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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損失了多少金銀。」

疏真也不去理會她，只是徑直看向眾侍女，雙目清幽有神，眾女本為爭一口氣前來，如今見她端坐左側，君侯一臉不耐，不由心下惴惴，七上八下起來。

彷彿感受到他怪異的目光，疏真微微一笑，眼中已是了無痕迹，「是我自己的小印，染些硃砂也不算什麼，弄髒了手也是咎由自取。」

氣氛在這一刻有些僵凝了，朱聞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邊疆的局勢，雖然是我們刻意渲染，卻也著實讓人不安。」

疏真見他面色有異，正要追問，卻聽中庭一陣叫嚷啼哭聲，詫異之下命人前去探視，回稟之時卻道ｈｅtｕboｏk.ｃoｍ.cｏｍ是眾女侍與虹菱碰了個對面，兩下里吵鬧起來，差點動起了手。

疏真默然，過了半晌，她才緩緩道：「只是先前刻著玩的，沒有印柄，僅以二指拈了，免不了留些顏跡。」

他若返回北疆，對燮王來說，也許是如虎添翼，也許，是放虎歸山……

虹菱這幾日安分守己，傷勢也逐漸好轉，疏真便允了她在院中散步行走，今日她沒有擅出惹事，那幾個膽大的女侍倒是殺上門來了。

朱聞聽見這些吵鬧，面色一沉，正要發作，疏真卻是心下剔透，一手便扯了他的袖子示意，一邊吩咐道：「請她們都進來吧和_圖_書。」

「怎麼了？」

此念一生，便如閃電一般掠過他心頭，他估測之下，卻是越發狐疑難安。

她抬頭看時，黑瞳一片幽涼，朱聞只覺夏日的暑意在這一瞬點滴不剩——

不雕座柄，是因為不想沉溺於虛妄的權欲之中，惟有兩指小心翼翼的拈住，在宣紙上壓出紅印時，才能銘記決斷的是如履薄冰，小心謹慎——任何決定都會染污雙手，如染滿鮮血一般的沉重、污穢。

那樣的目光，幾乎要讓人生出冷汗來，朱聞心下異樣，卻沒有追問，只是笑道：「怎會弄得滿手都是？」

疏真目光幽閃，靜坐不動，只任由他不由分說的擦凈了硃砂—和_圖_書—絹巾上深深淺淺的紅痕，彷彿水波中亂藻浮沉，絲縷纏繞心頭，最終歸於一片寧靜。

但目前的局勢，卻著實有些難以預料……他眯起眼，想起衛羽密信中所說，狄人詭異的騎兵調動，頻繁的部族遷徙，以及王庭中種種傳言，心中卻是咯噔一沉——狄人難不成真要大肆進攻，將北疆大門打開？！

他心中有如明鏡一般，此次為了避開「勾結群臣」「眾望所歸」這兩項誅心之罪，他先是與王后所有默契，讓她在王駕跟前大肆詆毀自己，反讓燮王安下心來減少猜疑；隨後暗示衛羽在北疆刻意渲染緊張氣氛，好似狄人下一刻就要大肆入侵，雙管齊下，促和圖書使燮王是否能以大局為重，將他遣回北疆。

眾女咄咄逼人，要她為查抄時損失的金銀細軟賠償，虹菱雖是落魄，卻也是嘴上不讓人的，兩下里爭執起來，加上勸架的，煽風點火的，看熱鬧拉偏架的，越發鬧個沸反盈天。

「各位請起……」

淑真一派悠然，和顏悅色說道。

好半天，終於有人開口，其餘幾人也都紛紛說出數字，疏真一一記下，正要命人取自己的體己銀子來一一還了，卻聽有人脆生生道：「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昭訓您這般息事寧人，是太過偏袒了吧？」

「是我把玩私章所致。」

所謂權柄在手，快意天下，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意淫htｔps://ｗｗw.hｅｔuｂｏok•com•cｏｍ——即使是前朝的傳國玉璽，也難逃式微時擲落在地的碎裂。

眾女面面相覷——看昭訓這意思，是要替妹妹賠償了，主子貴人這般作派，卻是讓她們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一陣雜亂腳步聲，女侍們釵橫鬢亂鐮，倒是沒見挂彩，虹菱的臉頰上卻是被人胡亂撓了兩道血痕，瞧著觸目驚心。

印章殘痕洇出嫣紅濕潤，朱聞凝目一陣，一邊問了出口，一邊取過濕巾替她拭了指尖。

朱聞生於王侯貴胄之家，對印璽之類倒是知之甚清，無論多小多寒酸的印章，總也有個座柄，或是雕成麒麟、駿馬等物，或是雲紋、蓮紋，最不濟也有突把可握——沒有印柄的私章，倒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