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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也不願我死……是我罪無可赦，還是我根本無罪？」

她氣弱遊絲的，對著虹菱的屍身喃喃道。

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絲絲縷縷的血流下，很快便被雨水衝散，漾出煙雲般的光景，再也不見蹤跡。

天與地彷彿都在咆哮發怒，閃電將她的眼照亮，那樣奇異的白光，似乎要引燃所有人心中的火焰，與世間萬物一起化為灰燼。

她又問道，隨即，卻又笑了起來，「過去十年間，我在國政危難之時召集諸侯，共商攘狄；與蕭策一起編練新軍，還都回朝；是手握鳳璽，威服天下……這m•ｈeｔｕboｏｋ.coｍ•cｏm一切的一切都是人間傳奇世上佳話，可是，我卻少了那關鍵的一滴血——這便是我的滔天大罪。」

是誰……

她腳下一軟，整個人便如同散了架一般，傾倒落地。

她輕聲笑了起來，聲音清淡漠然，卻是連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為之惻然，「你們一對姐妹，都因我而死了。」

長夜如晦，風雨聲颯然臨空，卻絲毫不能回答她的疑問。

最後的一瞬，她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強健的臂彎里，那樣緊密的環繞，有著異樣鮮明的熟悉。

到如今和圖書，連她身邊在意之人，也無法保護，無法留住。

「你為什麼不恨我！你的親生姐姐，早在居延就替我而死了，她死得苦狀萬分，毫無尊嚴！！」

她笑容越發加深，雨水打濕了所有，將這痛徹心肺的一句也沖入泥濘之中。

她未及思考，便昏了過去。

朱聞抱了她的身軀，冷然凝視許久，又脫下自己的斗篷細細包裹，這才起身，朝著剛剛狂馳而來的車駕而去。

疏真喃喃道，彷彿在問天，也彷彿在質問自己，淡淡一句，卻是問盡了人生的不可解。

雷聲仍在四周遊走，卻好似不願湊https://m.hetubook.com.com近，漸漸的逐漸遠去，隱沒在厚厚雲層中。

雨勢隨風變大，滿地血腥也逐漸被沖走，車輪轆轆之下，又有人收拾了一旁的屍體，很快，此地便了無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了。

「你為什麼不恨我……」

可霓……虹菱……

她怒極而笑，蒼白面容上黥紋熠熠，讓人不敢逼視，「來吧……對著這裏劈下去，這樣世界就清凈了！」

她抬起眼，沉靜黑瞳中有著死寂的平靜，「從今往後，還會有多少人為我而死？」

「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呢？」

「真正金枝玉葉的一滴血啊……」ｗww•ｈｅｔubooｋ•com.coｍ

轟然一聲，雷電擊下，不遠處的房梁呼啦拉一片崩塌，揚起的塵土飛濺，彷彿有居民的尖叫聲，隨即卻被更為恐怖的雷聲壓下。

她默念著已經逝去的這兩個名字，只覺得心頭的暗火一簇簇走全身，眼前眩暈之下，好似有一陣白光——

他的衣袍上尚有血跡，右腕也不甚靈便，卻仍是不管不顧，將伊人抱在懷中，好似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一般。

四周有部下躊躇著試圖走來，卻終究不敢近前，眼睜睜看著她暴露在雷電光芒之下，心急如焚也是無計可施。

她素手纖纖，在胸前輕輕比畫，整個人雖是和圖書低喃，聲調卻因激越而變得異樣。

疏真只覺得心中萬念俱灰，所有的一切，都是荒謬可笑——這十年來，她的才華，她的努力，她的熱血與青春，甚至是那些旖旎愛戀，都因著這一個「罪」字而化為烏有。

無盡的雨水從天際落下，沖入眼角，只覺得一陣刺痛。疏真閉上眼，額前的碎亂髮絲遮下，掩去了所有表情。

疏真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身心皆是疲倦到了極點，心頭卻偏偏有一團暗火，因憋悶而越燒越旺，「蒼天，你若是真有神，就把什麼懲罰都衝著我來吧——一切的罪愆都是我所為，今日我坦然承認，絕不否認！」