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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李律的時候，沒什麼好臉色。

我動都不敢動。一直以為他會滿臉怒氣地質問我，沒想到他只是笑，什麼都沒說。還有朱允炆，坐在一邊很安靜，什麼話都不說。如果他們生氣的話，我會覺得正常，可是他們沒有，所以我覺得，事情有點嚴重。

一如記憶中好聽溫柔的聲音向起，將我從幻想中拉回現實。

李府的管家命人送上了府中釀造的梅花釀。采自去年臘月寒冬的最後一陣梅花，集清晨的寒露釀造而成，藏於冰冷的地窖一年，稱得上是佳釀。

要知道答案當然不難。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沒喝我倒的茶，也沒說話，倒是周家小妞不識相的笑出聲來，不過在接受到李律和我的冷眼色后，識相的收住了笑，不過那嘴巴還真是停不下來。她嬌笑著開口：「郡主真是的，殿下在宮裡什麼好茶沒見過？」

唉……

臘月寒冬，年關又將至了。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從我佔據這軀體開始到現在，幾百個日升日落，就這麼過去了。

陷入昏睡前，隱約聽到耳邊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很聰明的一個人。道歉了，礙於和他的交情，又同時要顧及到坐上那個高貴的朱允炆，定是有火也不好發作。

「賞花？我近日在家待得悶，出去走走也好。」我說。

最先給我答案的是周家那個碧裳小姐。她一見我的身上披的衣服，臉色變得超級難看，瞪向我的眼神比起剛才她瞪秋容的眼神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場氣氛之所以會變得如此怪異，完全是因為我身上的貂皮大m.heｔubook.ｃom•coｍ衣，既然如此，能給我答案的當然就是姚莫了。我看著姚莫，可是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正準備開口問，周小姐就開口了。

「允炆哥，這茶不錯，你喝喝看。」我殷勤的給朱允炆倒了茶。沒辦法，他現在都不理我，我當然要自己打破這些僵局。

周家丫頭忍著心中的不平給我們道了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我看也覺得好笑。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沒有忽略她看向我身後的秋容時，眼中的那股怨恨。因為姚莫吧？我沒有忽略過，從坐下來到現在，姚莫的眼飄向秋容的次數。

我冷笑，不答，因為李律會開口。

忽然從心底湧上來的惆悵讓我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那香甜的梅花釀。若說到酒量，我的確還不錯，可是這軀體不行。

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賞花嗎？又或者，是為了某些人？

這梅花，去年我也曾在北京看過。畢竟不是北京，即使是梅花，也不同呵！

小謝悄悄地推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看向大哥，他正在皺眉頭，看向李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知道他們都在等我的回答。

這都是怎麼了？就因為我沒有說一聲就跑出去，還很晚才回來嗎？我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撫摩著姚莫送給我的那件貂皮大衣，柔軟的觸感沒有消除我心中的鬱悶，只是讓我越想越抓狂。

真的只是單純的賞花嗎？我先前果然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我忘記了李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會以為他只是單純地邀請我賞花。李家花園裡的梅https://www.hetubook.com.com花的確開得很美，可惜這亭子里坐的人沒有幾個是真心想賞花的，包括我在內。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她身上？」此語針對的對象是姚莫。

「賞花？李大人真有興緻。」我扯了扯嘴角，「這種事情，差個下人來就好，何必勞煩你親自前來呢？」

鳳歌畢竟不嗜酒，也不過是小小的一壇，就醉了。身體漸漸地虛軟，整個人無力，連眼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堪。

大哥也在大廳上，向李律賠笑道：「我們歌兒不懂事，還望李兄不要見怪。」

果然，李律冷著一張臉開口：「周小姐的意思是，我招待不周？」

恍然間有人抱住了我。

「碧兒，還不向李大人和郡主道歉？」姚莫淡然地開口。

「來人，小姐累了，帶她下去休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大哥笑著說道。

「鳳兒，咱們之間何必如此生疏？」李律走近我，伸手撩開我耳邊的髮絲，說出來的話讓我沒由來地心跳加速。

周家那個丫頭顯然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慌張了起來，拉了拉姚莫的袖子，想得到他的幫助。我也看向姚莫，想著他是否會幫那個死丫頭。

以下是聽說，聽周碧裳說的。

他會幫那丫頭應該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吧！畢竟以他和周家的關係，不幫很難。

手依舊不停地撫著身上的大衣，多麼柔滑的貂毛啊！

一個丫鬟匆忙來報，說我那名義上的未婚夫李律來找我，我想了想，帶上小謝和秋容去了大廳。

鳳兒。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聽到這個稱ｈtｔps://ｗww.hｅtubook•com•coｍ呼的時候。從開始到現在，都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我，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聽到他這麼叫我了。

然後我被丫鬟請了下去。回頭看的時候，看到大哥的笑臉已經被斂去，看到了朱允炆的眼睛，正看著我。那眼睛里，沒有溫度，冷漠得讓我的心開始涼了下來。

在周家小妞的憤怒言談之中，我明白了為什麼這件大衣在我身上會產生這麼大的反響。絕對不是因為它很值錢。

我不忍心拒絕他對鳳歌的關愛，因為我在不知不覺間戀上了他的溫柔、和煦，從一開始的好奇到現在的不能容忍自己被他冷淡。我想，我不能否認他在我的心裏佔據了一定的地位。我看著亭子里心思各異的眾人，撇開頭看向那亭子外的滿樹梅花。

而李律，在他的眼裡看到憤怒，我真的很意外。我和他不過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罷了，何必生氣？生氣傷身。不過轉念一想，這座上還有誰？不是還有一向號稱很疼愛我的朱允炆嗎？他怎麼能不做做面子呢？這京城裡誰不知道，皇太孫殿下對燕王府的鳳歌郡主向來疼愛有加？

姚莫對於大家的憤怒、冷淡一直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我想，他把這件大衣送給我可能只是因為一時的好心，抑或是礙於我這個郡主的身份吧！可惜啊，先前知道情況后還在想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不過他的態度讓我那一絲的幻想完全破滅了。

我朝他們走去，卻總是忍不住的心虛。

是，我是不懂事，那還不是這麼多天下來你們給逼的？對我不理不睬的算什麼？我沒好氣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冷哼一聲，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為什麼呢？忽然想哭。然後就覺得自己的眼角有淚滑落。年關將至，我終於，又開始想念爸媽，想念干姐姐的那副死人樣了。

「歌兒回來了？身上的衣服是白貂的皮做的吧？」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披在我身上的那件白貂皮衣，明明是在笑，卻讓我覺得不寒而慄。「這白中帶金，可是難得一見的白貂啊！」

「這園中的梅花開得真美。也只有李府才能種出這般清冷孤傲的梅花吧！」朱允炆淡淡地開口。

朱允炆當晚就離開了王府，如果不是小謝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王府里大家都變得很冷漠，上官可憐還是一直笑，只是覺得沒了從前的溫度；秋容也會笑，卻多了一股冷漠；小謝還是那麼膽小，可我卻覺得她對我少了平時的親近。

「你有什麼事嗎？」我問李律。

「大哥，允炆哥。」我乖巧地叫道。

因為我怕冷，所以小謝就將我的貂皮大衣給帶來了。我才一打個噴嚏，她就將衣服遞給了我。我沒說什麼也就披在了身上，只是沒想到身邊的其他人看到衣服的時候，臉色各異。我掃了他們一眼，心下好奇他們怎麼了。

姚莫對於周碧裳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安靜地喝著茶。他的舉動讓周家小姐的怨念越來越深，也讓我成為她的心頭刺。

「你想帶他去哪裡？」

兩年前，朱允炆、姚莫和李律等人捨棄了皇家圍獵場去平常的山上圍獵，在那山上發現了一隻難得一見、白中帶金的白貂，約定好有能力者得之。朱允炆出身過於高貴，不能拿自己和*圖*書的命冒險，所以忽略不計。李律文官出生，雖然打獵稍在行，可是還是不敵出生在武將世家的姚莫。周家那個小丫頭因為周家和姚家的世交關係，從小就愛黏著姚莫，在他得到那隻白貂后滿心以為會送給他，沒想到姚莫自己收下，提都沒提要送給她。可是現在卻看到了它出現在我這個對頭的身上，這對於周碧裳來說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微微低下頭，手摸過身上的大衣，微長的劉海掩蓋住了我嘴角勾起的冷笑，有必要這樣嗎？朱允炆那天的冷淡、大哥那天的虛假，還有現在周碧裳的尖銳、李律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朱允炆不改的冷淡，都是因為我身上的大衣？真是可笑啊！

朱允炆優雅地喝了口茶，沒有看我，也沒有說話。倒是朱高熾，沒見他臉上的怒意，還有笑臉。

李律沒怎麼介意地笑了笑。「我想請郡主去我府上賞花。」

「殿下，鳳兒是我的未婚妻，理應由我送她回王府。」

抬頭人影很模糊，無力的我只能無力地任由他抱起我。會是誰呢？我知道這個懷抱不屬於朱允炆，因為沒有他身上的氣息。會是誰呢？姚莫？或者李律？

這亭子里，我帶著小謝、秋容；朱允炆帶著他的侍衛；姚莫身邊跟著周家那個刁蠻小姐；李律的身後站著管家；大哥沒來，真有些遺憾。

至於朱允炆，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對於鳳歌有著細膩、敏感的心思，別樣的疼愛在外人眼中也許是身為兄長的他對於堂妹的關愛，可是佔據當事人軀體的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明確地說，他對於鳳歌的感情，絕對不會是兄妹之情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