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宮苑深深風乍起
第十九章 步步驚心（2）
初夏的天氣漸熱，宮裡也越發的不安寧起來。各宮的主子看似平靜，暗地裡卻也小動作不斷。心裡頭有鬼的自然是怕，心裏亮堂著的也在處心積慮的想著如何落井下石——一切皆因為宮女春風的死。
「未央，要好好保護自己。」
誰知敏貴人安寧了一秒后，又發出驚叫聲。她跪到了地上，眼神在四周掃視，露出驚恐之色，嘴裏念叨道：「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來找我，我沒有害你。」
那些宮女太監慌忙跪了下去，無一人敢站出來回答我的話。我正想追問，就見敏貴人從偏殿那兒轉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面帶擔憂之色的宮女。她的手中拿著一方綉著雞冠花的綉帕，面帶傻笑，踉蹌著腳步在四周轉了一圈后看向我。
那些人原就是跪在地上，這下就更是惶恐了起來。我也不再說什麼，上前幾步在椅子上坐下。敏貴人又開始發起瘋，我也沒了多大的耐性，朝外面那些侍衛吩咐道：「你們去將敏貴人給本宮捆起來。怎麼現在還沒人去叫太醫？還不去請？」
「宛貴妃不必緊張，本宮只是覺得你這話大有道理，還是請皇上做主，再請一次太醫吧！」我面露微笑，道：「依本宮看來，敏貴人這也不算是得了失心之症。只是被嚇到罷了，你說對吧，敏貴人？」
夜裡整個皇宮靜悄悄的一片，除了宮燈散出細微的光。我在半寐半寢之間被一記遠遠傳來的尖叫聲驚醒。坐起身來，手一抹額頭，儘是冷汗一片。忽然又想起方才那尖叫聲，忙出聲喚來寢宮門外值夜的宮女。
外邊的宮女太監和侍衛見我出來，在琳琅的吩咐下列出幾個人跟在https://m.hetubook.com.com我身後朝婉秀宮而去。
入夢之前似乎聽到殷翟皓在我的耳邊呢喃。他說——
「臣妾恭送皇上。」我恭敬道。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也不回什麼，又跟上了他的步伐。走了幾步后換了個話兒，問道：「今夜皇上不是翻了宛玉的牌嗎？怎麼忽又來未央宮了？」
一直不語，快到未央宮的時候，忽聽到他在身邊低低的說道：「未央，凡事在適當的時候要記得放手，否則會害了自己。」
我皺起眉頭看她，也分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得了失心之症。她忽又放開了我的一修，在四周邊轉邊尖叫。我看她瘋了還一會兒，走到她跟前，給了她一巴掌。
殷翟皓見我也有了走的打算，便舉步朝前而去。宛玉自然是乖巧的走在我的身邊，也不多說些什麼。偶爾不著痕迹的瞥我，一直到我們出來婉秀宮。
在場的人齊看向敏貴人，她依舊神色飄忽，嘴角依舊念念不忘蘇妃和宮女春風。
宛玉面色一變，向我露出楚楚可憐之色，道：「皇後娘娘恕罪。臣妾只是擔心敏貴人的病，並無他意。」
這一巴掌讓她驚恐的看著我，也順勢安靜了下來。我怒而看向四周道：「你們是怎麼服侍主子的？」
殷翟皓忽然止住腳步看向我，宛玉也忙停了下來。他轉身，道：「皇后沒聽清楚么？朕說該回去歇著了。」
敏貴人雖因為殷翟皓的碰觸而發出尖叫，我卻未曾錯過方才殷翟皓走近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之色。即便是她後來戲演得再好，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
宛玉聽了她口中念叨的話，神色微變，卻不著痕迹。和*圖*書而殷翟皓自然也知道這事情不簡單，心下有些不高興。他轉身面色不佳的看向我，道：「夜也深了，這事就先放放吧！待明天看看太醫開出的方子是否有效再來商議。」
琳琅語調平穩，道：「奴婢曾有小恩于那小宮女。自春風死後，奴婢見娘娘苦惱，便擅自做主交代她若婉秀宮那兒有什麼異常情況就來回報于奴婢。」
我冷眼看著她，依舊不語。眼眸輕掃四周，邊上的那些宮女太監依舊跪在地上低著頭。琳琅在身邊低聲問道：「娘娘，敏貴人似乎是得了失心之症，該如何是好？」
我迎上前去，殷翟皓看了一邊被捆在椅子上的敏貴人，神色平常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殷翟皓朝被敏貴人走了過去。他伸出手撫上了敏貴人的臉，動作很是輕柔，面帶微笑，輕聲問道：「阿圓，你這是怎麼了？」
「皇上駕到——」
那宮女點頭，也就退了下去。我獨自一人坐在床上，約莫過了兩刻鐘，還是不見有婉秀宮的人求見，越想越是不安。一番思慮之後，起身著衣準備去婉秀宮探個究竟。
他朝前走了幾步，宛玉忙跟了上去。
「娘娘，方才敏貴人宮裡的小宮女過來說她們主子出事了。」琳琅邊說邊整理衣裳，聲音有些急。
「外邊怎麼回事？」我問。
夜裡和他同塌而眠，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腰竟然覺得前些日子高懸著的心安了不少。不知不覺有了睡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切全憑皇上做主。」我見他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才聽到外邊傳來太監的尖聲叫到，就見到殷翟皓踏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宛玉。
原以為殷翟皓會帶著宛ｈｔtps://m.hｅtuｂｏｏｋ•ｃoｍ•cｏm玉朝紫辰宮而去，出忽意料的是，他居然選擇了朝我的未央宮走去。宛玉因他的選擇臉色一變，卻又不能說些什麼。只得站在原地看著他走掉。
早些時候已經有宮女去請了太醫，由於路程的緣故，太醫終於姍姍來遲。在我免了宮禮后，太醫上前去瞧了敏貴人的病症，而後卻低頭沒敢看我，連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太醫見我如是，也就不再遲疑，道：「皇後娘娘，敏貴人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以至於得了失心之症。若想治好，怕是要等上很長時間。貴人此時心神不寧，容臣先開副方子為貴人壓驚。」
走在寢宮門口，一拉開門，就見到衣裳不是很整齊的琳琅和琉璃有些慌亂的朝我這邊奔來，氣喘兮兮的站在我面前。
眼見婉秀宮漸入我眼，方問琳琅：「你與那小宮女，是何關係？」
那宮女顫抖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回道：「奴婢只知那尖叫聲自敏貴人的婉秀宮傳來。娘娘，需要奴婢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嗎？」
「怎麼回事？」我蹙眉問道。
又過了幾天，敏貴人那兒傳出了鬧鬼的傳聞，宮裡開始傳得沸沸揚揚，皆說敏貴人當初害死了蘇妃，今日蘇妃化作厲鬼前來索命。
我亦看向敏貴人，在心底冷笑一聲，面色平靜的回道：「皇上，敏貴人忽然得了失心之症，方才太醫也來看過，開了方子，已經有宮女去煎藥了。宮女們攔不住她，臣妾又怕她亂跑，只得命人將她捆住了。」
我回頭看了依舊被捆在椅子上的敏貴人一眼，朝一邊的宮女太監交代道：「照顧好你們主子，若她有什麼閃失，本宮唯你們是問。」
殷翟皓走
hetubook.com.com到我身邊，見我神色平常，有些惱怒，道：「朕有些累了，回去歇著吧！」我對於這般傳言不置可否，也不開聲，只作壁上觀。
我微微點頭，跟住她的話題，冷笑道：「既然宛貴人覺得方才那太醫沒能力看敏貴人這病，那就請皇上再宣一次太醫吧！」
「奴婢也不知道其中緣由。」琳琅的氣息漸漸平穩了下來，「那小宮女也只說她家主子出了事，未曾說出緣由就匆忙離去。」
我又看向琉璃，她低下頭表示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見她們倆已經整理好衣裳，便道：「我們過去看看便是。」
敏貴人見有人來扶自己，掙扎了起來。還跪在地上的宮女們見她不對勁，忙爬了起來，也過去攔她，卻都攔不住。她跑到我跟前，扯住我的依舊叫道：「鬼，你身後有鬼……好可怕的鬼……」
我也不開口，面色平靜的看著她。四周的人見我沒開口，也不敢動，任由敏貴人一個人在那兒亂叫一通，等待著她平靜下來。
待到婉秀宮，入目儘是一片混亂。婉秀宮中的宮女太監見到我，又是一片驚慌。我淡掃四周，未見到敏貴人，冷淡的問道：「你們主子去哪了？怎麼亂成這樣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眼角淡瞥琳琅一眼，也不再多問什麼。
我亦注意到她手中的綉帕，和春風與慶丹的相比，花色一樣。忽見她臉色一變，指著我叫道：「鬼，有鬼。來人啊，快來人啊——」
侍衛領了命，找了繩子將敏貴人給捆在了椅子上，她哭得花容失色，嘴裏依舊在念叨著：「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蘇妃，不要來找我，春風，我沒有害你。走開，你們快走開……」
殷翟皓的步伐原有些快，見我跟不上，就緩下了腳步。琳琅和琉璃似乎是有意的和我們拉開了距離，只是遠遠的跟著。我走在他的身邊，見他不語，也不好開口。偶爾偏頭看他，他臉上的稜角在宮燈微熏的光下顯得柔和了許多。
我見她也不知所謂，索性就讓她退了下去。只是交代道：「等一下若是有婉秀宮的人求見，讓他進來便是。」
殷翟皓也沒回我的話，只是徑自進了未央宮。
要回我居住的未央宮往右，若要去往宛玉的紫辰宮自然是該往左，若是要回殷翟皓的寢宮則需要往右走幾步再左拐。
我再次看了宛玉一眼，小步跟上了殷翟皓。身邊跟著的琳琅和琉璃相視一眼，朝宛玉行了禮，跟在我身邊離開。
我瞥向琉璃，眼神帶著質問，她卻滿臉不解的看著我。收回視線，略有些不耐煩的揮退了太醫，派了宮女跟在他身後去取葯，再看向雖被捆則卻仍在胡亂掙扎尖叫的敏貴人。她的臉上還有我方才的那一巴掌留下的紅印，頭髮也已經變得凌亂，就連平日素來動聽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還不上前去將你們主子給扶起來？」我沒理會琳琅，朝那些宮女喝道。那些宮女被我一喝，有兩個慌忙爬起身，跑過去扶起了敏貴人。
微微偏頭看向一邊的宛玉，只見她神色淡然。她見我看她，狀似恭敬的低下了頭，卻又抬了起來，走到殷翟皓身邊輕聲道：「皇上，要不，再讓太醫過來瞧瞧吧！我看敏貴人很辛苦的模樣。」
「你如實說便是了。」我冷眼看著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