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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小販們吆喝著自己的東西，路上的人們走走停停地觀看，我忽然停下腳步，在街道邊看著這熱鬧的一切忽然笑開了花。記得塵封記憶的那年，四處兵荒馬亂，那場因為權力而引發的鬥爭讓四處一片荒涼。而今，天下太平，什麼都好了。

「雲州柳家那位年紀很大卻一直嫁不出去的老小姐？」三姑婆斜眼看我，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朝莫小牙叫道，「騰婉，你過來。」

我慌亂地收回視線，裝出一副顫抖的樣子，狠狠地咬下自己的下唇，順利讓自己嗚咽地低泣出聲。心下暗叫不妙，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認出了我。四周依舊嘈雜地熱鬧著，那些客人們想看熱鬧又沒什麼膽子，害怕得躲到桌子底下的都有，可是卻依舊在議論紛紛。

我朝那丫鬟點點頭，拉起莫小牙準備出門，雲雙和滿兒一見，也趕忙跟在我們身後。一路去大廳，都在狐疑著今天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路踏進大廳，看到了廳上有陌生人。

掌柜擦著冷汗來到我們的面前，先向姚莫賠禮道歉后，戰戰兢兢地看著我，問：「慕夫人，您沒事吧？」

我有點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就這樣？那叫我來這邊幹啥？

我笑了笑，越過那少年離開。

大冬天的走在外面的大街上，雖然人來人往，卻依舊透著冷意，我開始後悔出門的時候沒多加件衣服。之所以不乘轎子出來，是因為轎子里永遠都看不到大街上最真實的一面。一陣冷風迎面而來，我瑟縮了一下，拉緊身上略有些單薄的披風，繼續朝前走去。

慕騰騫有野心，不可能會甘願當一個沒有全部權力的主事者，所以，慕家暗地裡有一場關於權力的鬥爭在波濤洶湧的暗流中上演。我和莫小牙也因為現在的身份而不可避免地捲入。但是這些都無關緊要，因為我們不在乎這場戰爭的輸贏，我們畢竟不是這場戰爭的主角。

呼了口冷氣，我帶著微笑繼續朝前走。會賓樓就在仁和大街那兒，在漸漸靠近那兒的時候，一個小乞兒向路https://m.hetubook.com.com人乞討，小臉和手被凍得紅彤彤的，沒有一絲健康的神態。路人似乎都不想理會他，我看著他失望的神色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自己在路上看到了柳彥時的情景。同樣是倔強的少年，同樣沒有自尊。我存在悲閔之心在他的碗中放下一錠碎銀子，他用那清明沒有一絲卑微的眼神望著我，真摯地說道：「好心的夫人，善有善報，謝謝您今天的慷慨。」

「我說小牙，你忘記了嗎？我目前的身份是已婚。」我嘲笑她，「現在才冬天，雖說，冬天到了春天也就不遠了，可是現在發春也早了點。」

「三姑婆，請喝茶。」我端著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放肆，難道你希望候爺親自動手嗎？」其中一個侍衛又喝道。

漸漸入冬，我在冷風中發現原來我嫁入慕家已經快滿十個月。

「妹妹今天不想出來。」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將我領到二樓的一個廂房前，待推門而入。我就在他身後笑道：「今天不坐廂房了，在二樓給我找個視野好的位置吧！」

「慕夫人？」姚莫皺眉看著我，那眼神中帶著探究，卻始終沒有放開我。

小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又見店小二已經將我要的東西都打包好，索性起身付了賬準備離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旁邊的廂房那兒有一個人被人丟了出來，滾到了我身邊，我被嚇了一跳，退了幾步，沒想到那人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我，手勒住了我的脖子，還有刀抵著。此時那廂房中也走出了幾個侍衛打扮的人，見我被人挾持，愣了一下，其中一人大喝道：「大胆狂徒，還不速將那位夫人放開？」

「三姑婆安好。」我淡笑，心底卻暗想眼前著三姑婆不好惹。吳媽既是跟在她身邊，怕是將上次被我和莫小牙惡整的事添油加醋地說給她聽。如此一來，這三姑婆對我當然是沒什麼好印象了。再看吳媽那一臉小人得志的樣，我就越發鄙夷她。

「都給我退後，否則我殺了她。」那人hetubook.com.com手中的刀有朝我靠近了一些，他此刻是一副店小二的裝扮，若不是他此時挾持著我，我恐怕會以為他就是這裏的店小二。

我試圖掙開姚莫的雙臂，卻徒勞，只好扯出牽強的笑回道：「沒事。」

「侯爺，男女授受不親。」我看向姚莫，為了不讓他確定是我，裝出一副驚恐的樣子，我蒼白的臉色很容易讓人誤解成被方才那人嚇到，其實我是被姚莫的突然出現而嚇到。

三姑婆端起茶喝了一口后，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難道我們慕家沒有更好的茶葉嗎？」

此時那個男人終於出了廂房，我一看到他的臉，腦袋一片空白。眼前這個男人，我不會忘記。還是記憶中那張精緻的臉，不過歲月讓他多添了一抹冷然的成熟之風。

我的視線對上姚莫的視線，發現他和我一樣有些呆愣，爾後瞬間白了臉。也許是我們之間眼神的交匯引起了綁架我當人質的男人，他覺得自己找對了籌碼，又大叫道：「快給我讓開。」

慕騰騫正要開口幫我說話卻被我阻撓，我又笑道：「三姑婆難得來一次，騫哥和您關係又那麼好，我這做晚輩的怎麼會不歡迎呢？我這就去讓下人將客房給您老準備好。」

莫小牙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充滿同情地道：「默哀吧！老人家都很難纏，特別是現在這個很相信吳媽的話的老太婆。」

店小二將我帶到二樓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我點了幾樣小點心，他笑眯眯地退了下去。我原本是想買了東西就走的，可是踏進來后就覺得既然都來了，不妨就讓那三姑婆多等一會兒吧！

我嘲笑地看了她一眼，決定無視她。莫小牙見我不再理她，無聊地趴到了桌子上。

一切看起來似乎很是平靜。至少此時的杭州慕家別館很是平靜，沒有人去在乎是不是暴雨來臨前的寧靜。

「聽說杭州會賓樓的點心很有名……」三姑婆忽然開口。

邁進會賓樓，店小二就迎面過來。因為我偶爾會和莫小牙來這兒小坐，他也就認得我。他笑道：「慕https://www.hetubook.com.com夫人，裡邊請。今兒個怎麼不見慕小姐？」

「老身這就讓下人去買。」吳媽在一邊諂媚地開口。

雖然不知道那位老婦人是誰，卻從慕騰騫恭敬的眼神看出來她的身份不一般。我疑惑地看向慕騰騫，他笑著過來牽著我的手走到那老婦人面前，笑道：「三姑婆，這是我的夫人，柳朵。」

姚莫見那人有些怕了，乘著那人不注意，迅速出手，瞬間打掉了那人手中的刀，一掌朝那人的胸口拍下去，那人當著我的面吐出一口鮮血，那血噴到了我暗紅色的披風和身上淺綠色的衣裳上，迅速暈染開來，我在瞬間被嚇呆，居然沒有發現自己此時被姚莫抱在了懷裡。旁邊的侍衛一擁而上，將那人給制伏，卻不料那人咬破暗藏在口中的毒藥，在瞬間七孔流血而亡。

那是一位看起來很是威嚴的老婦人，衣著高貴，端坐在大廳上，而她的旁邊則立著那位已經離開慕家有段時間的吳媽。吳媽看向我，滿臉高傲，那樣子看在我和莫小牙眼裡甚感可笑。我和莫小牙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嘲諷的笑。

三姑婆對於我的話雖然不大滿意，卻也挑剔不出來。我也明白她不過是想刁難我罷了。有些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她這次來不會只是為了來針對一下我吧？若真是這樣，就完全沒有必要。

看著慕府四周典雅中帶著溫馨的布置，忽然有些不舍。看著一邊忙著繡花的雲雙和安靜看書的滿兒，開始思考著該怎麼將她們安頓好。若真是離開了慕家，我應該也不會再回柳家，至少短期內不會，如此一來，她們跟在我身邊就只能吃苦。感謝於她們這麼長時間來的陪伴，我不希望她們跟在身邊吃苦。漫長的旅途於我來說沒什麼，但是對於已經漸漸被養嬌的她們來說，會吃不消吧！

場上所有的人都被嚇到，特別是那站在樓梯下方大堂的掌柜和店小二。此時廂房裡傳出一個低沉冰冷的男音：「只要你說出是什麼人指使你這麼做的，本侯就可以放過你。」

我從來都不相信神佛，人只能和-圖-書靠自己。但是，人生在世卻又有太多太多的遺憾。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想念遠在雲州的柳彥。

三姑婆「嗯」了一聲，在慕騰騫的攙扶下離開。

「你今天不讓我走，我就讓她陪葬。」那人的刀抵著我的臉，只要輕輕一動，我可憐的臉蛋就要毀了。

「怎麼，看起來不大歡迎我這老太婆。」三姑婆冷著一張臉，一副和我過不去的樣子。

三姑婆滿意地點頭，我走的時候回頭朝她露出甜美的笑。心甘情願地跑腿是因為我已經看膩了這樣的戲碼，能出去走走當然更好。

那掌柜再看我們兩人，見姚莫摟著我不放，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訕訕開口道：「侯爺，您可以將慕夫人放開嗎？」

有丫鬟來到門前，恭敬地說道：「夫人、小姐，爺請你們去大廳。」

吳媽略帶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我。我微勾嘴角，淺笑。「我去好了。」

「馬上放開她。」姚莫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如西伯利亞寒流，冰冷得讓人忍不住顫抖起來，就連那個拿刀挾持著我的男人的手也在微微顫抖。我在心底鄙視他，如此沒膽量，居然還想當刺客？

此時的我低咒那個還在廂房裡沒有出來的男人。自稱「本侯」說明此人身份高貴——但凡身份高貴的人都喜歡踐踏別人的生命。最近怎麼老是倒霉？我看平安地離開這裏后，我應該找個算命的去去霉運——

三姑婆在這兒住了下來。杭州的冬天也算暖和，所以她老人家待得還算習慣。不過，她總是若有若無地刁難我，總是有意無意地貶低我——她非常不喜歡我。

三姑婆看向我，淡淡地開口。「丫鬟又沒吃過，怎麼會知道什麼樣的才是最好的？」

莫小牙朝我努嘴，然後走到三姑婆身邊站好，乖乖地叫了聲「三姑婆」。三姑婆點了下頭，又看向我，道：「怎麼見到長輩也這麼沒禮貌？」

「你想得美。我決定了，留在慕家當邪惡的小姑。」莫小牙笑得好不得意。

三姑婆見我這般，又糾不出什麼錯，只好冷哼一聲別開眼去，不再理會我。慕騰騫走了過去，道：「三姑婆hｔtｐs://ｗｗｗ•ｈeｔｕｂooｋ.com•ｃoｍ，您舟車勞頓，我先扶您去廂房休息吧！」

我原先以為是因為吳媽添亂她才不喜歡我，後來才明白，她老人家是真的不滿意我。據說，原本她已經為慕騰騫挑好了妻子，可惜被我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破壞了。

有丫鬟上前為炭盆添了炭，火花跳動。莫小牙咋呼著說：「多多，啥時候我們倆去外面泡美少年吧！在深閨待久了，都快忘記自己也是活力美少女了。」

在我的認識里，慕騰騫是那種會保護自己真心相待之人的人。所以我和莫小牙永遠不用擔心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更不用擔心他會不會算計我們。莫小牙雖然沒有見過大家族的權勢鬥爭，可她卻生在那個很現實的社會，所以她也明白，在權力的旋渦中要找到一個能以真心待自己的朋友很不容易。

姚莫他，怎麼會在這？

莫小牙一副準備和我嗑牙的樣子，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三姑婆在前面叫道：「騰婉，還不跟上來？」

「三姑婆，這是茗茶世家雲家出產的青雲茶，皇室供品。是上次騫哥幫了雲家一個小忙，所以雲家大少爺特地送了一些給我們。」我淺笑。溫婉不代表逆來順受，乖貓也可以有爪子。

再想想，這段時間似乎總是有慕家的親戚找上門來。是為了什麼？也許應該找機會好好地問一下是不是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三姑婆在慕家也是元老級的人物。當初慕騰騫之所以能當上主事者，與她的支持是完全分不開的。所以在外人的眼中，三姑婆對慕騰騫有知遇之恩。慕騰騫對三姑婆也很敬重，不過大家都沒有看出來那敬重的背後，是不是和表面一樣的顏色。

莫小壓咧牙，抓起面前的點心不客氣地朝我砸過來。我微閃開，笑道：「大家閨秀當這麼久了，你依舊這麼粗魯。找個機會將你嫁掉如何？」

整整的十個月下來，我和慕騰騫培養出了屬於兄妹的感情，然後慕騰騫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回京城的事宜。我看著他忙碌的樣子嘆氣。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會跟他去京城，也許，我們離別的日子真的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