝漢是他的父親,對他十分依賴。
郝漢的臉色頓時變得僵硬,抿唇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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