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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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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當時明月猶在 第十章 望蘇

卷一 當時明月猶在

第十章 望蘇

琳琅尋了位子坐下,逐風亦跟了上去。坐好后,琳琅朝逐風微微一笑,道:「你也坐吧,我有些事想與你商量。」
琳琅微微抬頭,燦爛的陽光刺痛了她的雙眼,冰涼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從容地站起身,琳琅轉身欲走,幾步之後又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望蘇與木子硯在聞秋之後上了馬車,與聞秋分坐兩旁。望蘇對上聞秋那雙眼睛,四目相對,各自瞭然。
琳琅舉步繼續朝前,離開了逐風住的地方,未曾回頭。
素衣笑道:「我的好小姐,這好端端的,哪會變什麼天——」
「夫人,我們不是在夫子屋中嗎?」
不管是誰試圖要秋家後人的命,都無所謂。他的目的只在於幫助李硯帶著聞夫人回到燕京李家。
只有黃泉,才能讓陷入沉睡的人立刻醒來。
「嗯,這些天陸續有人來聞家應徵。不過對於護院的人選,聞夫人還是非常謹慎的。」木子硯道,「上次的行動讓聞家上下戒心都提了一等——你的人還未查出那日來行刺的人是何方神聖?」
他們竟大意至此,連聞秋何時來到身旁都不知道。木子硯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與身旁的望蘇說道:「我早與你說過,這丫頭很是難纏。」
對此琳琅一笑置之。
木子硯與望蘇皆愣了一下,還未接話,聞秋便聽到不遠處丫鬟的叫喚聲,一溜煙跑掉了。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頭有了共同的認識。
燕京李家,李硯。
而這種綉法出自錦州秦家,百年前早已失傳。到如今,普天之下,會用這種綉法來刺繡的,怕只有「她」了。
遠遠地,就聽到了聞秋的聲音,木子硯扶額嘆了口氣,對望蘇說道:「你想見的人來了。」
丫鬟上了茶后,偷偷瞄瞭望蘇一眼,紅著臉兒依依不捨地退了下去。望蘇媚眼一瞥,對那些丫鬟的驚艷之色視而不見。
木子硯與望蘇正要上車,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
她終歸,是一個自私的人哪!
自打有了身孕后,琳琅變得異常的挑嘴,她想吃的素衣總會親自去辦妥當。好在懷孕以來極少有孕吐的情況出現,也替素衣她們省下不少心力。
「想必這位就是聞家小姐,望蘇這廂有禮了。」望蘇從不以自己的美貌為恥,有人贊他的美,他皆欣然接受。
若是可以,她亦想這麼過一輩子。
「你不必擔心,伍四那邊我已經交代好了。」望蘇手中的摺扇晃了晃,「我方才發現聞府中較之前幾日,多了好些護院。」
「素衣,你說他,從何時開始練劍到現在了?」琳琅問。
地上的男人起身,跟逐風進了屋子。進屋后,逐風在門外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關上房門。
琳琅點頭,跟在木子硯身後進了屋。
琳琅有些驚訝,看了看木子硯,又看了看望蘇,也不好再說什麼。琳琅不開口,素衣身為丫鬟,自然也不會說什麼。琳琅想了想,說道:「夫子家中有事,我也不便挽留,挑個時間與秋兒道別便是。素衣,待會兒記得吩咐賬房領些銀兩給夫子,這些日子秋兒多虧了夫子的教導。」
琳琅的臉貼著聞不悔的胸膛,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覺爬上了眉梢。從前他出門,會在做好決定後知會她一聲,而今他出門,會先問過她的意思再作決定。
她並無學琴的天分,故而也不強求。
知道「她」還活著,真好。
聞秋搶在木子硯開口前答道:「就是春風樓的花魁錦繡啊,人家都說她是我們川州第一美人呢!」
說曹操,曹操到。
趙龍擔憂地問:「統領,可是出什麼事了?」
「夫子,你準備帶我娘親去哪兒呢?」聞秋站在馬車正對面,怯懦地看著他們。下一瞬間,聞秋朝他們露出笑,明媚的眼睛彎成了新月。「帶上我,否則你們哪兒也去不了哦!」
身為一家之主,聞不悔無論春夏秋冬都一樣的忙碌。琳琅有了身孕后,他已經盡量將事情推給手下的人,但是年末一到,有些事就必須他親自出面處理,比如說年末的賬目驗收。聞家生意做得太大,賬目一摞一摞,每年冬天都是聞不悔最忙累的時候。
木子硯,也就是望蘇口中的李硯,聞言一愣,隨即說道:「若非秋家的後人,又怎會有秋家的物品呢?」
兩人過招之間,不知不覺出了房間來到院內,蒙面人朝牆角退去,逐風大胆地追上前去。那人飛身出了牆外,逐風當仁不讓,跟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出了聞家。
「嗯。」琳琅摸了摸聞秋的頭,眼角瞥到前兩日剛來聞府當護院的那兩兄弟從她不遠處退開。
望蘇望著沉沉入睡的琳琅與素衣,微笑。
公子望蘇。
「嗯。」望蘇點頭,「這兒,交給你了。」
「這事派個丫鬟過來知會一聲便好了,秋兒難得放假,該好好玩樂才是。」木子硯這話明著是為聞秋好,實際上是他不想聞秋過來打擾了他與望蘇的談話。
放下手中的杯子,又為自己斟上茶,望蘇忍不住喃喃自語。
望蘇點燃了香料,清淡的香味自香爐中散出。不同於一般的香味,那味道……甘甜,而不讓人覺得濃郁。那清香清清淡淡地瀰漫在四周,讓聞香之人心緒漸漸放鬆。
人生在世,求的,不過也就是一個安心。
長歌給出的消息從未出過差錯,如此說來,望蘇公子與李家二公子的目的在於夫人。而他們與他,有個共同的目的地:燕京。
「看來聞家對你這夫子很不錯嘛!」他環顧四周,在榻上坐下。
「望蘇,」木子硯端出難得的嚴肅,「這一次只許成功。來年我能像今年這般自由的四處走動,就看這一回了。」
她的手撫著肚子,笑容溫潤。腹中這個孩子,是在她的期盼下到來的。為了這個孩子,也為了他,她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琳琅愣了一下,隨即蹙眉,而後朝素衣說道:「素衣,我們去探望恩人。」
至於其他麻煩,那都是回到燕京以後的事了。
琳琅聞言看向聞秋,聞秋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話音未落,天空忽然響了一記悶雷,接著太陽隱匿到雲朵背後。原本還是大晴天,這會兒漸漸開始變得陰霾起來。
「回統領,一切都好。長歌姑娘讓屬下帶了話,還有一封信讓屬下轉交給統領。」趙龍道,「姑娘說,我們鐵軍衛回燕京之日到了。」
很長一段路的奔跑,讓聞秋的小臉蛋看起來紅撲撲的,煞是可愛。見到望蘇,聞秋眼前一亮,跑上前去,道:「這位哥哥,你長得真美。」
此時,木子硯說道:「夫人,望蘇帶來了家父的信,家中有事望我速歸,故而,今日我正好向夫人辭行。不能再當小姐的夫子,實是愧對夫人的厚愛,但子硯此舉也是無可奈何,還望夫人見諒。」
而這個人,非逐風莫屬。
蒙面人不多話,一招一式目的都在於牽制住逐風的行動。逐風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方才那封信上的話,有了大胆的猜測。
「娘。」
「回夫人,已經去請——」
沉香另制有一香,名黃泉。
「碧兒說一早起來恩人就開始練劍了。」素衣答道。
看著看著,神色漸漸複雜起來。
名望蘇,手執扇,貌絕美,她的印象中,並無此人。
碧兒將茶放到一旁的石桌上之後,跟在素衣身後離開。
有偷懶的下人迷濛著睡眼看到自府內一閃而過的三道人影,揉了揉眼睛,見四周安安靜靜的一片,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方才只是灰塵跑到了眼睛裡頭,無法否認的是,她確實是捨不得他。
燕京。
又過了兩日,有兩兄弟拿著聞府貼出的告示來應聘護院。趙伯仔細盤查了他們的身份,又找人試了他們的武功后,去讓琳琅拿主意。
望蘇瞥了他一眼,忽又想起什麼,問道:「李硯,難道你從未有過這樣的猜想——或許,聞夫人並非秋家的後人?」
那漢子自木子硯手中接過琳琅,抱上了馬車。
素衣跌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隨即,閉上了眼。
比起家規森嚴的李家,他更愛這外頭的花花世界。
「恩人的傷在大夫的治療下已經好了許多,早些時候碧兒說恩人正在練劍。」素衣道。
那人見逐風跟了出來,眼中有驚喜之色一閃而過。逐風當下更加肯定了黑衣人的目的所在,明知這是個局,仍舊跟了上去。
此香名碧落,出自大毓朝制香師沉香之手,聞者,必陷入沉睡三年。簡而言之,此香,是迷香。為了這碧落之香,他欠了沉香一個人情。
有個念頭劃過腦海。
聞秋聽了咯咯笑個不停。半晌后,她開口,「素衣姐姐,天要變臉,真的很容易哦!」
琳琅聞言露出笑,應道:「是啊,到如今,也快三個月了。」
素衣端了茶水推門而入時,聞到這香味,驚喜道:「這是什麼味道?」
這日一早,木子硯為了獎勵聞和*圖*書秋寫了首好詩,特放了她一天假。聞秋在聞府中四處亂跑,跟丫鬟玩起捉迷藏。
「趙龍,今日來府的人可有什麼威脅性?」逐風問那男人。他一般是在自己的住所用膳,故而今日來的那客人他並未碰上。
指尖壓下最後一個音符,素衣與琳琅許久之後才從那琴音中回過神來。琳琅和素衣都不吝嗇于掌聲,原還想請望蘇再彈奏一曲,奈何天公不作美,原本已經放晴的天空忽又下起了雨。
她確是,別無選擇了。
逐風對上蒙面人那雙眼睛,熟悉的眸子讓他想起此人便是那天夜裡的黑衣人之一。心知這人並非想要他的命,隨即招式上也減了三分力道。
那二人模樣普通,著裝也很平常,琳琅卻認得他們鞋上那刺繡的特殊綉法。這是屬於鐵軍衛的秘而不宣的獨特標記。
碧落之香,唯有黃泉可解。
很簡單的幾句話,逐風卻明白其中深意。掏出火摺子,將手中的信件燒成灰燼后,逐風心下開始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蒙面人的劍招處處狠辣,卻仍留了三分情面。
「可巧了,今日來拜訪老朋友,給他帶了些安魂凝神的香料。」望蘇放下琴,笑著走到一旁的柜子邊上,從柜子中取了些香料,往一旁的香爐中放了些,「看夫人進來面色不大好,可是夜裡睡得不舒坦?」
趙伯話音未落,木子硯已經翩然到來。兩人相見寒暄,辭了琳琅,朝木子硯的住所走去。
只此一句,再無其他。
「哦?若真是這般,我可得找機會去會會這錦繡姑娘了!」望蘇的視線在聞秋身上打轉,試圖看出點什麼。可惜聞秋的表現就像是她這年紀的孩子,天真、甜美,即使對上望蘇的視線,聞秋的表現仍是無懈可擊。
聞秋好動,時常在府中四處奔跑。
「望蘇公子客氣了。」琳琅微笑,打量著望蘇,「趙伯,可派人去請夫子了?」
他望著馬車漸行漸遠,提著劍躍入牆內,迅速找到趙家兩兄弟。隨後,三人在未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聞府。
素衣揉著眼兒醒來時,發現自己已在琳琅屋內的軟榻上睡了好一會兒。
這個男人越發的寵她,她是知道的。
她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她只想要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來到這個人世。只希望她的家人,都能安然無恙地陪在她身邊。
「一點小傷而已。」逐風對身上的傷口並未多在意。
逐風走向琳琅。
聞言,逐風握劍的手關節微微發白,忍不住顫抖。
琳琅回頭,朝素衣柔柔一笑,道:「是啊,你睡著了,我便讓人將你帶了回來。」
望蘇瞥見窗戶不遠處有丫鬟在探頭,朝那方向嫵媚一笑,輕巧地轉了話題,「待伍四那邊信號一放出,我們也差不多可以下手了。只是可惜了,我原打算在聞家小住兩天,看看秋家後人有什麼奇特之處,也看看聞家那小丫頭有什麼可取之處呢!」
琳琅用手帕輕拭眼角。
「您沒發現么?這天,快要變了呢!」
咚。劍尖帶著一陣微風刮過逐風的耳畔。他反應迅速,抓起一旁的劍擋開了迎面而來的攻擊,下一秒,逐風拔出了劍,金屬交接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隨即,望蘇深呼吸,朝聞秋一笑,手掀起了車帘子——
「逐風,等我的孩子平安來到這個人世,你或許,便可見到你的殿下了。」
逐風從牆後走出,方才的一幕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卻未加阻攔。
「是啊。」
那天夜裡的意外之後,聞府上下加強了護衛,連官差也比之前更常巡視到聞府這個方向。又何況,直覺告訴琳琅,眼前這人對自己而言,是無害的。
殿下恐往燕京,順其自然。
「那丫頭,確實很聰明。」
用過午膳之後,琳琅並未回自己院落休息。望蘇的琴音很美,使得本該回屋休息的琳琅聞聲到了木子硯的院落,並尋了位子坐聽望蘇的琴聲。
逐風的手自發地擦拭著劍身,思緒卻神遊到了燕京。
即使有人保護著,也無法做到百分之百不受傷,但是她選擇相信他們。如今的她,只有信任他們,才能讓自己過得更加地安心。
真正聰明的人,應該懂得適當地隱藏自己。
年輕人來到琳琅面前,笑道:「想必這位便是聞夫人,望蘇這廂有禮了。」
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斷了逐風的思緒,加之蒙面人武藝高強,讓逐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對付他。
「素衣,我想吃城北洛家的hetubook•com•com釀梅子。」琳琅見他收了劍,又見碧兒端著茶水走了過來,對身旁的素衣說道,「你和碧兒去幫我買些回來。」
習武之人的聽力比常人要好上些許,練劍的逐風並未錯過琳琅和素衣的對話。琳琅的到來讓他有些激動,卻未曾表露出來。
待逐風坐下后,琳琅道:「我自是知道恩人要尋的人與我長得相像,可我確實不是你口中的殿下,你且可以喚我聞夫人。我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
「嗯?」聽聞秋叫自己,琳琅看向她。
那個香囊是他親眼所見,絕對不會認錯。
一腳踏出門口的聞秋驀地又收回了腳步,回頭,狀似天真地說道:「夫子,若你想幹什麼,定要告訴我哦,你的忙興許只有我能幫得上。這聞家,沒有人比我與你更親了呢!」
望蘇與木子硯面面相覷。
「你是什麼人。」逐風的劍制住了那蒙面人,卻又被那人彈開。
「是啊!」琳琅的手緊貼著腹部,笑容恬靜。
逐風將劍收入劍鞘,接過趙龍遞上的信,信封上是他熟悉的字跡,寫著「逐風親啟」四字。
琳琅發笑,道:「你不在時,我能照顧好自己。放心吧,我不會四處亂跑的。我有些倦了,睡吧!」
望蘇向木子硯使了眼色,木子硯上前,彎腰將琳琅抱在懷中,跟在他身後離開了房間,兩人自院牆躍出。
琳琅看了逐風一眼,道:「你的傷還未痊癒,如此練劍不怕扯到傷口?」
她忽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伍六見過主子。」
「錦繡?」望蘇並不認識錦繡。
「如此甚好。」逐風拿著白布擦拭著劍身,忽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長歌姑娘近來可好?」
聞不悔又交代了素衣和管家趙伯一些話后,才翻身上了馬。
手握三分之一兵權的駙馬爺,年輕、貌似溫和無害的皇帝,同樣重兵在手的右相,外加在朝中保持中立的人馬——看似複雜,實際上很是簡單。
「是,夫人。」素衣分別給大家斟好茶后,見琳琅坐在椅子上微微閉上了眼,似乎有些倦意,怕她累著,便說道,「夫人有些困了?不如……我似乎也有些困了。」
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亦是一個很自私的做法。
那一瞬間,素衣有些呆愣。自有記憶以來,她所見過最美的人,怕就是眼前這望蘇公子了。
逐風,對不起。
她抬頭,讓人看清了她的臉——那張臉,竟與琳琅長得一模一樣。
兩日後,聞不悔帶上幾個管事並幾個護院,開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次遠行。走之時,琳琅給他送行,穿著月牙白色的衣裳,頭上簪著的是他送的生辰禮物。
「是,主子請放心。」
趙伯不知何時走到琳琅身旁,道:「夫人,門外有客人來訪,說是木夫子的朋友,要見木夫子。」
「這小丫頭,確實非常不簡單!」
所以——
今年川州的冬天較之往年,要冷上幾分。這也才初冬,寒氣就已經讓人想窩在屋中,不想四下走動。往年的聞家一到冬天都是很安靜的,但是今年有了例外。
有時候她不禁會想,將聞秋帶回聞家,到底是對是錯?
看著她肆意奔跑的模樣,素衣好幾次都在問是不是那時自己看走了眼,她那模樣哪像是誰家的大家閨秀,根本就是一野猴子。
「我想請你留在聞府當護院。」琳琅喝了一小口茶後放下杯子,稍稍將它推開些。大夫交代過,她可以適當飲些淡茶,但不可多飲。她看向逐風,笑容一如平時面對其他人的模樣,「興許,不多時你便可尋到你想找到人。」
琳琅順著趙伯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個下人領著一位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轉身時,琳琅轉了個彎,問道:「素衣,恩人現在是否醒著?」
「夫子真的走了?」
入睡前,琳琅想,或許這樣亦是不錯的。
她的心裏愈發的平靜。
「聞小姐,請上車。」
午膳之後是府中下人們難得的休息時間,望蘇雖美,卻比不過「休憩」二字的誘惑力,聞秋也不知跑去哪兒玩耍,故而這個時候木子硯院落里,除了琳琅主僕之外,只有木子硯與望蘇二人。外頭偶有幾個丫鬟僕役路過,瞥見望蘇后都紅著臉快步離開。
房門被人推開,進門的是一個女子,她上前,在望蘇面前單膝下跪。
是話中有話吧!
「這香,叫碧落。」望蘇回頭,看著素衣微微一笑。
聞府上下,會彈這種美妙琴音之人,並無一人。
逐風收了劍,看和*圖*書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道:「進屋。」

素衣一走,室內只剩下琳琅他們三人。望蘇見琳琅的手一直搭在腹部,神色瞭然,道:「夫人可是有了身孕?」
「娘親說,夫子的朋友也是我們聞家的朋友,故而請望蘇哥哥賞臉中午留在聞家用膳。」聞秋笑眯眯地說道。
果不其然,下一刻聞秋便敲開了門。
午膳之後的聞府,透出幾許的慵懶氣息。一條人影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悄悄踏進了逐風的院落。
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很危險,聞府人多口雜,若真有人試圖害她,是一件很輕易的事。如今她需要的是一個保護者,可以以命來保護她和她孩子的保護者。
那一瞬間,聞秋覺得琳琅很美。
那座古老的城池,是他們生長的地方,離開七年之久,如今到了回去的時候,鐵軍衛中的任何一人都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吧?
聞秋絲毫未曾猶豫,她上了馬車后,看到了陷入沉睡的琳琅。琳琅身上尚余碧落的香味,聞秋自是聞到了。
她知道逐風會留下來,會保護她,以命相護。
灰塵迷離了琳琅的雙眼。
望蘇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美妙的音符自指尖跳躍而出。過於美妙的樂符讓琳琅與素衣十分專註,未曾注意到望蘇臉上細微的變化。
木子硯入府多時,琳琅卻是第一次踏進他的屋內。除了秉持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之外,對琳琅而言,木子硯只是聞府禮聘的夫子,讓下人照顧好他的起居便是,無須她到訪。況且,他若有什麼需求,素衣自會差丫鬟為他辦妥當。
聞秋不知何時來到琳琅身邊,好奇地問道:「娘,那個很美的哥哥是夫子的朋友?」
既然如此——
「殿下。」
兩人你追我趕,走遠之後,兩個小孩子從牆角探頭,打打鬧鬧地往天空中放了個煙花,雖是在白日,特製的煙花依舊開得燦爛無比。
逐風以命相護。
望蘇也回答不上這個問題,忽又想到了聞秋,「比之聞夫人,我對你的學生更感興趣些。那小丫頭,將來怕是不簡單。」
望蘇的視線從琳琅身後的素衣身上掃過,落在琳琅身上。那眼神讓向來大方的素衣驀地紅了臉。
琳琅看著逐漸昏暗的天,撫在腹上的手停在那兒,悄悄地,在心底嘆了口氣。
逐風還未答話,她又道:「逐風,我給你考慮的機會。」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聰明過頭了。
望蘇望了木子硯一眼。木子硯開口道:「不如請夫人先進屋內去避雨,待雨停了之後再聽望蘇彈奏一曲,如何?」
「下雨天路滑,回去的路上自個兒小心些。」木子硯並未留她,望蘇亦然。
原本跟在下人身後朝大廳方向而去的年輕人忽然轉了個彎,朝著琳琅的方向走來。趙伯立刻急了起來,正要喚護院,卻被琳琅攔住了。
琳琅笑笑,說道:「我等你回來。」
「今日一見,確是如此。」望蘇算是明白了木子硯的心情。
「確是如此。」聞家號稱川州首富,對於請進府中的夫子又怎會疏於禮遇?木子硯為望蘇斟了茶,忽又想起什麼,沒好氣道:「你方才不應該那麼魯莽,若是讓聞夫人瞧出點什麼來,我們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
「我過些時日就回來了,你要好生照顧自己。」聞不悔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呢?
放完煙花后,兩個小孩子喜滋滋跑去川州聞名的一家糕點鋪中,從等候在其中的一位女子手中取過糕點,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琳琅抬頭,看到高掛在天的太陽,依舊很耀眼。看向聞秋,見她笑容可掬,似是滿臉天真。
「你同意了么?當我的護院,貼身保護我與我的孩子。」琳琅望著逐風,等待他的回答。
素衣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茶壺,裡頭的茶雖還帶著些溫熱,在對茶水極為挑剔的素衣眼中這茶已經是喝不得了。得了琳琅允許后,素衣便將那茶水端下去更換新茶。
素衣嚇了一大跳,忙扶著琳琅進屋去,邊走邊埋怨道:「這老天爺也真是的,說變臉就變臉……」
聞府的午後,靜悄悄的一片。
他走之後,逐風抬手,看到手中信紙上書寫著寥寥幾行字——
今日聞府的丫鬟,特別是夫子木子硯院落的丫鬟們臉上桃花朵朵開得甚為燦爛。美得像天人的望蘇公子的到來,讓這初冬有了些春天的氣息。
尋到想找的人嗎?
「夫子,夫子——」
琳琅只一眼,便讓趙伯留下了m.hetubook.com.com他們。
前些日子,望蘇就該上這聞府來走一趟的。不過,為了讓事情更加順利,他又拖延了些時日。正好趕上聞不悔出了遠門,計劃中的大障礙又少了一個。
雨淅淅瀝瀝掉落,打濕了不遠處的大理石走道,府中的管事正在招呼下人們將那些花花草草搬進院中。
一旁的木子硯見不得望蘇用美色迷惑小女娃,輕咳一聲后,問道:「秋兒,今兒個你放假,來找夫子可有事?」
很平常的模樣,並無異處。
「伍一那邊還未給我確切的答覆。」望蘇眼一眯,「其實你我都清楚,除了京都那幾路人馬,不做他想。」
逐風拆開信,看完以後一愣,沉默。
聞秋的臉忽然貼向琳琅的腹部,半晌后,道:「娘,再過幾個月,秋兒就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呢!」
琳琅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瑩亮的雙眼在黑夜中變得深沉。她當然也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這樣的生活將變得可遇不可求。
當聞家主母這幾年,舉凡琴棋書畫之類,琳琅都曾用心學過。除了琴,其他都略有小成。
確實,是變天了。
馬車徐徐,緩慢朝前,外人絲毫看不出異處。
「參見統領。」
夜裡聞不悔與琳琅說起他的想法時,有些猶豫。他怕自己離府這些天,那些下人們不能好生照顧琳琅。
望蘇的琴音讓人覺得渾身舒暢,于琳琅而言,對腹中的胎兒是很有好處的。這也是琳琅此刻會願意留在木子硯院落中的原因。
為了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在琳琅身邊,才初冬,聞不悔便開始驗收賬目。往年驗收賬目,總是由各大商號的總管事帶著賬目上聞家來,驗收之後再離去。聞家生意已經做到了塞外,做到了鄰國,那些商號的總管事如今才上路不久,若要提前驗收,就必須在半途與他們先行會合。
「好可惜哦,早些天有人幫錦繡贖了身,她離開川州了呢!」聞秋的眼睛溜溜的在木子硯與望蘇身上轉了一圈,想起了什麼,忙說道,「夫子,望蘇哥哥,外頭的丫鬟姐姐們還等著教我刺繡呢,我得先走了。」
「來人並無加害夫人之心。」趙龍正是當日來府中應聘護院工作的那兩兄弟其中之一。「夫人那邊有趙飛保護,統領大可放心。」
他總是跟在她的身後,總是習慣地說——
「府中來了個美若天仙的客人,我好奇嘛!」聞秋扯著木子硯的袖子撒嬌,「原先那些丫鬟姐姐們說望蘇哥哥比錦繡姑娘還美,我都不信,這會兒是不信也不行了。」
「回個消息給姑娘,說殿下安好,讓她放心。她所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日在燕京,我們老地方見。你先回去吧,別讓人知道你的身份。」逐風回神,平靜地搖頭,道,「另外,與趙飛說不用再盯著夫人那邊了,速回去收拾行李。我想,這聞府我們是待不長了。」
琳琅點頭。少了聞不悔舒適的懷抱,她有些不習慣,半夜裡常常醒來,而後就算入睡,也好眠不了。
她對於碧落香本就熟悉,更無懼於這香味。
素衣看琳琅靜靜地坐在一旁細心摺疊著她專門為聞秋與聞不悔做的冬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全然說不出。
「既是如此,夫人喚我逐風便是了。」逐風心下雖有些失望,卻未曾表露出來,也聰明地改了稱呼,「夫人請講。」
「走。」
馬兒飛快地帶著聞不悔離開,片刻后,聞不悔已然從琳琅的視線中消失,留下的只有馬蹄飛揚起的灰塵。
逐風聞言,眼睛一亮。
那時的逐風,還很小。
琳琅很喜歡在院子里看聞秋來回奔跑,今日也不例外。她看著聞秋跑遍了聞府前前後後再跑回她的面前,又像快樂的鳥兒一般跑開。
素衣和琳琅來到逐風休養的院落時,逐風正在院子里練劍。虛晃而過的劍招不花哨,卻又快又准又狠。連素衣這種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丫頭都知道眼前的逐風是個高手,比起府中那些護院,逐風的身手要好上許多。
趙龍雖不解,卻不再多問什麼,迅速離開逐風的屋子找趙飛去了。
不過,到底是何人想要她的命呢?
誠如長歌寫給他的信中所說:順其自然。
木子硯的院落外頭是條偏僻的巷子,平日本來就沒什麼人。巷口早有寬敞的馬車等在那兒,駕車的是一個容貌普通的漢子。
「夫人這是捨不得老爺了。」素衣取笑道,「過些天老爺就回來了,夫人若是想他,可以派人給老爺送信兒。如今不比從前,為了小主子,夫人可要好好愛惜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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