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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嬌嗔道。

秋容一路走過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我的心頭一緊，原本拉著大哥衣角的手又拽緊了一些。大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送上安撫的一笑，他也就將視線移開了。而秋容則帶笑地朝朱允炆走去。我看著朱允炆朝秋容伸出了手，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露出天真無辜的笑，「皇上找我幹什麼？今天又不是我大婚。這皇上不是還沒到嗎？」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看著鏡子中自己的黑眼圈一點也不奇怪。昨天朱允炆走後，我一整晚都沒有睡，滿腦子都是他說的話。小謝看到我的黑眼圈的時候，嚇了一跳。

每逢大典之日，太和殿外，設有龐大的儀仗，太和殿前檐下設中和韶樂，太和門內設丹陛大樂，王公立於丹陛之上，一品至九品文武百官齊集於丹陛內陳設「品級山」的御道兩旁。所以這四周只要靠我比較近的那些人還算認識一些，其他的都不認識，而且我也沒興趣去認識。

大哥和我對視一眼，伸手撂開了車簾，下了車。我在馬車上待不住，也跟著下了車。大哥見我下車，皺了下眉頭，問：「你怎麼也下來了？」

「沒想到我們家歌兒這麼一打扮，也是絕色美人啊！」大哥笑道。

「大王子哪兒的話。你們來者是客，這路，我們還真應該讓讓。」大哥笑著回道，「來啊，我們的人退後，讓客人先過。」

門外又恢復了平靜。我站起身，換上小謝給我準備的紅色的衣裳后，帶著小謝出了房間，朝大廳而去。

「這位是？」大王子終於注意到一直私下打量著他的我。

「看把你急的。」大哥笑著輕m.hetubook.com.com拍我的臉頰，然後對那卜娑說道：「殿下，我們先行一步了。」

「我也下來看看啊！」我笑道，「大哥，什麼人攔了我們燕王府的路？」

我打了個哈欠，又一陣睡意襲來，便讓自己重新窩回被窩中。不能再看著他的臉，否則會越來越捨不得的，我在心底提醒自己。他只是來看看，那就讓他看好了。我閉上自己的眼睛，耳邊傳來朱允炆的喃喃低語，每一句都刻入我的心窩，像鞭子摔打過一樣的疼痛著。我翻了個身，背對著朱允炆，眼角有淚滑落，沒入絲綢背上，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抹掉眼中忽然掉出來的淚水。這個時候李律也來到了我的身邊，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便問：「發生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了？」大哥出聲問。

開玩笑，這大好的青春年華，為什麼要那麼早嫁人？就算要嫁，也要等到非嫁不可的時候。

「允炆哥，你這麼晚還出宮，被皇上知道了不好吧？」我皺了皺眉頭。

走出來的時候，見到了一臉著急的小謝。

我掛上笑臉，抬腳狠狠踩了李律一下，然後退離他三步之遠。「想娶我？那也要看看我願不願意嫁！」

遠遠望去，八個宮女站在秋容的身後為她提著裙擺。身上的嫁衣紅艷艷的，是在場所有女子的夢想。秋容面帶微笑、溫婉賢淑的樣子，一如外界對周家大小姐的評價：溫婉賢淑，氣質動人，世之女子的典範。

「怎麼會呢？貴國的女子英姿颯爽，比起我國的女子那是別樣的風情，絲毫不遜色啊！」大哥和他交談了起來。

「走吧！」大哥見我如此心m•ｈetｕｂｏｏｋ.com.cｏm急，又道，「你一向和殿下交好，也難怪你如此心急了。」

她緩緩地走進，我看到她面上的笑，跟著笑。

小謝點了點頭。

「小姐，昨夜沒睡好嗎？」

大哥偏頭看我。「怎麼？歌兒也想嫁人了？」

李律抬起我的頭，認真地看著我，道：「如果你想的話，我明天就可以娶你。」

「大少爺，前面有人攔住了我們的路。」

我一個人去了東宮，那兒人來人往，獨獨不見朱允炆。小月將我領進去后，我讓她去別的地方幫忙，自己一個人在東宮四處走走看看。望眼過去，片片紅，忽然有些傷感。看了一圈，將自己為朱允炆挑好的禮物放在了平時我住的那間客房后，也就離開了東宮。

「早就聽聞天朝女子嫵媚多嬌，這些日子所見，的確不假。」那卜娑笑道。

朱允炆伸手撩開掉落在我唇邊的髮絲，終於開口。聲音和平時一樣的溫和，卻透出淡淡的無奈。「鳳兒，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我沒說話。昨天朱允炆可以在那麼晚出現在我的面前，小謝的功勞可不小。至於我今天為什麼會頂著黑眼圈，功勞也該歸到她頭上吧？小謝見我不答話，也不再說些什麼。她安靜地給我梳頭，而我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容顏許久后忽然開口：「小謝，有辦法讓我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嗎？」

「歌兒，怎麼了？」大哥疑惑地問我。

「歌兒，走了。」他轉過我的臉，「怎麼？高興得哭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我。冷風從窗戶縫裡吹了進來，提醒我秋末的夜晚已經漸漸地開始冷了。看著眼前那張俊美的臉，一陣惆悵。一直以來都只在這張臉上看到笑，沒m•ｈetuｂｏok•com.com想到今天居然也看到了憂鬱。

我斂下自己的不耐煩，笑道：「大哥，我們快走吧，不然可要來不及了。」

大婚典禮完了以後，人群都散開，我卻依舊呆站在原地。大哥走了兩步又退回到我的身邊。

上了一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我坐在右邊，大哥坐在左邊，小謝則在後面的馬車裡，馬車的外面都是燕王府的護衛。我從馬車裡往外看，大街上到處都張燈結綵，一派熱鬧。

「二小姐，大少爺已經在大廳等候著了。」

「你呀……」大哥露出縱容的笑。

我打量著那個男人，笑裡藏刀，卻又不會收斂自己身上的氣焰，很容易得罪人，一般來說，別人都會很容易將他歸類于很好對付的那一類人。即使是這樣，還是不清楚他的底細。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讓人以為他是無害的？

「哦，這是我妹妹鳳歌。」大哥看了我一眼，朝我說道：「歌兒，這位是韃靼國的那卜娑大王子。」

朱允炆大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從睡夢裡轉醒，張看眼睛的時候被嚇了一跳。朱允炆正坐在我的床頭看著我。我看了看房間，沒有發現小謝。房間內的燭火閃爍著昏暗的光，朦朧得讓人鼻尖發酸。朱允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皇宮裡準備明天大婚的事情嗎？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里？

「鳳兒，一直以來都希望你能快樂。這樣做，你能快樂嗎？其實，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能快樂……每次見到你笑，我都會很開心呢，如果，你我不生在皇家，是不是會更家開心？沒關係，只要我還在，就不會讓你不開心的……」

也是我的自己太敏感了吧！

大哥拍了拍李律的肩膀，笑道：「我們家歌兒也想嫁人了。ｗwｗ•ｈｅｔuｂｏoｋ.cｏｍ•ｃｏm等著你抬著花轎去將她娶回家呢！」

「王子殿下，鳳歌有禮了。」我盈盈行了個完美的宮廷禮儀。

我亦笑不語，打量起了四周。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朱元璋終於來到了太和殿。他的身影一出現在太和殿，午門鐘鼓同時響了起來，殿廷樂隊相繼演奏，殿內外香煙繚繞，氣氛莊嚴肅穆。一真煩瑣的禮儀之後，終於聽到了司儀在高喊「吉時到」，接著，就看到了朱允炆的身影出現在了朱元璋的身邊，一身吉服，面帶笑，比往日更加俊美三分。我聽到身邊有官員在小聲議論著，而秋容則在那片沒有多少人聽到的議論聲中出現在太和殿御道的另一邊。

「什麼人這麼大胆？」

大哥笑了笑，我們繼續觀禮。

我坐起身子，手撫上朱允炆的眉眼，再到唇。他唇瓣上冰冷的觸感讓我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我這是在幹什麼？

那人走近我們，對大哥揚起笑。

「大哥，我們走吧！今天可是舉國歡慶的好日子。」

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府中丫鬟的聲音。

我放下帘子，安下心來。可馬車卻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兩刻種后，鏡子中映出女子明媚的臉。我的手撫上自己的臉，笑得很無奈。看看，上了胭脂后的這張臉，已經擺脫了屬於孩子的稚氣，散發出的嫵媚與純真也足夠吸引人了。

回馬車的時候，總覺得身後有什麼人的視線一直都跟著自己。我在上馬車前迅速回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地方。身後只有那卜娑在看著我們，我看了他一眼，他則對著我笑，不像是剛才總跟著我的那道視線。

我笑了笑，上了馬車，道：「沒什麼。」

前邊的馬車上也下了人，不同於我們中原男人的俊ｈｔｔｐs://ｗwｗ.ｈｅtubｏoｋ•ｃｏm.coｍ美與溫和，身上透出一股英氣。他一身的衣著雖然不似我們的服飾這般精緻華麗，卻也看得出來是韃靼國有身份的人穿的衣裳，特別是那掛在身上的寶石，在這早晨的太陽下還真不怕閃了別人的眼睛。

我揉了揉眼睛，問：「允炆哥，你怎麼在這兒？」

到了大廳，大哥迎了上來。他見到我很驚訝，臉上閃過一道頗為「驚艷」的光芒。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淡然地回答。

我點了點頭，由小謝帶路，一路朝太和殿走去。太和殿是舉辦皇帝的登極、大婚、冊立皇后和每年的春節、冬至節、皇帝生日以及公布進士黃榜、派將出征、宴會等大的慶典活動的地方。朱允炆是皇位的下任繼承人，所以他的大婚典禮也在太和殿舉行。

到了太和殿，悄悄地靠近大哥的身邊。他一見到我鬆了一口氣。

大哥手指前方，我順著那方向看過去。這一看，不得了，前邊那卡在路邊的人身著韃靼國的服飾，有眼睛的人都明白那是最近來訪的韃靼過使團。

我乖巧地笑。世界上原本就沒有醜女人。從前只是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小孩罷了！原本這第一次的胭脂妝是想等到及笄，可惜了。

說完大哥笑著離開，留下我和李律站在原地。

「你上哪去了？大婚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哥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剛才皇上還問起你。」

「世子，真不好意思，居然擋住了你們的去路。」他朝我大哥露出笑，話說的雖然很實在，卻聽不出一點的不好意思。

我沒說什麼，只是快步朝大門走去。我當然心急，婚典沒有結束就說明一切都有可能生變。這些天來我可沒有忽略那些很想將女兒嫁給朱允炆的大臣們。

「小姐，大少爺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