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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一世歡顏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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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見是裴炎進來,沒有說話。
秦纓的侍女慌慌張張要跪下,卻被秦纓一把拉住。秦纓微微低了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映出陰影,低聲說道:「姐姐,婢女也是人,她這兩日也累了,讓她休息一會兒也好,我可以照顧好你的!」
我心知問不出什麼,也就不再問了。
他確定我安全了才走……想到此處,我愈發揪緊了顧西丞的衣裳。
秦纓緩步走上前,見顧西丞抱著我,抿了抿唇,視線落在我身上,滿臉擔憂,道:「姐姐,你沒事吧?我們之前冒著大雨尋了一整天只找到了你的婢女媛真的屍體,連續好幾日都沒能找到你,我以為你……以為你……」
我的順從似乎讓顧西丞頗為滿意,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后,說道:「抱緊我。」
我掙扎著坐起身,衣裳磨蹭著身下鋪著的乾草,窸窸窣窣,不大不小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洞穴內顯得十分嘈雜。
照說,裴炎與昭兒的婚事是宋世釗在世時定下的,如今宋世釗死了,該是裴家并吞宋家最好的時機——只要裴炎娶了宋妱,宋家的事裴家便可光明正大的插手去管。
秦纓從邕州帶來的侍女現在正在屋內伺候我,她似乎有些怕我,從頭到尾都小心翼翼的,見了裴炎后,恐懼感似乎又添了些。裴炎見他這樣,皺了皺眉,將從醫館抓的葯丟給她,讓她下去煎藥。她接了藥包,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
周圍那些人見我們安然無恙都靠了過來,這些人我並不認識,他們衣裳樸素,看起來溫和無害,約莫是普通百姓。顧西丞大發慈悲為我解惑,道:「這些是臨近村莊的村民,我們雇來幫忙尋人的。」
「還不讓開?」顧西丞似笑非笑的看著裴炎。
天色剛蒙蒙亮開,阿邵就醒了。
眼前的裴炎渾身狼狽,早已沒了平日那貴公子的模樣,他的關心讓我心頭舒坦了些,不管他知不知媛真害我跌下山崖,至少,https://m.hetubook.com.com此時他對我的關心和擔憂都是真的。
裴炎雙眸微眯,隨即一笑,打斷了我的話:「她沒能活下來是她運氣不好,你不必太過自責。」
是啊,他不能帶著我走,而我,也不能跟他走。
大夫的話讓我又想起了阿邵,視線不知不覺變得有些模糊。
離開張家莊趕到附近的鎮子時,天色已晚,好在鎮上的外來客不多,我們一行人便尋了家乾淨的客棧住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她又問道:「餓不餓?」
我這幾日呆的山洞離崖底還有一段路,崎嶇難走,而且十分隱蔽,也難怪他們會尋了這麼久才找到我。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讓開了路,顧西丞抱著我一路去了里長家。
洞內的篝火早已熄滅,顧西丞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外頭的陽光,讓這個洞穴變得陰暗起來。他面容依舊肅冷,倚靠在洞口的牆壁上看著我,一言不發,沒有靠近。
秦纓嗚咽著點頭,侍女仍舊在安慰她,裴炎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難道就這麼呆愣在村口?滿兒渾身是傷,尋個地方讓她歇息先!」
裴炎伸手,試圖從顧西丞懷中接過我,卻被顧西丞閃身躲了過去。
很快便有人叫來了大夫。
裴炎見到我,衝上前來焦急的問道:「滿兒,你沒事吧!」
裴炎的雙手僵在半空,驀地緊握成拳,俊秀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狠厲,與顧西丞僵持在原地。
不知昭兒他們現在如何了?
嶺南之行,約莫就到此為止了罷!
裴炎抿唇,緊握成拳的手慢慢雙開,終拂袖而去。
秦纓和顧西丞此時也不知在何處,屋內單我和裴炎二人,裴炎上前坐到了床畔望著我。
他的步伐停住,我靠在草堆之上靜靜的看著他,他卻不肯回頭看我。靜待片刻后,他再次抬步朝前,仍舊不曾抬頭看我。
我知道那是阿邵。
這個名叫張家莊的村子並不大,和-圖-書住了約莫百口人,也虧得他們,裴炎和顧西丞才得以順利的找到去崖底的路。
聽大夫話中的意思,我的傷恐怕需要休養好幾個月。從那麼高的山崖上跌下去,不曾半死,也不曾殘廢,我的運氣已經算得上極好,只休養幾個月已是很大的福氣了。
我閉上眼,癱軟在草堆之上。
「媛真她……」喉嚨的乾澀讓我說話的聲音變得沙啞。
大夫是七日前從鎮子上請來的,是鎮上有名的大夫,早在裴炎他們發現我墜崖之後,便派人去將大夫請到了這兒。
他轉身,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吧嗒一聲響,讓我立刻睜開眼。
「我不能那麼做。」他一僵,步伐微微放緩,復又加快了步伐。
我再次搖頭,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我道:「這些活兒讓婢女做就好,不然帶她來做什麼?」
「大夫說你不能奔波趕路,若你想去嶺南遊玩,待傷好了再去也不遲。」裴炎拿大夫的話來堵我。
我別無選擇,忍住疼痛,卯足了勁抓著他的衣裳。他朝前方看了一眼,笑了一聲,我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只看到茂密的草堆,並無任何稀奇之處。他忽道:「你還真幸運。」
我動了動唇瓣,沒有回話。
其實,我並不那麼擔心宋家的局勢,畢竟郝漢帶著鐵騎比我早了一步去了嶺南,只是我如今受了傷,加之身邊沒有貼心之人,嶺南那邊的局勢無從打聽,顯得十分被動。
屏息靜待片刻,只見顧西丞不急不緩的踏進了山洞,我本以為率先找到我的人會是裴炎,沒想到竟是他。
窗戶似乎未關嚴實,夜風透過窗棱吹拂著屋內的燭火,火光一閃一閃,裴炎的面容在跳躍的燭火映照下忽明忽暗。他一直不說話,最後卻是我先開了口。
「他們若是死了,也只能怨自己沒本事。」裴炎哼了一聲,似乎不打算跟我說宋家的事。
他和我一樣,受人鉗制,在逆境中求和*圖*書生。
百姓中領頭的那人見他們已經尋到人,唯唯諾諾的問道:「兩位大人,既已尋到人,還是早早離開此地吧,看大夫要緊!」
我見他神色異常認真,心下便知在我傷好之前,怕只能在這個小鎮子獃著了。
他輕輕撥開我放在他腰間的手,小心翼翼的起身,生怕吵醒我。其實,早在他醒來之時,我已醒了,只是我仍沉浸在昨夜的平靜之中,不忍睜眼去打破這一切。
說罷,裴炎頭也不回的出了我的房間,獨留我望著被合上的門若有所思。
冰涼的觸感夾雜著無名的傷感,我依舊不願睜開眼,生怕睜了眼就會忍不住想留住他。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我們一行人終於離開了崖底,回到落腳的村子。
顧西丞剛踏進屋便聽到了他的話,也不反駁,只囑咐秦纓及婢女收拾東西,道:「里長為我們備了馬車,收拾好東西就走吧!」
「我去看看葯煎好了沒有,最近這段時間你就別操心其他事了,安心養傷便是。」
「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所有人中,唯有秦纓忙裡忙為,為我端茶倒水,她上前輕聲問道:「姐姐,要喝水嗎?」
張家莊的里長家是所有人家中最好的,房間足夠寬敞,通風良好,我被安置在這兩日秦纓小住的屋子中。
說著說著,她頓時淚如雨下,哭成了淚人。
我緊緊盯著他的面容,試圖從中看到些什麼,可惜徒勞。我斂眉,聰明的轉了話題,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啟程去嶺南?」
顧西丞將我安頓好后便被裡長叫走,里長夫人來看了兩次,送了些吃食,見裴炎臉色不善,也不敢多做打擾,戰戰兢兢的退開,生怕得罪了裴炎他們。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我注意到她的細微變化,下意識看了顧西丞一眼,發現顧西丞正望著我,神情似笑非笑,讓人猜不透,也看不透。
一行人剛踏進村口,便見到秦纓領著她和-圖-書的侍女跌跌撞撞的跑上前來。
秦纓聞言含淚欲涕,道:「姐姐受苦了。」
待腳步聲消失之後,才睜開眼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那個地方空蕩蕩的,唯有晨光蒙蒙,耳旁猶在回想著昨日我與他之間動人的情話……
我無力的窺了顧西丞一眼,有些疲憊,也無心去猜想有的沒的,索性閉上眼假寐,一行人在識路的村民帶領之下,朝著一條崎嶇不平的路往上爬。
顧西丞嘴角微勾,似是嘲諷的看著裴炎,淡淡說道:「裴公子,滿兒是我未婚妻子,就不勞你了。」
前方的草堆之中忽然傳了窸窣聲,我定眼一看,似乎看到有人的衣角一晃兒過,陽光在迷離了我的雙眼。
倒是受傷的秦纓忍著疼安撫了她幾句,她才止住了淚。
他沒有回答,等了片刻后,陸陸續續聽到一些人聲,忽聽人高喊了一聲「找到他們了」,接著從四方便湧出了許多人,為首的那個自是我認識的——
路太崎嶇,顧西丞懷中又抱著我,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小心,費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山洞到了崖底。一到崖底,他就停住了步伐,我不明所以,問道:「為何不走了?」
說來好笑,我此行是衝著嶺南去的,結果嶺南沒去成,倒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我沒有反抗,如今的我渾身是傷,腿上傷勢亦不輕,疼痛感雖不若昨日,傷勢卻不見得好了多少,即使是被他抱在懷中,仍覺得疼痛鑽心,反抗只會讓自己更加遭罪。
「我們即刻就走!」裴炎聽了大夫的話,當下便決定立刻趕去下一個小鎮。
「為什麼不肯帶我走?」我問。
裴炎。
秦纓跑得快些,侍女慌慌張張的在身後追著她,快到我們面前時,秦纓不慎跌了一跤。侍女追上前來扶起她,見她手心被磨破了皮,頓時嚇得哭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明媚的陽光又一次透過樹梢灑落在洞口時,洞外傳來腳步聲,似是有人在洞穴靠近,來人約莫就是阿和*圖*書邵口中那來接我的人。
我打量著裴炎,他似乎並不擔憂宋家的事。
秦纓聽到這話,收拾行裝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
他又笑了聲,彎腰將我抱起,大步往外走。
我疲倦的眨了眨眼,再不言語。
我亦看著他,毫無畏懼。
末了他竟勾起了嘴角,不似往日的冷笑,這帶著溫度的笑容讓他的線條瞬間柔和了許多。他走上前來,俯身看著我,道:「看來你這幾日過得還不錯。」
因我是女子,傷勢又多在衣物覆蓋之處,大夫也多有不便之處,在秦纓及她的侍女幫忙之下,他也算將我的傷瞧了個究竟,末了感慨道:「幸虧此前就已經有人幫這位小姐粗略的醫治過,否則就算休養個一年半載,那腿傷也不一定能好得徹底。」
我心頭惦念著昭兒姐弟倆,嘆息了一聲,問道:「可有昭兒他們的消息?」
裴炎微微詫異,顧西丞則淡淡說道:「未過門的妻子受傷需要看大夫,這村子中又沒像樣的大夫,我只好托里長備車好乘夜趕路了。」
「按老夫開出的方子去煎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不能間斷。最近這一個月就別下地行走了,三個月之內也不宜跑動,骨頭湯可以喝,但不能喝太多。」大夫開了方子遞給裴炎,收下裴炎遞上的一錠金子頗為歡喜,遂又細心交代道:「各位貴人還是將這位小姐送到鎮上去養傷吧,這兒條件簡陋,不適合養傷。」
他的指腹摩挲著我的臉兒,低低嘆息了一聲,俯身親了我的唇,喃喃說道:「滿兒,我要走了。待會兒便會有人來這兒接你離開,珍重。」
我勉強一笑,道:「死不了。」
秦纓本就美,哭起來亦是十足美態,那惹人憐愛的模樣讓周遭的男子漲紅了臉。我尚未來得及答話,便聽顧西丞淡淡說道:「放心吧,她命大的很!」
我的傷勢要痊癒,要數月之久,數月之後再趕去嶺南也已經晚了,宋家的事兒怕早已成了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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